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三人聽了教練說的話就去觀察這匹馬的表情， 果然見它看向宋如一的眼睛裡有著歡欣雀躍，可能見她停下了，小馬駒已經放開了宋如一的袖子， 改用腦袋不斷的蹭她的手臂，很想讓她陪自己玩的樣子。

　明彥眼裡有著羨慕， 但說出的話卻是截然相反的：“這匹馬什麼破眼光啊，難道它不知道住在誰的地盤上，難道沒看到我站在它面前嗎？一點眼光都沒有。”

　喬銳噗呲一下笑了出來， 明彥立刻瞪著他看，喬銳連忙擺手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他解釋道：“我只是在驚訝，居然真的能從一匹馬的臉上看出表情。”

　教練對著幾人說道：“任何動物都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就代表著它們都有自己的情緒，只是我們看的懂的動物少而已。”他問幾個孩子， 主要是站在中間的那個女生：“宋小姐對它有興趣嗎？”

　宋如一沒有回答， 明彥仰著高高的下巴說話了：“牽出來看看吧。”

　教練聽了便打開了柵欄走了進去， 嘴裡一邊發出急促的、類似口哨聲的音節， 一邊用手掌不斷的安撫小馬駒，等它漸漸安靜下來的時候， 把它牽了出來。

　到了馬場上， 幾人看的更清楚了， 只是它走出來的時候幾人才發現，它的身體雖然是深棕色的，但是四隻腳從關節那裡開始， 下半部分都是黑色的，而蹄子是白色的。

　“真漂亮。”宋如一看著它道。

　教練牽著馬讓它繞著幾人走了一圈，說道：“這是今年這批裡面血統最好的馬了，是一個烈性的小姑娘，它的父母都是有著優良基因的賽馬級純血統。”

　但是這個小姑娘此刻一點都看不出她的烈性，繞了一圈後，歪頭掙開了教練手中的韁繩，往宋如一的方向走了一步，親暱的蹭蹭她的脖子，明明是個自來熟。

　而宋如一伸手想要摸摸它的頭時，還配合的低頭了，讓她更加方便。剛才還好，現在教練是真的驚訝了：“不得不說，宋小姐，這實在出乎我的意料，沒想到它這麼喜歡你。”

　宋如一溫柔的摸著小馬駒的脖子，道：“是我和它有緣分。”

　“那你要記得感謝給你這份緣分的人，”明彥哼了一聲道：“這可是喬銳送你的禮物。”

　“補你今年生日的禮物。”

　宋如一驚訝了，要知道除了黎素，她可沒在班上說過自己的生日什麼時候，轉頭去看喬銳，只見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我只是善於觀察。”

　誰知道馬術教練一臉猶疑的看著幾個未成年人，問：“這是這位小先生送給宋小姐的生日禮物嗎？”

　“是啊，那又怎麼樣？”有明彥在，他們好像永遠不用自己浪費口舌去解釋什麼。

　他真是個體貼的好朋友，肯定知道他們都不願意和別人多說話。

　馬術教練最後還是對著明彥說道：“小威靈頓先生，我恐怕要事先告知幾位一件事情。”他稱呼了明彥的英國姓氏。

　“什麼？”明彥皺起了眉頭。

　“越是血統優良的馬，越是代表著它的昂貴，就像是世界頂級的足球運動員一樣，每一個都是珍貴的。因此不論是身價，還是培訓它成長為一匹優秀的賽馬，還有以後所需要花費的各方面金錢，都是不菲的。”

　他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明彥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不悅，所有人都看的出來，他看上去似乎想要發怒，宋如一先一步平靜的對教練問道：“不如說說這個小姑娘的身價？”

　教練似乎也知道自己可能惹得小威靈頓先生不高興了，想著自己不應該開這個口的，只是面前的三個人都看這麼小，看上出也就十三四歲，難道還能自己決定是否買下一匹馬嗎？

　過了一會兒，俱樂部的經理帶著兩個工作人員一同出現了，工作人員分別將馬駒父輩、母輩的血統，遞給幾人確認，血統證明一直追根溯源到祖上三代不止。

　宋如一一張張的翻過去：“需要鑑定這麼多輩以上的血統？”

　經理微微頷首，一點也沒有因為幾人年紀小而輕視他們，當然明彥的身份功不可沒。他回道：“如果是純血馬的話，我們有責任讓客人知道它的基因來自於誰。”

　最後一張是價格估值，宋如一頓了一下：“一百萬？”

　經理微笑的確定道：“一百萬已經是非常優惠的價格了，如果沒有小威靈頓先生，起碼價格在一百三十萬以上。”

　宋如一拿著那張證書去看明彥的臉：“你的面子，起碼讓我們拿到了低於八折的折扣。”

　明彥表示這沒什麼，只是頷首道：“也不看看是誰家的俱樂部！”

　“謝謝”宋如一真誠的道謝，過了半響後她又問：“那你的臉能發揮第二次作用嗎？”

　明彥生氣了：“宋如一，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宋如一閉上了嘴。

　而站在一邊的經理聽的大汗，想著小威靈頓先生沒來過幾次，帶來的同學說話竟然如此幽默，明彥見她如此識趣才氣順了一些。

　宋如一喊了一聲仔細看著這匹馬的喬銳，喬銳聽到後看著她問：“怎麼了？”

　“你要送我禮物，我很開心，但是這匹馬實在太貴重了，我不能讓你付這個錢，”說著她看向經理道：“我卡里的金額不到七十萬，雖然不夠，但是我肯定會把它買下來的。”

　“所以，你們能為我保留它，不要賣給其他人嗎？”宋如一也很喜歡這匹馬，說話的時候都不挺的撫摸著它。要知道地球上靈氣少，遇到一個有靈性的動物並不不是容易的事，一百萬說起來還是很值得的，能夠買下來的話絕對不能錯過。

　但即使喬銳最初說了要送一匹馬給宋如一，她也不能心安理得要這麼貴的。她卡里原來只剩十七萬不到，可去年起顧南澤每個月就給她五千塊錢的零花錢。慕容因為她的成績優秀也給雙倍的，加上過年時收到的紅包。

　過年時顧氏集團的叔叔伯伯們給她的紅包都是兩萬的，而她平時也不太花錢，因此到現在也積累了六十多萬。沒想到明彥聽了氣紅了臉：“你什麼意思，難道以為喬銳付不起這個錢嗎？”

　“我當然沒這個意思，”宋如一看向平靜看著她的喬銳：“我相信你也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喬銳當然付得起這個錢，但是我不能讓他付。”

　喬銳看著宋如一道：“是我的錯，我當時說話沒有考慮周全。但是，我要為我自己說出的話負責，請你也讓我為此負責。”

　“可是……”宋如一還想再說些什麼時，喬銳反而忍不住笑了起來：“畢竟我們當初誰都沒想到，你會被最優秀的馬駒看上，我應該慶幸它只是一匹馬駒，而不是成年馬嗎？”

　聽到這話宋如一也笑了，她看向小馬駒說道：“負責的該是這個有眼光的小姑娘才對。”

　明彥簡直受不了這兩個人為了區區一百萬這樣說話的樣子，“你們為什麼要為這個爭論，難道你們家一百萬都沒有嗎？喬銳我就不說了，你，宋如一……”明彥指著她道：“我聽說你上週邀請黎素去你在玉城的別墅過了週末，那房子的價格買下這裡所有的馬駒都綽綽有餘了吧，居然還不敢接受一百萬的禮物。”

　宋如一語氣平靜道：“明彥，你忽略了一件事？”

　明彥使勁的思考，最後還是沒有想到忽略了什麼，立刻就問了：“什麼事？”

　“你忘記我們都未成年了嗎？”

　他們說話的時候，無論是馬術教練還是俱樂部經理都一言不發，跟著的兩個工作人員更是恨不得把自己隱形了。馬術俱樂部來往的都是有錢人，一擲千金的也不少，但是為什麼現在的小孩說起那麼多錢也像是吃飯喝水那樣簡單，那是一百萬，不是一百塊。

　“未成年，在法律上規定，是沒有完全的行事能力的。就像我家在玉城的別墅，是我家的沒錯，也只有我一個人住在那裡，但是我總不可能住的不高興了，隨便就把它賣了吧。”

　喬銳敲了敲頭苦笑道：“我苦惱的也是這個，原來想悄悄的送禮物，現在家長不知道都不行了，真是傷腦筋。”喬家還有他外公張家就算再有錢，也不會讓家裡十三歲的孩子隨隨便便拿一百萬去送人，他們培養的又不是敗家子。

　快被他們墨跡死的明彥不耐煩道：“不如這樣，這馬算你們一起合買的，然後分期付款，免費寄養在我家的俱樂部，”他問經理：“俱樂部有這樣的業務的吧。”

　經理彎腰道：“兩個人領養同一匹馬的情況並不少見，會員們也很放心將馬寄養在我們俱樂部。”接著他一臉為難：“可是這分期付款，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

　要知道馬術可是一項燒錢的愛好，養一匹好馬更是，畢竟一匹賽馬級的純血馬，總不能餵牠吃和拉車矮種馬一樣的飼料吧，平時還要訓練，護理等等各種項目。因此。沒錢的人不會考慮玩賽馬，有錢的人不會選擇分期付款。

　明彥理直氣壯道：“難道我不是俱樂部的vip嗎？你應該給我優待才是，我說這項業務有，那就有。”說著他還安撫了一下經理：“沒事的，爸爸不會管這些小事的。”

　經理都想拿塊毛巾擦擦額頭上的汗了，他想，還好現在俱樂部的所有者還是威靈頓先生，而不是他的兒子。而明彥見經理同意了，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打了一個響指道：“現在這匹馬是你的了，宋如一，你該給它取給名字了。”

　宋如一站在這匹興奮的馬駒面前，摸了摸它的脖子和臉，問站在身邊的喬銳道：“叫沙利亞如何？”

　喬銳道：“很好聽啊。”

　明彥問：“我對這個名字並不耳熟，她是哪一位女神或是天使的名字嗎？”

　宋如一笑了：“不，不是天使，也不是神靈，這只是它的名字。”

　“也許你該叫她伊麗莎白？”

　說到伊麗莎白，宋如一問：“你在英國，見過女王嗎？”

　“見過，”明彥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其實不止是我，很多居住在倫敦的公民們都見過。女王戴著一雙好像永遠不會摘下的手套，站在那裡對人們揮手。”

　“聽起來很形式的樣子。”

　明彥嫌棄的看著她：“難道你還能要求更多嗎？”

　自然不能，而且目前最重要的事也不是談論一位女王，而是沙利亞。宋如一對著它叫了兩聲，它好像聽明白了那就是在叫它的名字一樣，之後的每一次都有回應。

　喬銳道：“這馬也太聰明了吧。”說著他看了一眼明彥：“就算一百萬還是打了折的，但是你家的馬駒真的沒有賣虧本嗎？”

　明彥的臉又黑了，而經理決定，明天，不，下午就對會所裡所有的馬進行再次評估，然後匯報給威靈頓先生，和今天的事一起。

　雖然沙利亞才六個月大，但是載人慢慢的在場地上小跑兩圈還是沒什麼問題的，特別是他們都是未成年人，而且沒有胖子。宋如一去換上了騎馬裝，而沙利亞身上也套上了馬鞍、馬蹄鐵還有紐繩，可能是第一次在身上戴上那麼多束縛，它看上去很不習慣。

　宋如一扣著帽子走出來，教練扶著她上馬，還不斷的安撫著沙利亞，讓它停在原地別動，而它很快發覺在坐什麼，停下了動作。

　教練對著宋如一道：“它以前就很聰明，但是也不像今天這樣，看來你們的確有緣分。”

　教練本來還以為宋如一第一次騎馬會害怕，沒想到她膽子很大，幾個動作就上去了，看著就像是一個老手一樣。但看上去再厲害，也不能掩飾她是一個初學者。因此只是走了兩圈，再小跑了一圈就下來了，期間還給她科普了一些知識。

　“像沙利亞這樣的馬，壽命可以達到二十年以上，前兩年主要是訓練期，而五歲到十五歲的時候是工作能力最強的年齡段，十八歲以上，就是老齡馬啦，但老齡馬也是很有用處的。”

　而沙利亞還很有脾氣，喬銳和明彥想試一試的時候，傲嬌的不肯答應，只想往宋如一身後走，可是它看上去可比宋如一顯眼多了。對方人多勢眾，認定的主人只是笑眯眯的看著它，只能不甘不願的載著兩個少年走了一圈，比剛才不合作多了。

　明彥下馬後道：“這馬一點都不聰明，走幾步就不肯動了，要一直催才行，估計只認你了。”

　宋如一已經換回了衣服，幾人準備回去了，聽到這話她下意識就道：“所以你只是嫉妒了吧！”

　直到上車，明彥還在說：“我會嫉妒？如果我願意，這裡所有的馬都是我的。”

　“……有沙利亞這樣聰明專一嗎？”

　明彥頓了一下，像是卡殼了，但他很快用英文道：“你別忘了沙利亞也是我傢俱樂部出生的！”

　去馬術俱樂部選了一匹小馬駒，在喬銳分擔一半費用，明彥提供寄樣場所之後，宋如一還是不可避免的的背上了五十萬的外債。

　忽視她卡里的六十多萬，每個月還一萬塊，這是明彥定下的金額，希望他長大之後不要這個樣子，不然長此以往，他家真的會虧損的。看在他幫了一個這麼大忙的份上，就不猜測他家會不會破產了。

　宋如一想，她這算不算是體會了一把還房貸的艱辛，應該？

　“所以，你被慕總罵了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在十四歲的時候，也就是前天，花五十萬去買一匹……馬？”今凌有些不可置信，“你喜歡騎馬嗎？”

　而宋如一還在思考：“說實話，我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因為我壓根就沒有告訴過她。”她手上拿著顧南祈的一個牙膠玩具來回轉著問：“他都沒長牙，為什麼會有這個？”

　今凌攤手，“我也不知道，南祈現在還只是一個嬰兒，我不負責照顧他的生活。”

　“不過五十萬也的確有點多了，慕總知道了罵你也是正常的吧，而且用副卡的話肯定有消息提醒。”

　宋如一道：“為了不讓家長發現，我同學給我辦了分期付款，一個月還一萬就行了，我用自己的錢就行了。”

　“買馬也能分期付款嗎？”今凌呆住了。

　“哦，”宋如一平靜的看著她道：“也許是因為那個俱樂部是他家的原因吧，要是去了別人的俱樂部，應該會被當做找茬的趕出來。”

　今凌很想抓著她的手吶喊：為什麼我就遇不到這樣的同學！

　於是兩人一起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好像一點都感覺不到慕容才罵了她，而且罵的還挺有道理。恩，好孩子不要亂花錢，大家不要學她。

　差不多三四分鐘後，宋如一左手握拳在右手掌心裡拍了一下：“我想到了，那個俱樂部的經理。”

　“他肯定會把這件事告訴明彥的父親威靈頓先生，然後威靈頓先生再把這件事告訴喬銳的家長。喬銳的家長再告訴我的家長，我幾個月前還和爸爸媽媽去張家參加了喬銳外公的壽宴，他們肯定是認識的。”

　最後她說道：“這些大人，居然在私下裡偷偷的聯繫。”

　今凌無語，雖然她沒見過話裡提到的那兩位同學和他們的家長，但是他們家裡肯定也是很有錢的。而且她很想說這件事不能用偷偷這個詞來表述，聽上去感覺怪怪的，反正她是不能想像這兩個詞和顧總慕總聯繫起來。

　而除了明彥之外，喬銳在家也受到了詢問，他嘆氣道：“其實我有預算的，因為我知道馬不便宜。只是沒想到，那匹最好的馬咬著她的袖子不讓她走了。”

　喬銳的媽媽張女士有著自己的服裝設計工作室，工作重心在法國，前兩個月都在忙著服裝秀展的事，並不在國內。她此時坐在沙發上，給趴在自己膝蓋上的波斯貓順毛，聽了若有所思道：“聽上去我錯過了不少事。”

　張小公子嘿嘿笑了兩聲，對著她道：“姐，你不知道，喬銳在班上有一個關係不錯的女同學，上次還來過爸爸的壽宴，長的可漂亮了，兩人說了一晚上的悄悄話。”

　張女士來了興趣，對著兒子問道：“是嗎，什麼時候帶回家來給媽媽看看。”

　喬銳看到他小舅舅露出那個笑容的時候，就想撫額了，他有些心累：“下次有機會的話。”

　“不過她是我的同學，也是我的朋友，”喬銳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而不是像小舅舅描述的那樣奇奇怪怪，我那天晚上是受外公囑咐好好招待她的。”

　張小公子不高興了：“我怎麼就描述的奇奇怪怪了，你那麼多年也就只交了這麼一個女性朋友，難道還不准別人想歪啊。”

　喬銳的表情好像剛剛喝下去的奶茶裡放的不是糖，而是一把鹽，“……如果小舅舅你還記得的話，我今年十三歲。還有，我要是喜歡一個女孩子，我肯定會說的，而不會掩飾。”

　“特別是用糟糕的方式掩飾。”喬銳意有所指道。

　張小公子像是身後的尾巴被火點著了，一下子心虛的站了起來：“誰，誰掩飾了？！”

　屋裡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如芒在背，掩飾般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道：“我想起了我還有一件事要做，我先走了。”

　腳還沒邁出去幾步，就被他姐一把抓回來按在了沙發上，“走什麼走，說清楚了再走。”

　張小公子側頭看了外甥一眼，欲哭無淚：“姐，你不是改拿筆和剪刀了嗎？怎麼動作還這麼利索啊。”

　而赫卡忒在張女士動的時候，就敏捷的從她的膝蓋上跳到了茶几上，一隻眼睛如湖水般碧綠澄澈，另一隻如黃金般耀眼閃亮，兩隻一齊鄙夷的看著被壓在沙發上的兩腳獸。它甚至不屑發出一聲喵喵叫，就踩著高傲的貓步走了，幾下跳到了另外一張沙發上，在喬銳的身邊趴了下來。

　喬銳低頭溫柔的給它順著毛，好像對眼前的一切毫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