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狄含山將宋如一的意思向上級匯報之後， 發現她再也沒有問起過， 彷彿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想了想， 說起了另外一件事：“宋博士， 您看面試安排在哪一天？”

　宋如一驚訝的反問：“我不是把這件事交給你了嗎？”

　狄含山臉上的表情一寸寸僵硬了：“您是說由我們來面試？”

　兩人相互對視著， 半響後宋如一首先收回了視線， 乾咳了一聲道：“我的意思是你們來安排時間， 然後通知我就行了，反正我哪天都有空。”

　狄含山提著的心放下了， 心想這樣才對嘛，剛才肯定是她理解錯了。

　第二天，宋氏集團現任總裁接待了不知道來自哪個部門的客人， 誰也無法得知兩人關起辦公室的門談了什麼。

　宋總知道對方的來意之後，臉色一陣青白，他道：“當年的事，不過是家母一意孤行， 我們一直在盡力補償宋如一，這幾年我們的關係還不錯，上次她的堂妹過生日，她還特地來參加過了。”

　“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實在太傷我們這些親人的心了。”

　既然派來談話，自然是將一切都調查清楚了的， 他也不反駁宋總的話，不動聲色道：“你們不是想要補償宋博士嗎？那何必在這件事上違背她的意願，這不是與你們的說法背道而馳了， 難道不公開就不是親人了？”

　宋總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對方打斷，“宋博士8歲被趕出家門，14歲時你們重新來往，到現在快10年了，這10年裡，外界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宋博士和宋家有多少關係。她的意思是，希望這種狀態繼續保持下去，這10年怎麼來往的，以後也怎麼來往。”

　他知道這不僅是要求了，咬牙說了句：“我明白了。”

　來人完成了任務，最後還笑著跟他說：“宋總放心，網上那些營銷的帖子和水軍發的話我們都會刪除，以免影響你們之間的關係。宋博士還年輕，少年心性，以後真心實意的對她，她未必不會放下過去的糾葛。”

　宋總面皮抽搐了一下，勉強笑道：“當然。”然後站起來親自送他出去。

　狄含山向宋如一說明了這事，得到了一句謝謝和知道了，她想了想，繼續安排面試的事。

　面試時，宋如一發現，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甚至還怕她一天見那麼多人太辛苦，將時間安排成了三天。她轉著手中的筆想，失策了，明明一天都能見完的，早知道就不都交給他們了。

　陪同的人也在想，失策了，誰知道宋博士面試一個人不到10分鐘就夠了。

　期間，宋如一還簽了幾份聘書。清華大學特聘教授的職位是五年，這是院長早就跟她說好了的，她乾脆利落的簽完了。接著看到了另外兩份，來自華國中醫藥學會聯合會，華國中醫藥研究會。

　她拿著這兩封聘書問狄含山，“這是怎麼回事？”

　狄含山道：“這兩家都是正規單位，沒有別的要求，所以將才會把它們拿到您的面前來。當然，簽不簽由您自己決定。”

　其實宋如一不是沒有工作單位的，上面撥給她的研究所全權由她負責，不管是圈內還是外界，都只會稱呼為宋如一研究所，或是宋如一組。是的，直接叫名字，就是這麼簡單粗暴，但又不是游離在外的，比如說她的工作單位就是華國中醫藥科學院。

　之前從未有過一進科學院就做某個研究項目負責人的事，至少在醫藥研究這一塊沒有，誰不是從最低的研究員開始做起的？加上她又太年輕，資歷淺，科學院不知道該怎麼安排宋如一的職位好，就造成了一個後果。她在單位的地位不低，但是正兒八經的頭銜沒有，感覺叫宋研究員也不合適，畢竟這裡都是研究員。

　後來大家就跟著一起叫她宋博士，等知道她的項目組快成立了，又叫宋組長。

　不少人在看宋如一對這事的反應，沒想到她沒有絲毫反應，一點不在意的樣子，這讓大家放心的同時，又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我們為你有資格或是沒資格擔任某個職位，開了好幾個會，你倒像是這一切跟你無關一樣。

　而直到今天，狄含山終於知道了她為什麼表現的像是與自己無關，只見她恍然道：“就跟在華國中醫藥科學院和清華大學一樣，掛個職就可以了。”

　宋如一併沒有簽，推到了狄含山面前讓她拿回去，道：“這也太客氣了，我在兩個單位掛職就可以了。”

　狄含山無語凝噎，想要問你覺得自己在華國中醫藥科學院只是掛個職嗎？沒有工作單位，怎麼給你安排頭銜，升職加薪，一步步走上人生巔峰，這很重要的好不好。

　感覺完全摸不透宋博士的腦回路。

　說她淡泊名利，可是對珍珠製藥又挺看重的，現在公司在政府扶持之下走綠色通道，發展勢頭迅猛。原來得罪過珍珠製藥的王公子得不到宋如一的原諒，為了不討人嫌，已經麻溜的滾到國外去了，目測幾年之內不會回來。說她錙銖必較，不說別的就說現在，估計她連在即在科學院什麼職位都不知道，因為她一直當自己掛職嘛！

　狄含山不知道，如果她直接問了，宋如一會回答的。看重珍珠製藥，因為珍珠製藥不僅是屬於她的，還屬於喬銳的。要說她的研究成果是公司發展的基石，以後她也是公司的護身符，那麼給它添磚加瓦搭建到這一步的就是喬銳了。

　宋如一在止痛藥上花的精力和時間喬銳看在眼裡，喬銳為了公司盡心盡力難道她看不見嗎？

　別人不瞭解他們，兩人共同的好友對他們還是有幾分瞭解的，黎素雙手放在桌上，托著下巴看面前用支架撐著的手機，上面在播放宋如一上《榜樣說》的綜藝節目。

　在聽到她說自己在和喬銳談戀愛的時候，忍不住啊了一聲。

　明彥早就看過這一期了，此刻他正靠在沙發上看公司的文件，相比宋如一和喬銳的成就，他現在所做的不值一提。也就是大二開始嘗試著自己做風投，有賺有虧，多少錢不重要，經歷才是最重要的。兩個月前還是幾個勢頭不錯小公司的最大投資人，到現在已經乾脆利落的直接將他們收購，合併到家族企業中了，比不上喬總和宋博士。

　聽到黎素的聲音，他掀起了眼皮瞄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不是早就知道他們在談戀愛了嗎，怎麼一驚一乍的？”

　黎素很久沒有說話，久到他忍不住重新抬頭看她，才發現她一臉思考者的表情，平時只在她遇到數學難題時才會有這種表情。

　他換了個姿勢，雙腿交疊，手搭在沙發的扶手上，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黎素道：“你有沒有覺得，珍珠製藥像他們兩一起養的孩子。”

　明彥被她的話噎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說道：“很不錯的想像力，我覺得該打電話祝賀一下他們。”

　風格簡約，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秘書站在喬總面前，看著他快速的將文件簽好放在一邊，簽到最後一份，喬總放在旁邊的手機鈴聲響起。

　秘書見喬總看了一眼來電後將手機接通，她抱著文件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心想，肯定不是宋總的電話，喬總接宋總電話時的表情，和接別人電話時的不一樣，也不知道他自己發現了沒有。

　喬銳腳下一點，椅子朝向了落地窗的方向，他看著有些昏暗的天空，蹙著眉頭問：“恭喜我，恭喜我什麼？”

　“和如一有了孩子？……珍珠製藥？！”

　蹙著的眉頭很快松開了，他從善如流的回道：“謝謝，改天請你吃飯，記得帶上黎素一起。”

　聽了黎素的話，原來想調侃一下喬銳的明彥再次被噎住了，遠隔重洋仍舊被喬銳的不要臉所震驚，他諷刺道：“喬銳，你沒救了我跟你說。”

　喬銳笑了：“你說反了，我明明是得救了。”

　明彥掛斷了電話，黎素當即對著他問：“喬銳說了什麼？”

　“他說要請我們吃飯。”

　“哦，”黎素想了想，突然說：“你要去華國嗎？我爸爸想要見見你。”

　明彥不是沒有見過黎叔叔，從小到大不知道見過多少次，但是這次聽到捏著文件的手指不由微動，他道：“當然，我也很想念黎叔叔和楊阿姨。”

　黎素低頭趴在桌上看著他偷笑：“還有我爺爺和五個堂兄表兄。”

　明彥：“……沒關係，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的，”說著他站了起來，走到黎素身邊對著她伸出了手，“要不要去吃早餐？”

　黎素立刻握著他的手站了起來：“要，我已經聞到了面包和紅茶的香味。”

　燕京，宋如一出了研究所，發現喬銳已經靠在車前等著了，立刻小跑站在了他面前：“你怎麼來了？”

　“我看天空有點暗，可能要下雨。”

　宋如一轉頭看了看一整天都跟在自己身邊的狄含山，“就算下雨了，我也不會被淋到的。”

　“可是等我想到的時候，已經站在這裡了。”

　宋如一忍不住笑了起來，用手指戳了下他的嘴角：“甜言蜜語。”

　“這就甜言蜜語了？”

　“對我來說就是。”宋如一說著朝狄含山揮揮手：“你下班了。”

　狄含山：“……”

　見他們馳車遠去，站在狄含山身邊的人突然感嘆了一句：“這年輕的科學家果然跟以前的不同，更青春也更有活力一些。”接著又有些擔憂：“以後宋組長不會談起戀愛來忘記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