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燕齊光混沌作困獸 餘湘減無意惹塵埃
宮中做事的速度,快慢往往因人而異。
像餘湘減搬入清光殿的事情,燕齊光發話還沒幾個時辰,內中省就往涵秋閣來了人,道清光殿已重新整理收拾出來了,鋪蓋傢伙、陳設擺飾都有,請余美人先帶著貼身的東西搬過去,剩下的無關緊要的家甚,再著人慢慢搬過去便是。
她貼身的宮女劍蘭喜得顛顛的,忙拿了荷包打賞了內中省來的太監,又叫小丫頭帶這公公去喝茶,見人都去了,才樂滋滋道:“這可是美人您的造化。之前您因一直沒承寵,東西也都是缺這個少那個的,如今可叫內中省的人抖不起威風了。”
同餘湘減一起入宮的這批秀女裡,除了嫮宜以外,其他秀女雖不甚得寵,但大部分還是承過寵,唯有她,不知一直是被忘記了,還是真的是因為容貌平平,一直沒侍寢,時間長了,宮中難免有些踩高捧低。
餘湘減是個萬事不上心的冷淡性子,也並不如何理論,倒是伺候她的宮女劍蘭,常憤憤不平,本以為伺候的這個主子就這麼到頭了,誰知今兒上午出去一趟,就突然有了這樣的造化!
見她樂成這樣,餘湘減嘆了一口氣,只道:“收著些罷!這從天而降的,誰知是禍是福呢?”
劍蘭一邊叫人替她收拾貼身的衣物,一邊道:“美人快別這樣說,這樣大的喜事,做什麼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餘湘減望著一屋子的人,都是喜不自勝,手裡收著東西,嘴角上的笑都停不下來,也只好暗嘆一聲,前頭那位方女官,入宮以來是何等盛寵呢,又生得比旁人好十倍,這麼神仙似的人,也不過半年有餘,說拋就拋在了腦後,何況於她?
待東西收拾好了,餘湘減帶著人往甘泉宮去,看著這先帝有名的寵妃扶蕙夫人的住所,終於還是長長嘆了口氣。
待晚上點燈時分,就听外頭通傳陛下來了,餘湘減站起來迎到殿門口,恭聲道:“陛下萬安。”一抬頭就見燕齊光臉色沉沉,不似喜樂狀,也就靜默地呆在一旁,不肯做聲。
燕齊光的確是從進門起就開始不快活。
清光殿因迎了新妃嬪進來,再者宮中都知道前一任主人不知何故觸怒了陛下,被貶成了女官,因此任何陳設物事,全部都換的一干二淨,就怕哪裡留下一絲痕跡,讓陛下看著心堵。
可以說,若不是時間上實在來不及,內中省連牆壁窗戶柱子,都想給換一遍!
更別提裡頭伺候的人,原來跟著那一位出去的不用說,如今都在暴室苦熬呢,還有些留在宮中的粗使太監宮女,也全都換了,不敢留一張熟面孔。
燕齊光一踏進來。
完全陌生的地方。
有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在原地呆了片刻,才冷笑出來,走進去尋這裡的主人。
主人也是新的。
因是侍寢的緣故,宮女們已提前替餘湘減準備過了,她清秀的臉上難得有一絲被情慾激發的紅暈,又兼身段玲瓏,看起來也頗為秀色可餐。
餘湘減是第一次侍寢,肉眼可見的緊張,整個人的身體都是僵直的,連話也不會說,此刻只側身靜靜坐著,並不出聲。
偏偏她這個側身的樣子和嫮宜最像,燕齊光看得心頭火起,強耐著怒火 ,將她抱起來,扔到床上,就要入巷。
身下人抖個不停,一滴淚滑下來,緊緊閉著眼睛,又不敢說話。
燕齊光頹然鬆懈下來,揮手示意她下去,自己用手摀住眼睛,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就像只困獸,見人就咬,甚至開始連自己都咬,可是咬到最後,才發現只是坐困愁城。
好不容易睜開眼,卻發現餘湘減跪在床邊,磕了一個頭,冷冷清清道:“妾無能,伺候陛下不力,請陛下懲罰。”
燕齊光掃了她一眼,又出神了很久,才指著房間一側的美人榻,只道:“夜深了,去睡罷。”
餘湘減一愣,復又磕了一個頭,才吹熄了燈,去美人榻上自躺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