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請客
“姐姐!”等到君老一走,君安便一臉惱怒地看向君露。
君露挑眉,“怎麼,不想下鄉不想去部隊基層?”
“那是當然的吧?”君安一臉不高興道:“明明能上大學的,為什麼不讓我去上大學?”
君露冷笑,“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錢和票券的事,為什麼從頭到尾沒有提?之前若不是我開口問,你怕是也不會說吧?”
君安一怔,隨即面露尷尬道:“我是真的忘了。”
“忘了?”君露面露嘲諷,“你是忘了沒錯,但為什麼會忘了呢?”
君安愣了,這個還要理由?
就聽君露冷聲道:“因為你不想回想起過去的弱小和落魄,你逃避著不堪的過往,甚至下意識逃避那些過往見過你不堪的舊識。說什麼忘了,說到底其實就是懦弱。”
她是真的失望,媽媽生下弟弟沒多久就過世了,爸爸忙著部隊裡的事,小安基本就是她帶大的。
爸爸為人舒朗義氣,大半的收入都用來補貼一些退伍後過得不好的老戰友了,因此他們姐弟的日子過得不說拮据,但也沒比尋常人好到哪裡去。
小時候,小安不懂這些,總羡慕別人有新衣服能吃肉。她也心疼弟弟,有了好吃的總是省給他,做新衣服也都緊著他來。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把他給寵壞了,骨子裡便有些自私自我。
等到後來大了,爸爸出事了,他們在一眾叔伯的護送下躲在了馬三胡同偷生。所有人包括她都在為爸爸的枉死憤恨,為看不見希望的未來憂愁。也是因為這般,小安並沒有得到什麼正確的教導。他聽到最多的就是大家對爸爸的懷念,一遍又一遍地述說著他的好,也被告知自己真正的身份。
在自己還沒有發現的時候,小安對自己的出身有了一種出乎意料的自矜。他將自己和旁人劃分開來,自己在上,旁人在下。
他的想法就如同隱藏在河面下的暗流,平日不顯,等到暴風雨來臨的時候,卻是……展露無遺。
自打她出事開始,之後種種,小安的行為都讓她失望至極。
君安不知道她的想法,哪怕如此,他這會的臉色也極為難看。事實上,對於這種被人罵得灰頭土臉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經歷了,所以才覺得分外地難堪。
他幾乎是惱羞成怒道:“那又怎麼樣?我又不是不認帳,如果宋歡喜求上門……”
接下去的話,在觸及君露眼底的失望後消失了。
君露突然看清,自己的弟弟,已經不堪到了怎樣的程度……
這卻讓她更加下定了決心,這一次,絕對不會心軟。
鐘玲玲和胡兆軍解除婚姻關係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之後了。得到消息之後,鐘玲玲就哭得一發不可收拾,歡喜倒也沒有安慰,只讓她哭了個痛快。
等她情緒穩定了,秦玉川才看向奚萬里道:“我的結婚報告已經遞上去了,這次我家裡能不阻止就好了,要麻煩你幫著周旋一下了。”
“放心,問題不大,你們兩個都是軍籍,申請通過不會慢。”奚萬里道。
秦玉川自然也清楚這一點,但他就擔心他爸會出手。
吳月娟卻不知道他這樣的顧慮,聞言松了口氣,見天色不早了,對著歡喜道:“我先回去了,等明天再過來。”..
歡喜點了點頭,送她到了門口,直到她身影消失才回去。
鐘玲玲住在家裡的這些日子,吳月娟基本是早晚來報導的。她過來也不為別的,就是幫著來幹活的。鐘玲玲的衣服都是她洗的,完了還幫著歡喜做了不少家務活。
平日裡歡喜只要花點心思在三餐上,鐘玲玲大多事情能夠自己解決,剩下一小部分也被吳月娟攬去了。
甚至,因為有鐘玲玲陪思佳玩耍,歡喜反而多了看書的時間。
這一日,是歡喜和奚萬里準備宴請親友的日子。和歡喜相熟的王大妞、李玉枝和馬菊芳都過來幫忙了,加上鐘玲玲也能幫著做些揀菜剝蒜的細活,歡喜本來還以為要忙上一天,結果半天的時間就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了。
王大妞看著一桌子配好的冷盤直肉疼道:“嫂子你也太不會過日子了,這不過是尋常的聚餐,哪用這樣的大陣仗啊。牛肉這好東西你拿出來幹嘛,省著給思佳熬粥多好啊。”
歡喜聞言笑:“我也不是天天請客,就這麼一回。”
她是真不在意,牛肉這東西雖然難買,但只要買到手了她想變出多少就是多少。
到了晚上,奚萬里便帶著幾個軍裝男子過來了。那一群人中,除了秦玉川和曾經見過一面的高滿囤,其他歡喜都不認識。
“這是參謀長韋安,這是一營的營長姜東,這個你認識,是二營的營長高滿囤,這是三營的營長羅大山。”奚萬里一一介紹道。
歡喜笑著上前打招呼道:“韋參謀長你好,姜營長你好,高營長你好,羅營長你好。”
頓了頓,又對一邊沒被介紹到的秦玉川道:“秦副團長你好。”
“嫂子好!”幾人齊齊對著歡喜敬了一個軍禮。
“怎麼,石政委和葉副政委沒有過來嗎?”王大妞和這些人熟,聞言便大著嗓門問道。
高滿囤一臉憨厚道:“他們回去接媳婦了,等會就來。”
接下來,歡喜先給上了冷菜,讓大家先喝酒吃起來,自己去廚房忙了,王大妞等人也進來幫忙了。
見高國才和高棟樑兄弟倆不情不願地走了進來,歡喜頓時笑道:“你們進來幹什麼,也出去吃吧。”
這次來的人要麼孩子大了,要麼孩子不在身邊,總之孩子就只有他們兄弟倆。
聞言,高國才和高棟樑眼睛一亮,隨即巴巴地看向王大妞。
王大妞甩了甩手道:“既然你宋阿姨說了,那你們就去吧,不准喝酒,不許死吃啊。”
等兄弟倆一走,王大妞開口給歡喜科普道:“韋參謀長年紀最大,已經快五十了,他媳婦前些年便生病過世了,兒女也都成家,並不和他住在一起。他性子有些悶,話也少,不過人卻挺好,下面士兵求上門,能幫的他都會伸手幫一把。”
頓了頓,又道:“至於我家那口子,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性子,沒有上進心,卻是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