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開誠佈公的說這事

　陶振傑：「……」

　他是想說話來著，隨便找個什麼藉口都行，可嚴戈這話說的太突然了，他腦子再快也轉不過來，嘴倒是張著，可惜理由不能自己冒出來。

　陶振傑看著已經黑了的屏幕。

　昨兒的感覺真沒錯。

　嚴老師是要和他劃清界限了。

　就在他準備好好追他的時候。

　陶振傑嘖了聲。

　他戀愛的火苗才竄出來他能讓它就這麼熄滅了嗎？

　……

　電話掛了之後陶振傑那邊就沒動靜了。

　嚴戈也沒當回事兒，照常上課，照常下班。

　十點半，嚴戈從學校裡出來。

　一般這個點兒學生都走的差不多了，學校門口稀稀拉拉的沒剩幾個人，嚴戈拽了拽外套，天越來越暖和了，外套快穿不住了。

　他應該把薄衣服都找出來，秋天的時候他收哪來著？

　嚴戈正想著，後面不知道誰摁了聲汽車喇叭，雖然市一中附近沒掛禁止鳴笛的標識，但他在學校附近幾乎聽不到這種聲音，怕出什麼事兒，嚴戈回頭看了眼，這一看不要緊，他看到了一張無比璀璨的笑臉。

　「下班啦。」陶振傑半個身子探出車窗沖嚴戈招了招手。

　嚴戈：「……」

　陶振傑把車開過來，「晚飯沒吃呢吧，我請客，上車。」

　嚴戈看著車裡的陶振傑，皺了皺眉。

　「等你一天了。」陶振傑扒著車窗說，「你中午沒空，晚上總該沒事兒了吧，再說一起吃個飯也浪費不了你多長時間。」

　嚴戈想問，你從中午等到現在？可是這個問題冒出來的時候，還帶著一股煩躁，這讓嚴戈的眉頭擰得更深。

　「哎，這車怎麼樣？」陶振傑拍拍車門，又往後背一指，「你挑的你還沒試過呢，快上來，別愣著了，那邊的小同學在往這看呢，你不是不喜歡被人看麼。」

　嚴戈的眉頭又深了幾分，他沒拒絕，上了陶振傑的車。

　「你天天這麼晚下班啊。」陶振傑開著車說，「第二天還起那麼早，夠辛苦的啊。」

　嚴戈不吭聲。

　「我加了個墊，你坐著舒服嗎？不舒服明兒我再換個。」

　副駕駛那邊十分安靜，如果陶振傑不是透過後視鏡看到嚴戈的臉，他還真以為他邊上是空著的。

　嚴戈不說話，他也不再開口，一直到車子開到飯店的停車場。

　「到了，吃飯去。」

　「等會兒。」

　陶振傑的安全帶剛解開，聽到嚴戈喊他，他看著他慢慢的鬆開了手。

　「給我根煙。」嚴戈說。

　陶振傑往儲物格那看了眼。

　「在學校抽煙不方便，所以平時都不帶著，給我根。」嚴戈又道，「我不是跑你這兒蹭煙的。」

　「這話說的。」陶振傑知道嚴戈指的是上回在醫院他也跟他要了回煙，在他面前嚴戈從來不動煙，這僅有的兩次……

　他拉開儲物格，把煙給嚴戈拿了出來。

　嚴戈拿了根煙，陶振傑立馬把火遞上去了。

　嚴戈沒過去，而是指了指車，「新車。」

　「沒關係。」陶振傑把火打開。

　嚴戈湊過去把煙點了，反手打開車窗，「陶先生，聊幾句吧。」

　陶振傑的心沉了沉，男人的第六感也挺準的，嚴戈要煙他就感覺不是什麼好事兒，但他面上沒什麼變化，陶振傑一樂，「邊吃邊聊吧，你不餓啊。」

　「我這人直腸子，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咱直接說吧。」嚴戈抽了口煙，把煙吐到車窗外，繼而轉頭看向陶振傑，「我不是gay。」

　嚴戈說他是直腸子，陶振傑沒想到能直到這種程度，他這話一出口，連身經百戰的陶振傑都愣住了。

　「我不知道給你造成了什麼誤會，也或許是我自作多情想得太多，總之，我是男的，我不喜歡男的。」嚴戈說完，又抽了口煙，「陶先生你人不錯，認識你我挺榮幸的，將來令妹到我們學校就讀的話，我一定會盡可能的照顧，你也知道我帶的是高三班，現在是衝刺階段，忙得很，今兒這頓飯我請，以後可能就沒什麼機會見面了。」

　嚴戈說完，也不等陶振傑說話，打開車門就先下去了。

　陶振傑嗅著車裡淡淡的煙味兒，心想著嚴老師果然是察覺到了。

　不過他聽完一點沒覺得糟心，剛才那沉重的感覺也沒了，反倒是一身輕鬆特別高興，嚴戈這麼說就能確定，他昨天對他的態度不是因為莫軍，而是發覺到了他的想法。

　「在哪兒吃？」陶振傑下去的時候，嚴戈已經把煙掐了，他手插在褲兜裡，看著面前的那排飯店問。

　「就這家。」陶振傑指了指離他們最近的一家。

　嚴戈沒再言語，直接進了飯店。

　迎賓小姐替他開了門，嚴戈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陶先生訂的是哪個房間？」

　「您稍等。」

　迎賓小姐剛查完陶振傑就進來了，不等他開口嚴戈就道，「走吧。」

　陶振傑看了嚴戈一眼，感覺……嚴戈好像哪裡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兒他還說不清。

　進了包廂，嚴戈就讓服務員走菜，然後他把菜譜遞給陶振傑，「還要加菜嗎？」

　「你看看吧……」陶振傑說，「我都點完了。」

　「我沒什麼要加的，那就這樣吧。」嚴戈把菜譜還給服務員。

　服務員上了茶，屋裡就剩他倆了。

　嚴戈也沒抬頭，拿出手機開始擺弄。

　倆人坐對桌，陶振傑看不到聊天的對象，但通過嚴戈的動作他大概猜得出，嚴戈不是和家長就是在和學生說話，還是群聊的那種，因為嚴戈始終是一個表情，一點不像閒聊的樣兒，時不時嚴戈還把手機放到耳朵上，別的內容聽不到，但他聽到對方喊了好幾次嚴老師，有男有女，這就讓他更加確信了自己的猜測。

　過了會兒，陶振傑問，「喝點？」

　嚴戈頭也沒抬，「不。」

　「喝點酒有助睡眠。」陶振傑笑道。

　「沒這習慣。」

　服務員敲門上菜，嚴戈把手機揣到了兜裡。

　「要考試了，是不每天都很多事兒？」

　「嗯。」嚴戈低頭吃著菜。

　「學生們聽話嗎？」

　「嗯。」

　「感覺你們當老師的都操心，你當初怎麼想進這行了？」

　「沒想過。」

　「哎嚴老師，你們……」

　陶振傑不管說什麼，嚴戈都給個簡潔的回答，有時候索性不張嘴，每一次都有種聊不下去的感覺，但陶振傑是什麼樣的人，他根本不管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在他的努力下，愣是沒一次的冷場。

　「我吃好了。」在陶振傑的問題中，嚴戈放下了筷子。

　「我也差不多了。」陶振傑說，但事實上他根本沒吃什麼東西，因為他光忙活著說話，忘了吃飯的事兒。

　「那好吧，走吧。」嚴戈站了起來。

　「服務員。」

　「先生您好。」

　「結賬。」陶振傑拿出卡。

　服務員沒接，「和您一起的先生已經去了。」

　陶振傑愣了下，再一看嚴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他趕緊追出去，到吧台的時候，正好看到嚴戈把卡收起來，「哎嚴老師你這是乾嘛啊，說了我……」

　「沒關係，都一樣。」

　「可是……」陶振傑吃飯從來不看價位，都是挑喜歡的來，對他來說這都是小錢，但換成嚴戈就不一樣了，這頓飯對嚴戈來說有點太貴了。

　「偶爾奢侈一把。」

　「說了我請的，我把錢給你吧。」倆人出了飯店，陶振傑忙道，「下次你再請。」

　「陶先生瞧不起我？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的。」嚴戈笑了下，「吃了你那麼多次，之前的抻麵挺寒酸我也知道，正好，最後一頓補回來了。」

　「怎麼就最後一頓了呢。 」陶振傑聽出嚴戈話裡的暗示，他笑著說。

　嚴戈看了他一眼，「我希望我們還能當朋友。」

　「那我要是……」陶振傑笑著往前走了一步，他倆剛下飯店的台階，正好站在門口那石頭雕像的陰影下。

　嚴戈沒動，看著陶振傑湊向自己，口袋裡的手攥成拳頭，在陶振傑碰到他的一瞬間，嚴戈就能讓他試試什麼叫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可是陶振傑沒碰他，也沒像上回一樣啃他一口。

　在鼻尖要碰到的同時，陶振傑噗的樂了，他道，「嚴老師你別誤會，我屬實是喜歡男的，我也挺喜歡你的，不過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處對象什麼的不都得以感情為前提麼，我知道嚴老師你沒那個意思，我當然也不能為難你什麼，我就覺得你人挺好的，想和你多接觸接觸，想交你這個朋友，我沒別的意思，真的。」

　嚴戈直白，陶振傑這些話就是自然了，他用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簡單幾句話就把自己的想法全表達了。

　他的取向。

　以及他對嚴戈的好感。

　你說你不是gay，好的，那就不提去gay吧的事兒就當沒發生過。

　你說你怕我誤會什麼，好的，那我就不誤會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陶振傑說完，人畜無害的沖嚴戈笑著。

　這讓嚴老師的腦袋沒由來的抽痛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