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寢殿芳華

　　紗織暮靄屏，三寶鴨素彩梵淨長明燈，他的寢殿果然非同尋常。

　　紫竹殿鬧的雞飛狗跳，閬風苑卻形單影隻。

　　凌纖塵來的時候，塵依在地上畫圈圈。

　　“你這畫著實不行。”

　　“你怎麼來了？”

　　“帶你去練劍”

　　“不就在閬風苑練？”

　　“去無塵殿。”

　　“那是哪裡？”

　　“我的大殿。”

　　“很遠嗎？”

　　“在後山山頂上。去把你那件桃紅的添絮錦衣穿上。”

　　“為什麼？”

　　“我的殿，比這兒冷。”

　　凌纖塵的大殿位於崑崙後山山頂之上，靜謐恬淡。

　　“你且站在這裡，我去趟書房，去去就來。”

　　崑崙山後山的景像些許不同，但因為是夜晚，塵依看的不是很清楚。

　　唯有這大殿，銀裝素裹，隱藏在週遭的皚皚白雪裡，不細看都看不出來。

　　大門開了之後，院內的景象也不同尋常。

　　亭台樓宇，極目煙嵐迷遠近，百般花木離塵埃。

　　正所謂無塵殿，卻是白茫茫一片，塵也是雪，雪也是塵。

　　煙嵐是塵，花木是塵。

　　但住在無塵殿的他，纖塵不染。

　　無塵殿上，唯有桃紅棉絮小襖的她，點綴了整個後山。

　　塵依在心裡想著，這麼素雅？若不是凌纖塵帶她來，萬萬找不到這處素淨的地方。

　　雲閣連天際，銀河傍斗邊，凌纖塵慣會挑地方的。

　　塵依本就是個好奇的丫頭，免不了這兒走走，那兒逛逛。

　　無塵殿與紫竹殿和閬風苑不同，只有院落，寢殿，書房而已。

　　再沒有其他的樓閣。

　　塵依看著那兩個漆木後面的寢殿，眼睛一轉，當然要去偷窺一下。

　　她非常好奇，凌纖塵的寢殿會是什麼樣子的？

　　潔白如雪？一床一鋪？

　　輕輕的踮腳，那寢殿的門根本就沒鎖，她一踮腳直接進去了。

　　凌纖塵的寢殿不同於紫竹殿的素雅，更多的是恬淡。

　　半透明的紗織暮靄屏風後面透著的是是淡雅明淨的寢殿。

　　窗明几淨，偶爾晚霞透進來，若隱若現的霓虹，嫻靜恬淡。

　　床旁邊則是一對三寶鴨素彩梵淨長明燈，不過最吸引塵依的前面古樸至雅的案台。

　　青煙從焚香爐裡緩緩而出，是松木的香味。

　　那邊的櫃子了擺著七七四十九個竹簡。每一個都被塵依隨便撥弄了幾下。

　　凌纖塵從外邊進來的時候，塵依正趴在她的案台上呼呼大睡。

　　想必是累了。

　　又或許是松木的香味讓她昏昏欲睡來了。

　　真是個不聽話的，你不讓她幹什麼，她非要幹什麼。

　　窗戶外邊透進來的光影打在她的紗織錦紋上，有著很多銀絲的光芒。

　　歲月靜好的模樣。

　　凌纖塵過來，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

　　然後去竹簡櫃子裡想拿一本竹簡來看，鬆鬆散散的竹簡們，被凌纖塵又一個一個捆好。

　　隨便撿了一卷，坐在案台邊，換了秋梨的焚香，聽著塵依緩緩的呼嚕聲，看著他的竹簡。

　　塵依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夜晚掌燈了。

　　模模糊糊裡，看著凌纖塵在研墨，墨汁和他的發色差不多。

　　“你在幹嘛？”

　　“本來在看書，但你的呼嚕聲太大，看不下去，只能研墨。”

　　“我？我哪裡有呼嚕？”

　　“你不止有呼嚕聲，還留了好多口水。我那案台都要重新擦過了。”

　　塵依擦了擦嘴角，果然有口水，肯定是這房間太安逸了，讓她睡著了，還流了口水。

　　“睡了那麼久，是不是渴了？我在燎風台上煮了茶，過來喝吧。”

　　“晚上？喝茶？”

　　“本來是帶你練劍的，我拿劍譜的功夫，你竟然溜到我的寢殿去了，只能讓你先喝點茶，潤一潤，再練習。來不來？”

　　“來來來！”

　　月朗星稀的夜晚，站在燎風台上，可以俯視崑崙大地。

　　知道凌駕諸仙的感覺嗎？

　　一覽眾山小，雲台獨一人。

　　站在燎風台，似乎就是諸仙之上，亙古至尊。

　　的確是一處好地方。凌纖塵的好地方。

　　此時此刻，坐在這裡喝上一壺新茶，復此雪山客，晨朝掇靈芽。

　　塵依剛想拿下蓋子看看新茶的靈芽，被凌纖塵一把拽了過來。

　　“這茶要煮的正好，配上搖曳琉璃碗才最好喝。”

　　“茶好喝，跟碗又有什麼關係？”

　　凌纖塵瞪了她一眼，從寢殿旁邊的小房間拿回兩隻碗。

　　塵依頓時瞪大了眼睛。

　　“好漂亮，這叫什麼碗？好像有魚在下面游一樣。”

　　“搖曳琉璃碗。”

　　“啊，搖曳生姿琉璃碗。”

　　凌纖塵搖搖頭，隨她怎麼叫去吧。

　　茶味入口是苦澀，回味是甘甜，倒是從來沒有喝過的好茶。

　　半壁山房待明月，一盞清茗酬知音。

　　這荼蘼的時光，正好。

　　月上柳梢頭。

　　“我喝完茶啦，要回閬風苑了。”

　　“你往哪裡回？我要你過來是來練劍的。”

　　“說了不給你看我練劍。”

　　凌纖塵拿出了星光落陣劍，星光閃耀，似乎是見到主人的興奮。

　　“斬仙劍！”

　　“星光落陣劍。”

　　塵依才不管，她就要叫它斬仙劍。

　　“閬風苑不是也能練劍？”

　　“閬風苑星光大作總是惹人非議，我這裡隔世，連我師弟都不經常上來，你往後若是要練星光落陣劍，就來這裡。不會被他們發現。”

　　“那我在閬風苑不是很無聊。”

　　“你來崑崙是來玩樂的嗎？”

　　塵依無言以對，她的確不是來玩樂的，雖然她只想吃喝玩樂。

　　“崑崙的劍法我不能教給你，這是我當年未上崑崙之前，自己研習的，為的是防身。你好好看著。這招叫做凌霄百破，可以防身，但不到不得已，不能用來攻打。”

　　只見凌纖塵一指，所到之處，爆破一聲，威力很大。

　　湖風清軟。雙鵲飛來爭噪晚。

　　翠飐紅輕。時下凌霄百尺英。

　　霄花絡上。鏡花水月萬丈淵。

　　塵依終於知道為什麼不在閬風苑教她了，這招要是閬風苑，閬風苑的花花草草都遭殃了。

　　也就是在燎風台，恍若隔世，才能研習。

　　一晚上的時間，凌纖塵一招一式的教，塵依一顰一笑的學。

　　露水再次凝結在燎風台上，凌纖塵才心滿意足的放塵依回到閬風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