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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女王》第40章
第40章

 祝央知道她弟在她面前和在別人那兒基本是兩個畫風的, 不過仍然被他的淡定弄得有點懵。

 然後回想起他之前來別墅的第一天,正好撞見卡電視裡還沒消失的假貞子。

 這傢伙的第一反應也不是震驚害怕, 而是怎麼幫她挖坑藏屍——

 這麼一看,他們兩姐弟還都是對作姦犯科適應良好,並且犯罪智商不低的那一類啊。

 她爸媽到底生了兩個啥玩意兒?祝央不禁反思。

 然後安頓好的三個玩家就提醒他們一起去吃晚餐,三人因為還是新手,每次買完兌換窗口中必備的道具外,也沒什麼點數加強體質了。

 趙數還稍好一點, 劉志和許薇兩人是真比自己現實中一開始的數值強不了多少。

 甚至祝未辛這個純局外人, 因為體格健康擅長運動,又因興趣學了跆拳道, 就武力值來說都可以吊打他們三人。

 所以三人在這人多勢眾的學校裡是暫且不敢有所出格的, 別說是鬼, 就是學校裡的教職員針對起他們來,他們也扛不住啊。

 祝央這才真正知道了所謂新手場的難度是怎麼回事,不禁又心裡破口大罵狗比遊戲。

 比起她之前那兩場,這場的難度真的跟玩兒一樣, 出現的鬼怪但凡是膽子稍大身強體壯的普通人都能直接硬剛嗎?

 不過這也讓她安心不少, 至少按照這個參照標準的話,要真出了什麼意外, 祝未辛也不是全無能力反應。

 一行玩家來到食堂,食堂倒是近,就在宿舍樓一樓,下樓就是。

 他們到的時候, 其他學生已經自行排隊打好飯開始吃了。

 果然全程基本上是默不作聲,行尸走肉一樣一個打完另一個往前挪,然後依次坐在座位上開始吃。

 哪裡有學生下課奔食堂如脫肛野狗的興奮瘋勁?

 餐桌是普通的長條狀座椅一體那種,每張桌子坐四個人,四套桌子拼成一個豎組,一共四個豎組。

 祝央注意到一個現象,就是學生們的動作異常整齊,從排隊打飯到落座,一個人領完飯絕不亂做,從第一組的第一個位置開始,這樣依次坐下。

 全程沒有一個學生打亂這強迫症一般的節奏,等前面學生走完,輪到幾個玩家的時候,整個飯廳坐得規規整整,連吃飯咀嚼頻率都差不多。

 就像批量生產的機器人在做同個動作一樣。

 這畫面雖說沒有任何鬼怪血腥,但卻無端讓人有些發毛。

 輪到幾個玩家了,祝央才注意到打飯的人是剛才在教室拿雞毛當令箭呵斥她弟弟的那個數學課代表。

 這人名叫于復,因嘴上沒佔到便宜,便把那股氣憋了心裡,這會兒看到他們幾人,冷冷一笑。

 祝未辛手裡拿著他和他姐的餐盤,首先看了眼前這幾個菜就開始皺眉頭。

 米飯稀爛不知道是煮太乾的粥還是水摻太多的飯,晚餐的菜色三菜一湯。

 一個白菜炒土豆,一個南瓜炒冬瓜,一個黃豆燉肉算是葷的,但一大盆黃豆稀稀拉拉幾顆肉星,還有一個沒有一滴油的白水豆芽湯。

 當然別的菜也沒什麼油水,炒的都是又水又爛,就像把菜扔鍋裡摻勺水,等它自己熟了作數。

 祝未辛也不是不能吃苦的小孩兒,可他能吃也不可能讓他姐吃啊?

 他姐哪兒會吃這玩意兒?就是小時候還住農村,那也是爺爺奶奶每頓熱乎飯,肉菜從來不會少,做得滋味十足又香又暖的喂給他們姐弟呢。

 更別說有錢後到了城裡,龍肝鳳膽是沒吃過,可他姐那張挑剔的嘴,又哪兒是輕易糊弄的?

 連上學擇校首先考慮的都是食堂伙食質量。

 祝未辛正鄙視,那男生就一勺飯給他按進了餐盤裡,又稀稀拉拉的打了點湯水加少的可憐的菜進去,糊黏黏的一堆,關鍵份量還少得可憐。

 這還不算完,那傻逼手故意一抖,打飯的大勺一下落到地上。

 於復若無其事的撿起來,也沒見擦也沒見洗,就這麼又開始打第二份給他。

 祝未辛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傻逼的作弄?看了眼用髒勺子打的那份餐。

 於復懶懶笑道:“傻站著幹嘛?領了飯就坐一邊吃去,別耽擱後面的人。”

 “對了,校規裡可是不能浪費的,要一粒米沒吃完——”

 他話還沒說完,臉就被那份髒飯糊了上來。

 祝未辛按著餐盤在他臉上碾了碾,手一鬆,餐盤應聲落地。

 對方臉上還沾著黏糊糊的大坨混合了菜湯的飯,祝未辛也沒她姐姐那麼潔癖。

 伸手就把那些飯抹那男生嘴巴上,往他嘴裡塞。

 邊塞邊笑眯眯道:“是啊,浪費糧食可不好,趕緊吃,別撒了。”

 祝央一臉又是滄桑又是欣慰的表情,可不就是親弟弟呢,遇到挑釁行為模式和她如出一轍。

 他做的就是她在同樣情況下也會做的,要不是有所顧慮,她基本可以躺平任由弟弟給她開道了,反正很多情況她要做什麼根本不用開口祝未辛都能懂。

 祝央是這麼想的,但在場學生就被這場衝突嚇得噤若寒蟬,所有人停下筷子看向這邊。

 在這個學校連喘口氣都是有規定的,更不要說尋釁滋事,聯繫到下午那新轉來的帥氣男生還得罪了最小肚雞腸的英語老師。

 所有學生不禁為他接下來的日子默哀。

 這時宿管走了進來,見飯台那邊一團亂,拿著手裡那根棒子就是一敲。

 金屬檯子發出一聲巨響,震得人身子一顫:“不好好吃飯在搞什麼名堂?不想吃飯以後都別吃了。”

 這種話叫別人說可能就是威脅,但在這裡,是真可能好幾天不給你吃飯的。

 於復見宿管來,忙從地上爬起來,指著祝未辛就大聲告狀道:“他,是他挑事的?他把餐盤叩我臉上,您要晚來一步,他連飯菜都要掀了,這是不滿您做的飯呢?”

 滿以為以宿管的刻薄會要這新生好看。

 可宿管剛才收了這兩姐弟兩筆錢,拿人手短也不好轉頭就翻臉。

 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不過還是道:“新人嗎?算了,念在是初犯,把地上收拾乾淨吃飯。”

 於復有點懵,正驚訝這肥婆怎麼這麼好說話了。

 卻聽祝未辛居然得寸進尺道:“對了阿姨,我姐身體不好,每天攝入的營養有嚴格標準的,可以借一下廚房嗎?”

 眾人聽了他這話,都跟看異想天開的瘋子一樣看著他。

 宿管也是不悅,但祝未辛最後一句:“放心,教同樣的學費自然得一視同仁,我們既然特殊情況開小灶,裡面的差價自然會補上的。”

 宿管知道這姐弟倆出手大方,一點點小事都是一沓一沓的錢嘩嘩漏出手,聽了這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滿?

 便是不合規矩,等教導主任發現,那她肯定也是把責任推出去的,她是校長的親戚,自然不是教職員能吆五喝六的。

 宿管算盤打得響,便宜照佔,責任不擔。

 便繃著臉道貌岸然道:“成,既然身體不好,就破一次例,不過要老師們不准,你們自己說服去。”

 意思是她收自己這頭的錢,只負責自己的態度就是了。

 祝未辛自然不跟她掰扯這些,自顧自的進了廚房。

 學生的一日三餐也是宿管在做,不過看那菜色,便知道學生家長交的生活費被剋扣到哪兒去了。

 祝央懶散的坐一旁的空桌上等弟弟做飯給她吃,自然沒有遵循那強迫症一樣的坐序。

 這讓在場學生都很彆扭,另外三個玩家本想先老老實實低調的看看情況。

 但本著玩家就該抱團的原則,還是坐到了祝央這邊,就是別指望那刺頭姐控小子會給他們做飯了。

 其中一人洗乾淨飯勺重新打了飯,三人這才勉強吃了起來。

 沒過一會兒祝未辛端了兩碗麵出來,對他姐道:“裡面實在沒什麼東西,冰箱裡肉都沒兩塊,姐你先將就吃點。”

 其實裡面東西也不少,不過全是成堆的白菜土豆黃豆冬瓜難瓜,總之就是些便宜易保存的食材,米面自不必說都是掀開一股霉味的陳米坨面。

 這會兒飯點食堂卻沒有一個老師,顯然教職工是只有別的待遇的。

 祝未辛好不容易找到一把掛面稍能入口,給他和他姐兩人下了碗雞蛋面,從冰箱裡翻出幾節香腸燙熟了切了幾片進碗裡,剩下的倒是端了出來給了別的玩家。

 幾個玩家才進遊戲自然不會這麼快就饞東西,不過對比這餐盤裡的清湯寡水,倒也聊勝於無。

 便對祝未辛道了謝吃了起來。

 他們幾人混亂的步調和周圍的學生格格不入,這特殊的待遇和宿管的態度也讓眾人心生疑惑。

 聽慣了指令的他們對於這闖進來的一幫人出格的舉動感到不適,即便在這之前,這在他們眼裡也是正常自然的事。

 吃完飯還有晚自習,別的學生自然早吃完先離開,祝央他們一行則是慢悠悠的細嚼慢嚥吃飽後才動身。

 只是今天這個時候還沒有老師在教室,所以暫時對於他們的違規還沒有做出反應。

 晚自習有三節課,語文化學物理。

 語文老師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人很瘦,但上課的時候學生稍微反應不如意,就會跟著瘋子似的在講台上拍桌子摔凳大吼大罵。

 祝央有些奇怪這種程度的狂躁症患者居然還沒被送精神病院而是出來為人師表?

 她讓一個男生起來背文言文,男生看起來有些緊張,又略有點口音,便有一個字背得有些含糊不清。

 這語文老師當場就拿著教鞭下來,抽了男生一下,又咄咄逼人的讓男生接著背。

 男生本就緊張,這會兒更是又疼又驚,自然越背越錯。

 每錯個字就挨下抽,最後等男生磕磕絆絆背完,脖子和臉上都被抽了好幾道,更不要說被衣服遮蔽的身體了。

 一人表現不滿意,語文老師狗血噴頭的罵了全班半節課。

 祝央冷眼旁觀,這倒是上課四十分,罵人半小時。

 她打了個呵欠,從兜裡掏出手機,個破學校好歹居然能搜到信號。

 WiFi就別想了,不過祝央也不在乎流量,便自顧自的刷起了微博。

 她周圍的學生冷不丁看到,登時嚇得眼睛圓瞪,先不說這人是怎麼把手機留下來的。

 就是這看著老師正在發火的情況毫不在意氣氛違規的膽魄,也是讓人膽顫。

 心裡才念叨,語文老師就看到祝央了,她滔滔不絕的罵人聲頓時都被這絲毫沒把紀律放眼裡的女生弄得一頓。

 隨即而來的是教室裡久久的死寂,明顯更巨大的暴風雨醞釀的前奏。

 語文老師抓起講桌上的水杯就往祝央腦袋上扔,那水杯是厚底玻璃杯。

 厚厚的杯底跟菸灰缸似的,眼瞅著就要砸祝央腦門。

 祝未辛一驚,忙伸手去攔,誰知他姐更快一步。

 抬手就敏捷的抓住了那杯子,說實話以祝央現在的反應力,那杯子在她眼裡和電影中的慢動作沒什麼區別。

 她一手抓住杯子,杯子在她手裡沒有停留一秒,便又回到了講桌方向,直磕在語文老師腦門。

 眾人聽到咚的一聲悶響,然後語文老師直直的倒在了講台上。

 學生們一懵,然後教室裡突然爆發了一陣恐慌的騷動。

 有人甚至回過頭,瞪著祝央斥道:“你幹嘛砸老師?”

 祝央若無其事:“你這話說反了?杯子在講台上,我人在座位上,怎麼砸的老師,難道最重要的不是怎麼導致這結果的中間過程嗎?”

 有一個同學低聲吼道:“你們知不知道對教職員動手,全班也得負連帶責任的?你要找死別拖我們下水。”

 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學生想過反抗,可這學校折磨人的方法多的人,大家被打服了,也打怕了。

 挑戰老師權威是最為重大的違規,不但當事人自己會受到殘酷的折磨,其他學生也得一同遭殃。

 久而久之,便是真有人又有那年頭,其他學生為了不被連累也會阻止了。

 但祝央出手太快,就在這一瞬間,這會兒所有學生怕得要死。

 就見祝央站了起來,來到講台是上,絲毫沒有犯了大錯的惶恐,還一腳從老師身上踩過——

 “老師上課太興奮,不小心磕到講桌暈倒,這有什麼好驚慌的?”

 學生們一驚,其中有個女生,就是下午發作息表的班長道:“可那明明是你——”

 祝央看向她,又掃了眼台下所有學生:“哦?你要不然就是學生襲擊老師,全班自請領罰?”

 聽到‘領罰’兩個字,所有人恐懼的一抖,雖知道語文老師醒來他們也沒好果子吃。

 可對於受難的拖延和僥倖是人之本能,眾人沉默不語。

 就在他們沒反應這段時間,祝央打了個響指,使喚劉志和趙數兩個男玩家道:“你們把老師扶回寢室去,老師自己不小心弄傷腦子,自然得多休息。”

 又在黑板上寫下兩個大字,對著學生們道:“自習!”

 說完就坐回自己的位置自顧自玩手機。

 眾人就這麼渾渾噩噩全成了她的幫凶,一晚上都過得惶恐不安。

 不過後面兩節課過得也不平靜,要說化學和物理兩位老師從他們來才都才剛打照面。

 兩人卻在課堂上像是認準了祝未辛一樣,頻繁的讓他回答問題,有多頻繁?

 祝未辛屁股才落座,下個問題就又開始了。

 眾學生默默,這是英語老師的一貫手筆,之前也有個女生在課堂上質疑過他,然後接下來一週,他的課堂,包括其他老師的課堂,全都頻發向女生提問。

 女生要成績好到能對所有知識點對答如流,也不會被送到這裡來了。

 所以藉著答題錯誤的藉口,女生手都被抽爛了,一開始多桀驁刺頭的一個女生,現在成天畏畏縮縮的坐在角落。

 可祝未辛卻不一樣,他是再刁鑽的問題都對答如流,一旦老師問了超出高中理解範圍的問題,祝央也不是吃素的。

 別看她成天奢侈享樂,但也並不是把自己玩兒廢了的蠢貨,要真是一草包也不可能駕馭住姐妹會那些多才多藝的漂亮姑娘。

 她上的也是國內排名前列的大學,都快畢業了,真論起知識儲備,她恐怕比這些不知道哪裡來的老師更高。

 姐弟倆兩節課把兩個老師堵得差點沒憋過去,而其他學生想的卻是這兩人成績這麼好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兩老師沒能在課堂上抓住這學生的短處,悻悻的佈置了不少作業下課。

 祝央琢磨了一下作業量,在場學生做完估計得是三個小時以後了,而下課就已經快十點了,明早六點就得起床,來教室一大早就得交作業。

 但和語文老師的那事比起來,繁重的作業量好像對他們來說不值一提。

 跟著惶惶不安的人群一起回了宿舍,幾個玩家聚在祝央他們的屋子裡商量這個遊戲副本。

 許薇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場怎麼這麼難啊?任務是破解校內所有鬧鬼之謎,就說明鬼是複數囉,可不光是鬼,我覺得光是這學校已經很恐怖了。”

 說完低聲跟大夥兒道:“我下午跟我前桌的女生聊了會兒,她偷偷跟我說千萬不能被關禁閉室,裡面連電擊都有。”

 劉志聞言一驚道:“這所學校的校長不會姓楊?”

 “這裡教職工十來個,其中一大半是男的,還都是些彪形大漢,校門口還養了惡狗,你們今天這麼鬧,咱們現在這幾個人恐怕罩不住啊?”

 知道祝央這是第三場,即便晚自習那出,他們也不會認為祝央的體質能加到多強,他們這五個人,小姑娘許薇基本可以刨除不算。如果學校這些人真盯準了他們,還不說到時候學生怎麼反應,光是教職工就不是他們四人應付的了的。

 祝央知道對方的意思是暗示自己收斂點,別鬼怪還沒對上,先交代在活人這裡吃了大虧。

 祝央也沒說什麼,倒是讓他們回去睡覺的時候,可以的話就儘量跟學生多打聽點關於學校的事,畢竟信息來源來是需要的。

 不過今晚大夥兒都忙著做作業,估計沒什麼空聊天。

 等幾人走後,祝未辛問他姐櫃子裡的鬼怎麼處理——

 “既然女鬼能卡死在電視機,那還是能做掉的?為了防止它晚上溜出來對我們動手,要不我們先甕中捉鱉恁死它?反正窗外就是一米多深的草叢,屍體扔下去別人也看不到。”

 又問道:“鬼的話死了應該過一會兒就會消失?倒是比殺人方便多了,沒了最麻煩的銷毀證據毀屍滅跡這一環。”

 祝央抹了把臉,頓時又開始心累:“你怎麼就——”

 “怎麼了?”祝未辛一臉純良,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她:“這些鬼每一個都對你的生命有威脅?所以先下手為強啊。”

 一副敢威脅到我姐的玩意兒先弄死有什麼不對的理所當然樣。

 祝央這輩子沒服氣過多少人,但這會兒,她對她弟弟是服氣的。

 不過姐弟倆打開衣櫃,早已經沒了那隻漆黑鬼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人家自行去別處晃蕩了,還是被祝未辛的話嚇的。

 祝央因這兒要啥啥沒有,奢侈享受的性子肯定是不能忍的。

 但這狗比系統還真跟她幹上了一樣,估計是看她上次去窮鄉僻壤還是能想辦法大吃大喝,這次乾脆扔他們到與世隔絕的地方。

 幾個玩家試了試,壓根就沒辦法走出學校,自然不可能逃課出去逛吃逛吃。

 然後祝央想用手機下單買點東西,居然全都購買失敗,真叫個有錢也花不出去。

 晚上姐弟倆洗漱完穿上睡衣,一人佔一張床準備睡覺,宿管上來查房,查到這裡暗示他們交下午給他們開小灶的好處。

 祝央也不小氣,又是大幾百給過去,這錢在外面都可以吃頓好的了。

 宿管果然眉開眼笑,祝央又道:“對了,這裡採購是誰負責?”

 “我!”宿管點著錢這會兒心情也高興,便道:“怎麼?想添東西?直接告訴我唄,不過這價錢——”

 祝央笑了笑:“你說值什麼價就值什麼價囉,不過我要的東西有點多,明天之內全送來沒問題嗎?”

 “肯定沒問題。”

 於是祝央便列了長長一串單子,把宿管都嚇一跳,她還以為這女生只想要些零食玩意兒之類,結果列的單子比人五星酒店採購還要量大。

 她懷疑的看了看兩姐弟:“這麼多,你們買來幹什麼啊?順帶帶點東西我這還好,這些光是拉進來就要一兩車?學校管事的也不是死——”

 話沒說完,祝央就沖祝未辛揚了揚下巴,祝未辛打開衣櫃,從裡面拿出個行李袋。

 直接放到宿管面前,拉開袋子,裡面全是一塌一塌的錢,跟毒/品交易似的晃人眼,直接就把宿管震懵了。

 這幾個人的行李她都檢查過,有這麼個裝錢的袋子嗎?而且他們出來上學幹嘛帶這麼多現金?

 可這些疑惑只是一閃而過,便埋沒在席捲而來的貪婪之中。

 祝央坐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道:“一次一次的結賬太麻煩了,錢就先放你這兒,有支出就自己看著扣。”

 “哦對了,剛剛你想說什麼?”

 那一袋子錢,至少得幾十萬,宿管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攢了幾十年都沒攢到這麼多。

 拿了家裡兒子的婚房首付就有著落了,於是她拉上行李袋的拉鏈——

 “嗨!沒什麼,我叫大點的車,一卡車也就拉過來了,正好明天教導主任請假,晚上才回來,別人也不會過問採購的事。”

 祝央看著自己精心打理的指甲,提醒道:“但話我說前頭了,東西價格我不管,但別那次貨充好貨糊弄我。”

 宿管自然連連拍胸脯保證,提著錢出了宿舍也不耐煩去檢查別的寢室了。

 慣常每天這個時候挨頓罵的女生們倒是逃過一劫。

 宿管看著姐弟倆的闊綽,想必家裡不簡單,倒是今後再不敢按普通學生論之。

 只是這東西買回來她就完成任務了,至於能不能用——

 要被教導主任幾個逮住了,私人物品充公,這比賣出去,就算她一個人獨吞不了,那也還是一筆不小的財。

 盤算著好事的宿管今晚決計是睡不著了,但祝家兩姐弟倒是倒頭就睡得香。

 祝央再想打死弟弟也不得不承認,就跟班一途來說,弟弟真的比上一場的玩家們好用太多了。

 早上起床鈴響了,祝央上了大學就沒這麼早起過床了,翻了個背繼續睡。

 祝未辛倒是一直有很規律的作息習慣,他起來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了門,又去廚房給姐姐做早餐。

 因這宿管這會兒手軟成了橡皮,不但視而不見,還從老師們這邊的小廚房給了祝未辛不少材料。

 祝未辛用香米熬了點粥,又炒了倆佐粥小菜,還蒸了幾塊南瓜,這才端著托盤迴寢室等他姐醒了吃。

 寢室樓裡學生差不多都離開了,現在已經到了早自習時間,但祝未辛毫不在意。

 幾個玩家只有許薇成功起床跟上了作息,她也是中學生,起床時間倒是和這裡差不多。

 只是劉志和趙數,一個朝九晚五的社畜,一個成天宅宿舍裡打LOL的宅男,哪裡能適應這些?

 沒過一會兒,祝未辛就聽見又急促的腳步聲在樓梯響起。

 他出了門,從欄杆看下去看到劉志和趙數渾身是水的抖著出了房門,又看到一個人進了隔壁的女生宿舍。

 祝未辛走過去,便看到女生宿舍某張床上,居然除了他們玩家還有另外一個人沒去上學。

 聯繫到這裡學生顫顫巍巍的態度,這實在神奇。

 接著他就看到闖進寢室那人從廁所裡拖出一根橡皮管子,掀開女生的被窩兜頭就給女生衝了上去。

 那人壓住橡皮管的口子,這讓冷水的水勢更是又沖又急,那女生看樣子就不像身體舒服的,被對著臉沖了好久,嗆了不少水進去。

 “滾起來上課!”

 說完那人便丟開管子又準備去叫下一個。

 原來每個宿舍廁所裡那根長長的管子是用來幹這個的?

 祝未辛正恍然,那人已經來到他們宿舍門口了,正是他們的班主任。

 對方看著祝未辛,一臉怒氣:“你已經起來了?起床怎麼不去上課?立馬滾去教室,這個星期你們站著上課。”

 倒是沒有拿水澆祝未辛,估計是看他已經穿戴整齊了。

 祝未辛見班主任氣勢洶洶的下了樓,半點沒在意,等大半個小時候,祝央終於睡夠,起來洗臉刷牙又吃完早餐後,還不知道有這回事。

 姐弟倆到了教室,見教室後面站了三個人,玩家劉志趙數還有一個女生,女生臉色煞白,額頭鬢角全是冷汗,站著都搖搖晃晃,顯然是發燒了。

 祝央他們進教室就看見班主任一腳踢那女生膝蓋上,直接把那女生踢倒了——

 “早自習睡懶覺,別人都能起來就你起不來,站都站得歪歪扭扭,給我站好了。”

 女生吃力的爬起來,一臉虛弱道:“老師,我例假來了,發高燒——”

 “來來來!說,這次又是什麼藉口?”班主任不聽她說完話就打斷道:“你哪次沒藉口?全班就你理由最多。”

 “身上撓幾下癢癢說蛋清過敏,說有抑鬱症,這次又是例假髮燒,這都是矯情死的病是?”

 “你們現在這些小孩吃好喝好了反倒是不能活了是不是?以前老師們缺衣少食的時候吃什麼都沒並,精力全用來讀書幹活還有空抑鬱?發燒?我當年發燒39度照樣走十里路上學。”

 “一個個的現在是一點苦都不能吃。”說著看了看時間,更是憤怒道:“還有兩個呢?死都該死過來了。”

 話才說完,發燒的女生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祝央忙走進來。

 摸了摸額頭,熱得燙手,但手又冰得跟屍體一樣,呼吸急促,可見是難受到了極點。

 班主任見他倆這會兒才來,另一個又幹脆裝暈,正要大罵,祝未辛邊把那女生扶起來了。

 姐弟倆也沒理會後面班主任暴跳如雷,直接把人弄到了醫務室。

 醫務室倒是並不在這棟樓裡,在教學樓和宿舍樓以外的另一棟樓。

 祝央他們出教學樓的時候,居然看到從大門口進來幾個人,其中一個腦滿腸肥衣冠楚楚的禿頂男人,正一臉笑意的像幾個人介紹著什麼。

 祝央他們從這些人視線面前經過,他們沒有任何反應,不是那種不必理會的冷漠,倒像是根本沒看見他們似的。

 視線都沒往這邊聚焦過。

 祝央心裡一動,但這會兒女生的情況要緊,便也沒做耽擱直接去了醫務室。

 醫務室倒是有個校醫坐在那裡,正玩著電腦,對於三人的到來很不耐煩。

 “例假感冒而已,需要請假來這兒?”對方慢悠悠的給女生塞了支體溫計,便又坐回自己位置玩電腦。

 祝央就是再被弟弟和男朋友寵廢了,也知道水銀體溫計用之前得先甩甩?這校醫啥都沒做,就隨便往女生咯吱窩一夾。

 哈她發現這學校還真是集教育中的黑暗為一身吶,真哪兒哪兒都找不出正常的。

 過了幾分鐘,反正祝央肯定沒有五分鐘,校醫把那溫度計拿出來,就瞟了一眼,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刻度真懷疑他看清楚沒有。

 然後就翻了翻藥櫃,拿出一瓶藥,扔個祝央他們:“喂兩粒。”

 祝央正要打開藥瓶,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看了眼生產日期——

 這他媽都過期三年了。

 祝未辛也看見了,姐弟倆對視一眼,他看見他姐冷笑一聲。

 祝未辛沒說話,但他突然就回頭一把按住那校醫,生生的把人給拖了過來,電腦的線被絆倒帶動顯示屏砸下來,啪的一聲摔壞了。

 校醫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接著要斥這學生狗膽包天的時候,卻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祝未辛掐住他的兩腮,生生的掰開了他的嘴巴。

 祝央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打開那瓶感冒藥,然後一粒不剩的往他嘴裡倒了進去。

 藥片一進嘴,表層迅速在唾液下崩解,不一會兒就是滿嘴黃連一樣的苦味。

 校醫被嗆得又咳又苦,想吐卻吐不出來,祝未辛死死捏著他的嘴巴,生逼他把這些藥全嚥了下去。

 接著才放開了他。

 校醫被苦味的刺激一進爬不起來了,到處拚命找水,姐弟倆也不管,自顧自的去翻藥櫃。

 沒想到還有重大發現,裡面真正用來處理應急狀況,比如感冒過敏擦傷貧血之類的藥物沒多少,有也是過期好久的,倒是不少藥店中根本買不到的奇怪藥物。

 當然上面那複雜的學名祝央是看不懂的,但隨手用百科查了兩樣,均是副作用痛苦的危險藥物。

 眼看女生滿頭大汗,祝央想也知道按照遊戲的尿性是送不出去人的,要真給玩家這樣的空子就能順利出去,那遊戲也不是狗比遊戲了。

 她給宿管打了個電話,列了幾項藥品讓她馬上通知外面的人送過來。

 宿管這會兒正摟著錢熱乎,對這種小事也不含糊,反正花得越多,她報賬就越快,立馬一個電話過去讓人跑腿送過來,不過這記賬的跑腿費多報了十倍不止。

 祝央也不在乎,便讓她速度著就成。

 又喂女生喝了點熱水,女生恢復了一點意識,對他們道了謝。

 因著早上昏睡被冷水澆醒,女生下意識不想睡過去,便和祝央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起來。

 祝央問了問學校裡處於管理層的教職工的一些信息,女生不知道是生病了沒防備,還是感激祝央他們。

 也不遮掩,絮絮叨叨的告訴了他們不少關於這個學校的事,只是語序混亂,需要祝央他們自己組織梳理。

 因此祝央也確認了這所學校的本質,其實也不必女生證實,早可以看出來了。

 這所學校就是打著封閉式軍事化管理的幌子,滿足一幫變態的操控欲和折磨欲的。

 據女生的說法,學校的老師,包括教導主任,全是因為各種問題被之前的學校開除的,大多是暴力致學生傷殘甚至死亡,或者精神檢測出問題不適合任教,還有一個性騷擾。

 剛剛那個校醫便是在之前的學校瀆職導致暈倒的學生錯過救治時間死亡的。

 這是他們學生們之間的不傳之秘,是班上的人去辦公室送作業無意間看到的檔案。

 人人都知道這裡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跟一群瘋子變態更不可能有道理可講,對於父母被學校的洗腦,堅信孩子只是散漫慣了,嚴苛管理總會改掉一身毛病的觀念也感到絕望。

 也不是沒有想過逃走的人,但下場都無比淒慘,所以人人自危,戰戰兢兢的在學校過活。

 祝央心道難怪,這種學校要是歷屆逼死幾個人,鬧鬼很正常的事,正常人在這兒都得逼瘋。

 聊了一會兒,祝央又套了些老師們的私人信息,宿管便送藥來了。

 祝央給女生吃了兩粒,這其實也是病急亂投醫了,能不能好起來真得看運氣。

 吃完藥便給她蓋了厚厚的被子讓她休息,寢室那邊她的床全濕了是睡不得了。

 只是班主任被當眾忤逆,下課了居然沒跑到這邊興師問罪,這倒不負責這裡的人對於在學生們中的權威格外介意的風格。

 姐弟倆準備回教學樓,就聽到醫務室藥櫃旁邊一個小門裡面發出了一聲輕響。

 聲音很小,祝未辛都沒聽到,但祝央聽得到。

 她停下腳步,走了過去,祝未辛見姐姐樣子奇怪自然也跟了過去。

 擰開門把,滿以為裡面是放備用藥品器材的,沒料到眼前的景色卻是讓兩人大吃一驚。

 裡面的空間不小,放了一張手術床和一張椅子,還有裡面亂七八糟的一些器械和線路仍顯得空曠。

 說空曠也不盡然,因為手術床上,椅子上,地上牆上全是潑灑般的血跡,鋪面而來滿室的可怖猙獰。

 祝央正要走進去,突然門沿上倒掛下來半截身子,血淋淋的水流順著腹部一路往下來到臉上。

 最後從因重力墜下來的頭髮頂上一路滴下來,那雙眼睛睜好與祝央的視線持平,死不瞑目的瞪著祝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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