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異瞳少年與侯府庶女（28）賜婚

　靖朝此次與麥國一戰，耗時兩年有餘。

　能得到勝利，讓靖朝國勢得以持續強盛下去，對惠帝來說十分重要。

　為此，在大軍班師回朝後，他便下令擺了宮宴。

　這並非稀罕事兒，從靖朝開國以來，就有設“凱旋宴”以嘉獎從征將領，慶祝勝利的慣例，不過在遊街後當日便舉行，還是頭一遭。

　其實早有傳言，皇帝打算挑選其中這次功勞最大的五位將領其中一位為駙馬。

　眼下宮中適齡待嫁的公主共有三位。

　分別為由貴妃所出的寶珠公主，由德妃所出的穎安公主，和生母位份極低沒能入皇家玉碟，由溫昭儀養育成人的文嫻公主。

　由封號也能看的出來，最得帝皇寵愛的是哪位。

　彷彿是要應證這傳言似的，三位公主都盛裝出席了這場宮宴。

　寶珠公主姿容嬌豔，明眸善睞，最是俏麗；穎安公主體態豐腴，膚如凝脂，落落大方；文嫻公主形容姣好，朱唇素齒，文靜淡雅。

　三位公主各有各的美，譬如仙女下凡。

　無奈美人如花隔雲端。

　也不知是誰有這個榮幸能娶了。

　當宮宴進行到尾聲，眾人心裡無不雪亮著，知道離重頭戲不遠了。

　果然。

　“雖說大軍得勝實乃喜事，不過……”惠帝緩緩環視了下方的臣子一圈，最後，落到了坐在貴妃身邊的寶珠公主上，溫聲道。“朕最近實在有一事煩心。”

　“朕的寶珠，都已經十五歲了，到得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啊。”

　雖然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但突然被惠帝說出來，還是讓寶珠公主小臉一紅，嗔道。“父皇……”

　一旁的貴妃面目含笑的拍了拍女兒的手。

　而皇后就坐在皇帝身側，眼觀鼻，鼻觀心，一貫的雍容華貴，事不關己。

　就在一片沉默中，惠帝緩緩開口了。

　“朕的寶珠自幼承歡膝下，知書達禮，蘭心慧質，朕一直想為她選個天下最好的兒郎，可寶珠眼界甚高，對朕挑的，總是不滿意……”

　惠帝的話不無打趣的意味，但也能從字行裡間聽出，他對這個女兒是真心疼愛。

　貴妃與皇帝的情分，可以說是都繫在寶珠公主上了。

　“父皇——”

　雖看出女兒的羞窘，惠帝仍慈藹的繼續道。

　“可就在前幾日，寶珠卻突然和朕說，自己想嫁了。”

　底下頓時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大家心裡都在好奇，究竟是誰能被寶珠公主看上。

　畢竟在靖朝並無駙馬不可為官的規矩，因此，娶一個出身皇家的公主還是利遠遠大於弊的。

　何況，還是最得帝心的寶珠公主。

　說是乘龍快婿，一點兒也不為過。

　就在眾人心思百轉千迴間，皇帝也不賣關子了。

　“寶珠畢竟是朕的愛女，她嫁的兒郎固然得是她自己想嫁的，可配不配的上寶珠，朕也得替女兒好好把關，諸位愛卿說是吧？”

　底下一陣此起彼落的應和聲。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

　“因此，朕這幾日好好考察了寶珠心悅的兒郎，看他是不是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大英雄。”

　“大英雄”三字一出，眾人心中都有譜了。

　果不其然。

　“陳予生。”

　“微臣在。”

　陳予生站起，朝皇帝拱手。

　這除了方才論功行賞時候，皆沉默的坐在位置上與周遭氛圍格格不入的男人，此時終於再次被注意到。

　最惹眼的，莫過於他那遮了半張容顏的面具，在月光下，折射出冽冽銀光。

　“朕就將愛女賜婚於你，如何？”

　皇帝雖然這麼問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此時，大家各有各的心思。

　有羨慕的，有感慨的，自然也有嗤之以鼻，不以為然的，可不論心中如何想，算盤又如何打，每個人的臉上，無一不掛出了一副普天同慶的表情。

　怎麼可能拒絕呢？

　雖然剛被冊封為“北驥將軍”，已經算是破格的封賞了，但與賜婚公主相比，那卻還是不夠看的。

　畢竟“北驥將軍”在靖朝的官制中屬偏將軍，雖官至二品，有府邸俸祿，卻無兵權也不能庇蔭子孫，就算陳予生還年輕，可看這形勢，靖朝短時間內要在發生戰事的機率極低，可以說在十年內，這頭銜已經頂天了。

　沒有人覺得陳予生會拒絕，包括惠帝在內。

　可誰也沒想到，陳予生跪下，就在眾人都以為他是要謝恩時，卻聽得男人用渾厚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清楚道。

　“承蒙公主與皇上厚愛，可微臣已心有所屬，甚至立下毒誓，非卿不娶。”陳予生的聲音迴盪在偌大的殿中．震的人耳膜發疼。“故，微臣斗膽，想用黃金萬兩，向皇上求一封賜婚聖旨！”

　整個殿中鴉雀無聲。

　寶珠公主臉色蒼白，皇帝天顏發青，筋脈突起，可想而知，已是怒極。

　“陳予生，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陳予生的身體伏的更低了，言詞間卻無半分猶豫。

　“微臣十分明白，只求皇上成全。”

　“成全？好，好一個成全。”皇帝氣到嗓子都啞了，一雙眼睛就像毒蛇一樣，死死盯著下方不識抬舉的男人。“既然如此，你且說說，你心悅誰？”

　殿內一時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屏氣凝神。

　既是惟恐一不留神遭受池魚之殃，也是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姑娘能讓這新封的“北驥將軍”甘冒殺頭的危險也要堂堂正正的求娶。

　皇帝見狀，雙目一瞇。

　“陳予生，朕再問你一次，你心悅誰？”

　陳予生的背脊微微顫抖，可抬起頭來的動作，卻是十分的堅定俐落。

　“微臣，心悅正遠侯府的二姑娘，慕菀！”

　“求皇上賜婚！”

　“匡噹”一聲。

　酒杯破裂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撕裂了平靜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