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宋如一想要抽回自己的腿， 只是她一動腿上的掛件就跟著動，抱的緊緊的一點都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掛件嘴裡還在乾嚎：“姐姐， 我錯了姐姐， 你就給我買小汽車吧！”

　聽著像是在哭， 可是哪個在哭的小孩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 還會時不時的去瞄大人的臉色？今凌很想提醒他一下， 告訴他別裝了， 這演技和你哥哥比起來差遠了。

　“那說好的只能選一輛。”宋如一看著他說。

　當知道最差的結果是兩手空空時，還能讓人選一輛真是太讓人開心了， 顧南祈是個懂得看人下菜碟的豆丁，並不敢對著宋如一糾纏太過的。聽到這話後立刻麻溜的站了起來，抹了一下不存在眼淚的臉蛋， 開開心心的到店裡選小汽車了。

　最後回家，顧南祈要求今凌在離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下， 他要自己開車回去。於是宋如一看著他一路把不准方向盤，要麼開到草坪裡快要撞到樹上去了；要麼往池塘的方向歪到底， 要不是哪裡有幾塊大石頭擋著，現在估計已經在水裡了。

　她雙手抱胸， 看著這一幕感嘆道：“這才是真正的馬路殺手啊。”

　今凌看的好氣又好笑：“你都不提醒他一下。”然後亦步亦趨的跟在顧南祈的身邊，當方向出現錯誤立刻出言提醒，錯誤無法挽回時還親自動手糾正， 簡直是遊戲裡bug一樣的存在。

　等到最後顧南祈終於把車開進顧家的客廳時，先一步回家的宋如一已經吃了半個切好的橙子，正在擦手了。而進來的兩人一個情緒依舊激動， 恨不得出去再開兩圈，另外一個胸口不斷的起伏，真是受累了。

　宋如一特別大方的請受累的今凌吃了另外一半的橙子，沒有顧南祈的份。兩天後她回了一趟學校，班上的同學們看到她很驚訝，其中一個問：“你怎麼回來了？”

　另外一個說：“之前聽說你去香港賽馬了，我看了重播，感覺真酷，最後一場比賽簡直像是懸空在馬背上，那一定很難吧，只可惜才拿到第三名。”

　有同學否定了這話，他道：“拿到第三名很了不起了好嗎，你看那第一第二名，哪一個不是參加是很多年的比賽，他們是專業的騎師，宋如一是專業的嗎？！”

　“現在應該是專業的了吧，你看她都在國際一級賽事上拿獎了。”兩人就騎師的專業應該怎樣判定展開了一波辯論，當事人宋如一被他們華麗麗的忽視了。

　不對，還是有人記得她的。一個女生幽幽的看了她一眼說道：“提前保送的就是開心，能夠到處瘋玩。”

　宋如一對著她問：“怎麼，還是決定高考嗎？”這位女生之前參加北大自主招生的考試，奈何差一分慘遭滑鐵盧。可是又心高氣傲，國內的大學除了清華北大之外看不上別的，幾次高考的模擬分又沒有把握。

　太好的夠不到，其他的看不上，宋如一請假前她已經在琢磨要不要出國留學了，沒想到幾個月後回來，人還在學校裡待著。

　女生搖搖頭，回道：“沒有，準備去國外上大學，今天回學校拜託一位老師幫我寫推薦信，沒想到剛好就遇見你了。”

　呃，宋如一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色，說了一句：“但是你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高興？”

　女生趴在了桌子上，悶悶道：“國外有什麼好的，一點都不自由，像你不也沒有選擇出國嗎？”

　女生這話剛說完，黎素抱著兩個箱子出現在了教室門口，“如一，我們走了。”

　班上要參加高考的同學們聽了這話，抬頭看了一眼掛在教室前端的倒計時，上面寫著血紅的幾個大字：距離高考還有59天。這個倒計時就是為了他們這些沒有選擇出國留學，又無法走競賽、自主招生路線的考生們準備的。

　其中一個悲傷的對著兩人揮了揮手：“快走吧，快走吧，高考結束之前不要讓我再看見你們。”

　宋如一出了教室之後從黎素手上拿過了上面疊著的箱子，“兩個一起拿重不重？”

　“不重，而且我也沒有拿很久。”

　兩人一同往外走，準備去隔壁樓給老師們送離別的禮物，因為她們決定接下來的時間也不來學校了。而相比宋如一在香港隨便買的電子產品還有配件，黎素準備的禮物就用心多了。

　她給每個老師都畫了畫像，上好了色彩，最後還用畫框框好，“這些都是我比賽完回國後畫的，那時候你還在香港。”

　“那就是兩個月裡畫完的？怪不得比起你送我的畫像，這些都不大，”宋如一道。

　黎素鼓著臉說道：“給你畫的那幅我畫了整整兩個星期，要是每一幅都這麼畫，我的時間就不夠了。”

　給必修課的老師們送完禮物，黎素還要陪宋如一去給教芭蕾舞的花木蘭老師、教語言的金平糖老師以及另外幾位選修課的老師告別。

　每一位老師那都走了一輪之後，一天的時間也已經過去大半了，黎素站在學校門口，回頭看了看教學樓所在的方向，情緒有些低落。但是她很快打起精神了，只是突然對著宋如一提議道：“如一，我們去吃火鍋吧。”

　宋如一驚訝：“你的身體可以吃火鍋嗎？”

　“為什麼不可以？”黎素有點納悶。

　等到了火鍋店在包廂裡坐下，服務員將鍋底端上來後，宋如一才恍然：“原來是清湯的火鍋嗎？”

　服務員為兩人調整了火力的大小，笑著跟她介紹：“這是我們店特色的滋補養生火鍋，鍋底由六種以上的菌菇配以高湯調製而成。”

　鍋底上來之後就是牛羊肉、蝦滑、山藥還有另外幾個配菜了。兩人的碗裡看著一清二白，不要說各種醬料的，醬油也就薄薄的一個底，宋如一還加了幾顆泰椒，黎素除了生抽外只有蒜和蔥了。

　“這看著可真不像是吃火鍋。”宋如一說道。

　黎素夾了一片羊肉放到鍋裡滾，等著將它撈上來，聽到她這話說了一句：“火鍋很好吃啊，之前我爸爸帶我來過，我就想一直再來。”

　雖然根據介紹說羊肉燙三秒鐘就可以吃了，黎素還是看著它在鍋裡上下沉浮，十成十的熟了之後才撈起來吃到嘴裡。她嚥下了嘴裡的羊肉後問：“難道你想吃辣的嗎？我怎麼記得你其實不太會吃辣椒啊。”

　宋如一用筷子夾起了碗裡的泰椒，當著黎素的面吃了下去，漫不經心道：“其實我什麼都能吃。”

　“如一。”過了一會兒，黎素突然叫了一下宋如一的名字。

　“怎麼了？”宋如一平靜的問。

　黎素：“……你的臉紅了，要不要喝杯水？”

　宋如一接了黎素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後放下，問將最後一盤配菜端上來的服務員：“你們這個辣椒是哪裡產的？這麼辣。”

　服務員道：“這個辣椒可不是國內的小米椒，是真正的泰椒，我們老闆親自去市場上挑的，選的最辣的那一種。”她接著看了眼兩人選的清湯養生鍋底，立刻開始推銷：“是不是吃不慣啊，要不要來一點飲料？可以解辣的。”

　“來一個果盤吧。”宋如一對她說道。

　服務員下去上果盤了，黎素有些擔憂的問她：“你還好嗎？”

　“還好。”

　“道長，你還好嗎？”某個三線小城市的一處道觀裡，一對穿著富貴的中年夫婦看著面前年輕的道長，掩下心中的擔憂，這麼問道。

　要不是程成擺手表示自己不需要，那位年紀足夠當他媽的中年婦女說不定就要把他摟到懷裡安慰了。程成穿著道袍，沒有束髮戴冠，一身道袍還有一頭短髮，看著特別不倫不類。但是他此刻顯然已經顧不上這些了，表情和動作都像是被雷劈過一樣。

　這對夫婦在上一次來的時候，他們只覺得這處道觀陳舊不堪，不說角落織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蜘蛛網，光是看天井處的那幾叢雜草，正殿一個供奉的果盤都沒有，就知道這個道觀已經破敗了。

　還有道觀的觀主，一張娃娃臉，貓一樣的眼睛，看著像剛從學校裡才畢業的學生，說話吊兒郎當，哪裡像是個道士。

　但是現在他們不這麼想了，道觀破敗是因為程成道長低調啊，不慕富貴。穿著不倫不類是因為程成道長低調啊，不故作高深，不墨守成規。和他們在別的道觀裡見到的那些，總是說著諱莫如深話語的道長們不一樣。

　那些都是假學究，這位才是真性情，連這個呆愣的樣子，也已經被兩人理解出了高深莫測的意思。等等，程成道長是一雙貓眼，難道他的原身？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明明是程成道長道法高深，而且在這麼一處風水寶地，又怎麼可能會有精怪呢？

　一陣風吹過，風水寶正殿的橫樑上，一張蜘蛛網沒有堅持住，被吹過來的樹葉刮了一個大洞。蜘蛛吐著絲懸掛在那個洞下面，被風吹的左右搖擺，顯得特別隨波逐流。

　程成木然的坐在那裡發了將近十分鐘的呆，而這期間那對夫妻居然也就站著等了，一點都沒有打擾到他。等到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帶，問道：“你們來，是想要說什麼來著？”

　中年男子陪著笑臉，先是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口中還念叨了一句無量天尊，才對著他問：“道長，我們是想再求幾道您之前給過我們的靈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