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八
蕭翎恐沈木風瞧出了自己的身份,不敢太過逼近,沈木風和宇文寒濤談話聲音又低,後面幾句活竟是未聽清楚、但見沈木風雙目神凝,望著那擊打的工人,心知必有變故,立時留心觀察。
只聽那鐵錘擊岩之聲,突然停了下來,十幾個工人,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這一著大出意外,不但沈木風大為震駭,連宇文寒濤也有些茫然無措。
距離稍遠,和不留心的人,更是根本就不知道,這裡已經發生重大慘事,十幾個工人,未發出一聲慘叫,未聞得一聲呻吟,但卻都不聲不響的倒了下去。
沈木風心中雖然感到震駭,但神情間仍然保持了平靜,淡淡一笑,道:“宇文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宇文寒濤心中暗想:怎麼回事,連我也不清楚,但如誠實而言,必然舍為他輕視,當下說道:“在下已經說過了,大莊主不聽在下奉勸之言……”
沈木風淡淡一笑,接道:“兄弟並無責備宇文兄的意思,只是想請教,他們怎會無聲無息的倒了下去?”
宇文寒濤為勢所迫,只好緩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在那‘禁宮’四周,必然有著很惡毒的佈置。”
沈木風道:“也許是一種毒煙……”
宇文寒濤距那倒臥的屍體,愈來愈近,但行動卻是愈來愈慢。
他很想聽得沈木風呼叫之聲,也好借階下台,哪知沈木風卻以未曾見到他行入險地一般。
情勢所迫,宇文寒濤終於行近了一個工人身側,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翻過了那伏在地上的屍體。
凝目望去,只見四五枚細如牛毛的小針,刺在那大漢臉上,中針處臉色一片紫紅,那小針已經過劇毒淬煉。
宇文寒濤站起身子,舉手一招,道:“大莊主,請過來瞧瞧吧!”
沈木風四顧了一眼,緩步行了過去,道:“宇文兄可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
目光到處,瞥見那屍體臉上毒針,不禁一呆,道:“原來是一種強力彈簧發射的淬毒細針。”
宇文寒濤道:“山壁之內,岩石之中,哪裡來的毒針?”
沈木風淡淡一笑,道:“這證明了一件事,那禁宮確在此地。”
宇文寒濤道:“這說明了那禁宮四周,險惡重重,布下了很多惡毒機關。”
一抹獰笑,悄然閃掠過沈木風的臉上,但不過一閃而逝,說道:“宇文兄,是否已看出了那毒針如何射出?”
宇文寒濤道:“大莊主呢?可是瞧了出來?”
沈木風道:“兄弟如瞧得出來,也不會問宇文兄了。”
宇文寒濤道:“在下不用瞧,已知他安裝這暗器的方法,這方法不但惡毒,而且也很容易把人引入歧途,使人誤以為找到重要之地,強如你沈大莊主者,也是難免如此。”
沈木風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這個,在下得向宇文兄請教了。”
宇文寒濤道:“先用鋼鑽,在這石壁上鑽上了很多孔洞,再在玉筒中裝上強力的彈簧,彈簧中放上淬毒細針……”
沈木風接道:“然後把玉筒放入孔洞之中,看來神妙,說穿了,倒也不足為奇。”
宇文寒濤道:“白玉極脆,一擊即破,玉破針出,中人即亡。”
沈木風看那石壁,道:“巧手神工包一天,在這石壁間暗裝毒針,其用心定然是保護那禁宮之門了。”
宇文寒濤道:“如存此想,那就中了他的誘敵之計。”
沈木風道:“為什麼?”
宇文寒濤道:“如若那包一天把門戶建在此地,絕無法再佈置這種暗器。”
沈木風道:“照宇文兄這麼說來,這門戶不在此地了?”
宇文寒濤道:“不錯。”
沈木風一揚雙眉,淡淡笑道:“此地經過宇文兄計算甚久,是嗎?”
宇文寒濤道:“不錯。”
沈木風道:“但宇文兄算來算去,竟然是沒有把門戶算對。”宇文寒濤道:“那包一天建築之學,胸羅之博,比在下高明很多,所以,我才沒有算對。”
沈木風臉色一沉,似要發作,但他終於又忍了下去,淡淡一笑,道:“不要緊,宇文兄儘管再仔細想想,兄弟相信,以宇文兄的博學多才,必可找出禁宮門戶。”
宇文寒濤道:“在下想起了一件事,不得不先對沈大莊主說明。”
沈木風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縱然找到了禁宮門戶,但沒有禁宮之鑰,只怕也無法開得。”
沈木風道:“怎麼?以前宇文兄就沒有想到此事嗎?”
宇文寒濤道:“未見這毒針暗器之前,在下卻是未曾想到,此刻,卻不得不作此想了。”
沈木風道:“願聞其詳。”
宇文寒濤道:“如若巧手神工包一天,在禁宮門戶之內,裝上一種機關,咱們如沒有禁宮之鑰怎能開那機關門戶!”
沈木風接道:“我們可以用人力鑿開山石,破門而入。”
宇文寒濤道:“那機關必極精巧,人力撞擊之下,機關損壞,也許會封起了整個石門。”
沈木風談淡一笑,道:“如若在下有禁宮之鑰,豈不早已開了禁宮,那也用不到煩請宇文兄,來此幫忙了。”
宇文寒濤道:“我見到壁間暗器,才知包一天不但精於建築之學,而且為人亦十分惡毒,如是強力破門,可能使整個禁宮永遠毀去。”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道:“此刻宇文兄還未找到門戶,等找到門戶之後,咱們再從長計議如何?”
宇文寒濤不再多言,行到一塊山石上坐了下來,打開描金箱子,取出紙筆,立時又開始計算起來。
沈木風探首看去,只見上面寫的儘是數字,竟是無法看懂。周兆龍緩步行到沈木風身側,低聲說道:“大莊主暫時請回休息,有你在此,只怕他們心有所懼,難以專心。”
沈木風沉吟了一陣,低聲說道:“此人好色,見了女人,心情當會輕鬆一些,你去請那金花夫人來此,暗中監視於他。”
一面說話,一面緩步向前行去。
周兆龍回首一顧,已離那宇文寒濤數丈之遙,當下低聲應道:“金花夫人滿身都是毒物,武功也在那宇文寒濤之上,口齒伶俐,能言善道,由她來監視那宇文寒濤,最是恰當不過了。”
沈木風道:“告訴那金花夫人,最好能用一種毒物咬那宇文寒濤一口,然後再給他解藥服用,使他心中有著一種不安的惶恐之感,但不能影響他的神智。”
周兆龍道:“這樣一來,豈不是影響到他的工作情緒嗎?”沈木風道:“宇文寒濤為人大過精明,又極貪生畏死,只要給他一線求生之機,他絕然不會選擇死亡……”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此事走要做的嚴密、謹慎,絲絲入扣,無論如何,不能讓他覺出是我們授意。”
周兆龍道:“小弟立時囑咐那金花夫人。”
沈木風點點頭,放開大步而去。
且說蕭翎坐在一側,心中暗作盤算,道:岳姊姊和那玉簫郎君之約,轉眼即屆,我不能在這裡等待下去,必須要設法盡快進入“禁宮”之中,我身上現有“禁宮之鑰”,問題是先要找到那“禁宮門戶”才成。
心念一動,有如山洪暴發,莫可遏止,再也無法忍耐,直對那宇文寒濤行了過去。
百里冰急急說道:“大哥要到哪裡去?”
蕭翎道:“咱們必須早些進入禁宮,我這就去告訴那宇文寒濤,你在此地等我,免得引起他們的懷疑。”
一向任性的百里冰,此刻卻柔順得像一隻小羊,微微一笑,又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