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良少年與小啞巴（58）

　余恬作夢也沒想到，父母會突然出現。

　當兩人的臉越靠越近，近的連彼此臉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見後，突然其來一聲大吼，讓傅奕年和余恬嚇得，雙雙往前，恰好把嘴給直接對上了。

　當偶像劇中浪漫又喜劇的情節在現實生活中上演後，才發現一切並沒有那麼美好。

　特別是在被父母抓了個正著的情況下，剛剛和傅奕年撞在一起的牙齒還在隱隱作痛，可余恬壓根兒不敢表現出來，只能低眉垂眼，正襟危坐，像個正在聽訓的小學生一樣。

　坐在她旁邊的傅奕年也同樣的狀態。

　拘謹，背部挺直，雙手緊貼在身體兩側，眼珠子連動也不動，就只是專注的盯著前方，傅奕年這一輩子，似乎還沒坐的如此標準過。

　余政軍和黃好將一切看在眼裡，對視一眼後，由黃好開口。

　“恬恬……妳……是不是該和我們解釋些什麼？”

　黃好雖然在和余政軍創業後，，陪伴孩子的時間也相對減少許多，但是在面對兒女時，她還是謹記自己作為一個母親的角色。

　和孩子的溝通非常重要，也是黃好堅持的。

　所以在安撫下來丈夫的情緒後，便決定先由她來問話。

　黃好的聲音柔軟，眉目溫和，如果不是身上一襲還未來的及替換的職業套裝和俐落髮型，實在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在商場上以強勢的談判風格聞名的女強人。

　余恬的手機就擺在面前，這也是除了手語外，她目前唯一能拿來和父母溝通的工具。

　可是余恬卻遲遲沒有拿起手機。

　黃好忍不住蹙眉。

　“恬恬？”

　余政軍性子本就急躁，按捺不住想開口，卻被妻子一個眼神給止住了。

　黃好又問了一次。

　“真的什麼也不打算和爸爸媽媽說嗎？”

　黃好的聲音帶著點受傷，一直在旁邊當尊靜止雕像的傅奕年覺得這樣下去不好，正想替余恬回答時，余恬終於慢悠悠的，伸手拿過手機，打起字來。

　【沒什麼好解釋的。】

　【就像你們理解的那樣。】

　【我喜歡傅奕年，我們正在交往中。】

　整齊的三行字看下來，黃好覺得意料中又有些女兒長大了的悵然，倒是余政軍，忍不住了。

　“荒唐！”

　余政軍早年就是在市場擺攤的，雖然後來事業做大後有所收斂，但當他情緒一來，大嗓門就不由自主發揮了出來。

　余恬和傅奕年都被嚇了一跳。

　黃好瞪了余政軍一眼。“有話就好好說，那麼大聲做什麼？”

　黃好的音量比余政軍小了許多，但語氣卻是鏗鏘有力，令人信服。

　余政軍被妻子這麼一說，老臉一紅，咳了兩聲。

　傅奕年覺得余恬父母間的相處方式……頗神奇的。

　出乎意料的讓人放鬆。

　雖然甚少聽余恬提起自己的家人，不過因為職業的關係，傅奕年對余政軍和黃好的印象，一直以為會更接近於電視劇裡演的，那種菁英式父母，精明、嚴格、難纏，或許還有些刻薄的形象。

　沒想到，從某方面來說，余父余母也挺接地氣的。

　傅奕年覺得自己見家長的緊張感，也跟著淡了許多。

　如果余政軍和黃好知道傅奕年心中的想法，恐怕會一槌敲在他頭上也說不定。

　不過兩人沒有讀心術。

　何況，對余政軍和黃好來說，比起傅奕年這個“閒雜人等”，女兒才是最重要的。

　“恬恬。”黃好轉頭面對余恬。“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余恬這次，很快地就點頭。

　黃好看著小女兒目中的堅定神色，腦海裡想到的，卻是她的大姐。

　余馨。

　在余馨提出要和藍正霖結婚的規劃後，自己和丈夫也是這樣坐在她的對面，問了一樣的問題。

　那時候的余馨，似乎做出了和余恬一模一樣的反應。

　可最後，是怎樣的結局？

　當記憶中余馨的臉龐和眼前余恬的面孔重疊後，黃好臉上浮現一抹痛苦的神色。

　直到余政軍發現妻子的異狀，環住她的肩膀，給予無聲的支持，黃好才重新清醒過來。

　她已經失去了余馨。

　而余恬……現在也不過才是個高中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