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逍遙子,逍遙門歷代掌門道號, 據說長相仙風道骨, 多年前就有“仙人當如此”之稱。
逍遙門流傳至今多少代已經不可考, 總是在外是一個仙氣縹緲, 神秘無比, 底蘊渾厚的大宗門。
其地位超然, 以至於避世三十年, 有弟子重新入世便掀起了玄門的多方關注, 沒有任何人敢小覷。
且不提各種緣由, 如今的玄門, 這一代的掌門以及掌權長老們, 當然有幸得見逍遙子時,都還只是初扛宗門大旗的生手。
和逍遙子平輩同齡還活著的一隻手數不過來, 眾人還記得當年對方的風采。
即便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依舊是風光霽月, 神采風流,且不提對方的地位和修為, 但是那份氣度便讓眾人心馳神往。
這些事,祝央自然在玄機子他們那裡聽說過。
先不說這裡面有沒有認定她是逍遙門弟子, 所以在她面前客氣的商業尬吹。
不過對方好歹是一代宗門之主, 肯定不會是雲毒老母手下吹捧她一般。
一個不要臉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一個不要臉的眼睛都不眨全信了。一根老樹皮都能吹得美豔賽過天仙,講真那些傢伙還真為節省糧食做了不少貢獻。
話題有點扯遠——所以說,可以預見祝央這一招是有多麼的陰損和無恥, 一旦抓到,先不說這□□被遊戲安排的立場。
單是傳這種謠言這一項,就是被活活打死也不冤。
李宣一接到這伙兒,立馬將銀票拍回桌子上,火星燙了腳背一樣往後退了兩步——
“姐!作死不是這麼作的。”
他試圖拉四妖精跟自己站在同一陣營勸說:“再怎麼說,這個年代和現代不一樣啊。”
“現代就是地位再高的人,都有人黑的,大家也都習慣了,可這年頭,可是因為一句壞話,人家的弟子能為了名譽能跟你拚命的。”
“你不還要救其他三個人嗎?這麼搞是商量的餘地都沒了啊。”
祝央笑著看了看他:“還別說,你雖然對男女之事不解風情,這方面倒是挺圓滑的,不錯,不愧是要做官的人。”
四妖精也立刻幽幽道:“唉!可不說是天賦異稟呢,一路走來多少妖精著了他的道?他要是再多說兩句貼心話,這還怎麼得了。”
李宣立馬炸了:“少來,說事就說事,提這些干嘛?我被利用幹活到頭來還是我的錯了?”
行了,他算是明白了,這些個妖精,當初祝央挑釁雲毒老母的時候,都能站出來不怕死的對前老大大加辱罵。
污衊他人這點小事,人家沒有在後面拍手高呼老大英明已經算低調了。
祝央見他小老頭一樣皺著眉,也不逗弄他了。
認真道:“這主意雖說缺德,不過也是最有效的。”
“咱們時間不多了,三天之內,一定得掃除暗處的威脅。我感覺得到,有什麼東西蟄伏在我後面。”
又看著李宣,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你知道我們的身份,一路遊山玩水的太過輕鬆,你是不是就忘了這種遊戲的殘酷?”
“我已經快達到一般高級場玩家的實力了,接下來的每一場都必須慎重以待,並且為了去高級場前積累更多的籌碼,也不能只追求保底獎勵而已。”
她說這話,也不光是這次這件事,更多的是強調他們玩家的處境。
祝央一路過遊戲都自覺輕鬆,曾經也遇到過危險和挑戰,但她已經開始樂在其中,所以如今並不覺得遊戲經歷是讓人聞之變色的死局。
再有她過得太瀟灑,當然如果玩家對她的風格心馳神往,或許不算壞事,畢竟抱著積極或消極的態度,玩家身份已經是事實。
可她能察覺出李宣的意動,但他只是個局外人,這就有點難辦了。
首先因為這裡是副本世界,遊戲的保密機制不在,她可以和李宣說一些關於遊戲的事,而李宣自己也能側面猜出不少。
他在古代有著丟棄不開的責任,但又懷唸著現代的生活,祝央再怎麼厲害,可以帶他回現代,但畢竟只是單程票。
只有他自己成為玩家,才能只有的往返世界之間,再一個他擁有這麼要命的體質,隨著年齡只會越來越多的妖怪找上門。
好幾次被當做魚餌扔出來被妖精生吞活剝後,李宣對於力量的渴望也不光僅僅是男人的浪漫情結了,他他喵的這得想辦法保命啊。
可不管他最終選擇如何,李宣是個精神早已經成熟的成年人,擁有自己決定未來的權利。
遊戲既然安排玩家的第一個落腳點就是他家,那便也說明這傢伙其實也是一個遊戲看好的苗子。
所以如果他慎重考慮後的結果,不管如何祝央都尊重。
但她不希望這傢伙被自己最近的節奏誤導,他得真正見識一下遊戲真不是什麼簡單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李宣如果成為玩家的話,起/點確實比一般玩家會高出一些。
首先他已經成為這個世界的居民,初期很多道具壓根不用指著遊戲開通兌換窗口,自己就能在現實世界裡求得,可能成本還低一些。
其次他從小到大妖魔鬼怪見得多,要嚇的早被嚇過了,如今看到這些玩意兒已經可以像老油條一樣巍然不動。
再加上他那邪門兒的體質,一開始的低級場,別個個女鬼保駕護航幫他通關。
那可真是傑克蘇本蘇了。
李宣最後還是拿走了桌上的銀票出了酒樓,祝央給了他一隻蟑螂隨身帶著,到時候能領他和他們匯合。
接著吃飽喝足的幾人便離開酒樓,準備選個地方做落腳之地。
祝央一個人帶著四個妖精有點招搖,不過倒是沒有愣頭青上來喊打喊殺。
一來四個妖精道行不高,跟著她這麼個玄門之人,一看就是被捕獲使喚的。
有主的妖精就是別人的私人財產,只要別離主人太遠,外人想動那就是找人家主人麻煩。
祝央幾個在街上晃了一會兒,原本他們幾個長得都是天姿國色,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可也不知道怎麼弄的,三兩下就見不到人,就一眨眼的功夫。
有暗處盯著的,在失去他們蹤跡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
最後實在找不到,只得頹喪的嘆道:“也是,人家可是一舉擊殺大妖怪的存在,豈能沒點本事?”
消失在人群中的祝央他們這會兒出現在一個小巷內。
只見老鼠精蹲下.身,閉上眼做出一個摒棄雜念的架勢,然後沒多會兒就有數隻老鼠從各處鑽出來。
她睜眼,對祝央笑道:“這些傢伙是京城的地頭蛇,有什麼事問他們最方便了。”
祝央掏出一大包乾糧,還是在動物世界副本開始前,在兌換窗口買的,不過她一直沒有亡命天涯所以用不著。
但是老鼠應該會喜歡這些,味道不錯,也易儲存,眼看冬天要到了,找食物不容易,一隻般一塊回去,便能撐好久。
果然老鼠們得了好處高興得吱吱直叫,接著老鼠精才咳了一聲:“好了好了,一會兒回洞裡樂吧,出息。”
又問:“城內有沒有什麼破廟破宅院,沒人靠近也不引人注意那種地方?”
她話問完,老鼠們歪著腦袋想了想,接著就鬧哄哄的嘰嘰嘰的開口了。
祝央也完全聽不懂它們說什麼,不過老鼠精確實邊聽邊點頭,還拿出小本本一個個的記錄,中途又加了幾條限定,居然還是從老鼠們這裡得到了反饋。
真不愧是京城百事通。
等老鼠們散去,老鼠精才站起來,對祝央道:“老大,打聽到一個不錯的地方。”
離這裡不算近,不過確實適合他們在京城落腳。
祝央他們來到那地方,是一家破舊的高門宅院,其破舊程度倒是不能和四妖精她們之前住的破廟相比,不過在京城這種繁華之地卻是少見。
據說是幾十年前這家主人幾十口一夜之間死於非命化作厲鬼,雖然有高人出手擊殺,並做法消除怨氣。
但不知為何,這裡始終還是邪門,一般人別說住進來,就是路經此地多逗留一會兒,回去都會生一場小病。
也不是沒有陽氣旺盛百無禁忌的人接手過,曾經就有一家子武將將這裡買了下來。
那家人各個驍勇善戰,在戰場殺敵無數,普通小鬼可能還沒靠近就被他們身上的血煞之氣嚇走了,厲鬼作祟也作不到他們頭上。
可住了沒多久,鐵打一樣的漢子們就個個病倒,身體康健的女眷們也是大病小病不斷。
找過有能之士再次做法,人家承諾這宅子已經沒有邪祟之物,甚至沒有陰晦之氣,可這地方就是莫名其妙。
從此眾人不敢不信邪了,這地方連著周圍數十米確實沒人接近,就此衰敗下來。
祝央沒讓外面的人看見他們進去,一直用幻術做了隱身掩飾,直到進入房內才撤銷。
按照祝央的要求,這裡的房子確實大是真大,並且層高驚人,主樓絕對是兩層樓的高度,並且兩層樓都還不會低。
祝央掃了眼周圍,這就笑了:“喲!看來這破地方還不單只有咱們慧眼識珠。”
四妖精也看出了門道,要說這裡也破舊灰敗,但他們住破廟住了多久?
知道真正破敗無人問津的地方該是什麼樣。
這裡某些特定的地方太乾淨了,不是特意收拾清潔,也佈滿灰塵,可以看出使用的人儘量不留痕跡。
但好幾個位置,明明就是死角,卻沒有蜘蛛網,別的地方可不是這樣。
老鼠精有些晦氣:“那我再找一個。”
“找什麼找?就這兒了。”祝央打了個響指:“你們把多餘的柱子拆了,注意動靜。”
四妖精對祝央的命令只有一個盲目聽從的,聞言便二話不說開始幹活兒。
總歸要是真有人跑出來理論,對方偷偷摸摸的也站不住腳,大不了打一頓再把人攆走。
很快整座主宅被清理了出來,不必要的地方拆掉,多餘的東西扔角落,因為上一任主人搬家把東西都搬空,一開始也有些地痞混混會摸進來偷東西,所以已經沒有什麼物件了。
沒一會兒,宅子便變成了一個空殼。
接著祝央將別墅拿出來,直接以大宅做偽裝,將其安置在裡邊。
因為別墅的面積也不小,頂端一角還差點把大宅的房頂戳出個窟窿。
有不得已匆匆路過的,聽到啪的一聲瓦片掉下來的脆響,嚇得頭皮一炸,拔腿就跑。
“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咱們就準備準備,等待客人上門吧。”
“好勒!”
“再好的客棧果然還是不如這兒好。”
祝央笑了笑,她既然敢往死了得罪人,自然要防著人家來勢洶洶。
鄉野小地還好,京城藏龍臥虎,更何況她的身份設定還有問題,對方很可能像當初的Emma Yang一樣,捏著足以瞬間至她於死地的籌碼。
她是半點也不會大意,所以將別墅放出來,就開始佈置起來。
說是佈置,但其實很多東西都已經成型,她需要做的僅僅是將道具安置在合適的地方而已。
這棟別墅是她拜託喻理給她設計的,武器和陷阱的佈置參考了周耀給的建議,並且活用了她不少至今沒法直接派上用途的道具。
她這邊緊鑼密鼓,李宣那邊也不含糊。
京城有一個類似公告欄的懸賞榜,這裡和裁決司類似,但裁決司只針對妖魔鬼怪發佈任務,這邊只要出得起價錢,便百無禁忌了。
李宣將銀票往櫃檯上一拍,這豪闊的出手讓接待人頓時眉開眼笑:“這位小爺,您雅間請!”
李宣擺了擺手:“不用不用!”
他又不傻,這裡既然能在京城鋪開場子,背後能量可不小,他不能在這裡多待,也不能耗時太久。
“我需要你們幫忙尋人,不過對方本領高強,光憑你們可能效率不高。”
他擺擺手,示意不想聽對方客套的辯駁:“非是信不過你們,不然也不會找來,實在是人命關天,你們只要把消息散佈出去,地方聽到了自然會找上來。”
“得嘞!”接待人道:“您這要求簡單,就是廣而告之對吧?通常有鋪面酒樓開張,也會拖我們辦,放心不出半天,您的話會傳遍京城。”
這些人和裁決司那種正規場所不一樣,接生意不拘大小,只要不觸犯國法。
大廳的公告欄裡多的是尋人找狗,接標委託,驅邪抓鬼之類的小事。不過他們掌握了整個京城的三教九流,是半點不容小覷的。
李宣知道他們的一貫做法,比如酒樓開張吸引客人,便會編寫誘人的廣告詞和優惠打折,將任務派發給各處的乞丐頭,讓小乞丐們沿街傳唱。
這廣告手段在現代都屢見不鮮,只不過沿街宣傳的事一群打腰鼓的老頭老太太。
並且由於人數有限,以及現代人對廣告的冷漠態度,效果可是遠遠沒法和這會兒比的。
李宣點點頭,將任務說了出來,然後一再強調:“不用編詞,簡單兩句就好了,要咬字清晰,務必讓人不會聽岔。”
接待人這種老江湖,豈會不知道李宣打的什麼主意?
恐怕找人是假,抹黑是真。
不過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進來國師之位競爭激烈,全國各地玄門中人湧入京城。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眾位天師也不是真正的仙人,依舊在乎功名利祿。
就這幾天,他們已經接了好幾個抹黑競爭對手的活兒了。
今天有人讓散播乾坤宗宗主私德不休,豢養孌童,明天有人讓內涵星羅門門主和小姨子私通,後天有人讓污衊丹陽谷谷主修煉邪工。
李宣這個,簡直是小孩兒的玩意兒,所以對方並不在乎。
李宣深知這點,所以他一開始就爭取的是時間。
主要告訴過他,逍遙門很可能在京城有自己的勢力,隱藏極深,甚至可能能量不凡。
可逍遙門既然避世這麼多年不露破綻,那麼即便他們能量滔天,很多事也得避諱。
那麼也就意味著公眾的遺忘!
玄門之人年輕一輩尚且不聞其名,更何況普通人。
逍遙子名聲在玄門德高望重之輩那裡備受推崇,但你隨便抓個普通老百姓,對方聽都沒聽說過。
即便打個最壞的比喻,這個公告榜背後就是逍遙門。第一線的這些小嘍囉也是不知道的,必定只會當做普通任務接收,而等對方反應過來,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果然對方收了錢,立馬召集人手,教了簡短的那兩三句需要廣而告之的話,聽他們清晰複述過後,又出了門,找各自手下的乞丐混混宣揚去了。
李宣這才給了錢離開這裡。
出門沒過多久,便聽到一隊乞丐咬字清晰聲音洪亮的喊道——
“逍遙門逍遙子病危,大小便失禁無法自理,駐留弟子兩行淚,門內弟子聽到消息速速來南大街支應。”
從街頭喊到街角,又從街角喊到街頭,並且這吆喝也是有講究的。
總結一句話就是,這個年代賺錢不容易,所以什麼都不能糊弄著。
果然周圍的路人一聽,便唏噓的討論起來——
“逍遙門?沒聽說過啊?”
“嗨!最近進京的道士多了,小門小派的誰認得全?比春闈還要熱鬧。”
“也是不容易,那逍遙子,一把年紀的來京裡博前程,哪兒吃得消哦!想必門派也不是富餘的,一路勞頓又跟弟子走散,這不就中風了吧?”
“一把年紀何苦呢,別說看這樣的也沒那本事,就是有那本事,掙到了又能活幾年。”
“是啊是啊!異地客鄉,還渾身癱瘓,屎尿都沒人伺候,慘吶~~”
李宣出門就掩人耳目換了裝束,也不難,祝央給了他一個細小的裝置。
投影在衣服上可以改變視覺上衣服的款式,據說這玩意兒如果你沒有心理障礙,完全可以裸著身子不穿衣服上街。
它自然會根據你的需求投影出衣服。
他將髮髻一拆,重新挽了個不同的髻,又用卸妝紙巾擦了把臉,頓時和剛剛走出來是兩個模樣。
李宣委託任務沒耽擱多久,倒是前期做這些準備花了點時間。
他消失在人群之中,就是有人想通過店裡沿路找出來,也沒轍,畢竟他這會兒還不值得專業之士跟蹤。
在李宣離開穿過幾條街的時間,他的委託已經迅速擴散出去。
其中一條繁華街道,有三個長相出眾氣質縹緲年輕人正在漫不經心的閒聊逛街。
聽了這一連串的傳唱,頓時臉都綠了,其中一個人甚至氣得渾身發抖——
“那賤人,居然敢,她居然敢——?”
旁邊兩人連忙止住他:“噤聲,這裡人多。”
說是如此,可兩人也是氣得七竅生煙。
逍遙門弟子清高重形象,尤其還是備受尊崇的宗主,豈能由得這樣粗俗的污衊?
其中脾氣暴躁一點的男子一把掐過為首乞丐的脖子:“再說一句試試?”
那乞丐差點被掐死,不過混跡末流的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恐怕是被造謠的正主來了,倒也不糾纏,一哄而散。
三人立馬趕到發佈公告的地方,這就可見他們對京城的熟悉,知道什麼事該找什麼人,全不像避世不出的門派子弟。
以三人的本事,沒有花多少功夫便逼迫人把散佈謠言的招了回來,並且詳細打聽了一番委託人。
李宣的特徵他們並不知道,因為叛逃的四個弟子中,並沒有十五六的少年。
脾氣火爆那個逍遙門弟子咬牙道:“打聽這些干嘛?肯定是祝央那個賤人找人幹的。”
“她叛出師門也就罷了,居然還敢造謠抹黑師尊名譽,真豈有此理。”
這邊有人是裁決司和公告榜兩邊跑,兩邊的小任務都接的,便有人討論起了上午的事。
“那樹根兩米多高,只**不堪,形如老嫗手指,大夥兒都以為哪個沒眼色的騙子騙到裁決司來了。”
“……那祝仙師隻手腕招了招,貓一樣大的老鼠便被從洞裡揪出來,隔空取物咱見過,但隔空取活物,這得是什麼修為?”
對方帶著誇張色彩唾沫橫飛剛才看到的景象:“……那老鼠立時斃命,一息之間狀若腐屍,就沾染在樹根上的一點毒汁就有此效,可不就是雲毒老母那大妖?”
“果然裁決司拿出當年貞豐道長留下的,從雲毒老母身上砍下的樹枝,確認就是那老妖,並讓坐鎮大能測試消弭的神念痕跡。”
“不愧是大宗門逍遙門,這幾十年避世想必人人潛心修煉,就連這麼年輕的弟子也本事不凡,真叫人心馳神往。”
“據說那位祝仙師也要參加國師之爭,這可是橫空殺出的一匹黑馬。”
“咦?逍遙門的宗主是不是叫逍遙子?”
“是啊,逍遙子是每一代宗主的道號,誰繼位誰繼承。”
那人指著門外:“可我剛剛從外面進來,有小乞丐在大街上散步尋人消息,說是逍遙子病危,大小便失禁無人照料,正在召集失散弟子回去伺候呢。”
“……”
確定了,三個人真恨不得祝央這會兒就站在他們面前,好讓他們一刀劈死。
出了門那位女弟子便冷笑:“這欺師滅祖的敗類,敗壞師父名聲不說,自己倒是經營得有生有色。”
“也好,真讓她躲起來,咱們還不好找,那三個叛徒也怎麼都不招供,她自己要上京找死,咱們就成全她。”
“等等!這明顯是那傢伙的陷阱。”冷靜一點的那個道:“她一來就囂張至極,幹這些事無非是把咱們引出去,恐怕是有所預謀的。”
“那又怎麼樣?即便她設下陷阱,一旦被我們打了照面,她還不只能乖乖束手就擒?”脾氣不好那個不耐煩道。
“是,他們四人之前是咱們這一代最出眾的弟子,人人都羨慕敬畏,可那幾個傢伙是怎麼報答師父的栽培之恩的?”
“師父有要事抽不開身,特地將幾人的魂念牌交於我等,就是讓我等將他們抓回來。”
“那三個傢伙不也是一身修為賽過我等,但有魂念牌在手,他們生死只在咱們一念之間。”
“別亂來,師尊說過,他們幾個都要抓活的。”
說到這裡,三人便又心緒煩躁:“難不成師尊還對他們抱有期望?”
“明明大師兄也可以代宗門參加國師之選,為何非要認定他們四人?尤其是祝央,那傢伙的個性根本不堪大用。”
“算了,師尊他老人家的想法,不是我等能窺探的,照做就行,難道你們也想背叛師父?”
兩人自然只得閉嘴,將一腔憤怒對準祝央:“南大街是嗎?他們倒是會找地方。”
*
李宣根據蟑螂的指示回到別墅時,祝央已經將東西佈置完畢,見他回來便招呼他吃水果。
見她這麼悠哉,李宣又忍不住提醒道:“你倒是小心一點。”
祝央道:“之前路上你不也好好享受嗎?這麼這會兒成天跟小老頭兒似的?放輕鬆放輕鬆,我能想到的一切都做好準備了。”
“接下來,就只剩等待了。”
李宣回來的時候已經三點過,沒過多久,便可以開始準備晚飯了。
山雞精和狐狸精在廚房做飯,其他人便待在別墅二樓的大廳打牌。
祝央正出了一對王炸,老鼠精的耳朵跳了跳,正要說話,便見祝央輕輕抬了抬手指,顯然也是有所察覺的。
有人進入了這周圍,黃昏逢魔時刻,一個鬧鬼的宅子,正常人是不會來這裡的。
祝央一直操縱這附近細微的空氣中的塵埃和水分,這等精準的操縱連當初的毒皮人都辦不到。
她一是修煉,二是用這全在自己掌握中,但又讓人察覺不出的違和天羅地網控制著周圍,一旦有生物進入,她便能有所感應。
祝央撈過一旁的平白,果然在街道各個角落佈置的綁著蟑螂的監控攝像頭傳來反饋。
三個穿著和祝央當初一樣的宗門制服的年輕男女出現在巷口,他們人人手裡拿著劍,頗有些殺氣騰騰。
這裡最顯眼的就是祝央佔領的這棟宅子,不過他們卻第一時間忽略了這裡,先是警惕的往別的方向尋找。
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把這裡當成下意識的排除選項,想到之前得出的,這棟宅子恐怕有人長期使用的結論,祝央就笑了。
這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三人也是謹慎,確認周圍沒有別的埋伏後,這才將目光對準宅邸這邊。
“她到底幾個意思?難道知道了?”
“不管知不知道,我沒見過這麼蠢,自己鑽進籠子裡的。”
性格冷靜的那個男子從懷裡掏出一塊玉牌,那玉牌的尖頭直接對準了祝央這邊,短短幾十米的直線距離,魂念牌完全感應得到。
祝央原本漫不經心的看著屏幕裡的三人,想著他們進來的時候如何招待,此時突然看見他們手裡那東西,心裡突然閃過強烈的直覺。
那玩意兒有問題!
此刻的立場,有點類似於當初生化危機場合,自以為準備得□□無縫的人端坐釣魚台,誰知卻被她這條沒有完全浮山水面的巨鯊拉了下去。
祝央不會犯和那些蠢貨相同的錯誤。
她連忙站起來,對屋內的妖精道:“你們全都進靈獸袋。”
不由分說的把人全裝了進去,李宣他們一驚,這意味著祝央認定會有一場惡戰,或者接下來她完全不顧上別人了。
外面三個人,是雲毒老母同等的修為嗎?
祝央不由分說的把所有人往裡面一塞,然後把千面鬼從裡面拿出來,變成她自己的樣子。
首先得確定那玉牌到底是干嘛的,純粹找人肯定不可能,甚至恐怕一旦隔開一定距離,就失去定位效用,不然她早被找上門了。
千面鬼一變成祝央的樣子,聽祝央三兩句解釋完現狀,也臉色一肅。
然後它直接將別墅二樓的窗門推開,外面被宅邸阻擋,並不能讓下面的人看清它,千面鬼直接將阻礙她的那層木板打碎。
三人還在警惕的靠近,只聽一聲巨響,那宅邸二樓出現一個窟窿。
他們要找的人正站在窗檯上,對著他們詭異的微笑並招手:“你們來啦?快上來呀!”
對方行事也是毫不含糊,自知修為不是祝央對手,不能貿然進入她的有利範圍,手裡的魂念牌對準站在窗檯上的“祝央”,頃刻間那令牌居然著起了火。
千面鬼和躲在暗處的祝央看在眼裡,並不確定這玩意兒的真正用途,該做什麼正確反映。
不過所幸她們的位置很有優勢,祝央忙對千面鬼道:“裝作倒地!”
千面鬼立馬一副往後栽倒的樣子,並且還試探著發出一聲慘叫。
祝央隔得老遠,但也能感覺到那三人的臉色一鬆,看來預料不錯了。
這令牌可以作為媒介對她進行傷害,但這麼霸道的殺氣,肯定有使用條件,不然她早就被千里之外誅殺於無形了。
這就是玄門的奇妙手段,這種副本場合尚且如此,那麼高級場那些真正堪比仙人的NPC呢?
祝央凝重的想。
不過這會兒可不是考慮那麼長遠的時候,令牌的使用條件,按照剛剛的情況。
要麼是她本人必須置於那三人的視線內,要麼令牌必須對準她本人並且保證她能看到,這兩個條件都沒有達成,所以她才沒事。
但祝央毫不懷疑這牌子對她的限制性,也就明白了為什麼其他玩家統統被抓的原因。
那幾個傢伙可是完全不弱的,還有組隊的兩人,這幾個傢伙可比不上雲毒老母,但卻敢來抓她。
尚未完全確認之時,得小心點。
祝央讓千面鬼保持被烈火灼燒般的慘叫,那三個人仍然是等了片刻,這才進了屋。
見整座宅邸裡面已經被掏空,放置的是另外的建築,三人都有些驚駭。
“小心點,這般挪動巨物的本事,她什麼時候修得的?”
“快上樓吧,等她緩過來怎麼辦?”其中一個人反倒是覺得速戰速決比較好。
祝央原本準備了無數陷阱,如果她原因,無數槍/支炮轟,或者蟲災噬咬,抑或鏡面分割,冰封寒凍輪番招架,保證這些傢伙不死也脫層皮。
可現在她卻一個陷阱也沒打算啟動,這三個人實力完全超乎她的意外,她以為能抓住三個玩家,逍遙門的弟子平均水準應該很強。
倒也不錯,和其他宗門比起來,同樣是年輕人,這三個就要比之前那跟著老者歷練的年輕人修為要厲害數倍。
但和其他三個玩家比還是差遠了,這樣的人再來十個圍毆,不說穩居上風,至少逃跑是沒問題的。
然而三個玩家都沒能跑掉,並且危急之中才想到給她傳紙鶴,應該是那玩家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翻車。
所以重要的並不是他們,而是他們手裡那東西,以及他們玩家真正受制於逍遙門的遠離,還有這其中撲朔迷離的陰謀。
三人沿著樓梯小心翼翼的上了樓,推開了剛剛和他們遙望的那個房間。
祝央那叛徒就倒在地上,臉上煞白渾身冷汗,眼神憤怒的盯著他們。
她的顏色實在好,就這麼狼狽的時候,也是一副殊麗迷人的景象。
兩個男修心裡有點彆扭,再如何這也是門內眾多弟子仰慕的祝師姐。
但女修可就沒有這分感慨了,她上去就是一腳踹祝央身上。
臉上是極力掩飾的扭曲和快意:“賤人,你叛出師門,沒想到有今天的下場吧?”
“往日人人景仰,跋扈橫行的祝師姐,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比喪家之犬都不如。”
“怎麼?還敢瞪我,是覺得師妹我不配對你動手嗎?呵呵!落難鳳凰不如雞,你叛出師門的時候,就早該想到這刻的。”
兩個男修掏出特質的鎖鏈,這鎖鏈是師尊煉化,與魂念牌一同使用,祝師姐就是道行再高也插翅難飛。
他們對女修道:“好了,夠了!她如何只有師尊定奪。”
女修平時還好,這會兒卻如同諸多怨氣一朝爆炸般,刻薄又瘋狂——
“哈!你們倆還當這賤人有翻身之日呢?還是覬覦這賤人美色,連她前腳污師尊名聲你們都敢袒護?”
提到師尊,兩人便不說話了。
這事確實任何一個逍遙門弟子見了都不會放過她,叛逃之事暫且不說,叛逃還對宗門行污衊之事,簡直罪該萬死。
女修見兩人不再管她,冷冷一笑,一把抓過那鎖鏈將祝央的手和脖子鎖住。
又伸出手,對師兄道:“魂念牌給我。”
祝央已經被捆,這個鎖鏈光憑自身強硬世上都沒有多少人能解開,於是終於對祝央放下了防備。
女修接過魂念牌正要扣在那鎖鏈接口處,就聽到祝央開口了——
“閉嘴吧醜八怪,難道就沒人說過你的樣子就跟下了蛋到處懸崖的老母雞?咯噠咯噠吵死人了。”
女修臉都綠了:“你——”
她抬手,就要扇這賤人的巴掌,然手抬起的時候,卻見這賤人詭異一笑。
“跟你說個是,你舉起這隻手,已經不是你的了。”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篤定,無悲無喜,就如同說一個泥塑人偶的手被砸斷一隻一樣輕描淡寫。
女修頓時響起了這傢伙在宗門內的跋扈霸道,這次叛逃也是,據說對師尊不滿,她就敢煽動好幾名前途遠大修為高強的弟子跟著她出走。
長久被淫威壓迫的畏懼一時間爬了出來,她不信邪,這傢伙明明已經是階下囚,永無翻身之日。
她不能被這賤人往日的淫威所攝,那豈不是一輩子都輸給她嗎?
女修獰笑一聲,表情扭曲猙獰。
手臂高高抬起,眼看那巴掌就要落下。
然突然一陣疾風掃過,她的眼前空蕩蕩一片,她那隻手臂已經不在自己視線裡。
我的——手呢?
剛產生這樣的疑問,劇痛從上臂傳來,血液噴灑而出。
“啊——”女修慘痛尖叫,忙用手剩下那隻手想去捂自己的傷口。
魂念牌落在地上,兩個男修在早意思到不對想去搶,可終究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們遲疑了一瞬。
就這一瞬的功夫,魂念牌已經急速飛到了一邊,彷彿有人在牽引。
他們駭然抬頭,便看見暗處走出來一個漆黑的人影。
那人影膚色如墨玉,隱匿在黑暗中居然誰都沒有發現,知道那濃黑褪卻,顯出了本來的面目。
不是別人,正是祝央。
那麼躺在地上這個人是誰?
三人看去,就見地上那“祝央”咧嘴一笑:“看吧,都說你手臂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那頭的祝央也咧嘴笑,兩人表情如出一轍。
“我的人,是給你們幾個癟三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