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只是沒想到， 第二天，北大招生辦的老師還是出現在了瑞英，他在和宋如一的班主任聊過之後， 想要和她親自談一談。當然，他會過來還是因為兩所學校都在燕京， 否則天南地北的，他們也沒有這麼閒，北大還是有驕傲的。最多把該生的資料要過去， 接下來就是正常操作了，通知該生到北大來面試，適合就錄取，不適合就淘汰。

　當然，這次學生本人沒有這個意願，不過他還是想爭取一下。班主任把宋如一的檔案從教導處調了過來， 雖然她拒絕了這次特招， 但是也要讓人知道， 是他們的學生不願意去， 而不是不優秀。

　招生辦的老師翻看了一下宋如一的檔案，看到社會實踐那一塊， 厚厚的一疊， 往下翻看， 這私立學校的學生和普通公立的學生就是不一樣。去太平洋中途島救助深受海洋垃圾困擾的海洋生物；參與某有聲平台的運營製作，將收入捐獻給公益組織，看到某一項還呦了一聲：“這位同學還在好萊塢拍過電影呢？”

　班主任一臉這是我們學校正常操作的表情， 深藏功與名，道：“那部電影我看過，雖然戲份不多，但是宋如一同學在裡面也不是沒名沒姓的。是她初一暑假的時候在美國拍的。當然，拍過好萊塢的電影不算什麼，重要的是該影片還獲得過金球獎，奧斯卡也有提名。”

　這位招生辦的老師瞄了一眼電影的名字，道：“那我要回去看看了。”不說別的，入選過這兩個獎項，質量肯定是沒問題的。

　宋如一到了辦公室，她想，自從數學競賽結束之後，她被班主任傳喚的次數比她入學以來還要多。班主任指了指身邊的中年男子，對她介紹道：“這是北大招生辦的王老師。”

　“王老師。”宋如一有禮貌的喊了一聲。

　王老師笑的親切，對她頷首的點點頭，問：“宋如一同學，我聽說你之前拒絕了北大的招生，我能問問原因嗎？”

　“要知道在整個華國，沒有比北大再好的學校了，你拒絕了我們，選擇就要低一些了。”

　他當然沒有提清華，清華和北大兩所高校是華國的金字招牌沒錯，但是別想他們是親密如間的好朋友。兩所學校今天我說你搶我論文，明天網上相互掐架，凸顯各自江湖地位。高考填寫志願階段爭奪生源就更加厲害了，相互發文抨擊，完全是可以上新聞頻道的那種。

　就算沒有勢同水火，也是冤家對頭了，承認對方和自己地位相當，不存在的。北大的老師自然要樹立政治正確，北大就是最好的學校。

　宋如一聽了之後誠懇的說道：“因為我對生物系比較感興趣，貴校因為我的語言能力想要特招我，與我的預期不符，所以我只能拒絕了。”

　“原來是這樣，”王老師又道：“但是你的語言能力就這麼浪費了，也太可惜了一點。”

　“並沒有浪費。”

　“什麼？”

　宋如一回道：“學一門語言對我來說非常容易，沒有必要把大學四年的時間專門浪費在它身上，去了才是浪費。”

　王老師：“……”

　班主任：“……”

　班主任起身，牆角放著的飲水機那裡倒了兩杯水，一杯放在王老師面前，一杯遞給了宋如一。王老師接過來喝了一口水，呵呵笑了兩聲，問：“那宋如一同學高考之後，有沒有興趣報考北大？你之前參加了數學聯賽，拿到了cmo的銀牌，也可以適當的降分的。”只不過不會多，兩分五分的。

　宋如一想的則是，她去哪裡都無所謂，她原來就是為了將修真界一些藥劑研究出來，找個名正言順的科班出身而已。只是不知道素素要去哪個大學，但是她提醒了一句：“老師，我現在才高二。”

　言下之意就是，高考還早的很。

　“對對對，”王老師的聲音輕了一點：“才高二，可以慢慢考慮。”他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告辭的時候，還拍了拍宋如一的肩膀：“北大隨時歡迎優秀的高中畢業生報考我們學校，你要是願意，我們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宋如一彬彬有禮的道謝。

　隨時為你打開？聽著很讓人心動，其實這位王老師說的話也是有前提的，就是高考的分數線要夠，分數線不夠，報考都沒有資格，也就不要提開門不開門的話了。

　當然，這次是她自己拒絕了的。

　王老師回到北大，辦公室的一位老師見到他回來，問了一句：“你不是去辦事了嗎？還順便去瑞英那裡看一位學生，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王老師拿了熱水瓶給自己的杯子裡倒了開水，坐下後喝了一口，悠悠道：“計畫裡的事，能廢多大功夫。”

　“那位學生怎麼樣，聽說才高二，夠資格嗎？”

　“從小到大的成績是優，能流利的說七門語言，小提琴專業六級，這六級還是初一的時候考出來的。練過超過十年的芭蕾，拍過電影，做過公益，是剛剛結束的全國高中生數學聯賽一等獎獲得者，奧林匹克競賽銀牌。”

　聽著的女老師放下了手中的筆，說道：“綜合聽起來這孩子很不錯啊，你當時說想要特招一個銀牌選手，我們還以為你開玩笑呢？”

　“我當然是知道一點其他事才會這麼想的。”王老師嘆聲道：“不然你你們當我失心瘋嗎？”

　“那等到入學可還有一段時間，一年半可不要荒廢光陰了。”大學裡有一種學生，寒窗苦讀十多年，考上大學之後就像是被抽了骨頭一樣，混吃等死，得過且過，常常是補考大軍的中流砥柱。

　他們北大學校氛圍在這裡，相對會更好一些，可是這種學生也不是沒有。王老師笑了，攤開了一張報紙翻看：“什麼荒廢光陰，她拒絕了。”

　“什麼，拒絕了，難道要去清華？！”

　“不，人家有專業目標，要學生物系，不想因為語言被特招。”

　“這樣，”女老師平靜了下來，又不可思議：“能夠拒絕我們，還挺有傲氣。”

　“是啊，聽說她接下來還要參加明年的生物競賽，到時候再看看怎麼樣，反正也才高二。”

　是啊，反正也才高二。宋如一接下來的生活平靜了下來，除了在班主任跟她父母聯繫之後，受到了一絲詢問。

　慕容在一天奇怪的問：“聽說你拒絕了北大的特招，又不想出國，是想去清華嗎？”

　“也不是，”宋如一接過了顧南祈抱著她的大腿，一個勁要塞到她手裡的梳毛刷，然後在他的催促下和他一起給貝貝梳毛，說道：“我不喜歡他們給我定的那個專業。”

　要是宋如一的成績一般的那種，慕容絕對不會讓她放過這個機會的，但是她此刻只是提了一句：“那你高考有把握嗎？”說完後還往旁邊坐了一點，南祈刷毛的姿勢太過豪放，即使是冬天，貝貝也被他弄的飄了幾根毛下來。

　“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就算有，我也可以選擇申請國外的大學，總不能都出意外吧。”

　“姐姐，姐……姐，”顧南祈不滿的對她大喊：“你認真一點。”

　接著轉頭指責慕容：“媽媽，不要跟姐姐說話了，姐姐笨，她會分心的。”

　宋如一：“……”

　慕容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往她這邊飄過來的狗毛，站起來準備離開，還敷衍的對小兒子說：“南祈你說的對。”又對宋如一囑咐道：“到時候讓王姨把地毯換了。”

　宋如一半跪在那裡，看著顧南祈梳著梳著打了一個小噴嚏，正在揉鼻子，問：“說吧，姐姐哪裡笨了。”

　看著她嚴肅的臉，顧南祈心虛的比著手指，道：“老師說，做事要集中注意力，你剛才的注意力沒有集中，一直在跟媽媽說話。”

　年紀小調理倒是說的清楚，只是話還沒有結束呢，顧南祈小心的瞥了她一眼，好像怕接下來的話讓她生氣，但是他還是說了，“而且你經常不在家，我問王姨你去哪裡了，王姨說你在學校學習。”

　“每一次問都是在學校學習，”顧南祈挺起了小胸脯：“老師每次讓我學習，我都能很快的學完，可是姐姐一直沒有學完，所以姐姐肯定很笨。”

　宋如一眯起了眼睛，看著他微笑，還溫柔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你說的很對，以後到學校可不能和姐姐一樣，要做的比姐姐好知道嗎？”

　顧南祈莫名的抖了一下，但是左右看看沒有什麼不對，然後不假思索的道：“我知道了！”

　“等等，”宋如一拿出手機調到錄音界面，對著顧南祈道：“來，我們大聲保證一下，以後要怎麼樣？！”

　這個顧南祈熟悉啊，更重要的是，他保證的事情做到了之後，都會獲得獎勵，他立刻道：“我以後到學校學習之後，一定會做的比姐姐好！”

　宋如一問：“不管什麼課程都要比姐姐學的好？”

　顧南祈大聲的：“每一門課，都要比姐姐學得好，因為我最聰明了。”

　宋如一聽了一遍錄音之後，滿意的把音頻存到專門文件夾裡，還摸了摸顧南祈的頭：“做的好，姐姐就等著看了。”

　走進來就看到這一幕的今凌：“……”

　等回到房間，只有兩人的時候她才問：“我記得從初一開始，你就是年級第一了？”宋如一漫不經心道：“是啊。”

　今凌哭笑不得：“那你覺得，南祈要怎麼超過你？”

　宋如一思索了一下：“比如說這一次數學聯賽我拿了銀牌，他可以拿金牌啊。”

　今凌：“……”內心莫名的有些同情顧南祈是怎麼回事。

　“對了，我來是有事想說的。”她拿出了一張請帖遞給了宋如一：“下個月初六，我要結婚了。”

　沒有聽過今凌有男朋友啊？宋如一接過請帖打開看了一眼：“在今洲酒店舉辦的？”

　“是的，也幸虧的是你的生活助理，那邊有人退了宴會廳，酒店那邊就把我移上去了，不然排隊都排不到。”

　現在的婚禮，想要訂好一點的酒店都得提前幾個月或是半年就開始預定，不然還不一定輪得到，宋如一對她說了一聲恭喜：“我會參加的。”

　今凌鬆了一口氣，本來想問宋如一有沒有興趣當她的伴娘，但是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口，只是道：“結婚之後，我可能要請半個月的婚嫁。”

　宋如一已經在椅子上坐下了，她拿起了之前隨手放在桌上的一本書，居然是一本兒童文學。只是道：“這個我媽媽同意了就行了，不用來特地來問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需要什麼的話，我可以提前準備，”今凌站在她的面前：“我記得你要買新的衣服了，還有配飾？雖然你對這個興趣不大，但是也要換新了不是嗎？”

　“沒關係，這些我自己會買的，你不用擔心。”宋如一頭都沒有抬。

　今凌深深吸了一口氣，以前顧南澤在華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要當兩個人的生活助理，其中一個還是問題兒童，分身乏術，後來顧南澤出國，宋如一省心的她形同虛設。原來在公司時有過的患得患失感再一次揮之不去，要不是有一次被宋如一安慰過，還有一個顧南祈，她這次也不敢說要請半個月的婚嫁。

　幾年過去了，她看宋如一早已不會把她看成一個小女孩，此刻今凌問道：“你說這次我休假回來，連南祈一同照顧了怎麼樣？”

　宋如一摩挲著手中的書，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你可以跟我媽媽商量，但是我覺得她會同意的。”

　今凌退了出去，她手裡拿著手機，腦海中不斷的回想宋如一最後說的那句話，還有看她時候的樣子還有眼神。不是她的錯覺，她對自己沒有了以前那樣的親近，雖然這是正常的，但是心裡的感覺並不是很好。

　手機鈴聲響起，今凌看了一眼來電是誰之後接起，往外走了幾步，壓低了聲音道：“媽，……顧總和慕總大忙人，不會來做主婚人的，你別想了。……伴娘？宋如一來當我的伴娘不合適……，真的不合適，……是，是，她答應了，她會來參加的。”

　宋如一往門口的方向看了兩眼，想起了這幾本兒童文學是哪裡來的。幾年前在皇島市救了一個差點被人販子拐走的小寶寶，即使後來回家，每逢過年過節，必定會有那邊寄過來的禮物。哪怕她除了兩個低級靈符之外，再也沒回過禮，那邊也依舊給如此。

　開始的禮物應該都是大人選的，應對她的喜好，各種植物圖鑑還有別的，現在可能是孩子長大了，一起加入了進去，近幾次明顯多了小孩子會喜歡的東西，還是小女孩會喜歡的那種，兒童文學是其中之一。

　宋如一想，要不就乾脆就把這些轉送給顧南祈吧，還省的選禮物了，又不浪費，簡直兩全其美。

　於是顧南祈滿心歡喜的在元旦那天接到了姐姐送給她的一大箱子禮物，這麼大的箱子，裡面肯定有很多東西，打開之後，芭比娃娃？把娃娃放到一邊，一箱子粉色的木頭，他認字不多？可是對粉色的木頭也不感興趣，放在一邊。

　但是早教老師知道上面寫了什麼，公主屋擺件？她想，這家的姐姐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她知道自己有的是個弟弟，而不是妹妹嗎。

　如此拿出來四五個玩具之後，接下來就是兒童文學一二三四……整整二十一本，顧南祈已經會數數了，但是第一次直觀的看到原來二十一本書有這麼多，疊起來都到他的膝蓋了。

　“好高啊。”他站在那裡感嘆道：“我看不完。”

　宋如一說：“你看的完的，你要是看不完，是超不過姐姐的，姐姐都是笨蛋，超不過我的你，不是大笨蛋了嗎？”她問：“你喜歡別人叫你大笨蛋嗎？”

　顧南祈立刻反駁：“不，我還小，是小笨蛋。”

　宋如一：“……”她站起來直接走了，覺得自己為什麼要想不開，和一個過了年才四歲的孩子一來一去的認真交流。

　才參加完今凌婚禮的宋如一回到學校上課，又接到了另外一個邀請，她納悶道：“怎麼都想著邀請我？”

　喬銳怔了一下，接著看似漠不關心的問了一句：“還有邀請你嗎？”

　“我的生活助理，她剛剛結婚，也邀請了我。不過她這段時間怪怪的，希望她盡快改正。”宋如一回道，重要的是，從婚禮上看，今凌也沒多喜歡新郎，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他結婚。

　但她只是說了一句，打開了手中的米黃色信封，拿出來是一張粉色的請帖，正面印著華影娛樂還有它的logo，下方是金粉印的鬱金香，接著驚訝的看了喬銳一眼：“這個字跡？你寫的。”

　喬銳道：“對，不過只寫了你這一份，別的都是工作人員打印的。”

　“我原來想問你有沒有興趣，有的話直接帶你過去，但是我舅舅堅持要正式一點，我就給你寫了一封請帖。”

　“為什麼堅持要正式一點？”宋如一問。

　喬銳搖搖頭：“不知道，我有時候也不是很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但是……”說了一半就停住了，宋如一忍不住問：“但是什麼？”

　喬銳收回了思緒：“沒什麼，你有興趣嗎？”

　“有啊，”宋如一合上了請帖：“我還沒有參加過娛樂公司的年會呢？不過，要穿什麼規格的禮服？”

　“和學校舞會差不多的就行了。”

　兩隻手拍上了他們的肩膀，明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們兩在說些什麼呢？”

　宋如一把請帖放到了一邊：“你每次準點進教室，不過沒見你遲到過。”

　“我有那麼多年的經驗，怎麼會遲到。”明彥說著對兩人道：“我新年要去印度，我以前從來沒有去過印度，你們有興趣嗎？”

　宋如一搖搖頭：“沒有。”

　“你去印度幹什麼？”

　“我爸爸要去那裡談合同，那裡的當地政府邀請我們參觀他們的基礎設施。”

　“所以你爸爸明明是去工作的吧，”宋如一不解：“你邀請我們幹什麼？”

　明彥一臉震驚的看著她：“那你總不能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看基礎設施吧。”

　但是宋如一和喬銳都表示很感動，並且拒絕了他，明彥嘆氣：“要是黎素沒有去參加什麼集訓就好了。”

　“相信我，黎素就算不去參加集訓，黎叔叔也不會放心讓她一個人跟你去印度的。”

　明彥盯著她的側臉看了半響，突然問：“你說，你是不是不放心印度的治安。”

　“不，”宋如一回答：“我只是單純的擔心她不能適應那裡的飲食。”

　這話一出明彥也有點猶豫了，他道：“……沒有這麼糟糕吧。”但是好歹不在說些什麼了。

　華影年會當天，宋如一穿著長款的羽絨服坐上了喬銳來接她的車，一上車喬銳無語的看了她片刻，而後誇獎道：“衣服的顏色不錯。”

　“我把禮服穿在裡面呢。”

　“我知道，”說著喬銳拿出了一個盒子遞給她：“提前送你的新年禮物。”

　“是什麼？”宋如一打開一看，是一款腕錶，黑色的錶帶，表盤底是黑色的，然後裡面有一朵綻放的白色山茶花，她換下了自己的手錶：“你送的這塊比我手上戴著這塊好看一點。”

　“是今年冬季的最新款。”喬銳把她換下來的手錶裝好放到了盒子裡：“我看到的時候就覺得，你應該會喜歡的。”

　“你想的沒有錯。”

　到了地方，宋如一把羽絨服留在了車裡，然後挽著喬銳的手進去了，看著比其他宴會高出了不知道多少的俊男美女的比例，她說道：“娛樂圈的年會果然不一樣，顧氏的年會可找不出這麼多高顏值的人。”

　“顧氏的員工要是也這個多高顏值，我都可以建議叔叔阿姨發展第二業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