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綻放在校園的仙葩
沈拂有些懷疑剛才被熱水燙到的是自己,手隱隱發麻。
作為提出建議的人,宋聽風淡然而立,一臉肅容道:“如何?”
找不到語言形容,沈拂只是點了點頭。
勉強笑了下,緩緩走到客廳,闡述方才宋聽風的建議,巫牧之聽後眯著眼搖頭:“心夠髒的。”
沈拂:“像這樣的水產妖精有沒有包辦婚姻一說?”
完全沒有自己給罪魚分配物件的心思。
巫牧之不感興趣道:“龍王好像提到過,有條海裏的扇貝因為常年貪睡,已經單身萬年。”
沈拂皺了下眉頭:“遠麼?”
巫牧之直接站起身,走到隔壁屋,片刻後一陣慘叫傳來。
聞者心驚,沈拂疑惑巫牧之做了什麼,居然能讓一條魚發出殺雞般的慘叫。
不多時,巫牧之的身影出現在客廳外,沒骨頭一樣靠在門框邊,“解決了。”
沈拂懷疑地看向他,巫牧之聳了聳肩:“龍王承諾會指婚。”
水族等級森嚴,龍王享受的地位和尊崇就和古代皇帝差不多。
巫牧之又道:“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估計需要不少時間。”
沈拂:“魚和扇貝,種族跨度是不是有點大?”
巫牧之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老夫少妻,罪魚會生活的很幸福,實在不行還可以改嫁。”
“……”
沈拂下意識想拿起杯子潤嗓子,突然想到剛剛忘從廚房拿回來。
重新走回去,卻是沒有碰杯子。沈拂盯著小泥人盤算,如果能拿到罪魚的信仰,加上之前的差不多能點亮一大半,暑假時間比較長,適合出門遠行,開學後很難空出一段時間去闖佛塔。
來回踱步,多次斟酌沒能做出決定。
【系統: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沈拂停步,點了點頭:“佛門早晚要去,繼續往後拖沒有多大意義。”
晚飯時,公佈做出的決定。
巫牧之第一個露出嫌棄的表情:“我不去。”
光是聽到佛他都覺得不舒服。
沈拂冷淡道:“我們之間的距離最多拉開幾百里。”
巫牧之誠懇建議:“可以再增加一些。”
沈拂冷笑:“不如回到之前的狀態?”
後者轉頭一言不發。
龍王送罪魚去西海,暫時不在,巫牧之瞬間變得孤立無援。
沈拂又看向宋聽風:“你的房子是不是裝修了有段時日?”
宋聽風面不改色道:“很多地方有毛疵,正在返工當中。”
“此去佛門……”
宋聽風:“我同你一道去,正好可以看望師父。”
沈拂還沒點頭,巫牧之別過臉嗤笑一聲。
談話在僵硬的氛圍中結束。
烏鴉也不喜佛門,留下來看家,翌日巫牧之不情不願隨沈拂出行。
和他截然相反,宋聽風途中沉默寡言,神情卻是很明朗,偶爾和沈拂交頭接耳。
這一路走得並沒有去龍門時太平,遇上了好幾隻食人的妖怪。
“晦氣。”巫牧之打散一隻妖怪的魂魄,心情更加不好。
沈拂基本沒出過手,宋聽風總是先一步直接解決。
望著氣定神閑的沈拂,巫牧之冷笑道:“你還真是帶了個不錯的保鏢在身邊。”
沈拂含笑搖頭:“不是保鏢,是護身符。”
一直擋在前方的宋聽風聞言,眼睛因為有了笑意微微有了弧度。
巫牧之忍不住道:“這二者有什麼區別?”
沒人回答,宋聽風自動遮罩了不想聽的聲音,沈拂則在欣賞沿途的風景。
很多人喜歡將佛門和‘聖地’兩個字結合在一起,即便是看不上其修煉方式的巫牧之,也不得不承認,佛門的普及範圍最廣,即便是不修道的普通人,也有不少信佛的。
路過兩個城鎮,都能看到佛堂,有些被當做歷史文物古跡小心保存。
當世最大的佛門隱蔽在沒有被開拓過的荒山中,周圍佈置著密密麻麻的幻陣阻擋人的視線,因為常年降雨少,樹葉枯黃,一棵棵看上去乾枯無力。
沈拂擰開一瓶礦泉水喝去大半:“空氣太過乾燥。”
他設想中的環境是漫山遍野的蒼勁植被,處處黃鸝鳴叫,賞心悅目。
照心和尚是宋聽風的引路人,後者勉強算是佛門的半個俗家弟子,瞭解一些內情:“我小時候來過幾次,師父說是以前的高僧特意選址在此處,為的是磨煉己心。”
話還沒說完,巫牧之便諷刺道:“典型的沒罪找罪受。”
宋聽風沒有反唇相譏,淡淡道:“小時候師父曾問過我想不想在這裏修煉,被我拒絕了。”
沈拂:“為何?”
宋聽風搖頭:“這段記憶記不太清,還是師父後來提起的,他說我當時給出的回答是與其在這裏受些身體上不大不小的苦,還不如去找山裏的幾隻精怪戰鬥,進步迅速,贏了能燒飯吃。”
沈拂不厚道地指了指巫牧之:“這麼看來,你更適合和他混。”
邊聊著宋聽風邊在前面帶路,巫牧之忽然道:“這裏沒有人守門?”
一般有傳承的地方,都會派人鎮守,他當日去龍族,不得已還勾搭過一隻守門龍。
回答的卻是沈拂:“佛渡有緣人。”
宋聽風回過頭,似乎沒想到他會說出佛理,“師父也曾說過這幾個字。”
沈拂撥開小道兩旁的雜草,開始和二人分享自己編出來的故事,當聽到了猴(好)猴(好)看這個答案時,巫牧之的臉部線條僵硬,就連一直維護他的宋聽風也沒辦法做出捧場的表情。
“仙君的故事很有意思。”遠處傳來一道清澈的聲音。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幾人面前出現了一個眉清目秀的白淨和尚。
巫牧之提醒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和尚友好地笑了笑,雙手合十沖沈拂點了點頭:“照心師叔吩咐過,他在承德殿,仙君若是來此,可以直接過去。”
佛門共分三殿,由三大高僧分別坐鎮,任何大的決策,都是三人商量後決定。
照心和尚屬承歡殿,也是如今承歡殿坐鎮者。
宋聽風在佛門的位置很特殊,照心和尚一直對外稱他是自己的弟子,但每次和別人談話,又會特意強調還未行師徒禮,是以他人只以宋施主相稱。
香火的味道飄出很遠,未進大殿就能聞見。
除了照心和尚,殿裏還坐了兩個和尚,一人眼珠渾濁,嘴唇乾涸,另一個五官平平,氣質卻很好。今日照心和尚看上去眉目間要多出幾分威嚴,和不久前斥責傷風敗俗的彷彿不是同一人。
“料到仙君會來,卻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沈拂謙恭地微微頷首:“不知大師上次所言可否兌現?”
照心和尚和其餘兩個和尚對視一眼,緩緩開口:“仙君已經決定要闖佛塔?”
話問得沈拂,目光卻是在宋聽風身上一閃而過,自己看中的這名弟子曾表露過對仙君的心意,照心和尚原本以為他會阻止。
宋聽風私心自然是不希望沈拂來此,然而後者的決定很難更改,出發前一晚,宋聽風找烏鴉悄悄算過一卦,得出的卦像是大吉,才勉強放心讓沈拂來此。
沈拂點頭:“還望諸位大師行個方便。”
眼珠渾濁的和尚開口:“舍利子本就是無主之物,仙君既然有了決策,我等也不好阻止。”
聲音不大,卻很宏厚。
說完,三位和尚先後走出殿外,沈拂邁步跟上。
即便沒有他們帶路,也能輕易找到佛塔,承載著豐厚過往的古建築巍峨屹立在天地間,遠看高聳入雲,有讓眾生頂禮膜拜的強大感染力。
站在塔下,照心和尚對著正門行了一禮,方才道:“佛門歷經數次遷址,現在這座佛塔只有千年歷史,裏面存放著一位高僧坐化時留下的舍利子。”
話音落下,三人齊齊出手,破開結界:“合我三人之力,只能為仙君爭取半天時間。”
沈拂也不敢耽擱,直接進入。
塔里的溫度很低,和外界截然相反,沈拂順著階梯走上,牆壁上畫著佛祖割肉喂鷹的故事。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上到多少層,雙腿已經微微發酸,又走了一個小時,終於看到地上放著的蒲團,中央微微有些塌陷,走近了立馬可以瞧見一枚橢圓形的珠子。
感受到周圍異常的波動,沈拂並未直接出手拿。
許久,波動一點點增強,半空中浮現出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他有著蒼老的容顏,眼睛卻格外清澈,像是能映照出世界的一切醜惡,“還算有禮。”
照心和尚說過想要得到舍利子就要通過高僧意識的認可,但認可的標準是什麼誰都不知道。
老者嘴唇幾乎沒有動,聲音卻很清楚地傳達到沈拂耳邊,“你可知為什麼來闖佛塔的人均已失敗告終?”
沈拂搖頭。
老者一揮袖,地上多出一本手劄,“老衲天資愚鈍,能有後來的成就已是心滿意足,這本手劄記載了老衲幾百年的遊歷心得。”
沈拂撿起翻閱,裏面記錄的很詳細,什麼時候在哪里有的感悟,救過什麼人,乃至對佛法的研究。
老者耐心等他看完,沈拂忽然歎道:“大師一生救人無數,壽元將盡時還為佛門做出不小的貢獻,可謂是功德圓滿。”
他用自己做對比,常人自然很難再入眼,談何認可?
老者緊接著道:“哪怕你現在後悔,既然進了這裏,便要和老夫辯佛。”
和一位得道高僧辯佛,結局往往只有一個:道心崩潰。
沈拂垂眸沉默站了片刻,像是被嚇到了,然而再抬頭時,雙目和老者對視:“在我看來,大師未必沒有遺憾。”
老者神情略有不善:“年輕人不要妄言。”
沈拂:“大師的佛道可有傳承?”
老者不言。
沈拂暗暗鬆了口氣,這高僧眼高於頂,死後的意識尚且如此,生前肯定更為誇張,想也知道很難收到一個稱心如意的弟子。
他想的不差,老者辭世前確實有些後悔沒有將衣缽傳承下去,嘴上強硬道:“寧缺毋濫。”
沈拂淡淡道:“若有一人,五歲引氣入體,七歲可執劍獨戰惡鬼,九歲……”
吐字清晰,句句鏗鏘有力,十分有渲染力。
“大師以為此人如何?”
老者緊緊盯著沈拂:“你該不會在說你自己?”
沈拂:“是我的一位友人,他就在佛塔外。”
老者沉吟許久,道:“老衲只剩下一縷意識,傳承的道必定不全,但有勝於無,若真有如此良才美玉,便承你一份情,佛法可以不辯,舍利子你也可以帶走。”
沈拂目光一動:“冒昧問一下,他若有幸成為大師的弟子,都需要做什麼?”
老者淡淡道:“入我佛門,自然是剃度出家。”
沈拂眼神飄忽不定:“他畢竟年輕,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裏。”
老者袖袍再度一甩,地面立馬堆積起山一般的書籍:“無礙,這都是老衲畢生所學,只要將這些佛法倒背如流,自然可以出師。”
沈拂:“這也太殘……”
老者雙目危險地眯起,“你想說什麼?”
沈拂話鋒一轉:“太……好了,我現在就叫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