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白日夢
道“說起來,萬里哥哥你多大了?”歡喜轉頭小聲問道。
奚萬里一怔,隨即道:“十三歲。”
歡喜有些驚訝,卻是一旁聽到他們對話的宋保家小聲補充道:“他說的十三歲是周歲,按照我們這邊的演算法,他已經十五歲了。”
頓了頓,“再有一年,就能領身份證了。”
歡喜點了點頭便是了然,隨後小聲問道:“那你要看相看媳婦了嗎?”
饒是奚萬里再怎麼早熟,這會也忍不住臉紅,搖了搖頭道:“我還小呢。”
歡喜小大人一般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幾個正在打探奚萬里的婦人大聲喊道:“萬里哥哥說了他不相看媳婦,大娘你們別忙活了!”
她說得自然,那幾個婦人卻有些訕訕。其實他們不是沒看出奚萬里年紀還小,但這不是心裡存著僥倖嗎?他們這兒雖然不興娃娃親,但也不是沒有雙方父母看好,等到大了再水到渠成定親的。
倒不是為了別的,實在是奚萬里的條件太好了。雖然宋家沒透露這位的身份,但是想也知道,一個外人,既然能插隊到宋家莊做工分,那上面肯定有人。
更何況,便是不看這些,這小後生的條件也委實不差。長得好,幹活也不錯,便是在鄉下地頭也是各家閨女爭搶的好女婿。
如今被還是孩子的歡喜說破,她們卻是掛不住臉了。
本以為事情這般就算過去了,不想第二天,周家卻來鬧了一場。
“你說什麼?”看著上門的趙秀荷,宋家一家子都有些懵。
宋家的男人除了宋三柱看著有些單薄,其他男人都是個頂個的壯實,趙秀荷只覺得腿肚子打顫,但還是鼓起勇氣道:“我們家小寶因為歡喜傻了,保家不是還沒有媳婦嗎?我看這樣,我把春花給他做媳婦,我只要五百塊錢禮金。給了五百塊錢禮金,我就當小寶的事過去了。”
見對面幾人的臉色都難看極了,趙秀荷心裡有些害怕,便說軟話道:“我們春花是歡喜的親姐姐,以後當了歡喜的嫂子,自然也會對歡喜好的。而且你們打聽打聽就知道,我們春花向來勤勞,不管是家裡的活也好,還是地裡的活都能幹,做你們宋家的媳婦,絕對不埋汰人的……”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把周春花往前面推,那樣子,跟青樓的老鴇也沒有兩樣了。周春花羞得滿臉通紅,一直想要往後退,只那時不時看向宋保家的羞澀目光,卻不難看出她對這事還是樂意的。
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歡喜已經將手邊一盆淘米水潑了過去,嘩啦一聲將母女倆澆成了落湯雞。
“腦子清醒了沒有?”歡喜瞪著眼睛道:“還做白日夢不?”
她這一動作,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宋二柱一如既往的沉默無言,只看人的眼神卻黑沉沉得嚇人。
要是別人做了這事,趙秀荷那樣的膽子,便是心裡再委屈也不敢發作的,但做這事的是歡喜。
這麼說吧,對於趙秀荷而言,這世上的人分兩種,一種是可以欺負她的人,一種是她可以欺負的人。很明顯,可以欺負她的人有很多,而她可以欺負的人就那麼幾個——就是她生的女兒。
趙秀荷抬起頭,陰沉的目光落到了歡喜的身上,歡喜可不怵她,正要開口,宋保家已經站到了她身前,遮住了趙秀荷的目光,淡淡開口道:“我妹妹年紀小,說話做事難免直率了一些,不過趙嬸子你說話也太不著調了些,大白天的還是別說夢話了。”
那話裡話外,可不覺得自己妹子錯了。
宋衛國嘴巴沒大哥俐落,卻往他旁邊一站,徹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大貴家的,以往你明裡暗裡的欺負我們家歡喜的事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上回周小寶的事,是什麼情況相信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別說周小寶只是傻了,他便是立時便沒命了,那也跟我們歡喜沒有關係。”這一次,卻是宋二柱忍無可忍之下開口了。
到最後,趙秀荷帶著周春花灰溜溜地回去了,不回去也不成,夏天穿得單薄,這會的衣服雖然不透,但黏在身上曲線畢露,她們可沒臉不當一回事。
等人一走,宋為民頓時便罵道:“不要臉,周春花那樣的誰看得上?還五百塊禮金,合著把大哥這些年寄回來的津貼都算在內了。誰家嫁閨女都沒聽說過要這麼多禮金的,咋就她的閨女這麼值錢呢?”
歡喜皺了皺眉問道:“之前不說周家要把周春花嫁給一個老鰥夫嗎?怎麼沒有後續?”
這事還真沒有人知道,自然也沒有人回答她。
過了兩天,宋家才知道怎麼一回事。原來是那老鰥夫的兒子在外面聽人說起這事,急急忙忙趕回家把錢給藏起來了。那老鰥夫拿不出兩百塊禮金,周家自然就不樂意把周春花嫁給她了。
如今,自然是把主意打到宋保家身上了。
這一天中午,上工的人都回家睡午覺了,歡喜卻是難得沒有趁機補充能量,而是拿著個小板凳和針線簸箕去了村口的老槐樹下。
——每到午休的時候,村裡一些不上工的老婆婆和年紀小的姑娘都會到老魁樹下做針線。一來這兒敞亮,二來則是有樹蔭,便是夏天也不熱,而最重要的是方便大家聊天八卦消遣。
“歡喜怎麼來了?”歡喜以往是不過來的,因此才一來,就有人注意到了,愛蘭阿婆拉著她的手問道。
歡喜有些靦腆地笑了笑道:“我想要給爹爹他們納鞋底,但這個我小嬸娘不太擅長,就來找阿婆你們請教了。”
眾人一聽,頓時便高看她一眼。村裡如今這一代孩子,雖說也不是什麼都不幹的,但頂多就是帶帶弟妹割點豬草喂喂雞鴨什麼,正兒八經的活沒幾個幹的。
像歡喜這樣能主動想著給父兄納鞋底的,那就是難得勤快孝順的姑娘了。
一時間,一眾阿婆大娘看著她的目光都和藹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納鞋底的訣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