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雨打芭蕉

　　迢迢，難睡著，窗兒外雨打芭蕉！

　　秋天夜雨，寒氣習習。

　　明安歌倒是感受不到這春夏秋冬，塵依還在修仙途，在崇吾山她不知有四季變換，在魔界天天是藍色的。

　　只有這人間才有的四時變幻，夜雨秋天。

　　塵依對於這大雨，甚是歡喜！

　　由遠而近的，塵依以為是螢火蟲，直到差一丈遠才發現是小和尚掌的燈。

　　“誒？稀客呀！安歌！安歌！你看誰來了？”

　　明安歌出了房間，看到小和尚打著傘掌著燈，雨中眉眼仍舊依舊挺拔。

　　“你怎麼來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今日突下大雨，小僧怕你們著涼，拿來一床被子給你們。”

　　塵依嬉笑著跑過來，開始打趣小和尚。

　　“誒？就一床被子？是送給安歌的吧？”

　　小和尚不說話，白白淨淨的臉依舊眉眼低垂。

　　明安歌瞪了一眼塵依，塵依哈哈大笑著把被子接過去，自己回到房間，她可不敢壞明安歌的好事，要不明安歌飛非把她吃了不可！

　　“天氣驟雨，你來幹嘛？我們都是仙魔，你只是個凡人，若是身體抱恙，豈不是難受？”

　　“畢竟是女子，小僧也算事略盡地主之誼吧。況且，況且你不是送了黃花來？算是禮尚往來吧。”

　　明安歌低眉輕笑，掩飾不住高興，但基於魔尊的位分，很快收起了笑容，輕輕責備小和尚。

　　“天黑路滑的，有什麼閃失可怎麼是好？我送你回去吧？”

　　“你是女子，送我回去怎麼像話？小僧自己回去便是。”

　　“少廢話！我送你回去才安心。”

　　明安歌喊了塵依讓她拿把傘送小師傅回去。

　　不過塵依說傘不見了，硬是讓小和尚雨明安歌共乘一把傘。

　　看著他們一起撐傘，塵依覺得那是雨中漫步，若不是魔尊和小和尚的身份，他們倆也真是佳偶天成！

　　一路上，明安歌連大氣都不敢出。

　　風雨輕，綢繆淺。

　　油紙傘中黛眉蹙，金桂花下濕清眸。

　　青煙雲雨夜出色，佳偶伉儷路途艱。

　　本就是黃土深深，再加上大雨初具，難免泥濘。

　　明安歌走路的時候屈指可數，對於這泥濘的道路更是不擅長。

　　一個不注意，差點崴了腳，還好靈昭小和尚服了一下她的手，軟軟的白白的，也有金桂味道的紅酥手。

　　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

　　雨送黃昏花易落。

　　此時，似乎萬籟俱靜，無聲勝有聲。

　　明安歌清透的雙眸對上靈昭小和尚瞳孔的黑色，相顧無言。

　　明安歌的魔心狂跳，似乎都要透不過氣來。

　　最後還是小和尚長舒了一口氣，輕輕的放下牽起來的手，念起阿彌陀佛。

　　“下雨天，難免泥濘，你早些回去吧。不必陪我走這一遭。”

　　明安歌不說話，執著的往前走。

　　淋了雨，還是不肯停下來。

　　或許，雨能讓她清醒點。

　　小和尚從後面快步追了過來，然後繼續撐起油紙傘。

　　明安歌繼續跑，小和尚繼續追，直到古剎前，明安歌才站定。

　　“風大雨大的，你回去要注意。”

　　小和尚沒等明安歌緩過神來，塞了把油紙傘給她。

　　然後合上了古剎的門。

　　明安歌看見整個肩膀都淋濕了的小和尚，心裡卻暖暖的，他這是把傘的大半都給了明安歌。

　　有意也好無意也罷，總歸讓她的心澎湃了一晚上。

　　夜闌珊，明安歌回來的時候，塵依在跟她的佩劍聊天。

　　“你傻啦？跟佩劍自言自語什麼？”

　　“啊，安歌，你回來啦！以往都是夜晚練劍，今天下雨練不成了，也無聊了許多，只能跟我的斬仙劍聊聊嘍。”

　　“是嗎？”

　　“誒，安歌，你送靈昭師傅，送了足足一個時辰呢，這明明沒多少路程，你們幹什麼啦？這麼久？”

　　這話一出，明安歌立刻臉紅。

　　溫柔繾綣了那麼久，走的自然也慢。

　　沒等明安歌回答，塵依又看到她的茜色羅裳沾滿了泥濘。

　　“你去跳泥坑了嗎？怎麼這麼多塵世泥土？”

　　“今天不是下雨嘛。”

　　“然後呢？”

　　“人間自是皇天后土的，下了雨泥濘不足為奇。”

　　塵依當然知道泥濘不足為奇，可是這嘣上那麼多泥土，這是走了多少路哇？

　　“得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竟挑遠路走的，哪條路遠哪條路黑挑哪裡走！”

　　“閉嘴！”

　　“哈哈哈，被我猜中了！”

　　明安歌閒出手來，直接拎過塵依來，和塵依玩鬧成一團。

　　夜深人靜，明安歌細細的回憶著她和靈昭小和尚的心扉蕩漾。

　　也慢慢咀嚼著她和塵依的玩鬧，多像小時候的恃寵而驕。

　　沒變的是明安歌，可是他們倆卻都沒有記憶了，一個是凡人，一個是重修仙途的她。

　　她苦笑，原來命運多舛說的不是別人，是她自己。

　　一夜雨疏風驟，手裡是靈昭拿過來的被子，她緊緊的握在手裡。

　　小心翼翼。

　　第二天清晨，塵依伸了個懶腰，看到門口笑靨如花的明安歌。

　　陽光灑進來，正洋洋灑灑的落在她的睫毛上，如花美眷。

　　“安歌，你這是犯花痴呀！”

　　明安歌仍舊沐浴著清晨的陽光，對於塵依的話，置之不理。

　　“安歌！安歌！”

　　“喊什麼喊！清晨的陽光多好！你喊什麼？”

　　“我喊你花痴啊！”

　　“你管我！管好你自己得了！趁著在人間的時候，好好施展你的仙澤，練劍去吧你！”

　　塵依掩面輕笑，若是明安歌一直如此明媚該多好，世間便又多了一個清麗英氣的女子。

　　只不過轉瞬，塵依突然變了臉色。

　　“蠻蠻！安歌，是蠻蠻的聲音！”

　　明安歌帶著她飛到迷霧森林外的時候，蠻蠻有了些許輕微的傷痕。

　　正在聲嘶力竭的啼叫著。

　　“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怎麼了？”

　　化作人形的蠻蠻，互相依偎著，啞了的嗓子儘量保持敘述的冷靜。

　　“你說什麼？筱筱被抓到九幽山了？”

　　“孟極正在與他們周旋，妖王定是知道魔尊不在，故意偷襲。點名道姓讓塵依去九幽山去換筱筱。”

　　塵依心口突然簌簌的疼，筱筱是她的希望。

　　“帶我去九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