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經紀人見她的樣子， 就說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不管她背後站著什麼人，以後敬著一些就是了。”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兩人停下了交談，進來的是柳茹身邊的一個小助理，她看著辦公室裡的兩人：“柳姐，廣告商那邊打電話來催了， 我們可以出發了。”

　幾人走出去的時候， 迎面就看到2號會議室裡的四人也往電梯的方向過來，他們給幾人讓了路， 柳茹喊了一聲張總也只見他隨意的點點頭， 自然的越過他們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還聽到張總笑著對那個年輕女生說道：“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影視公司的氛圍和其他公司不一樣？”站的近的人都聽到了那個年輕女生說的話：“看著更輕鬆， 更有活力一些。”

　“更有活力一些是真的， 更輕鬆可沒有， ”說話聲漸隨漸遠， 進了電梯之後就徹底聽不到了， 電梯裡，張小公子嘖嘖搖頭， 像是不忍直視：“你是想像不到娛樂圈是多麼亂的一個地方。”

　所有人：“……”宋如一看著他道：“張叔叔，華影好歹是你自家的公司。”

　而顧南澤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如果說娛樂圈這麼亂，他這個剛剛簽約的算什麼， 悶頭往泥潭裡鑽嗎？但是說著說著，兩人話題就打開了，顧南澤今年也就二十二歲，張小公子遊戲人生多年，性格跳脫，一輩子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喬銳看他都像是在看同齡人，和顧南澤之間也沒什麼代溝。

　在張小公子看來，顧南澤的身份跟他是對等的，公司簽下對方，開始就沒想過通過他賺錢。不然按照正常簽約，長達幾百條打出來能有厚厚一本的合約，對方還帶了個律師過來，怎麼可能那麼快看完。至於那個兩億的戲言，現在連他自己都忘了。

　違約金兩千萬也沒錯，說的好像顧氏沒有兩千萬一樣，他們這邊去吃飯了，那邊華影裡小助理目送幾人離開，捂著嘴小聲的問：“那三個人是誰，張總的朋友嗎？”

　“是新簽下的藝人，別多問，以後就知道了。”柳茹的經紀人道，助理不再問了，只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你在想些什麼？”餐廳裡，喬銳這樣問宋如一。

　顧南澤雖然在和張小公子說話，但是也注意著這邊的，幾人只聽宋如一說道：“之前我們下電梯之前，遇到的那個女星有點眼熟。”

　“那是柳茹，小舅舅最近挺喜歡他的。”

　這話讓顧南澤的眼睛稍稍眯起，看著未來頂頭上司的眼神都不對了，好在他有個好爹，不然這種不會管理眼神的人，應該很容易得罪人的吧。張小公子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他對著自家外甥反駁道：“什麼叫我挺喜歡她的，不是她之前在一部片子裡紅了，之後發展的也不錯，公司支持她而已。”

　還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嘀咕了一句：“說的好像我把人家怎麼了一樣。”

　顧南澤：“……”很好，如此直來直去，這位副總果然和以前見過那些老謀深算的總裁不一樣。

　喬銳也有點心累，他覺得不光是宋如一，連她的那位繼兄假以時日，也能把他的秉性摸得清清楚楚。

　“我之前見過她。”宋如一道。張小公子漫不經心的說：“她現在勉勉強強算個一線了，你見過也正常，說不定某張海報或是電視裡看到的。”

　“不是，我是現實生活中，大概四年前吧，我在一班飛機上見過她。”

　張小公子頓了一下，看著她的目光像是看到了什麼神奇生物一樣：“你四年前在飛機上見過的人到現在還記得，你這是什麼記性？她那時候還沒紅吧。”

　不，其實已經紅了，乘務員還跟她要簽名呢。

　那邊柳茹拍完了廣告，也想起來了，她對經紀人說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對那個女孩眼熟了，我在三年前還是四年前的一部電影裡見過那她。”

　經紀人不解：“你還在想這件事？你應該清楚的，就算她背景深，可是娛樂圈的水更深，她未必能出頭。”一想那個女孩的相貌，他也覺得自己這話虧心，又補描道：“誰知道她的性格怎麼樣，能不能在這個圈子裡混下來，會不會得罪什麼人。你現在正當紅，公司也不至於拿你的資源去給她。”

　柳茹沒有聽進去這話，自顧自道：“我記得那部電影好像提名過奧斯卡，你幫我找出來。”現在就算是經紀人再淡定也木了：“什麼，奧斯卡？！”

　華影娛樂分配給顧南澤的經紀人叫封文華，宋如一幾年前去美國為電影作宣傳，慕容專門從娛樂圈請來幫忙的經紀人就是他。他當年遺憾對方對娛樂圈沒有興趣，只是沒想到過了四年後，接手了她哥？

　宋如一是顧氏的大小姐，這顧南澤不是顧氏板上釘釘的繼承人嗎。封文華頭大如斗，畢竟像這種身份的人，大多對娛樂圈是沒有敬畏心，也不太服從管教的。

　悲觀一點，也許以後光交流就是一個大問題，更重要的是，他只是對娛樂圈好奇進來玩玩，還是那種奔著別的目的去的。但是不管心裡想的再多，臉上都是客客氣氣的，更沒有去提公司不知會就給他安排了一個藝人合不合適。

　那邊顧南澤在和他未來的經紀人交流，這邊喬銳帶著宋如一到了一個錄音棚聽歌王錄歌。當然他們也不會去裡間打擾，只是坐在外間的一張沙發上。

　托腮聽了半響，宋如一道：“真好聽。”喬銳側頭看了她一眼，溫和道：“第一次聽你對別人評價這麼高。”

　歌王很敬業，也很專業，兩個門外漢自然是什麼錯誤都聽不來出來，畢竟到了能被封為歌王的地步，一般都不怎麼會犯錯誤。就算略微有些不對，不用配音的提醒，自己就發覺了，下一遍那一段就再不會發生類似的情況。

　“他是不是嗓子不太好，”宋如一道：“我看他有個地方總是唱不對，已經重唱三遍了。”

　第一遍還好，第二遍第三遍，兩人就算是門外漢也聽出來了，宋如一則更加敏銳一點，覺得對方的嗓子有點凝滯。她對著喬銳揶揄道：“好歹是自家的員工，醫保可要跟上啊。”

　喬銳哭笑不得：“華影是我外公家的產業。”

　“哇，你外公家的親戚都這麼疼你，你居然不把他們當自己人。”宋如一道：“你媽媽要是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

　“我媽媽不會對我有這種誤解的。”

　宋如一：“那你小舅舅呢？”

　喬銳：“……”

　歌王錄完歌之後出來，就看到之前坐在外間沙發上的兩個人已經走了，其中一個給他配音的人說：“張副總身邊的助理親自過來叫的，那態度很客氣，不知道這兩人是什麼身份。”

　“不管是什麼身份，不要像一年前那個一樣就行了。”

　“今天這兩位還挺好的，我看他們一直在說話，也控制著音量，一年前那樣頤指氣使的人也少。”

　幾人一邊說話一邊收拾東西，歌王摸著嗓子不住的乾咳了兩聲，出門時就助理就遞了一個咽喉糖過來，在他接過去後就問：“哥，我們現在去哪？”

　他這嗓子不舒服了好幾天，身邊人都知道的，只是沒想到，過了幾天公司居然請了一位專家給他看嗓子。雖然他是歌王，什麼待遇都是應該的，但是還真沒見過公司主動給人請醫生的，而且他嗓子不舒服，也沒對外宣揚過，知道的人不多。

　“怎麼回事？”他問道。

　只見助理拿了他出道以來發行的所有專輯，不管是普通版還是典藏版，其中幾張典藏版連他自己都沒有收藏。這麼一箱子放到了他的面前，還遞了一支筆過來，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要他簽名。

　歌王只聽助理說道：“之前不是有一男一女去錄音棚裡聽你錄歌嗎？然後他們覺得你嗓子不太好，讓公司給你請個醫生看看。”

　歌王：“……”於是公司就請了？還是這樣一位難以預約的專家。

　這事傳到了不少人的耳朵裡，當然，這不少人是指華影娛樂消息靈通的人，還有幾個地位高的演員明星。像那種三線、十八線的演員，連發生什麼事了都不知道。

　柳茹聽到之後眼神微暗，但是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等那位英文名叫露易絲的女孩進圈之後，就算要她讓出一部分資源也要和她打好關係了。

　沒辦法，這位好像和別的關係戶不一樣，要美貌有美貌，看影片裡的演技，至少也是在線的，她在休息室裡走了兩圈：“我就不懂，她十四五歲就能在好萊塢這樣的片子裡拿到一個角色，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出道？！”

　相比她，經紀人就顯得淡定多了，但是他也理解柳茹的得失心，道：“你最近焦慮過頭了，木已成舟，也別太放在心上了，還不如到時候看看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可是左等右等，一直都沒有等到，就讓人去打聽，得到的消息是前幾天是簽約了一個新人，但是是個男的，沒有女的，柳茹臉色莫名的問：“就簽了一個叫顧南澤的？”

　“對，這是他的照片。”打聽的助理也是上心，還拍了一張照片，還道：“他的經紀人好像是封哥。”

　“帶圖桑的那個封文華？”

　助理慎重的點點頭，能讓影帝的經紀人分出精力來帶一個新人，不知道那個新人是什麼來頭。

　宋如一沒想到，她陪哥哥去華影簽約而已，有人就對她的來意猜測莫名了；顧南澤沒想到，他只是根據公司安排接受了一個經紀人而已，有關他的小道消息就已經滿天飛了。

　還有人將張小公子三十歲還未婚的原因歸咎在了新簽約的人身上，惡意的猜測是不是因為藍顏禍水。

　張副總：三十歲未婚怎麼了，看不起剩男啊？不是，看不起單身人士啊！

　“你居然連藝名都不取一個就直接出道了？”宋如一上午試穿了一下生日那天要穿的禮服，有幾個小細節設計師覺得不對，拿回去臨時修改。顧南澤哼了一聲，表示了不屑：“我不需要藝名那種東西。”

　接著他手抵在下巴上，對著她問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專屬的服裝設計師？”

　宋如一驚訝的看著他：“哥，你沒有穿過定製嗎？”

　顧南澤沉默了，半響後他問：“所以，現在我們家的衣服已經開始穿定製的了嗎？”

　宋如一沉思，而後道：“也不是，主要是我同學的媽媽，在法國有一家服裝設計室，以前合作之後，他們覺得我適合……”顧南澤沒有讓她的話繼續說下去，他有些心累的說：“我今天就坐在這裡，你班上同學家裡都是做什麼的，一次都說了吧，不要像之前那樣敷衍。”

　“我像是會敷衍人的樣子嗎，這個同學你也見過的，就是喬銳。”

　“……他家不是開娛樂公司的嗎？”

　“哦，那是他外公家的產業，你沒發現你們公司的副總姓張，他姓喬嗎？不是人人都和我們一樣的。”宋如一突然發現：“他們家好像涉及文娛這一塊的產業挺多的。”

　“文娛？”顧南澤重複了一遍。

　“哦，文化、娛樂這一塊。”

　顧南澤：“……”就像是豬油一樣，人家說的是珠寶和石油，不是專業的農產品。

　但是他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看著宋如一的目光都不對了，過了好一會，他道：“前幾年在美國給你設計造型的也是這個設計室的吧。”

　“恩。”

　顧南澤：“你就不覺得你們關係有問題嗎？你哥哥我，回國畢業之後，簽約了他們家的華影，當然，憑藉我自己的實力，是什麼影視公司都簽的下來的，但是你的造型設計他們忙前忙後。”說著他上下打量著宋如一，想要發表高見，宋如一卻只留給他一個背影：“少見多怪的。”

　顧南澤：“……”

　宋如一十八歲生日那天，成人禮也是在今洲酒店舉行的，出發前，今凌拎著一雙鞋子過來，問：“穿這雙嗎？”

　宋如一轉頭看了一眼，頓了一下後說道：“不，去把最左邊的那雙鞋子拿過來。”

　“最左邊的，”今凌回頭去找，在最左邊看到一個盒子，拿過來問：“是這個嗎？”

　“對，是這個。”

　今凌打開之後就愣了一下：“這，這是水晶鞋？”

　姐姐過生日，對顧南祈來說，跟他過生日一樣開心，他穿著一身小小的西服套裝滿地撒歡，脖子上還有一個小小的領結做裝飾，看著特別可愛。給宋如一做頭髮的造型師走前，都忍不住對他拍了照片，大大的眼睛，肉嘟嘟的臉蛋，穿著還這麼一本正經，看著就讓人覺得想揉一揉。

　如同顧南澤上一次一樣，這一次邀請的朋友也不少，同齡人也要更多一些，畢竟暑假，有時間赴宴的多，而且他們真的把宋如一整個班的同學給邀請了。

　聽著站在最前端顧誠遠的致詞，明彥道：“這是宋如一的繼父吧，聽上去對她還不錯。”黎素鼓起了臉，喬銳淡淡的問了他一句：“這幾年，你在學校裡見過他嗎？”

　明彥回憶著說道：“沒有，但是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又不是在一個方向的。”

　他的意思很明顯，因為男女生宿舍方向不同，沒見過也是正常的，喬銳把目光看向了黎素，黎素道：“我來顧家的時候看到過，不管是顧叔叔還是慕阿姨。”

　明彥嚇了一跳：“不是吧，每週二週四家長探望日，他們也沒來過嗎？”

　“今助理經常來。”

　顧誠遠的話說完之後，大家很給面子的鼓掌，另外一邊宋家人也跟著一起拍手，眼神複雜的看著這一幕。宋如一在跟著兩位長輩見過商業上的一些朋友和跟她差不多的同齡人之後，就往三人坐著的地方去了。

　坐下之後她說了一句：“還好這樣的生日宴會一輩子可能只有一次。”

　明彥瞄了一眼對方腳上穿著的鞋，心中滿意，道：“說不定八十歲還能有一次呢！”

　“八十歲，”黎素雙眼發懵，“啊，還有好遠啊。”

　喬銳笑眯眯的：“要是到了八十歲，再辦一次生日宴會也是應該的。”

　過了一會兒，顧南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身後跟著心累的今凌。他一下撲倒了姐姐身邊：“姐姐，我要喝那個很好看的汽水。”

　宋如一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才發現那是幾杯放在一起的桃紅起泡酒，顏色是比一般的香檳漂亮很多。今凌怕他把宋如一的禮服壓皺了，彎腰想要把他扶起來帶到另外一邊去：“那是酒，小孩子怎麼能喝酒呢？我帶你去吃蛋糕。”

　顧南祈牢牢的釘在原地不動，黎素看的星星眼：“南祈這麼打扮好可愛哦。”

　他一邊和今凌作鬥爭，還有空回話：“謝謝素素姐姐，素素姐姐你是今晚第二可愛的女孩子。”

　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第一可愛不要問當然是宋如一了。只是他一個小孩子哪裡鬥的過大人，他快要被抱走時候的表情就像是要被惡龍搶走的公主，一臉期待的希望王子姐姐能夠救她。

　這表情太搞笑了，黎素忍不住道：“今姐姐，就讓他先留在這裡吧。”

　準備大聲呼救的顧南祈暫時停下了口中的呼喊，想著能不能和平解決這一次無恥的欺負小孩事件。今凌也怕他喊出來，見狀鬆了一口氣，宋如一也道：“就讓他留在這裡吧。”

　成功留下的顧南祈如釋重負，兩個男生都第一次見她這個弟弟，明彥對他很感興趣：“宋如一，你這個弟弟跟你的年紀相差不小吧。”

　顧南祈一溜煙擠到宋如一和黎素的中間坐下，伸著手指頭對明彥比道：“哥哥，我和姐姐相差十四歲。”

　“你比的不是四嗎？”

　顧南祈騰的一下抬起了自己的兩隻腳：“十在這裡。”

　小小年紀還真機靈，機靈的顧南祈馬上想起了自己的來意，指著不遠處高高桌子上放著的香檳酒：“姐姐我要喝，我要喝。”

　黎素正想說一番和今凌一樣的話，就看到宋如一叫了一聲不遠處的侍應生，對著他指了指桌上的香檳。侍應生用托盤端了一杯香檳給她，問過其他幾人沒有需要後退下了。黎素瞪大了眼睛，“你不會真的要給他喝酒吧？”

　而顧南祈看著姐姐手中拿著的好看飲料，一臉期待。

　宋如一對著他問：“你也聽到了，這是酒對不對？”顧南祈認真的點頭。

　“其實我們國家不提倡未成年人喝酒，允許成年人喝酒，你知道幾歲成年嗎？”顧南祈舉手：“我知道，今天姐姐成年。”

　宋如一拿著手中的香檳喝了一口，道：“對，你跟姐姐這麼大的時候就可以喝酒了，要是在十八歲之前被人發現我給你喝酒，他們告訴警察的話……”

　顧南祈一瞬間擔心起來了：“電話裡的警察叔叔會來抓你嗎？”宋如一沉默的樣子，在顧南祈看來無疑是默認了，連忙安慰她：“姐姐不要怕，我沒有喝酒，警察叔叔不會來抓你的。”

　看著這一幕的明彥撞了一下喬銳的胳膊，“這小傻子是宋如一的親弟弟？”

　喬銳則是轉頭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覺得他很聰明嗎？”

　明彥默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好像的確是這樣沒錯，正是因為聽懂了宋如一的話，這小不點才會被騙的團團轉。要是聽不懂，哪裡管你說了什麼，只顧自己想要的了。

　“但是，”明彥糾結道：“我家也沒這個年齡的小孩子，不知道他們的理解能力是怎麼樣的。”

　喬銳眼睛笑的彎了起來，“更重要的是，他看上去很貼心不是嗎？還怕姐姐被警察抓走了。”

　宋如一表示，自己才沒有撒謊，要是不信的話，隨便顧南祈去問，大家肯定是回答未成年人喝酒不好的，今天也是信譽滿滿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