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卸下面具，重瞳妖王

　　紫竹殿似乎一下子冷冷清清，筱筱沒出門，攸辰受傷也在休養，寒鴉不知道溜去哪裡了，只有令儀在大殿口踱來踱去，這個時辰了，素女應該早出來修習了，是不是大意了她的傷，終究還是忍不住，去敲開了筱筱的房門，讓筱筱去瞧瞧素女。

　　筱筱睡眼朦朧，閉著眼被令儀拎過去素女的門前。

　　她一推門就開了，然後自然而然走進去，到桌子上拿了封信，又回房間睡覺去了。

　　“師父，我還是孩子，我需要睡覺，非常需要！”

　　令儀聽到，哭笑不得，孩子？孩子王吧！

　　信封上，涓涓小字，寫著，崑崙山儀主，親啟。

　　信裡，素女撒謊了，她說回龍宮一段時間，小字清晰，邏輯暢順，令儀只認為是素女急著回東海，也就沒當一回事。

　　筱筱在門裡偷看了一會兒令儀，然後關上門，摸著小玄鳥，自言自語。

　　“素姐姐怕是回不來了，一見帝王誤終身。”

　　素女出崑崙山前，早起便去了一趟閬風苑，坐在塵依的床邊，待了半個時辰她才睡眼惺忪的半睜著眼睛。

　　“哎呀，你怎麼這麼早來了？”

　　“總告訴你，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卻總是不設防。若是別人一劍，你還有命嗎？”

　　“那不是你坐在這裡嘛，你又不可能殺我，再說，我剛睡下沒多久呢。”

　　“二姐，東海有些事情，我要回龍宮了。”

　　“多久回來？”

　　“還不知道。”

　　“龍宮的事情與你何干，龍王自己解決就是了。”

　　“龍宮有自己的祭祀和慶典，我是嫡女，自然要回去。”

　　“那好吧。”

　　“龍綃，我聽仙尊說這個也能幫你止血。你拿著。”

　　“你給我的衣服都是拿這個織成的，何必再拿這些。”

　　“這些是更純些的，立竿見。”

　　“很快就回來了，我拿這些做什麼。”

　　“有備無患。天快亮了，我先回去了，你和筱筱，都要保重。”

　　塵依懵懵懂懂的點點頭，這素女怎麼突然凝重起來？

　　以前雖也是一本正經，但卻沒有今天這般凝重。

　　可能是自己睡眼惺忪，恍惚了的緣故吧。

　　出了閬風苑在外打探了一番，經歷了幾天的風餐露宿，到了九幽山外十里的地方，撿了一處附近登高的地方，搭了個房子。

　　背城漸杳，離亭黯黯，荒煙依舊此地不生寸草。

　　閒時，她也只是吹著玉簫解悶。

　　簫聲悠悠，仙人鳳咽瓊簫，悵斷魂送遠。

　　九幽山，九幽殿，九幽用手在九幽椅上打著拍子。

　　嗒，噠噠，鐺鐺鐺。

　　“又奏了一曲絲竹。”

　　“幽王，這是人間最新的曲子了，小妖怪們學了專門孝敬您的。”

　　“學人熱鬧，這曲子嘈雜的很。”

　　黑耀揮揮手，帶著小妖怪們都退下了。

　　素女的玉簫已經收了，站在高處，看著天邊的火燒雲。

　　眼見著，那個黑影，從紅透了的半邊天裡冒出來，突然間，沒帶半幅面具，換了玄色衣裳，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浪蕩形骸下，如今最可憎的並不是那一抹鶴頂紅了，惹人多看一眼的，是他的重瞳。

　　妖豔極致的美麗，更加吸引著那些飛蛾撲火。

　　初分隆準山河秀，再點重瞳日月明。

　　自古以來，重瞳都是帝王聖人的天生異相，這後天形成的重瞳，僅此一個。

　　九疑連綿皆相似，重瞳孤王今夕在。

　　“你不怕我？”

　　“為何要怕？”

　　“重瞳！”

　　“我見過你風華絕代，見過你醉酒笙歌，區區重瞳，你小看了我？”

　　九幽眨了兩次眼睛，然後開始撲閃著睫毛，直直的盯著素女。

　　“幽王，你這魅惑，於我而言沒用，你忘了，我吃了你的幽丹。”

　　“啊，是，你吃過幽丹，還吃了兩顆。你怎麼不問問，我如何有這重瞳的？”

　　“重瞳疼嗎？”

　　“什麼？”

　　“重瞳，疼嗎？會讓你眼花繚亂嗎？”

　　素女說的很平靜。

　　九幽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在崑崙山好好待著，跑到這兒附近做什麼？那些小妖怪可不認識你，哪天把你吃了我都不知道。”

　　“替你看著這天地。”

　　“素女，你是不是瘋了？替我看什麼？”

　　“如今，天界，仙界，人間都瘋傳你為非作歹，這些天我去了幾個地方，都是你的劣跡斑斑，幽王，暫時收斂一下你的耀武揚威，避避風頭。”

　　“我！九幽，從來不怕什麼天界，仙界。”

　　“你從未見過天界和仙界的手段。”

　　“手段？你怎知我沒見過？在人間時，我已經領教了。”

　　“那就應該敬畏。”

　　“敬畏個鬼，我從來不怕那麼些個。你老老實實回崑崙山去。”

　　“不回！”

　　“你！這裡寸草不生，你一個龍女，沒有任何雨露滋潤，不得枯死！”

　　“早死晚死都是死。”

　　“別說那麼黴的話。”

　　素女雖然溫柔，但卻是異常堅定的，平時默不作聲，但卻極其有主意。

　　她認準了的事情，誰能改變？

　　九幽看她堅毅，也就索性如此了。

　　剛一轉身，又被素女拉住了金色的衣袖。

　　雲蒸霞蔚映照之下，讓人睜不開眼的衣袖。

　　九幽看了一眼衣袖，一眼萬年窺了她。

　　不知過了多久，素女才從懷裡拿了一盞金樽出來，小心翼翼的用龍綃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著。

　　“什麼？”

　　“筱筱還給你的，金樽一盞。”

　　“我說這外邊包的什麼？”

　　“龍綃，精純的龍綃。”

　　“我多著呢，你自己留著吧。”

　　“我用不著。”

　　九幽用手將她的粉唇捏著，不讓她說話。

　　“休要胡說。”

　　九幽走了以後，素女用手摸了摸上唇人中處，竟被九幽生生的捏了個印子出來。

　　這傢伙的手勁兒可真大。

　　甜甜的笑了笑，復又收了這笑容。

　　醉鬟留盼，小窗剪燭，仍舊看著九幽山。

　　黑耀晚上偷偷將素女住的山頭硬是在附近挖了個山坑來，不知道從哪裡運了些水，硬是溪水潺潺了起來。

　　九幽山的小妖們斷斷不敢來這兒搗亂，不過黑耀卻還是重重的一聲嘆息，剪不斷理還亂的，是幽王的愛恨情仇。

　　帝王野心，豈是能輕易撼動的，可憐了這龍女，痴心不改，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