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不良少年與小啞巴（10）

　餘方正就是這樣一個把妹妹的事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男人。

　陳惠惠和他夫妻多年，早就熟知丈夫的性情，雖然偶爾還是會吃味，但比起吃味，更多的還是羨慕。

　羨慕餘恬有這樣一個好哥哥。

　“惠惠？妳怎麼不說話了？小恬到底怎麼了？”

　餘方正的聲音，讓陳惠惠回過神來。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把今天在廚房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下。

　餘方正在聽到陳惠惠說“小恬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就先回房間休息了後”差點沒跳起來，他還以為餘恬只是上學累了才早睡的。

　不過餘方正很快就把質疑的話給吞了回去。

　陳惠惠的個性他也知道，如果餘恬真是身體不舒服，她肯定當下就給自己打電話了。

　而且很快的，餘方正就敏銳的察覺到不對的地方。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恬是因為聽到藍正霖的名字，才開始有異狀的？”

　餘方正在說出“藍正霖”三個字的時候，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

　在餘方正眼中，藍正霖就是殺死自己妹妹的“兇手”。

　若說對余恬的愛是像對女兒一樣的情感，那麼餘方正和余馨的相處方式，則更接近朋友，會互相挖苦諷刺，也會彼此加油打氣，在餘方正和余馨的童年時期，餘父餘母從市場的普通攤販，一步一步擴展出了自己的事業版圖，卻也因為如此而少有時間陪伴兩人成長，所以餘方正和余馨，可以說從小就培養出了很獨立的性子。

　兩人也因此，在某些地方十分相像。

　所以當初餘馨一頭栽進藍正霖這個“坑”裡時，餘方正十分不能理解，而且，並不看好。

　在餘方正看來，藍正霖這個男人，空有一張清俊面貌和一身溫文氣質，在求學時期就是校草級別的人物，然而一張好皮相下，卻是深沉的叫人看不透的心思。

　莫測且危險。

　無奈餘馨就跟被藍正霖灌了迷魂湯一樣，怎麼勸也勸不聽。

　“哥你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會對自己的決定負責的。”

　餘方正至今都還記得餘馨鏗鏘有力的語調，然而，當初的他卻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妹妹所謂的負責，就是在年華正好的時候，帶著腹中骨肉，從高樓一躍而下。

　因為餘馨懷孕後便飽受抑鬱症苦擾卻仍堅持上班，還需要工作的藍正霖也無法二十四小時陪在妻子身邊，所以發生這樣的憾事，就連餘父餘母也沒有怪到女婿頭上。

　可在餘方正看來，藍正霖絕對要付上大半責任。

　餘馨是他的妻子，餘馨肚子裡有他的孩子，為夫為父，藍正霖就算有再多理由，也難辭其咎。

　何況，餘方正在餘馨出事前，曾收到一條來自妹妹的短訊。

　雖然他當下察覺不對勁立刻前往探望，可餘馨卻只說那封簡訊是自己胡思亂想下的宣洩，要餘方正不要太過在意。

　那時候的餘馨，平靜的不像是被抑鬱症纏身的人。

　優雅從容，才是餘方正眼中妹妹該有的樣子，也是自嫁給藍正霖後，逐漸消失在餘馨身上的樣子。

　然而餘方正還是不放心，本來他是打算等出差回來，就帶餘馨給心理醫生看看的，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沒能等到他回來，妹妹就離開了。

　哪怕跳樓是自殺行為，可餘方正的直覺卻告訴他，有哪裡不對。

　只是沒想到，接著餘恬又發生了失語症。

　這一切，都和藍正霖有關。

　也因此哪怕藍正霖扛住了來自父母的壓力至今依然不曾再娶，甚至在閒暇之餘還經常會到家裡陪伴餘父餘母，也依然無法讓余方正輕易釋懷。

　他對藍正霖的厭惡，表現得很清楚。

　藍正霖也很有自知之明，從來不主動拜訪。

　然而這次……

　餘方正神情若有所思。

　最近，餘恬背後多了個小跟班。

　一個讓人有些退避三舍的小跟班。

　“恬恬，我肚子餓了，早餐還沒吃，妳陪我一塊兒去販賣部吧。”

　“不然等等體育課跑一千米的時候我餓昏了怎麼辦？。”

　“恬恬，恬恬，恬恬恬恬恬……”

　餘恬突然煞住腳步，得虧傅奕年運動細胞不錯，不然，肯定得直接撞上。

　傅奕年對自己這張臉還是有幾分在意的。

　然而還不待他慶幸，少年的胸膛，卻突然被狠狠的推了一下。

　照理來說力道不大，對傅奕年來說就跟被貓撓了一下沒兩樣，可壞就壞在，傅奕年停下腳步後身體第一時間還是失去平衡的，於是被餘恬這麼“輕輕”一推，人就往後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