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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第57章
第五十七顆心

 陳聲沿著來時的路一路跑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 卻抵不過腦子裡紛繁蕪雜的回音。陳宇森說的話, 字字句句迴蕩耳邊,震得他心神俱滅。

 他不信。

 他半個字都不信。

 從樓道里跑進豔陽下,從花壇邊跑到橋上,他在河邊追上了路知意。她也在跑, 他在後面高聲叫她的名字, 她卻像是壓根沒聽見似的,只一個勁向前衝。

 心臟像是被人攥在手裡, 明明這樣急速的奔跑只該帶來疲倦與呼吸困難, 可他的身體沒有半點倦意,煎熬的只有那顆心。

 他不信。

 父親的話根本就是個笑話。

 眼前的人影越來越近, 陳聲終於追上了她, 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路知意!”

 路知意大夢初醒般, 驀然定住腳, 怔怔地回過頭來。

 她張了張口,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肺部針扎似的疼, 她跑了很遠, 但壓根沒意識到這一點。

 陳聲死死攥著她的手, 想聽她說點什麼,可僵持半天, 她一個字都沒說。他察覺到有人拖著他的心一點一點往谷底沉,可他不認命、不服輸。

 他目光沉沉地盯著她, “你跑什麼?”

 她跑什麼?

 路知意望著他,面色慘白,他又怎麼可能猜不出她跑什麼?

 她鈍鈍地站在原地,麻木地說:“我聽見你和你爸說的話了。”

 陳聲手中一緊,攥得她胳膊生疼,可她沒吭聲,他也沒鬆手。

 “路知意,我不信。”他不耐煩地提高了嗓門,“我一個字都不信!”

 路知意看著他,眼裡一片空白。

 陳聲怒道:“你不要放在心上,他當了這麼多年法官,走火入魔了,總把人當成罪犯。那些人他見多了,自然而然就把人人都想得和他們一樣壞。”

 這話像是針一樣,猛地紮在路知意心裡。

 罪犯,和他們一樣,壞。這些字眼,無一不是陳聲對那類人的形容。然而那類人裡也包括她的父親。她的父親就是個罪犯。

 路知意猛地後退一步,木木地說:“你錯了,你該信他的。”

 陳聲手上驀然一鬆,一顆心終於沉入谷底,再也掙扎不上來。

 日光蒼白,照在路知意略顯麻木而又異常平靜的面上。他看著她,明明那眉那眼都無比熟悉,可就是哪裡不一樣了。

 他問:“什麼意思?”

 路知意面色如紙,沒看他,目光慢慢地落在遠處的小橋上,和小橋後面的那幾幢紅色小樓上。

 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很美。

 日光朦朧,小橋流水,紅樓如夢,還有面前的他,年輕的面龐雅緻如春日裡的青草,挺拔清新,就紮根在這樣幹淨漂亮的地方。

 可她不是。

 她這個人,貧瘠,笨拙,看似擁有一腔熱血不顧一切往天上衝,要離開大山,要飛離貧窮,可這些都來源於她的自卑。

 一個人越是掩飾什麼,就越是缺乏什麼。

 她缺的,也許是他一輩子都不會理解的。

 太遠了。

 明明他就站在她眼前,可她總覺得他遠在天邊。好多次他低頭吻她,拉住他的手走在夜色之中,她都總覺得像場夢。在那種極致的歡喜中,隱約透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她一面陷入他給的甜蜜裡,一面隱隱懼怕會不會某天眼一睜,夢就醒了。

 路知意沉默不語。

 而陳聲也是。所有的思緒灰飛煙滅,他看著眼前的人,從不顧一切中掙扎出來,忽然覺得整個人都在往下墜。

 他察覺到自己渾身發冷,卻依然不死心,機械地問她:“你爸爸是村支書,對嗎,路知意?”

 她默然而立,半晌,聽見自己說:“假的。”

 “你媽媽是小學教師——”

 “假的。”

 “開學父母忙工作,沒人送你來學校——”

 “假的。”

 “從來沒來過蓉城,進中飛院是第一次跨出大山踏進省城——”

 “假的。”

 無數的細節鋪天蓋地壓來。

 明明真相就擺在眼前,可陳聲依然一句一句地問著。

 “我送你回家那次,你把我安置在酒店,說家裡環境不好,怕委屈我——”

 “假的。”

 “和你爸打電話總是匆匆掛斷,你說他不善言辭,再加上工作忙,沒精力多說——”

 “假的。”

 陳聲麻木地一句句問著,直到路知意笑出了聲,面色慘白地對他說:“還問什麼?還有什麼好問的?拆穿我很有意思嗎?陳聲,你非要看我在你面前一點自尊心都沒了,才心滿意足嗎?”

 陳宇森的話鋪天蓋地壓下來,路知意快要倒下了。

 這麼多年,她真的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嗎?

 她真的是個女戰士,不畏一切向前衝嗎?

 那年站在講台上,面對“她爸爸是個勞改犯”的嘲笑聲時,她就真的不卑不亢絲毫不自卑嗎?

 當踏入中飛院,來自週遭女生的嘲笑與指點,趙泉泉驚呼她用春娟寶寶霜,這些輕視就真的對她毫無影響嗎?

 她看著眼前的人,自從與他在一起,無數人戳著脊樑骨嘲諷她,說她何德何能,說陳聲瞎了眼吧,她就真的嗤之以鼻、毫不在意嗎?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來從來都不是他人的落井下石,是你放在心上的人哪怕輕描淡寫一句話。

 假的。

 都是假的。

 陳聲的一連串追問終於壓垮了路知意,她竟從不知道開學時候的一句謊言竟只是拉開了序幕,那樣一個序幕需要她用無數謊言去填補,一個一個越積越多,直到變成無底洞。

 正午的日光就在頭頂,愈來愈亮,愈來愈清明,將人的悲哀絕望照得無處遁形。

 陳聲的眼前驟然一黑,一點光亮都看不見了。

 他死死盯著路知意,不敢相信這就是他放在眼裡藏在心底的人。她是誰?來自高原的姑娘,勤-->>

 奮上進,勇敢純樸。他信誓旦旦對陳宇森說,她父親是村支書、母親是小學教師,他自信滿滿地說能教出這樣的孩子,她的父母比自己的父母強多了。

 可她就這樣坦然站在他面前,說那一切都是假的。

 她還這樣理直氣壯地衝他說,別問了,給她留點自尊。

 她的自尊是自尊,難道他的自尊就一文不值嗎?說謊的明明是她,被騙的是他,為什麼她還能這樣理所當然地質問他?

 所有的血液都往腦門裡沖。

 他為她壓下狂妄,擯棄自尊,一次次追在她身後沒臉沒皮討她歡心,為她學會低頭,為她懂得如何放下驕傲去喜歡一個人,可換來的竟然只是如今這一刻。

 陳聲一把攥住她的手臂,一字一頓問:“那你說喜歡我,也是假的?”

 不是。

 哪怕說了說不清的謊言,可這句是真的。

 否認的話在舌尖轉了無數圈,可說出來又能怎麼樣?繼續留在他身邊,以一個騙子的形象,接受陳宇森的審視?

 路知意精疲力竭地站在那,有那麼一刻很想閉上眼睛朝後一倒,最後昏過去,一覺醒來,什麼都不用面對了。

 她麻木了,放棄了,自尊心灰飛煙滅了。

 她聽見自己漠然地說:“對,也是假的。”

 眼前的人死死咬著牙,追問她最後一句:“那還有什麼是真的?”

 她的眼前一片光亮,看不清他的臉,也看不清別的景色。

 “沒有什麼是真的。”她說,“全都是假的。”

 她說:“你放過我吧。”

 “你放過我,我也放過你。”

 沒法在一起了。

 天崩地裂不過如此。

 她察覺到陳聲驀然鬆手,胳膊上一輕,再也沒有他用力握住她時的疼痛感。

 路知意轉身走了,雖然事後她再也回憶不起來那一天她是如何離開的,離開時腦中又在想些什麼,但她覺得一身輕鬆,雖然那種輕鬆來源於痛失所有。

 可她對自己說,本來就是孑然一身來到這裡,一無所有地離開,也沒什麼關係。

 那一天,路知意沒有去給陳郡偉補課,面對學生的來電問詢,她看都沒看,掐斷了電話。所有與陳聲有關的人或物,她都不想理會,不想看見。

 陳郡偉不死心,一連打了好多個電話,也許最後打給了陳聲,總之最後不了了之。

 路知意回了宿舍,疲倦自己,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昏天暗地地睡了過去。蘇洋叫她,她渾渾噩噩應了幾聲,就不再說話。

 趙泉泉哼著歌逛完街回來了,弄得寢室裡乒乒乓乓的,蘇洋不客氣地讓她小點聲。

 “沒看見有人在睡覺?”

 她嘀咕了一聲:“這個點睡什麼覺?真麻煩。”

 她也真沒把聲音放輕點,該做什麼做什麼,甚至從書架上拿本書也要重重地往桌子上拍。手機不關靜音,反倒把聲音調到最大,和人聊起微信來,提示音源源不斷。

 宿舍裡關著窗簾,因為房間向陽,但凡有人睡覺,都會將窗簾拉上,以免太陽刺眼。可趙泉泉偏偏刷的一聲拉開窗簾,面對蘇洋的質問,她笑嘻嘻說:“我這不是想看書嗎?光線這麼暗,叫人怎麼看啊?”

 路知意沒說話,只倏地睜開眼,從床上爬了下來,刷的一聲又將窗簾合上。

 那刺眼的日光叫她覺得滿身不堪無處安放。

 趙泉泉被當眾下了面子,眼一眯,“路知意,你什麼意思?”

 手握她的秘密,底氣也足了不少。趙泉泉說不清自己是不是故意挑釁,可她沒那麼善良,發現了這個秘密的喜悅叫她忍不住挑刺,可她又偏偏沒有惡毒到親自去舉報路知意。

 路知意面無表情地說:“沒什麼意思,我沒心情和你吵架,你消停會兒吧。”

 “我消停會兒?”趙泉泉眼睛都睜大了,冷笑兩聲,“你還真把自己當公主了?你說睡覺就睡覺,大白天的也不讓人正常活動,敢情寢室是你家,人人都要聽你話不成?”

 這就純粹是挑釁了。

 路知意已經瀕臨極限,毫無勉強維持平和的念頭了,滿身戾氣頓時發作出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她盯著趙泉泉,“我不是公主,你是。我就只配用春娟,只配當寢室裡最土最窮的那一個,為你墊底。墊不了底就是罪人,就活該拿個貧困助學金都被你舉報。”

 兩人當面撕破臉,趙泉泉壓根沒想到。在她眼裡,路知意一向是隱忍的,絕非今天這副刺蝟模樣。

 而吵架的結果就是,蘇洋站了出來,雷打不動地幫著路知意,呂藝不在,即便是在,恐怕也絕不會幫趙泉泉。

 蘇洋那張嘴,怎麼刻薄怎麼來,趙泉泉氣得咬牙切齒,摔門而出。

 她大步流星走下了樓,走出宿舍大門,從手機裡找到唐詩的電話,撥了過去。

 唐詩聽到她的名字,從腦海裡搜索片刻,才記起這號人物。宣傳部那麼多干事,她沒必要把趙泉泉這種人放在眼裡,能記住她還多虧陳聲在宿舍樓下跟她打過招呼。

 唐詩淡淡地說:“找我有事嗎?”

 哪怕她和陳聲並沒有任何發展,自尊心使然,面對這種陳聲有所青睞的異性,她也沒有半點好感。

 趙泉泉在聽到她冷淡的語氣時,有所退卻,可抬頭一看,目光落在三樓的寢室窗口,又定了定心神。

 她鎮定地說:“我這裡有個勁爆的消息,和路知意有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要死了,這是明天的章節,我一不小心就發出來了!!!

 明天我要去外面辦事,就不更新了T-T.

 其實路知意的反應我反覆斟酌過無數次,這個波折也是寫文之初就已經計畫好的。她再勇敢,再出色,也只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如果站在這個年紀就理智成熟、完美無瑕了,故事就沒有發展的必要了。她與陳聲的相遇,原本就隔著鴻溝,跨越它,成長起來,肩負更重要的責任,才是這個故事的意義。

 今日一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謝謝爸爸們陪我度過波折,重拾甜餅咳咳。

 200個紅包。

 其實不用養肥,我覺得挫折有,但是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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