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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第30章
第三十顆心

 中飛院的澡堂是公共澡堂, 最外面的兩間大廳設有放置衣物的櫃子, 再往裡走,便是一個個帶門的小隔間。插上校園卡,按水流量計費。

 路知意洗澡不慢,大多數女生要花時間在打理一頭長發上, 洗完澡後, 還要細緻地往全身上下涂一遍潤膚乳。

 這些她都不用。

 一頭短髮只比男生長那麼點, 洗完一抹,清清爽爽。

 潤膚乳?

 對於高原糙漢型少女來說, 不存在的。

 路知意擦了擦頭,將毛巾搭在肩上, 拎著澡筐往外走,輕車熟路找到自己放置衣物的櫃子。

 隨手把澡筐擱在凳子上,拉開衣櫃。

 下一秒,驀然一愣。

 櫃子裡空空如也。

 從上到下,從裡到外, 什麼東西也沒留下。

 她以為自己開錯櫃子了,又看了一遍,左側大廳,從右往左數第七格,沒問題啊。

 那就是記錯了?

 路知意也沒有慌張,又將左右兩邊的櫃子都打開看了看, 然而櫃子裡統統放著別人的衣物,她只得茫然地再關上。

 記錯也不可能差這麼遠吧, 左不過一兩個櫃子的距離。

 路知意不信邪,將一整排櫃子都打開看了看,卻依然沒能發現自己的衣物。

 她從肩頭扯下那條搖搖欲墜的毛巾,定定地站在大廳裡,終於慌了起來。

 腦子裡一片空白。

 最後只能走回那隻空空如也的櫃子前。

 她明明記得自己把衣服放在這裡的,兩隻塑料袋,一隻在上層,一隻在下層。她非但在這換了衣服,還一不留神撞到了旁邊的——

 路知意眼神一頓。

 有個念頭呼之慾出。

 她的衣服,十有八.九被人拿走了。

 洗澡時,澡堂裡人來人往,大部分人都不會攜帶手機在身上,因為不安全,路知意也一樣。

 因此她無法打電話向室友求助。

 如今她只剩下一條毛巾,衣不附體,和一隻根本擋不住任何地方,反而有些礙事的澡筐。

 初春的氣溫還很低,通風口源源不斷有風吹進來,吹得她一身雞皮疙瘩落了又起。

 可沉下去的分明是心。

 路知意並不敢肯定衣服是剛才撞到的那個女生拿走的,因為她一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二不知道對方這樣做的理由。

 但眼下,問題根本不在於是誰拿走了她的衣服,而在於她該如何離開澡堂。

 髮梢上,冷冰冰的水珠一顆接一顆滴在光裸的肩頭。

 看守澡堂的阿姨玩忽職守,不知去了哪裡,門衛室始終不見人影。

 路知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開始一一向周圍的女生借手機,可她們誰也沒帶,和她一樣,沒人敢把手機帶到公共澡堂來。

 約莫過了五分鐘,她終於放棄了這個念頭,退而求其次。

 “同學,不好意思,我能借一下你的外套嗎?”

 大冷天的,並沒有多少人願意做這個活雷鋒,把外套借給她,自己頂著寒風回宿舍。

 她低聲下氣問了不知多少人,終於有個女生點了點頭,把剛及大腿的中長款大衣借給了她。

 此時,她已經從頭到腳一片冰涼,每一寸皮膚都凍麻木了。

 在人生的前十八年裡,路知意從未遭逢如此困境。

 她也許貧窮潦倒,因考差了被師長責罵過,也曾因父親入獄、母親出軌的背景,在眾目睽睽下覺得自尊心受損過,可沒有一次遭到過這樣的惡意針對。

 冷磧鎮的少年們不曾做這樣的事情。

 她冷得嘴唇發紫,卻依然一言不發,只將剛借來的大衣披上。系扣子時,不知是心情所致還是凍得厲害,雙手直哆嗦,半天都沒繫上。

 借來的大衣,衣領並不高,鎖骨都露在外面。下襬不太長,剛剛沒過屁股下方,她幾乎清楚知道,但凡她彎彎腰,都有走光的危險。

 最後,她深吸一口氣,一手拎著澡筐,一手死死攥著衣領,咬緊牙關踏入寒風裡。

 夜裡的校園一如既往的熱鬧,澡堂一側進進出出都是人。沿途都有詫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兩三度的氣溫裡,很難看見有人光裸著雙腿在路上走,尤其是她還有著一米七幾的個頭,腿長得很驚人,也就因此更加顯眼。

 有幾個女生拎著袋子往澡堂走,與她擦肩而過。她聽見其中一人輕蔑地說了句:“現在的女生怎麼這麼不知羞啊?為了多露一點,簡直就差一.絲.不.掛了。”

 “這你就不懂了,什麼叫猶抱琵琶半遮面?”

 “自以為有雙大長腿就了不起了,乾脆裸.奔唄。”

 路知意想辯解,想發怒,可攥緊了衣領,到底沒有回頭爭辯。

 她沒什麼好爭辯的,要真吵起來了,丟臉的只有她自己。

 男生們的眼裡除卻驚訝,偶爾還有那麼一兩個不懷好意的,吹聲口哨,叫她:“美女,約不約?”

 另一人笑著用胳膊肘撞了撞前者,“神經病吧你!”

 “哎哎,美女,別急著走啊。”那人惡劣地蹲下來,接著下坡路段,還想去看看她大衣底下的風光。

 “滾開!”

 若不是此刻大衣底下不著寸縷,路知意一定上去踹翻他,痛打一頓。可她只能隱忍怒火,氣得滿臉通紅。

 無恥無知,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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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巴不得立馬離開這這裡,飛也一樣回到寢室,可是步伐還不能太大,因為太大會走光。

 這條路忽然變得無比漫長,好像永遠也走不到頭。

 天很冷,冷到她雙腿麻木,沒有知覺。呼嘯的風鑽進衣領,像是冷冰冰的刀子戳進去。

 南風的寒冷向來不同於北方,是濕潤的,是刺骨的,是四肢百骸無處不在的。

 ……

 她低著頭往前走,不顧週遭熱辣辣的目光和高低起伏的議論聲,怒火上升至極致,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悲哀的無助感。

 多年前的回憶也亂七八糟浮上心頭。

 五歲那年,媽媽帶她去縣城逛街,走著走著忽然不見了。

 她茫然站在原地,左顧右盼也找不到媽媽的身影,急得哇哇大哭。路人好奇地看著她,問她:“小姑娘,你哭什麼啊?”

 她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抽噎噎說:“我,我找不到我媽媽了……”

 下一刻,媽媽卻忽然出現在眼前,一邊拉住她的手往前走,一邊掏出手帕替她擦眼淚,邊擦邊說:“別哭了,媽媽只是躲起來,想看看你在走丟的情況下會有什麼反應。知意,你記著,將來就算真的走丟了,也不許哭。你一哭,壞人就知道你跟父母走丟了,會來把你拐跑的。”

 她抽泣著問:“可是我找不到你啊!我不哭,又能怎麼辦?”

 媽媽笑了,“你去找警察叔叔,或者乾脆站在我們走丟的地方,誰來跟你說話,你都不許搭理。媽媽一發現你不見了,立馬就會回頭找你,所以你站在原地別亂跑,很快媽媽就來接你了。”

 那時候,她懸在半空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她記著媽媽的話,像是吃了定心丸,篤定地相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父母都會保護她。

 天塌下來,還有他們幫她頂著。

 直到母親墜樓,父親入獄,路知意才忽然間發現,這世上沒有誰能讓她依靠了。也許還有一個路雨,可路雨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蒼老得那麼明顯,她又能依賴她多久呢?

 她根本捨不得依賴她。

 她依賴不了任何人。

 人到絕境,更易滋生愁苦。

 路知意在寒風裡疾步走著,心裡亂糟糟湧入一大片零零散散的往事。

 也就在這一刻,身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路知意!”

 那人重重地叫著她的名字,像是百米衝刺一樣,不要命地從後面追了上來。

 路知意一怔,腳步停了,沒敢回頭。

 然後是一陣突如其來的風,那人疾馳而來,猛地拉住她。

 她正回頭,肩上卻忽然多了件什麼,低頭一看,是男生的深灰色棒球服,寬寬大大,不由分說罩住了她。

 而眼前,那人咬緊牙關,眼神陰沉到極點,一個字也沒說,只將手裡的澡筐咚的一聲扔在地上,反手就開始脫毛衣。

 因為晚上要跑操,他穿的並不多,一件運動背心,一件套頭毛衣,一件棒球服而已。

 如今他一把脫了毛衣,上身幾乎一大半□□在空氣裡。

 路知意終於顧不得為這窘迫狀況而羞愧,錯愕地望著他,“你幹什麼?”

 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單膝跪地,驀地張開雙臂,似乎要擁抱她。

 路知意下意識退了一步,卻被他猛地環住腰,下一刻,他將毛衣緊緊圍在她腰間,打結的力道大得像是要當場勒死她。

 “陳聲……”

 她低頭看著他。

 黑漆漆的後腦勺,柔軟的發梢,緊抿成一條線的嘴唇,還有在她腰間重複打結的手指。

 他就這麼穿著件單薄的背心,身板看著並不太厚實,可用力時,雙臂和背部亦有象徵力量的肌肉微微鼓起。

 她真狼狽。

 他也一樣。

 她的狼狽害得他也跟著一起狼狽。

 像是裁判的槍響,一聲令下,她的防線轟然崩塌。

 她已經很窮了,也已經很努力讓自己不要窮得那麼狼狽了,可如今除了窮,她還窘迫到衣不蔽體在大庭廣眾下遊街的地步。

 原以為沒人會來救她了。

 媽媽死了,爸爸在那四壁之間無能為力,路雨也遠在天邊,她就只能自顧自活在這裡,有苦自己咽,有血自己吞。

 可他來了。

 一次又一次。

 路知意眼眶發酸,想說點什麼,隨便說點什麼都好,只要能打消這種莫名其妙想哭的衝動。

 於是她吸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笑出來。

 “陳聲,你知道你現在特像在幹什麼嗎?”

 “……”

 他一言未發,仍單膝跪在那,將套在她身上的棒球服用力向下拉,能擋多少是多少。

 路知意見他沒理自己,自顧自地說:“你現在特像在跟我求婚——”

 話音未落,下一秒,男生猛地站起來,幾個箭步往澡堂的方向衝回去。

 路知意錯愕地看著他,直到看清他往回跑了大半截,追上了那個蹲下來看她走光的男生,然後一腳踹上那人的屁股。

 ……

 被偷襲的人撲通一聲,朝前跌了個狗啃屎。

 “我.操.你.媽!”吃痛的叫聲之後,緊隨其後的便是怒不可遏的罵人聲。

 陳聲一腳踩在他背上,不讓他起來,末了是一句更加凶狠的髒話,“你.操.我.媽?我.他.媽.操.你.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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