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大婚
安妃佯裝沒有看到沈拂的神情,繼續道:“太子這邊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反倒三皇子不太容易對付。”
沈拂:“秋獵時,三皇子想要用毒蛇要我的命,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準備以德報怨,剩下的就看天意。”
安妃氣息頓時銳利起來:“給本宮說實話。”
沈拂省略一些關鍵的環節,道明滕幹給三皇子下了蠱毒。
安妃聽後久久沒有說話,沈拂一杯茶都快喝的見底,忽聽一陣笑聲,聲音裏沒有多少幸災樂禍,更多的是一種苦悶:“枉我還千方百計想著怎麼對付他,三皇子自詡聰明,最後卻是自食其果。”
她定定望著沈拂,目光像是穿透他在看自己的孩子,“這天下,很快就是你的了。”
這句話說得聲音太輕,幾不可聞,若非沈拂功夫不錯,險些會錯過。
沈拂把玩著茶杯,杯壁上映照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陛下正值壯年,娘娘這句話說早了。”
安妃的語氣中盛滿了快意:“昔年七絕丹險些毀了陛下的的身體,這些日子他又過分縱情,虧空不少,能堅持到什麼時候,誰都說不好。”
沈拂低咳一聲,沒有發表見解。
安妃:“皇后這件事足夠讓陛下氣血攻心,太子倒臺,三皇子中毒,剩下的幾位皇子跟太子和三皇子結過黨派,都是不堪造就的,天下之主的位置日後會落在誰身上,不是很明顯的事情。”
沈拂有時覺得安妃是皇宮裏最聰明的人,有時又覺得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安妃的語氣漸漸帶上一絲疲憊,“我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全程見證了安妃的瘋狂與快意,回去看到蕭燃端端正正坐在桌邊進行他的簡筆劃創造,居然覺得眉清目秀。
蕭燃聽到腳步聲,掀起眼皮瞄了一眼,沈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從前自己進來,他都是頭也不抬。
蕭燃同樣覺得不可思議,沈拂已經走了七步,按照以往,七步之內,他必然要弄出一些作天作地的事情。
“心情不錯?”蕭燃主動開口。
沈拂坐在他對面,欣賞一言難盡的畫作,將和安妃之間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復述出來:“不過太子和皇帝長得挺像,估計是親生的。”
“家醜不可外揚,不可能公開滴血認親,”蕭燃道:“安妃已經將話說的很明白,無論太子是不是皇室血脈,最終鑒定出的結果只會有一個。”
沈拂微微挑眉,道:“她會叫人動手腳?”
蕭燃畫完最後一筆:“這才合情合理。”
還未入冬,雨水已經混合著小雪迫不及待在深秋的天空降落,宮裏的人久而久之都會戴上一副面具,形成不怒自威的氣勢,沈拂卻未曾沾染一分這樣的習性,唯一的變化就是他的頭髮長了不少,散開能垂至臀部。
沈拂的身形略比成年男子消瘦一些,偶爾沐浴後卸下易容,看著有些像孱弱的紫荊花,皮果是寶,能入藥,種子裏卻含有毒素。
此時此刻他站在窗邊聽雨,蕭燃沒有將心神全部凝聚在功法,目光不時落在沈拂身上。
一個小太監進入殿內,打破旖旎的氣氛,低語幾句。
沈拂不語,良久低下頭輕輕笑了聲,揮了揮手,小太監垂首退下。
蕭燃:“太子還是三皇子?”
沈拂:“國舅爺欺辱了一名民女,那民女的家人為了告禦狀,受了一百杖,國舅現在刑部受審,太子去求情,被陛下怒斥,如今正在閉門思過。”
要放在往常,這事根本不會驚動聖上,平民百姓哪里能告得上禦狀,莫說一百杖,就算被打死也難見天顏,一切都顯得太過巧合。
沈拂忽然歎道:“皇后和太監私通的事情當然不能曝光,她居後位二十多年,小心謹慎,挑不出什麼過錯,想要懲治只有從她的家人著手。”
皇帝親自派人審問,起初只是一樁案子,不曾想牽扯出貪污案,受賄的多是站在太子陣營的官員,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人人自危。
誰都沒有預料到不久前還風光無限的太子會突然倒臺,三皇子忙著拉攏原本投效太子的大臣,沈拂則是按兵不動。
朝堂局勢莫測,國舅爺的案子剛審完,三皇子又病倒了,太醫找不出原因,最後歸結於憂心太重。
外面出了什麼事,沈拂都是通過私下人彙報得知,太子被廢的當天,沈拂和蕭燃研究的功法恰巧有了結果。
“理論上可以說的通,”沈拂檢查一遍:“剩下只有練了之後才知道。”
兩人盤腿坐在榻上,沈拂將琴也挪了上來,對照成品開始修煉。
起先身體像是被火浪翻烤,心臟就快被灼燒時,一股陰寒之氣沖散了體內的邪火,嫋嫋的霧氣從身體中散發出來,沈拂不禁輕歎:“好神奇。”
蕭燃與他情況恰恰相反,先是感覺到整個人浸泡在寒潭當中,睜眼看見沈拂露出鎖骨一塊的肌膚,如玉般細滑,加上功法所致,有些口乾舌燥。
《天魔殘卷》和《飛鳥曲》本是一陰一陽,結合後修煉會形成一個小迴圈,修煉久了,竟有一種心靈相通的詭異感覺。
沈拂卻在此刻停下:“我總感覺還殘存著一絲熱浪沒辦法化解。”
蕭燃點了點頭,他的體內同樣有寒意沒辦法驅散。
沈拂蹙眉,“長此以往,必定會對身體產生影響。”
【系統展開嘲諷:你怎麼不學著《玉女心經》脫光了練習?】
沈拂拍了下床榻,眸光蕩漾:“最大的阻礙可能是我們身上穿的衣服。”
蕭燃看著他不說話,沈拂則是搬出《玉女心經》裏的說法,解釋的有模有樣。
蕭燃被他說得意動,其中摻雜了多少私心只有他心裏清楚,兩人倒是沒有繼續下去,方才的修煉已經耗費了太多的心神。
“太子被廢,三皇子臥床不起,”沈拂收好琴緊盯蕭燃:“我們是不是可以擇個良辰吉日大婚?”
蕭燃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目光複雜。
沈拂:“謝莊主比我們小幾歲,三個月之內成了兩次親,我們不能輸給他。”
蕭燃聽了他的說法唇角忍不住一彎。
沈拂又道:“何況等月份到了,你還得挺個大肚子和我成婚。”
蕭燃神情微微一變,手指輕輕在榻上點了點,沈拂隱約聽到床板裂開的聲音。
沈拂定了定心神,忽見他點頭。
答應的如此乾脆,沈拂不禁起了疑心。
蕭燃靜默良久方才道:“和你在一起比練武有趣。”
沈拂撇了撇嘴:“……多謝誇獎。”
蕭燃又道:“原本對我來說,世界上唯一有興趣的事就是練武。”
十月中旬,三皇子的身體要好上一些,能下地行走,沈拂則在此時,去請旨賜婚。
皇帝發間多了些白絲,看到沈拂,長歎一口氣:“孟擎認一個丫鬟為義妹時,朕就知道低估了你的野心。”
沈拂:“並非孟將軍偏幫兒臣,他只想守住父皇您的江山。”
皇帝看了他半晌,目光時而銳利,時而帶著冷然殺意,沈拂只是淡定地站在那裏,神色恭敬從容。
皇帝突然仰天大笑:“好,朕還是有一個兒子能成器的。”
沈拂內心歎息一聲,面色愈發恭敬。
“朕原本擬了一道旨意,賜婚的人選是劉尚書的女兒,既然你心有所屬,朕也就不做這個惡人。”
皇帝眸光微變:“朕只問你一件事,你三哥重病之事和你可有關係?”
沈拂搖頭,稍一遲疑道:“兒臣事後查明,秋獵時的那些毒蛇,是被一個叫做滕幹的人控制。”
皇帝瞳孔驟縮,死死盯住沈拂,似乎在觀察他話中的真假。
沈拂苦笑:“事已至此,兒臣沒有必要欺瞞父皇。”
他預計皇帝會勃然大怒,然而過了許久,對方只是沉默,彷彿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就在沈拂以為今天的談話到此為止時,皇帝忽然開口:“二十號是個好日子,當年你母妃也是在這一天入的宮。”
婚事在這過於沉默的氣氛中敲定下來,沈拂走出去時不免心生感歎,皇帝在位時,大膽將兵權交給孟擎,幾次成功抗衡域外,另一邊開通和番邦的貿易,讓商人地位提高,在治國一道上他並無過錯,然而走到最後卻是夫妻離心,子嗣爭鬥。
蕭燃說的不錯,當皇帝的確是天下第一苦差事。
十月二十,整個皇宮籠罩在紅色的燈海當中。
九皇子大婚,排場卻是趕得上當年太子迎娶太子妃,不少老臣已經體會出皇帝的意思,日後三皇子就不僅僅是普通的皇子,東宮的位置恐怕空不了多久。
蕭燃穿了一身很寬大的喜袍,包括皇帝在內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想法:還好是要遮著蓋頭,否則那張臉蛋,化了妝肯定更醜。
拜天地,敬長者,席間相當隆重。
宴席結束沈拂進入房間,蕭燃早已卸下可怕的妝容,只余紅色的薄衫,床上的花生蓮子全部被清掃乾淨。
沈拂暗歎了聲可惜。
按照原本的禮節,雙方還要剪下一縷頭髮纏繞在一起,沈拂跳過了所有步驟,直接坐到寬大的床榻上。
蕭燃主動解開羅帳,紅燭下,二人坦誠相對,沈拂如綢緞一樣的黑髮散落在身前,比女子還要明豔動人,蕭燃的身材則完全暴露在外,結實的肌肉,漂亮的腹肌,整個人有一種說不出的野性美。
蕭燃:“準備好沒有?”
沈拂怔了怔,點頭。
蕭燃鬆了口氣,“那就繼續。”
沈拂歪頭:“繼續什麼?”
不是還沒開始。
蕭燃很想側過頭,目光卻不受控制地望向沈拂妖冶的身體,勉強定了定心神:“接著上次的功法繼續修煉,看是不是如你所說,脫掉衣服練效果會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