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親愛的陌生人
從開口到結束,不過短短幾秒鐘的時間。
安知的臉色可謂是精彩紛呈。
沈拂:“可惜這裏沒有撲克牌,要不等你找專人制好,我們再開始?”
“不必。”
安知冷笑一聲,朝屋內走去,再出來時,手上多了一副牌。
沈拂目光一動。
安知道:“原是準備在這個時代推廣,代替現有的賭場玩法。”
用爪子操作不太方便,沈拂恢復人形,抽出一張牌正面朝上:“公平起見,發到誰誰是地主。”
手好看的人洗牌是一種視覺享受。
一輪牌發下來,楚睱是地主。
安知可疑地看了眼沈拂:“你該不會要放水?”
沈拂搖頭。
一張張牌落下來,打到一半時,安知的臉色越來越黑……的確不是放水,這已經能算得上是打夫妻檔。
每一次出牌,沈拂專挑安知的來壓。
感受著清爽的風,沈拂看著他的眼睛,神情真摯:“我不是故意,這牌打得其實極為講究。”
安知僵笑道:“恕我眼拙,沒看出來。”
沈拂指了指桌面,“你仔細看,我每出一張牌,都要帶一張有桃花的。”
安知的記憶力驚人,幾乎可以和沈拂媲美,過目不忘。
一回想,凡是接在沈拂後面出的,楚睱也會出一張紅桃,紅桃出完了,就以黑桃代替。
這算什麼……明目張膽的秀恩愛?
安知只當自己是地主,不聲不響一對二。
月色撩人,沈拂輕輕開口吟唱,聲音性感迷人——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安知頭皮一麻,扔出手上剩下的牌:“我認輸。”
沈拂含笑整理好牌給他。
起初的困意消失不見,安知手上的傷口早已凝固,神智被活生生氣得格外清醒。
注視著撲克牌,沈拂忽道:“其實你不該這麼早認輸,不到最後一刻,最後一張牌都是籌碼。”
安知冷冷道:“希望接下來的兩場遊戲你也能保持這麼好的心態。”
自袖袍中甩出一截花穗,幾瓣花葉摔落,模樣有些支離破碎。
沈拂輕挑道:“送花沒用,我對你沒興趣。”
明知他在激怒自己,安知還是生出些火氣,借助風刮走一部分,心靜後道:“線索。”
“有關離開的通道?”
安知不說話,算作默認。
沈拂停頓了一下,道:“見面三分情,客棧白天烏煙瘴氣,半夜又常有客人,城主大人海量,可否留我們二人在這裏住上幾天?”
安知冷言道:“我的便宜你還沒占夠?”
沈拂想了想,搖頭。
安知伸長胳膊做了一個標準的‘請’的姿勢:“恕不遠送。”
方才還是明月正好,一出城主府,從遠處飄來積雲,將月亮完全地遮擋住。
月黑風高,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一路連打更人都沒有碰到。
沈拂:“怕不怕鬼?”
楚睱毫無波動道:“我身邊的就是”
能在接吻時變成蝙蝠的吸血鬼。
沈拂友好一笑,拿出花穗研究:“味道有些奇怪。”
過於香甜,聞著心裏膩味。
系統沒有查到關於此花的記載,可見是遊戲中自創的一種植物。
楚睱:“天亮後去藥鋪問問。”
沈拂頷首。
《歸元》最獨特的設計就是除非自揭身份,分辨不出玩家和NPC,大大提高了遊戲的真實度。
再過一月便是一年一度的賞花節,不少人異鄉來客聚集于此,客棧已經住滿,每日一樓都會坐得滿滿當當用餐。
沈拂和楚睱圖個清靜,特意跑到較偏的小攤要了兩碗餛飩。
溫湯下肚,十分暖胃。
沈拂動作嫺熟地將餛飩裏的餡挑出來,透亮的皮夾給楚睱。
牛肉麵之後,楚睱又一次見證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沈拂吃得很快,喝完最後一口湯,舒了口氣:“沒吃飽。”
楚睱眉心一跳,一口皮都沒吃怎麼可能吃得飽?
沈拂招了招手:“再來一碗。”
吃了兩碗皮,楚睱付完錢,打聽了最近的一家藥鋪位置。
這條街位置並不顯眼,但什麼都有,書鋪,酒樓,茶館……一應俱全。
沈拂站在街頭,彷彿時光倒流了千年,他真的進入歷史,回到了某個朝代。
藥鋪生意一般,掌櫃十分年輕,身子骨瘦弱。
沈拂瞥了眼楚睱,低聲道:“這才叫弱柳扶風。”
說罷將花穗拿給掌櫃:“煩請問一下,這是什麼品種?”
掌櫃仔細對著光,“是虎蘭蝶,你們瞧它的花瓣,很像蝴蝶展翅。”
沈拂:“這城裏哪里有虎蘭蝶種植?”
掌櫃笑道:“這就多了,虎蘭蝶並不稀罕,又好養活,二位去山裏也能發現。”
“能入藥麼?”
掌櫃:“虎蘭蝶一般為女子所用,可以避孕。”
線索至此中斷。
沈拂和楚睱去了幾處藥田,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同時,未曾有一個人來找他們麻煩,彷彿安知提及的第二輪比試只是隨口一說。
客棧一片喧嘩,上樓後,沈拂便將門合上,隔音效果實在不理想。
窗戶外面是一條河道,拉了把椅子坐過去透氣:“你覺得安知在打什麼主意?”
楚睱沒有即刻回答,靜靜看著他。
沈拂嘴角微微上揚,“看來我們想到一處去了。”
楚睱的語調似乎摻雜一點笑意,神態是一如既往的冷峭:“這算是讀心術?”
沈拂頷首:“直覺。”
接過他手上的虎蘭蝶掂量,楚睱道:“重點不在於花,而是人。”
沈拂贊同道:“一開始我還想不明白安知什麼時候成了厚道人,每贏一局,就透露出一個關於通道的線索,即便我們最後不得勝,也算占了便宜。”
楚睱視線一直擱淺在他身上,沈拂的雙目像是被融入了外面的河道,波光粼粼,裏面倒映著自己的影子。
沒有繼續多說,沈拂閉上眼吹風小睡恢復精神。
在遊戲中,體力透支也會被視為失敗,強制下線。
午後,沈拂悠悠轉醒,一回頭,視線正好和楚睱撞上,作出掐指一算的動作:“時機不錯,不如我們現在就去開始第二場比試?”
楚睱點點頭,一前一後走出去。
這個時間點,街上的人不多,沈拂尋著屋簷下走,避開日光。
藥鋪這會兒很冷情,只有掌櫃一個人守店,抓藥的夥計不知去了哪里。
見到沈拂,掌櫃眼神劇烈變化一下:“兩位公子,又見面了。”
沈拂沒有進來,抱臂靠在門邊:“我見過很多狡猾的人,到安知這種程度的,早晚可以成精。”
掌櫃尷尬笑道:“公子在說什麼?”
沈拂停止開口,似笑非笑和他對望。
虎蘭蝶的真正指向並非通道,而是第二輪比試,恐怕一旦他們通過第二場比試,得到的線索也是關於第三場的內容,也就是說,只有全盤通過,才可能知道通道究竟在哪里。
想到這裏,沈拂搖了搖頭,其實安知也算不上騙人,這也算是線索,沒有它,永遠不可能接觸到第二場對局。
掌櫃訕訕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沈拂:“幾天前城主召集了城裏所有藥鋪的掌櫃,交代如果有持虎蘭蝶來打聽的人,當他第二次踏足時,就將這個交給對方。”
沈拂撕開信封:“你就不好奇裏面寫了什麼?”
掌櫃連連擺手:“這可是城主的吩咐,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偷看。”
沈拂挑眉,這些NPC對安知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忠誠。
信上只寫了三個字——逍遙閣。
任何一座城市都有它的銷金窟,無關道德,只講人欲。
逍遙閣只在夜間開門營業,拖到晚上,沈拂和楚睱還未走到,已經能看到一座四角建築,嬉笑怒駡聲從中傳出。
門口站著一對雙胞胎小童,唇紅齒白,作揖拜了拜,模樣十分可愛。
剛一進門,便有絕色女子出來相迎,媚眼彷彿能勾住人的心魂。
兩人被帶到一個包廂,沈拂撩開珠簾,就見安知坐在其中,窗戶大開,逍遙閣外的情景全部能收歸眼底。
他看著沈拂,“倘使你們再晚上一天,我就視作放棄了。”
沈拂在他對面坐下:“苛刻的規則制定人。”
安知笑了笑,為他和楚睱一人倒了一杯茶,拍了下手,門外走進來一耄耋老者,發須皆白,佝僂著身子。
“這位人稱棋老,下棋從未有敵手。”
沈拂冷笑一聲,“你不會是想讓我和這位老人家比試棋技?”
安知掃了眼楚睱:“你們倆人中只要有一人獲勝即可。”
沈拂:“好算計。”
安知微笑道:“比起你的鬥地主,這還真算不上什麼。”
實則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就相當於一個正常人和機器人下棋一樣,就算是一個世界級棋手坐在這裏,能贏的可能性也十分渺茫。
然而——
【系統:叮!你的小可愛即將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