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真沒想到霍時安叫我過來,是整的這一出。
公眾號們有說他的豪宅,還在文章裏放了很多張室內室外的圖片,不重樣的,跟我看到的都不是一回事。
所以我完全不知情。
我知道他有收藏垃圾的習慣,不知道他會收藏我那草稿紙,把我十八歲時隨口一說的窩搞了出來。
當年我看的那電影男主角好像是個貴族,家裏是古典的歐式宮廷風格,非常的華麗優雅。
現在霍時安的房子就是那樣。
以我對他的瞭解,就我現在站在大廳的這一刻,估計他幻想了很久。
可惜計畫趕不上變化,我來的時候他腿還傷著,不能可勁兒的在我面前蹦噠。
這裏的桌椅,吊燈,壁畫等一切都像是他在得瑟的跟我說,方淮,看看,怎麼樣?牛逼吧?
我歎口氣,牛逼。
出道幾年,能搞出這麼一個宮殿一樣的房子,除了時運,還得拿命拼。
我把大包小包放長桌上,關了門脫鞋上樓,一路走一路感慨,這狗窩真漂亮。
就是太漂亮了,我就跟進皇宮的平民百姓似的,控制不住的拘謹。
多來幾趟可能就會好一些。
別墅一共三層,霍時安的房間在第二層,他跟我說的,走廊最裏面一間就是。
我穿過掛了不知名油畫的長廊走進去,跟床上的他大眼看小眼。
“過來啊。”
霍時安叫小狗一樣招招手,“還要我爬過去請你?”
我看看那床的尺寸,脫口而出,“你躺在這麼大的床上,不怕自己想上廁所的時候還沒下地,就已經尿出來了?”
他笑呵呵的說,“這大床是哪個傻逼要的?”
“……”
“又是哪個傻逼躺在小閣樓的單人床上,扒著我耳朵,黏黏糊糊的說以後有錢了,一定買個可以滾著做的床?”
“……”
這把我輸了,我認輸的舉手,“這裏。”
兩人對視一眼,都樂的抽抽。
霍時安抽完了,就跟我算賬,“你他媽把以前的事兒都忘了。”
我用餘光偷瞄他一眼,把嘴抿緊,沒回應。
說起來,我跟他是發小,做了十八年鐵哥們才發展成的一對兒,和別人談戀愛走的路數不一樣。
我倆是一邊互相慣著,一邊互相糙著長大的,最膩歪的時候照樣你糙我一句,我糙你一句,偶爾說個情話親個嘴都要糙。
有時候甚至揮個拳頭踹一腳,包括在床上。
習慣了。
這回我愣是慫的屁都不敢放。
霍時安好不容易逮住了機會直跺我尾巴,我始終忍住不跳起來反擊。
以前我天馬行空,經常想一出是一出,有些都是我隨口一說的東西,壓根就沒過腦,哪里記得住。
諾大的房間裏靜悄悄的,氣氛有點悶。
我對這轉變見怪不怪,我倆就是這鬼樣子。
一會晴天一會多雲,一會雷雨交加。
前一刻褲子都脫了,下一刻就摔門走人的情況都有。
複合後我倆繼續糙,還比分手前多了彼此心知肚明的磨合跟適應。
這會兒只是從輕鬆溫馨到僵硬沉默,不算什麼。
一兩分鐘後,霍時安把那張萬年不變的死人臉露出來,“我說了你半天,你都不吱個聲,要按平時早張牙舞爪的沖過來抽我了,心虛了吧。”
“……”
我走到床邊坐下來,摳了摳手指頭,“沒都忘,很多都記著呢。”
他鼻子裏出氣,“比如?”
我不假思索的說,“咱倆每次親嘴的時候,你都會先往左擺頭,還勾我脖子,咬我嘴巴。”
他的喉結滾了滾,眼神熱切的看著我,“繼續。”
我不跟他繼續,“吃晚飯了沒?”
“這時候誰還管晚飯啊?”他見我把臉一板,就撇嘴,“吃了。”
我說,“我也吃了。”
他的眼睛一眯,“那睡覺?”
我湊過去,在他唇上嘬了一口,趁他發愣時拍拍他的臉,“到底吃沒吃?”
他咕嚕吞咽唾沫,“沒。”
我又拍他,這次的力道比上次重多了,“肚子餓嗎?”
他直直的看著我,“餓。”
我不拍了,嘬他兩口,“腿還麻嗎?”
他點頭,“麻。”
我輕笑了聲,“挺能忍的啊。”
他跟著我笑,“還行。”
我後退一點,臉上的笑意沒了。
霍時安回過神來,低罵了聲,“你以後能不能別嘬我?”
完了就自我唾棄的咕噥,“媽的,你一嘬,我就跟智障一樣。”
我一言不發的給他按了按腿,起身往房外走,知道他要逼逼,就搶先一步沒回頭的說,“等著,我去給你找狗糧。”
他也不生氣,痞樣的慵懶著說,“咱自產啊,要多少有多少。”
“……”
我去廚房把大冰箱打開,發現食材挺多的。
多到我想隨便給霍時安弄個蛋炒飯糊弄一下都不行。
我隨意的翻了翻,粗略估計是好幾天的量。
食材不光多,還像是特地搭配好的,這個跟這個弄一個菜,那個跟那個弄一個菜。
這些可以配好的菜不是霍時安喜歡吃的,就是我喜歡吃的,肯定是他讓阿姨準備的這些。
知道我有選擇困難症,直接配好了,還不用我自己跑下山買,真夠可以的。
我剛從冰箱裏拿出一份小青菜,就聽到樓上傳來霍時安的大喊聲,說要撒尿。
剛才不知道說?
我煩的沖樓上吼,“憋著!”
他也吼,“老子要是尿床了,晚上咱倆一起在尿海裏划船啊?!”
我正要上去,突然想起來不對,“現在你不是可以用拐下地走幾步了嗎?”
他理所應當的吼叫,“你來了,我還用什麼拐?”
“……”
我一邊做飯,一邊跑上跑下的伺候霍時安,幾趟下來,人差不多已經不行了。
沒出國前我不會做飯,我媽要是沒時間管我,就霍時安管。
他會做,但是沒花樣,就那幾個菜,做的精再,青菜也還是青菜。
而且他沒什麼時間,大多時候都給我買。
出國後我才開始學著做飯,從入門到簡單,再到複雜。
這幾年下來,我靠實踐得出了一個結論,做飯的人怎麼都沒有吃飯的人胃口好。
這會兒也是一樣。
我嘗都不想嘗,就找了個大碗裝進去一些飯,把幾個菜挨個加進去一部分,端上樓給霍時安吃。
霍時安靠坐在床頭,眼睛沒看,鼻子先動,“梅菜扣肉聞著挺像那麼回事。”
我把碗塞他手裏,“拿手菜。”
“真的假的?”
他不信的拿筷子夾一塊肉到嘴裏,先是好吃好好吃的眼睛一亮,之後神經病似的把面部線條一繃,“除了我,還有誰吃過?”
我坐到椅子上刷手機,回國外一朋友的資訊,“多了。”
“嘭!”
大碗被他扣到床頭櫃上,他不講理的說,“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菜,你做給別人吃?”
我抽著嘴角抬眼看去,你今年幾歲啊小朋友?
霍小朋友不說話,就放冷氣。
我哭笑不得,“人飯店裏不也有這個嗎?吃的人更多,都是一波接一波的。”
“那我不管,”他霸道又無恥的說,“你以後只能給我做。”
我想把手機扔過去,“我媽也不可以?”
他瞬間變臉,“咱媽可以。”
我的嘴角一扯,“都成咱媽了。”
“不然呢?”
他繼續捧碗吃飯,隨口就來一句,“你要是能生,咱倆的小孩今年下半年上小學。”
“……”
我看他大口大口吃飯,“明天不給你做這種重油的了,你還是要吃的清淡些,免得便秘了自己遭罪。”
“咳,咳咳!”
霍時安噎著了,他梗的脖子通紅,“我在吃飯,你跟我說這個?”
我說,“明早給你熬個青菜粥,小時候那樣的。”
他立馬就收起身上的毛刺,乖了,“你會?”
我拿出打火機把玩,“特地學的。”
他盯過來,“為我?”
我蹭地一下按出火苗,把打火機的蓋子勾上說,“昂,為你。”
說完了,我用餘光瞥他,不出意料的看到他耳根紅了。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子飯菜香,那些昂貴的傢俱們從高冷變得接地氣,我坐在這裏,自在了很多。
霍時安吃了會問我,“一口不吃?”
我搖頭。
“晚上要熬夜,我建議你多吃點。”他一本正經,“當然你可以堅持不吃。”
我的眼角一抽,嘴上說,“熬什麼夜,一會兒洗洗睡了。”
“別裝了,你肯定把所有的都買了。”他眯了眯眼睛,“準備今晚大幹一場。”
我不接這話,不讓他爽。
“裝什麼呢,待會兒還不是要給我用。”
霍時安咽下嘴裏的事物,“買了多少?我猜猜,二十?三十?”
他欠抽的笑,“忘了說,我說的是以盒為單位……”
我氣衝衝的出聲打斷,“飯都堵不住你嘴巴?”
他嘖嘖,“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我翻白眼,本來我真沒打算今晚折騰,想的是今晚跟他好好睡個覺,明天再說。
院子裏那會兒他跟我說那麼些話,我就不行了。
滿腦子就一個瘋狂的念頭,今晚一定要把五六年的都補回來。
現在想想,幸虧我做了一頓飯,冷靜了不少。
一晚上就補回來?我活膩了啊?
霍時安的喊聲讓我回神,我甩個臉色給他,“又幹嘛?”
“方老師,看在我倆知根知底的份上……”他勾唇,“不對,是曾經知根知底,現在不是了。”
我靜靜看他裝逼。
他沒有辜負我的目光,人畜無害的笑著說,“我提醒你一句,我長大了,很多。”
我嘴硬的呵呵,“我好怕啊。”
“……”
他不滿的扒拉幾口飯到嘴裏,像是在吃我一樣咬牙切齒,“你先說了讓我高興高興會死啊?”
我長這麼大,只有一個人能把我煩的要命,又能讓我把那種煩變成癮,不被煩一下,生活好像缺了點什麼。
有那種本事的,就是面前這傢伙。
他又要說,我頭疼的抹把臉,“是是是,對對對,我都買了。”
房裏安靜幾秒,他問道,“用光了全部家產?”
我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領會。
他瞪我一眼,“那你說的時候一副半死不活的死樣?”
我冷笑,“今晚我完全指望不上你,我能不多想想?我心眼得多大啊?”
差點嘴巴開瓢的說成屁眼,媽的。
我倆互瞪彼此。
毫無懸念的是他輸,他揉揉酸澀的眼睛跟我說,“還有最後一點飯,不吃沒了。”
我過去,見他挖一勺飯菜送到我嘴邊,就張口吃了。
“看到沒,我給你留了好幾塊肉。”他特別體貼的說,“方老師,今晚辛苦你了啊。”
我當他放屁。
開荒大業的擔子如此之重,沒趕上好時候,他蹦噠不了,我要負責體力勞動就算了,還得用腦,不能讓他傷著腿。
霍時安歎氣,“行了,別苦著個臉,我也不會好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咱倆是互相傷害。”
“……”
我挑眉,“那算了?”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淮淮,你說什麼?嗯?”
我聽他這麼叫我,骨頭都軟了,“沒說什麼。”
.
吃了飯,我收拾收拾,給霍時安按按腿,聊了會兒天就去他的衣帽間拿睡衣洗澡。
浴缸超大,可以游泳,還可以按摩,泡澡看電視。
我躺在浴缸裏,舒服的不想起來。
沒過一會兒,我冷不丁的想起來個事兒,有一回我跟霍時安擠在他家的小衛生間裏洗澡,轉個身都不方便。
當時我隨口說想在大浴缸裏玩耍。
他顯然是又把我的隨口一說記住了,並且搞了出來,想讓我親自感受。
我下意識看看浴缸,玩水是絕對沒問題的,就是容易玩死人。
“好了沒啊?”
外面響起霍時安的聲音,跟個嚴厲的大家長似的,“幾點了還不睡覺?明天能起得來啊?”
我出去的時候,看到被子已經撩開了一塊。
他面上淡定,眼神像餓狼,“上來啊。”
我咽了咽唾沫,關燈摸黑上床。
房裏陷入黑暗,我倆親了會兒,可以睡覺了。
霍時安在這時候不安分起來,“燈打開。”
我不配合的說,“不開。”
他在我耳邊呵氣,“我要看你。”
我堅決不配合,“說了不開就不開。”
他親我耳朵,力道輕輕的,像親什麼珍貴東西,嗓音沙啞著哄我,“乖,淮淮,讓我看看。”
我他媽的立刻就滾去開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