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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鈞侯[重生]》第31章
  第31章 千艦

  林熠想起自己先前和蕭桓聊到酆都將軍的情形。

  「這位將軍只聽王令,除了面見皇帝,甚少露面。」

  「倒是很想見一見這位大將軍。」

  ……

  他說想見,如今真的讓他見了。

  鎮守南境的大將軍,竟在自己身邊風輕雲淡地待了這麼久,前幾天還是江州阮氏的公子,溫潤平易,論起生意毫不含糊,下一刻就帶著戰船和兵馬從天而降。

  究竟是自己不設防,還是蕭桓在不同身份下都太過如魚得水。

  若一開始就知道蕭桓這重身份,林熠一定奉之如客,絕不逾矩。他是烈鈞侯,將來要執掌昭武全軍,與酆都將軍走不了這麼近。

  如今已是交情匪淺,林熠有種生米煮成熟飯的感覺。

  林熠想用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心態面對蕭桓,可一開口,複雜滋味藏不住:「想必這陣子耽誤將軍不少事。」

  「一開始不以這身份出現,是怕沒法與你交朋友。」蕭桓顯然看破林熠的顧慮,輕輕道,「僥倖希望你不會因此疏遠我,或許還是難為你了。」

  林熠醞釀著要擺出的客氣姿態,就這麼一下子卡在那。

  這人明明手握數十萬兵馬,江淮到嶺南綿延千里山河,皆可呼風喚雨,卻總有種把一顆心掏出來遞給自己、是好好收著還是丟到塵土中,憑君所願的感覺。

  他後撤一步的念頭才露出一點苗頭,蕭桓就以退為進,偏讓他躲避不得。林熠不怕刀光箭雨,卻怕真心二字,食過人間至苦之味的人,最知它的難得。

  真心假意他分辨得出,但為何要這麼辛苦與自己交朋友,他似乎有答案,卻又找不到那個入口。

  江上白鷺振翅,如流雲劃過,林熠不動聲色,帶著點賭氣的意味試問道:「若我疏遠你,你會怎麼想?」

  蕭桓鄭重地道:「那只好試著重新與小侯爺認識。」

  林熠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他抬眼認真地看著林熠,眸子微彎,眼底溫柔:「在下蕭桓,字縉之。」

  林熠一怔,想起自己重生後剛回烈鈞侯府那天,渡園內,粼波落花,蕭桓便是這樣回答他,甚至目光也一模一樣。

  他心裡似乎吹度一陣微風,重雲無聲無息地散開,豁然明朗。

  罷了,又有什麼鎖,是這種溫柔解不開的?

  林熠望著蕭桓,微微偏頭一笑道:「在下林熠,字姿曜。」

  兩人覆著面具,擋住了容貌,卻拆下身份的阻隔,一如今生初見時,重新結識彼此。

  「你的字與我有緣。」林熠看著他,眸子清亮,開玩笑道,「咱們興許是注定要認識的。」

  蕭桓靜靜看著他,半晌才點點頭……上一世,他告訴林熠自己的表字,林熠在他手心寫下同樣的話。

  林熠心裡反覆念著,垂眸道:「似乎有點熟悉。」

  「走吧,姿曜。」蕭桓淡淡道。

  他習慣於耐心等待,也習慣於理智,知道林熠昨天夢見從前的事,是受折花箭傷的影響,而非真的回想起什麼。

  戰艦靜靜停在江上,如烏黑巍峨的山脊,舷側搭下一條舷梯。

  蕭桓帶林熠踏上舷梯,身後鬼軍親衛跟隨,一聲低沉悠遠的號角響起,戰船起錨。

  漫天雲層昏暗,細雨籠在江上,兩側青山濃墨,巨大戰船緩緩啟程,駛入廣闊漉江,隨流南下。

  林熠一身赤紅衣袍,是這鸞疆艦上,乃至整條漉江之上最綺艷的一抹顏色。

  他身上疲憊和腦中混沌已散得乾乾淨淨,與蕭桓走到戰船船頭甲板上,江心風驟雨疏,頭上百尺桅桿懸著的鬼軍大旗隨風招展,圖騰上惡鬼所拈的火紅扶桑花,與林熠的衣袂相映。

  林熠垂眸道:「那,你不是阮尋……」

  兩人皆覆著面具,彼此目光交織,蕭桓那雙桃花眼蘊了鋒寒,看向江上戰船鸞疆的倒影。

  「江州阮氏真正的公子,你其實認識。」蕭桓對他說話的語氣很柔和,一如既往。

  林熠想了想:「聶焉驪?」

  「是他。」蕭桓話裡帶著淺淺笑意,「他自小在清江劍派習武,遊蕩江湖,阮氏公子的身份是我向他借來的。」

  「不過,聶焉驪本名阮墨。」蕭桓沉默片刻,道,「我母親恰也姓阮,阮尋這名字是我的。」

  「原來如此。」林熠開玩笑說,「將軍隱瞞身份,聶焉驪也算是幫兇。」

  遠在江州,正倚在香閣之中、聽著花魁撫琴的聶焉驪打了個噴嚏。

  「要不要進去休息?」

  左右親兵屏退,船首只餘他們二人,蕭桓看林熠的緋紅衣袍在風中揚起。

  「我沒事。」林熠微微瞇起眼睛,戰船在江心穩穩行駛,破浪如蛟龍,水面安靜,耳邊風過,「酆都將軍……從前我好奇會是怎樣的人,從沒想到會是這樣。」

  蕭桓待他一如從前,但林熠感覺到他的不同,那身將軍武袍和烏底暗紅繪紋的面具,使他整個人有種冰冷霸道的氣勢,是屬於酆都將軍的尊威。

  鬼軍戍守南境疆土,歷來以其強大披靡為世人所知,傳聞酆都將軍是凶殘暴戾、殺孽深重的惡鬼,否則怎會有這樣的名號?

  可他偏偏是個風度無雙的俊美男人。

  林熠抬手撐在欄上,江畔山水退到身後,他側頭好奇地問道:「知道你身份,又見過你真容的人多嗎?」

  蕭桓笑了笑,搖搖頭:「並不多。」

  上一世,直到他登基為帝、鬼軍任命了新的統帥,也未向天下公佈此事。

  林熠得此殊遇,心裡更茫然。

  片刻後想明白了,蕭桓一定是為了燕國佈防軍務而來結識自己,大概是發現自己與他想法相合,才邀自己到江州,還開誠佈公地明示了身份。

  一心精忠報國、心懷天下的小侯爺這麼一想通,便茅塞頓開,朦朦朧朧的私人情緒一下子被他歸攏到正直無比的「家國」二字上,卻又有點莫名失落。

  又勸自己,失落個什麼勁兒,建立在正經事務上的友誼,才最根正苗紅、堅不可摧。

  「將軍,已經派人去查定川府刺史。」

  夜棠今日換了一身黑裙,窈窕英氣,與鬼軍制服同色,亦戴著面具,上前稟報道。

  林熠眼前一亮,半開玩笑道:「鬼軍之中還有巾幗坐鎮。」

  夜棠被他逗得一笑:「我也不算鬼軍麾下,只是為將軍效力罷了。」

  「姐姐的眼睛真漂亮,戴著面具也遮不住傾城之色。」林熠笑嘻嘻讚道,他和姐姐林雲郗關係好,小時候整天就想讓林雲郗高興,一貫嘴甜。

  夜棠的確是極美的,尤其眼睛,皓如明月。

  夜棠被誇得心花怒放,只覺得這少年討喜得緊,怪不得能讓蕭桓特殊對待,笑道:「小公子太會說話啦,鬼軍之中可挑不出這麼討喜的人。」

  蕭桓看了夜棠一眼,夜棠反應很快,立即正色收聲,不敢再得意忘形。

  林熠有些乏了,昨夜沒睡好,凌晨時又打打殺殺險象環生,蕭桓便帶他回船艙休息。

  「今天不暈船了罷?」蕭桓問道。

  林熠伸了個懶腰,鸞疆艦很穩,走在甲板上與走在地面上沒有差別,他笑道:「其實我從前沒暈過船,昨日大概是命中一劫。」

  林熠又想起來什麼,疑惑道:「你帶鸞疆艦返回來,是因為知道出事了?」

  鸞疆艦赫赫有名,與燭龍艦、璽雲艦皆是鬼軍麾下王牌水師,帶鸞疆艦來平定那一撮反賊,似乎有點小題大做。

  「出發時還不知道。」蕭桓搖搖頭道,「只是因為這船很穩,據說從來沒人暈船。」

  林熠:「?!」

  夜棠跟隨在身後,聞言險些絆倒,蕭桓昨天問她的問題,原來是為了這個?

  驅鸞疆而來是因為怕自己暈船?鎮壓反賊的解釋一下子顯得無比合理,林熠覺得自己一定理解錯了。

  蕭桓把林熠帶到船艙內,佈置簡潔舒適,門關上,蕭桓取下面具,林熠問:「在鬼軍之中,人人都要遮住真容?」

  「若在江州大營內,除了我,都可隨意如常。出了大營,全軍通常都要覆面。」蕭桓道,「南疆防線有些特殊,許多年前出過事,從此有了這條規矩。」

  林熠洗了個澡,換下一身沾血的衣袍,穿了身鬼軍的武袍。

  一身黑衣的林熠顯得沉靜許多,髮梢濕著,眉目鋒利深邃,甚至有種不羈的妖異,蕭桓一時有些挪不開眼,從前林熠在宮中,素日便是一身黑色錦袍。

  林熠一頭倒在柔軟床榻上,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清冽淡香,看來這間船艙是蕭桓專屬起居所用。

  他沉沉睡去,蕭桓就在旁邊批奏報,船艙內安靜寧謐。

  鸞疆艦穩穩加快了速度,順漉江向南,不過半日便抵達江州境內。

  林熠醒來,蕭桓合了奏報,起身道:「出去看看?」

  兩人戴上面具,到甲板上,江州天氣晴暖,漉江兩岸盡是繁花漫山,峭壁山石氤氳水霧,淡金色的陽光遍灑水陸。

  鸞疆艦已降下速度,行至江道九曲的一處,卻不知怎的,山勢無形中忽然轉了方向。

  林熠熟諳陣法,知道這是這江上布的陣,一般人根本無從察覺,進不到陣內水域。

  經過這道水陣,四周風景漸漸變化,不久後,前方兩道天險峭壁,高聳入雲,如接天連江的劍門,只留下中間一線水道。

  「這江上水陣和峭壁之後,就是鬼軍駐地。」蕭桓帶他再次走到船首。

  「帶我來這裡,會不會不合規矩?」林熠問道,鬼軍駐地畢竟與其他大營都不同。

  「將軍就是規矩,怎麼會不合規矩?」夜棠在旁打趣道。

  她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其實真的不合軍紀,勉強找出一條允許無關人等進出的軍律,也僅適用於將軍夫人。

  鸞疆緩緩駛入那道天險,兩側崖壁垂懸,直刺天際,一出天險,萬頃平波上蘊著淺淡霧氣。

  霧氣隨鸞疆行進漸漸散開,林熠被眼前景象震驚。

  水面寬闊綿延,遠處水天相接,無數漆黑玄鐵戰艦靜靜停駐,列陣望不到邊際,迎候他們。

  左翼艦陣的船首雕鑄神獸,嘯然傲立,栩栩如生,正是燭龍艦。

  右翼艦陣船身隱隱繪有翻捲雲浪,乃是璽雲艦。而中間主陣則與他們所乘一樣,皆是鸞疆。

  「這裡有多少戰船?」林熠問。

  載著蕭桓和林熠的船划過水面,戰艦陣列中鳴起低沉渾厚的號角聲,迴盪在水面,船上萬千暗甲士兵喝聲震天,齊整如雷。

  「恭迎將軍!」

  「鬼軍千艦相迎,還望小侯爺不計前嫌。」蕭桓側頭看著他。

  漫天號角沉沉,千軍齊喝迴響,林熠心跳有些快,他望著蕭桓笑笑:「自是不介意了。」

  夜棠不知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對林熠笑道:「江州大營鮮有人來做客,將軍待公子真是不同。」

  林熠有些不好意思,擺擺手道:「同為朝中效力,都是自己人。」

  鸞疆駛入千艦艦陣中,近看的震撼不亞於方纔,經過兩側無數戰船,停靠在船塢中,重錨落定,蕭桓帶林熠上岸。

  江州大營整體處於巨大的峽谷之內,水域中間寬闊,兩側收窄,所有可能的出入口都有佈陣,兩岸一側是懸崖峭壁,一側是山巒盡頭的平坦土地,數不盡的軍帳和營房。

  蕭桓帶他到主營,大帳內等候著數名副將,見了蕭桓齊齊一禮。

  回到江州大營內,普通將士皆不戴面具,軍中從沒人見過蕭桓的真面目,已經習以為常。

  可看見他身邊的林熠,倒都有些好奇,蕭桓從不邀客人入大營,今日卻帶了外人來。

  林熠見狀知道他手下要匯報軍務,便對蕭桓道:「你先辦事。」

  蕭桓想了想,點點頭,對夜棠說:「帶他去營中逛逛。」

  林熠隨夜棠離開,出去前回頭看了一眼,蕭桓一身黑色暗紋將軍袍,戴著面具,在主帥座上隨意靠著,威勢逼人。

  能治理出軍紀如鐵的鬼軍,身為大將軍的蕭桓,想必與之前自己認識的並不同。

  夜棠一直沒有摘下面具,也沒讓林熠摘下,林熠問她,她道:「你我都不是鬼軍的人,跟將軍進來,就不能以真容示人了。」

  林熠心下瞭然,鬼軍與外界在某種程度上是隔絕的。

  小船行駛靈活,邊走邊停,夜棠帶林熠認了幾處最凶險的陣:「尋常人找不到江州大營,誤打誤撞摸到邊兒的,也都死在這些陣中了。」

  「姐姐,你把佈防都告訴了我,將軍同意嗎?」林熠一邊驚歎於陣法巧妙狠毒,一邊有些哭笑不得。

  夜棠心直口快:「將軍不發話,我怎麼敢這麼放肆,你放心,我看將軍把你當自己人,根本不分彼此,這待遇跟將軍夫人是一個級別的。」

  林熠:「……」

  估摸著時間,夜棠送林熠回到主帳,蕭桓已打法走了眾人,便朝他招招手。

  林熠過去,主帥座位寬大,蕭桓拉著他直接在身旁坐下,帳內沒有別人,他摘下自己和林熠的面具,取了一卷圖紙在桌上展開。

  「這是大營地圖,你記性好,認一遍必能記住。」

  於是仔細給林熠講了大營外幾道水陣,說道:「夜棠帶你看了營內的陣,現在你只憑自己也可進出,不會迷路了。」

  林熠聽他講陣法聽得有些入迷,抬眼便看見蕭桓那雙近在咫尺的桃花眼,身上清冽香氣包圍著他。

  自從到這裡,蕭桓身上幾乎是侵略性的氣勢就難遮掩,這與他的溫柔並不矛盾,反而如深海中不見底的漩渦暗湧,輕易就能令人沉溺其中。

  林熠靠的他很近,便愈加迷惑:「將軍,你一個勁兒朝我洩露軍機,有何企圖?」

  蕭桓聞言直笑,手指撐著額角,眼尾的痣染上暮色燈火的餘韻:「自是別有所圖,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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