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最後嚴媽媽還是被幾個人強行留在屋裡了,但在關門的時候,陶振傑看到她扒著門,翹著腳不住的往外張望。
他從小就在父母身邊長大,嬌生慣養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人生,雖然在家裡他妹是寶他都沒條寵物狗有地位,但父母畢竟是父母,就像他和金森拎不清的時候,他爸看似對他並不關心,卻會在最恰當的時候提醒他。
陶振傑從小就很幸福,他沒嚐過這種別離,也沒試過嚴戈家這種親情。
所以當嚴媽媽站在門口送他們走的時候,陶振傑是相當的動容,那真是心裡最軟的那個地方,被人一再的碰觸著。
也讓他油然的生起一股責任感,他要對媳婦兒好,要對媳婦兒的家裡人好。
上山的時候帶了一堆東西,下山就是輕裝上陣了,不過因為路滑,陶振傑一路連滾帶爬,要不是嚴戈拽著他,他能直接滾到山腳下去。
「我去……」陶振傑蹭掉腦門上的汗,「速度比上山快多了,感覺跟飛似的,真他「媽的好玩啊。」
「你臉都白了……」嚴戈無奈的看著都這樣了還有心情耍嘴皮子的陶振傑,「飛的爽麼?跟這兒玩過山車還是跳樓機呢?」
陶振傑咳了聲,「那我咋說?我能說要不是怕咱倆都摔死,半路我就想蹦你身上去了,你家這也不是路啊,都特麼趕上冰場了,我看我下回來直接帶雙溜冰鞋,順道還能玩一會兒。」
「穿溜冰鞋摔不死你。」那真是從山上直接能飛到山下了,都不帶卡殼的,說到這個,嚴戈想起了小時候,「我跟你說,我跟我哥小的時候啊,每次下雪的時候就在這樣的坡兒上滑雪玩,有的坡兒比這還陡,越陡的越好玩。那會兒一起玩的人都有爬犁,我爸不會做,又買不到,沒辦法,我倆就從橘子框上抽竹條玩,往腳上一踩,跟爬犁差不多,但就是容易摔,經常玩一半就滾的不知道哪去了,後來玩法升級了,弄個玻璃絲袋子,從腿中間掏出來,從上往下滑,要麼就爬上面衝刺,還能換著人拽,那叫一個好玩。」
「比這還陡的坡兒,沒摔死你你命可真大啊。」他也想托著嚴戈的臉感慨一句。
「我們這邊都這麼玩,現在一到下雪天,有山的公園裡也全都是卯爬犁的,「嚴戈笑了下,「比滑雪場什麼的刺激多了。」
說著他往嚴文那看。
嚴文一點頭,「嗯。」
「現在歲數大了,不能這麼胡鬧了,要麼就帶你玩一次。」嚴戈踢踢腳下的雪,「陶老闆,很遺憾你沒有我們這種童年啊。」
「那有什麼,」陶振傑無所謂的一聳肩,「童年沒經歷過現在補上唄,這不現成的山麼,我下回來你帶我玩,或者咱也去公園湊個熱鬧。」
嚴戈想說小孩才這麼玩,但一看陶振傑那臉,他覺得,這事兒陶振傑真能幹出來,比如在這山上滑雪玩,比如到公園里和小孩兒搶地方卯爬犁,他就不像個成年人。
「不是著急麼,這會兒又磨蹭上了。」嚴文皺著眉催促道。
嚴戈笑呵呵的看過去,他一對上嚴文的臉,那笑容自發的不見了。
嚴戈總覺得,他哥是看出點什麼了。
「那我們走了哥。」
「走吧。」嚴文一點頭,「放假早點回來,還有,我跟你說的事兒你別忘了。」
他哥跟他說的是,讓他離陶振傑遠點,影響不好。
他哥的本意是他倆的身份,一個老師一個學生家長,太敏感,但他卻感覺,他哥指的是他倆人。
嚴戈看著他踢出的雪窟窿,沒說話。
嚴文的眉頭越皺越深。
昨晚上嚴戈和他說過,所以陶振傑這會兒也在合計,他打量著嚴文,嚴戈說的時候他還覺得是多心,但是現在,他和嚴戈的感覺是一樣的。
「走吧嚴老師,再不走真來不及了。」這種時候,繼續待下去沒有好處,最好的辦法就是到此為止,所以陶振傑笑嘻嘻的喊了嚴戈一下,「下回我來試試你們的童年,這回咱倆得抓緊時間了。」
「好。」陶振傑每次說話都能讓嚴戈鬆一口氣,這回也不例外,嚴戈連忙點了下頭,「電話聯繫吧哥,走了。」
「嚴戈。」嚴戈剛轉身,嚴文就喊了一句。
嚴戈回過頭。
嚴文皺著眉頭看他,「你……和你高中時候的老師還有聯繫麼?」
嚴戈頓了下,「沒有了。」
「這樣啊……」嚴文點點頭,「我前段時間遇到你一個高中同學,他問我你最近的情況,還跟我要了電話號碼,說是要搞個同學會,到時候把你們同學都找著,還有老師。」「我沒接到高中同學的電話。
「那可能是沒辦呢吧。」嚴文說,「他還說,教你們的老師大多沒退休,還在學校呢,他就在學校附近,經常能碰到那些老師,一聊起上學的時候,老師就抱怨你們這些學生畢業了就把他們給忘了,要不怎麼張羅同學會呢。我合計著你這當老師的,應該能體會他們的心情,怎麼著也得回學校去看看老師,合著你也沒去過啊。」
「沒有,一回來就直接回家了,高中……好多年沒去過了。」
「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沒有你的那些老師,你也不能考出去,不能混的這麼好,有空回去看看他們吧,你也是老師,你的學生事業有成的回來看你,你是不也覺得特有面子特高興。」
「嗯,我知道。」嚴戈應道,然後他笑了下,「以後有機會我會去的,再說不是要辦同學會了嗎,到時候可能哪個老師都能見到了,再敘舊也不遲。」
「那能一樣麼……」
「行了哥,真得走了,你保重,咱電話聯繫。」
「好吧。」
嚴戈拍了陶振傑一下,「估計得跑了,你跟上啊。」
「哎我這小體格,下次咱能把時間計劃好嗎,我最煩鍛煉身體了。」
「這哪是鍛煉身體啊。」
「都跑了還不是啊,哎我去,你走的這速度也跟不上啊。」
倆人一邊說著話,一邊小跑著往前走,走到很遠的地方,嚴戈回頭還能看到嚴文站在那裡看他倆。
因為耽擱了時間,回去時那叫一個匆忙,不過車趕上了,飛機也沒耽誤,倆人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雖然沒幹什麼,但陶振傑一進門就嚷嚷著腰酸腿疼,嚴戈洗完澡這人就已經睡著了。
陶振傑這次連小褲衩都沒穿。
嚴戈無奈的幫他把被子蓋上,感覺到嚴戈的存在,陶振傑立馬蹭過來,把他抱住了。
「哎……」振傑摟著他的腿,嚴戈想趴也趴不下去,他喊了一聲陶振傑沒反應,想把他手拿下來又有點捨不得,嚴老師嘆了口氣,拿了本書翻了翻。
書在手裡,眼睛看著上面的文字,但嚴戈的心卻不在這上邊兒。
之前只是猜測,但是現在,他確定了,他哥知道了。
他哥知道的,遠比他想像的要多。
甚至是,在他還沒確定自己的取向之前,他哥就已經知道了。
這讓嚴戈覺得毛骨悚然的。
但,這就是現實。
……
'陶老闆,新年好啊。’
這覺還沒睡醒,陶振傑的手機就叫喚上了,陶振傑想掛斷來著,但睡的太迷糊下意識的摁了接聽,不等他再次掛斷,金珂的聲音就從手機裡傳出來了,別人還好,金珂就跟風油精似的,一下子就讓他精神了。
陶振傑一個激靈就翻了個身,他用胳膊撐著床,儘管清了清嗓子,但聲音裡還是帶著明顯的睏意,「昨兒過的年,今天法定節假日都結束了,才想著拜年啊。」
‘好話不怕晚。'金珂笑著說。
「那好吧,新年快樂,我困著呢,醒了之後給你回電話啊。」
'等會兒,'金珂忙道,'你這一覺指不定睡到什麼年月呢,你那麼……你先聽我說完你再睡。’
「說。」
'我就想問下,你的馴鹿什麼時候來取,聖誕老人著急了,他一直回不去呢。’
「什麼雞。」陶振傑的髒話說到一半,突然就卡住了。
雞什麼?七和九之間那數?
「……」陶振傑用力撓了撓腦袋,下一秒他就慫了,「對不起啊我給忘了……」
‘哦,忘了啊,正常,陶老闆貴人多忘事。’
「別別別,我的錯,我錯了,真錯了,別這麼說話。」
陶振傑連著說了好幾個錯,他這聲音一大,把旁邊的嚴老師給吵醒了。
嚴戈把手搭到了陶振傑背上,本來想繼續睡,就聽金珂那邊說,'我等著你呢,陶老闆什麼時候光顧我啊?’
嚴戈的記憶力很好,但沒達到天才的程度,所以不看到臉他分不清他學生的聲音,可陶振傑手機裡這個,即便隔著個電話他也知道對方是誰。
嚴老師也不睏了。
他看著陶振傑。
感覺到嚴戈的視線,陶振傑嚥了口唾沫,「我這……你不都開完業了嗎?」
‘開業期間。'金珂提醒,’馴鹿還在呢。'
陶振傑:「……」
嚴戈挑眉,他聽不懂這倆人的話。
陶振傑偏頭在嚴戈臉上親了口,他認命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今天就過去。」
'幾點?’
「我……」振傑想說一會兒,轉念看了嚴戈一眼,他道,「晚上吧,白天有事兒。」
‘行,那我等你。’
電話掛斷了,嚴戈慢慢的摸著陶振傑的背,用同樣慢條斯理的語氣問,「傳說中的金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