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小姑娘也在瑞英就讀， 不過還在幼兒園， 尚且沒有升到小學部。目前讓她最為期待的事， 就是姑姑說給她設計時尚的、獨一無二的衣服。她知道， 宋如一姐姐穿的很多衣服都是姑姑的工作室出品的， 比如說上次來家裡玩時穿的那條裙子， 她也想要穿上就會變的和仙女一樣好看的裙子。

　張女士還好， 她工作室旗下的設計師給宋如一重新量體裁衣的時候，再一次痛心疾首的問她：“露易絲， 以前問你要不要成為我們的模特，你說你還小，和我們的主流產品不搭， 但是你現在不小了，考慮的怎麼樣了？”

　宋如一無辜的眨了下眼睛，對拿著皮尺的法國設計師道：“其實我現在也還小。”見對方大受打擊彷彿被欺騙的樣子，連忙挽救道：“等我忙完手上的工作， 你知道我現在是有工作的，而且很忙。”

　“是啊，誰都知道你的工作，珍珠止痛藥的發明者， 一個偉大的科學家。”量好最後一個部分，他將皮尺懸掛在旁邊的架子上， 在表格上記下數據：“所以你什麼時候有空。”

　“幾年後？”

　“……”法國人拿著記錄板就想走，宋如一看著他的背影，看著要追上去解釋， 可腳步一下都沒有動，墊了墊腳尖，嘴裡喊著：“對於創新藥的研發來說，我說是幾年而不是十幾年，已經很快了。”

　是啊，不止快，還充滿了自信，因為她這種自信，連帶著研究所其他工作人員的精氣神都被她感染了。偶爾出去聽個報告，那狀態讓其他同樣研發中醫藥的項目組不斷側目。雖然你們跟著一個出過成果的組長，但是大家都是做一樣的工作，說起來我們組長能力也不差，資歷更老，你們怎麼像來開成果報告會一樣。

　法國人事後對著他的老闆張女士抱怨道：“華國人都是這麼勤奮的嗎？我當然理解創新藥的研發有多難，但是一場90分鐘的球賽都有中場休息，難道她就不能在一年中休息幾天，然後抽出一點可憐的時間給我，我絕對會設計最完美的服裝，請最好的攝影師。我已經看了很多亞洲人了，至今沒有找到第二個比她更適合穿我設計服裝的模特了。”

　張女士站在桌前看服裝樣板，她拿著紙樣說了一句：“你如果要她當你的模特，憑藉著你盡善盡美的要求，需要的時間絕對不止是可憐的幾天。”

　“而且她平時不是也在穿你設計的服裝嗎？”張女士放下紙樣，拍了拍他的肩膀越過他走到了另外一邊：“她已經每時每刻在為你的服裝做代言了。”

　法國人誇張的攤手：“我需要的是把這種美展現給全華國、全亞洲甚至全世界。”

　張女士恩了一聲，對照著手中的紙樣，頭也不抬的說道：“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什麼？”法國人連忙追問。

　“換一個人，你的夢想總有一天會實現的，或是安靜的等她休長假。”她頓了頓，說道：“還是換一個人吧，我兒子在跟她談戀愛呢，我不能讓你去打擾他們。”

　“……”

　張女士說的沒錯，宋如一已經算是一個非常懂得勞逸結合的人了，項目進行階段，一週還給大家放兩個半天的假期，依次輪休。大多時間在研究所，穿著實驗服，帶著帽子、口罩、手套，有人欣賞就有鬼了。更不用說，她招的人裡，基本都是埋頭做實驗的，很多還直接不休息，自覺加班的精神實在讓人感動。

　實驗室和辦公室的路上，馮雨風風火火小跑著追上了宋如一，把手中的一疊報告遞給她，喘著粗氣說：“組長，這是週末兩天的實驗數據還有統計報告。”

　宋如一接過來，看了眼她不住喘氣的樣子，評價道：“你體能也太差了。”馮雨一點沒有不好意思的說：“組長，做科研的都這樣，總有一天會像土肥宅的方向發展的。”

　宋如一哼了聲，將報告一本本往下翻：“你這話千萬不要讓同事們聽到，會被打的。”接著動作停住了，從手中的報告裡拿出了本雜誌，這本雜誌的封面她可太眼熟了，不就是她自己嘛。

　她舉著那本《華國科學》：“你把這個放裡面幹什麼？”

　馮雨一臉糟糕了的表情把它抽了回來，想要欺騙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生，見組長還在看著她，立刻垂下了頭作懺悔狀：“我不小心放錯了，其實我們單位所有的人人手一本來著。”

　宋如一：“……在工作報表裡放私人物品，可不是不小心三個字能說的過去的。”

　馮雨的頭垂的更低了，然後她就聽組長道：“這樣吧，我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行政部做個懲罰措施出來。”她倒抽了一口涼氣：“組長，您不會扣我工資吧。”

　“你那點工資夠扣嗎？”宋如一奇怪的說了句後轉頭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馮雨木著一張臉喃喃道：“就算我是全單位工資最低的研究員，每個月也有兩萬五呢？”除此之外，食宿全包，公寓環境‘五星級’，食堂飯菜五顆星，五險一金齊全。大學同學裡，收入最高的現在做醫藥代表，但是起早摸黑，極為辛苦。馮雨覺得自己的幸福指數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更重要的是，工作單位高大上，未來前途無限。

　她拿著雜誌垂頭喪氣，看著封面上的宋如一：“組長，我現在就剩下追星一個樂趣了，看在我把你當偶像的份上，千萬不要真的懲罰我啊。”

　天真，宋如一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第二天下午，馮雨正在做輔助試劑的配置，就聽到幾個同事在議論綜合室那邊多了新的運動器材，不知為何，心中閃過了不好的預感，插話問：“你們在說什麼呢？”

　“你還不知道嗎？綜合室那邊安裝了很多新的運動器材，原來的跑步機就落灰了，現在又多了兩台，還有別的亂七八糟的，你說干什麼呢這是？”

　另外一個開玩笑道：“總不能強制你運動吧。”話音剛落，他就看到了馮雨臉上如遭雷擊的表情，臉色也僵硬了：“不，不會吧，我們又不是小學生了，不至於這麼管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工作協議裡也沒有包括運動這一項，當然不至於這麼管，所以宋如一將這事交給行政部之後，行政部絞盡腦汁想出了好幾個辦法，又被組長一口否決了好幾個。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做上級動動嘴，下級跑斷腿，簡直是社會殘酷的縮影。

　在行政、辦公室花費了三天之後，終於換來了組長的點頭，可喜可賀，不過他們也算進一步摸清宋如一的想法了，她真不是個小氣的老闆。

　馮雨不知道這跟組長說的那個懲罰條例有沒有關係，因為她突然想到，如果真的是由於她的工作失誤給了組長靈感，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如何讓同事們不會把這件事跟她聯繫起來。

　經過了膽顫心驚的三天等待，新的條例貼出來了，同事們都在討論，而馮雨終於鬆了一口氣，沒有懷疑到她身上的。

　作為一個單位的員工，自然是有績效評選的，新的條例裡多了一個發錢的考核，那就是身體素質。跟年終獎一樣，每年一發，梯度是一萬，七千，四千，還有零。錢看著不多，可要是人人都拿最高額度的獎金，一年起碼要額外支出三四十萬。

　但他們單位又不可能只存在一年，十年的話就十萬，加起來起碼能在燕京買個兩平米了。額，好像也不是很多，那強調一遍，這個錢是天上掉下來的。

　要知道，他們單位的福利已經很好了，不說別的，就說工作滿五年，內部購房價格跟外面是不一樣的。比如說買最近的丹桂苑小區的房子，開盤價8萬一平方，他們內部購房打6折，其餘單位補貼。

　大家剛進單位時，就因為單位的財大氣粗竊喜過了，現在又開始竊竊私語，“是經費太充足了嗎？才想著法子給我們發錢。”

　“那為什麼不直接發錢？”

　馮雨呆呆的吃飯，聽著他們討論，半響後問了一句：“但是我們真的能夠拿到這筆獎金嗎？”

　“運動而已，又不難，今晚我就開始鍛鍊，而且這是對我們有好處的事，為什麼不干？”研究所的同事們來自全國各地，不是人人來自北上廣，也不是人人家中有優渥的條件，更不是人人都有研究上的天分。

　宋如一招人時，覺得那些頂尖的研究員來這裡太過浪費，招的大部分是中等偏上，很多人覺得自己沒機會了，卻進了這個單位的人，都很珍惜這份工作。

　說話的人就是這樣的，每個人工作都很用心，但是有兩個人額外努力，一個是馮雨，一個就是這位從貴州某個貧窮村子裡走出來的同事。他在述職報告上提過他的成長經歷，寒門再難出貴子，可是他不止成了他們村裡唯一的大學生、研究生、博士生，還成功留在了燕京。

　所以說，命運再難，也會給你亮起一道微光。

　而馮雨此刻，就在爭取那道微光，她可憐兮兮的在組長辦公室裡對著**oss道，“組長，為什麼我收到的短信和別的同事不一樣啊？”

　宋如一意外的問：“是嗎？什麼短信，給我看看。”

　馮雨馬上掏出了手機遞過去，口中還在繼續：“為什麼我跑步的時間要求比別的女同事要求少，別人三分二十秒就可以了，到我這裡就要三分鐘，還有其他的一些運動項目。”

　誰知道宋如一滿意的點頭：“不錯，辦公室工作的效率總算高了一點，你這個要求是我提的，你忘了你送錯報表的事了嗎？放心，明年你就和所有人一樣了。”

　馮雨簡直想要痛哭流涕了，她心想我就追個星，星星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過了片刻後，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組長，你知道你入選了今年全球最美女性排行榜嗎？”

　宋如一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你說什麼？”

　《華國科學》是一本年年虧本的雜誌，其實他們雜誌社的績效也不好，處於瀕危狀態。讓人驚訝的是，離這個月結束還有十來天，他們旗下的這本雜誌已經銷售一空了。各銷售點還有讀者在問有沒有貨，於是電話都打到他們這邊詢問了。

　抬頭看看天，豔陽高照，今年的夏天恐怕還會比去年來的稍早一些，天上更沒有下紅雨的意思。但是每個月都賣不完的雜誌這個月怎麼這麼快就告罄了呢。

　主編在辦公室裡拍著桌子道：“快，快去問問發生了什麼？”

　手下的員工連忙去打電話詢問，半個小時後他站在了主編的辦公室裡匯報：“我打了好幾個零售點的電話，據說買這本雜誌的人都是宋如一博士的顏粉。”

　“顏粉？”主編慶幸沒有吃東西，不然肯定要被噎住了，特別是匯報的員工還補充道：“是啊，據說很多人三本起買，一本收藏，一本沖銷量，還有一本拿來舔。”

　主編感覺莫名其妙，他皺著眉頭：“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啊。”

　站在他面前的編輯心有慼慼的點了點頭，就是，都是些什麼玩意啊。然後他就見主編對他問：“我們下個月準備採訪的人選有了嗎？”

　“有了。”

　“你看看哪個比較帥，或是哪個比較美的，約一下。”主編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