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藍顏禍水
薄荷犬聽到這句話後居然不動了,尾巴垂下,眼中全然是蔑視。
沈拂雙手把它舉起來,將這幅神態看得徹底:“是挺像的。”
言談間深深明白陸一塵真正選擇寄養的原因。
薄荷犬吸吸鼻子,算是回應。
瞧它如此通人性,沈拂多問了一句:“昨晚在樹林裏看到了什麼?”
薄荷犬動了兩下,沈拂會意放它下地,頓時一溜煙地跑到陸一塵腳邊,兩隻爪子立起,做了個摩擦的動作。
悟出它表達的意思,連忙將薄荷犬抱起來,以防不測。
陸一塵眼神相當有戲,就差將這只放肆的妖獸丟進山溝裏自生自滅。
察覺氣氛異常僵硬,沈拂咳嗽一聲,強硬扭轉話題:“它看見的多半是白蓮夫人和人交歡。”
礙于沈拂在場,陸一塵不好公然收拾獸寵,就事論事:“薄荷犬對魔氣敏感,被吸引過去也合情理。”
沈拂聞了聞劍穗,上面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蘭花幽香。
今天是選拔的最後一天,明天論武便會當著各方天驕的面正式拉開序幕,沈拂下午要去抽籤,沒有多聊,臨走前陸一塵將仙鶴借給他代步。
薄荷犬身子化為巴掌大小,藏在沈拂的袖袍當中,與他一道前去。
按照名次抽籤,沈拂的成績位於中下,已經過去了三撥還沒排到。
和他關係較好的紫發少年名利前茅,屬於天賦極高玩心也重的那種,抽完簽不抓緊時間修煉,湊在旁邊聊天。
“到你了。”紫發少年提醒。
沈拂抱著籤筒搖了搖,袖中的薄荷犬倏地動了一下,沈拂隱約聞到什麼味道,再確定的時候,只感知到空氣中的靈氣,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他的運氣算不上太好,抽到的是一個妖族。
紫發少年好奇探過頭來看,同情道:“是玄龜前輩,那可是大佬級別的。”
沈拂沒放在心上,他來的目的並不是在論武上大放異彩。
紫發少年還在滔滔不絕說著,沈拂忽然沖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嚇得後者一哆嗦,連帶纏在手腕上的小蛇都抖了一下。
“你笑得不像個好人。”紫發少年一針見血。
沈拂強調身份:“我是妖。”
紫發少年勉強接受這個理由。
沈拂:“有沒有聽說過白蓮夫人?”
紫發少年點頭:“來的時候在酒館聽人提起過,不過是無聊者的杜撰。”
沈拂攛掇:“要不要去試試?”
紫發少年嫌棄道:“我又不缺靈石和寶器。”
沈拂正色道:“這是為了證明自身魅力。”
被他這麼一說,紫發少年來了興趣,拍了下手:“這個主意好,如果真有白蓮夫人,看看她會選我們中的誰。”
直接讓蛇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沾著血畫了蓮花,順便給沈拂也畫了一朵:“血精貴,別浪費了。”
雙方將袖子卷起一截,大大咧咧跑去交易市場閒逛。
紫發少年邊走邊把靈丹當糖果吃,一顆接著一顆沒有間斷,臉都快被撐圓了還不忘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得到什麼消息?”
沈拂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紫發少年撇嘴道:“我看多半是擔憂自己實力不夠,才拉上我一起。”
沈拂不答反問:“好不好玩?”
紫發少年誠懇點頭,“比在草地上逗蛇有意思多了。”說著聳了聳肩:“除了好玩,還有點刺激。”
“刺激?”
紫發少年緩緩抬頭,沈拂順著看去,對面酒樓二層的位置,正坐著一位清雋的男子,目光似乎要將這裏望穿。
“有些人是不能隨便勾搭的。”紫發少年撂下一句,歎氣離開。
沈拂很想和他就誰勾引誰展開一場辯論,可惜一抬頭的功夫,紫發少年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精緻的四碟小菜擺在桌上,茶也已經倒好,沈拂吃了幾口,質問的話同飯菜一塊咽下肚。
陸一塵先開口:“不是跟蹤。”
沈拂:“看來是摸准了我的主意。”
陸一塵沒有接話,沾著茶水擦去他手上的血蓮,確定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後開口道:“白蓮夫人不會自取其辱。”
和情人眼裏出西施無關,這張面容堪稱絕世。
這樣一本正經誇人很容易誇到心坎裏,沈拂唇角一彎,彰顯心情不錯。
黃昏的光一點點消退,兩人起身離開時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路邊有不少攤子,沈拂跟著湊熱鬧,有陸一塵掌眼,也能淘到些不錯的東西。剛付完錢,沈拂突然回過頭,除了昏暗的街道和講價的修士,再無其他。
陸一塵幫他將東西裝好:“怎麼了?”
沈拂:“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暗處盯著我看。”
陸一塵視線從一處掃過,波動過後,街角的黑影消失:“大概是看錯了。”
沈拂笑了笑,見買的差不多,提議離開。
【系統:方才不是錯覺。】
“我知道。”沈拂目不斜視朝前走,“不過會有人替我處理好這樁麻煩。”
……
溫度低,即便是春日降臨,也聽不見蟬鳴蛙叫聲,萬籟俱靜,正是適合睡覺的好時候。
“少年郎,來我這裏……”
一聲又一聲,如泣如訴,引人心疼。
伴隨著聲音,一道身影正搖搖晃晃走出房間,融入無邊的黑暗當中。
林間樹上,身材豐腴的女子赤足而立,只裹一襲白紗,輕風一送,便能在她身上看到無邊春色。
“果真是一副好皮囊。”此刻女子正貪婪地盯著下方人的臉蛋,嬌喝一聲,迫不及待伸出細的嚇人的手指,飛身朝沈拂臉上摸上去。
沈拂雙目無神,站著動也不動。
預想中柔膩細滑的觸感沒有傳來,反倒是錐心刺骨的疼痛,美眸立時瞪得滾圓:“你沒有受到魔音影響!”
沈拂的神情冰冷無比,還在繼續施力,女子清楚地聽到骨骼被一點點捏碎的聲音,疼的臉色煞白:“易、易容。”
白日裏她觀察過這人,性子分明不是這樣。
不由苦笑,明白自己怕是踢到鐵板,能瞞過她的易容,實力該是到達何種境界。
沈拂的面容發生變化,側臉的線條一點點變得冷硬。
“陸一塵!”看清後女子咬牙念出三個字。
手上的力道突然卸開,女子跌坐在地上,陸一塵居高臨下看她,居然露出笑容,掌心凝聚著金色火焰:“一個小小的魔族,窺視我的人,是不是有些太放肆了些?”
女子欲哭無淚,她以為對方不過是一時興起,說不定在雞裏發現真愛,才找了只孔雀當擋箭牌。
事實證明,腦補是病。
金色的火焰只掉落一簇,便已疼的在地上來回打滾,偏偏還不敢發出聲音,怕引來其他人。
陸一塵只是看了幾眼,轉身離開。
細長的手指幾乎插入泥土當中,“為什麼?”
為何早就有感寒鴉峰混入了魔族,卻從不徹查,明知道這些火焰不至於要了她的命,還選擇收手?
沒有等來回答,女子先一步痛昏了過去。
樹葉沙沙作響,陸一塵一次也沒回過頭,沒走多遠突然停下腳步,沈拂從樹後走出,擊掌歎道:“精彩。”
薄荷犬沖陸一塵搖了兩下尾巴,算是打招呼。
陸一塵沒有詢問他何時跟了過來,見沈拂只著薄衫,皺眉道:“晚上出門多穿一點。”
沈拂:“你有聽說過妖獸怕冷?”
張望了一眼後方,認出昏迷的人正是負責維持抽籤秩序的一名女弟子,似笑非笑道:“縱容魔族行兇可是大罪。”
“她要真起了殺心,趙然活不到現在。”陸一塵道:“不過是想令人心浮動,阻礙論武的順利進行。”
那女弟子的確是打的這個主意,可惜杜軒沒有大規模排查,才又想生事。
“放著不管是比讓魔族再安插進來一個奸細要好。”沈拂將動來動去的薄荷犬放在地上:“不過萬一她將此事彙報出去,你這算盤可就白打了。”
“不會。”陸一塵眼神頗冷地望定咬著沈拂衣擺的薄荷犬:“魔族從不留犯錯無用的子民,哪怕有一點聰明,也該知道要怎麼做。”
薄荷犬莫名感到一陣冷意,這話似乎有所針對,連忙重新爬回沈拂懷裏尋求溫暖。
沈拂給它順毛,抬眼看著陸一塵:“的確隨你。”
沉默片刻,陸一塵忍住將薄荷犬提溜出來的衝動,低聲道:“我可沒它這麼好的待遇。”
沈拂本欲調侃兩句,側過臉正好看到陸一塵薄唇緊抿,目中的光閃爍不定。
“有件事想和你說。”
沈拂眼都不眨聽他說下去。
陸一塵唇瓣動了幾下,卻是一個字都沒有吐露。
等了許久沈拂只聽得一聲輕歎溢出。
“罷了,論武結束後再說。”
沈拂:“為何不放在現在?”
陸一塵輕蹙眉頭,腳步下意識加快:“怕影響你比試的狀態。”
沈拂走在他後面,忍不住道:“瞻前顧後,這番作態該不會是要向我告白?”
陸一塵腳步猛地一頓,回過頭,語氣帶著一絲不穩:“你怎麼知道?”
沈拂盯著他看了半晌:“……都寫在臉上了。”
聞言陸一塵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我是怕嚇到你,才多有顧慮。”
沈拂被堵的說不出話,好半天才道:“偷偷用寶器引我上鉤,夜半偷親,這和告白有什麼區別?”
“都是‘偷’著來的,”陸一塵避開他的眼神:“我怕你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