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謀劃
欣賞了一會兒傑作,沈拂踱步進了裏屋,熱氣騰騰的,引人遐想。
蕭燃真的是被他磨完了脾性,“你又要做什麼?”
沈拂扒著屏風,私下悄悄將羊皮卷塞回,面上掛著調戲的笑容,“沒什麼,就是想你了,特別想。”
【系統:想的要讓他自宮?】
沈拂心虛地輕咳一聲,蕭燃突然從浴桶中站起身,沈拂下意識地瞪大眼睛。
沒錯,瞪大眼睛,不是閉上。
修長的脖子盡可能地伸長,決意要看清全貌。
蕭燃是要讓人知難而退,看沈拂這幅樣子,知道是行不通了,準備將薄衫往身上一罩。
沈拂:“水還沒擦乾,要不要我幫忙?”
話音剛落,凝聚在蕭燃身上的水珠已經不見蹤影,連同濕發隨著幾縷白色水霧冒出,已經是乾燥清爽。
沈拂歎了口氣,第一次覺得內力深厚不是件好事。
曾經他給蕭燃上藥時看過對方赤裸的半個身子,身材比例相當完美,那幾塊腹肌別提多誘人,反觀自己,同樣是習武之人,一捏下去就知道沒幾兩肉。
“看夠了?”
蕭燃走到他面前。
沈拂誠懇道:“沒看太清,要不再來一次?”
蕭燃拿起屏風上搭的衣服就往外走,期間目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瞥了眼懷裏放羊皮卷的位置……居然沒拿走?
他給過沈拂一次機會,無異於是將選擇權放在對方手上。
蕭燃拿出羊皮卷,上面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奇妙香味,是沈拂身上的味道,他從前長居深山寺廟,小和尚每日禮佛,沈拂身上難免跟著沾了些香火味。
打開後蕭燃眉心一跳,重新將羊皮卷合上。
儘管知道十有八九是沈拂搞的鬼,但事實沒有定論前,依舊是不敢貿然修煉。
此刻沈拂才慢悠悠晃出來,打好地鋪鑽進被窩裏。
看他終於安生,蕭燃也準備休息。
“你要從我身上跨過去了。”
蕭燃腳步一頓,準備從角落繞過去,沈拂趁機伸手抓住他的腳踝想要使壞,用力一拉,然而讓他失望了,蕭燃站在原地,不動如山,黑漆漆的眸子一動不動望著他。
沈拂默默收回手,用被子將臉蓋住。
晚風徐徐,窗戶半開著,今天的月亮格外亮,沈拂睡得地方月光剛能照在他臉上,亮的人睡不安生。
本就沒幾分的睡意徹底隨風散開了。
如何才能讓朝廷不再對江湖勢力動手,這個問題從回來時便一直困擾他。
“將皇宮裏所有人的資料給我,包括宮女和太監的。”
系統提供的資料是從主世界線分析提取而成,具有很大的主觀性,好比說謝鳴的個人資料在性格一欄上用了‘溫潤良善’四個字做概括,充其量只能說這些資料勉強還能有點借閱價值。
沈拂其實就是睡不著胡亂看看,沒指望有什麼發現,從皇室成員一一看下去,看到九皇子的介紹時,忽然輕咦一聲。
無他,介紹上首先注明了‘失蹤’二字。
九皇子生母安妃頗得當今聖上寵愛,愛屋及烏,九皇子一出生便很得帝心,然而九皇子十歲這年隨安妃去國寺上香,中途遭遇賊子,下落不明,安妃受了重傷,九死一生撿回條命。
聖上震怒,事後前五年派人四處尋找九皇子下落,但十幾年過去,這件事的溫度已經慢慢降下去。
普通人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行刺皇子,不用想也知道事情和後宮裏的人脫不開干係。
“耳後有月牙形胎記。”
沈拂眸光微動,或許可以從九皇子身上動動手腳。
“照著皇帝年輕時的樣子做個六七分相像的人皮面具。”
【系統:這個我擅長。】
任務中沈拂基本是一個人主攬大局,得知自己終於派上用場,系統可謂是充滿幹勁。
蕭燃聽見沈拂有動靜,只當他又是夢遊,闔眼再度睡過去。
沈拂對著鏡子將面具仔細戴好,系統的手藝很好,儒雅的書生面容不見,轉而是一張十分英氣的臉。
他回頭看了眼熟睡的蕭燃,悄無聲息離開房間。
翌日蕭燃醒來沒有看到沈拂,起初不是很在意,但一天下來都沒有見到對方蹤影,終於意識到不對。
“你師父呢?”
小和尚:“師父有事今早離開了。”
他的目光有幾分閃躲,顯然是有所隱瞞。
七月,江湖上最震動的一件事便是琴莊莊主謝鳴迎娶昏迷不醒的聖女,可之後發生的一件事卻是同時震動朝野和江湖——失蹤已久的九皇子找到了。
此事說來堪稱傳奇,皇上每年都會派人去當年遇刺的地方再找一遍,這次還真給找見了,御醫親自做了滴血認親,證明是皇室血脈無誤。
宮殿裏皇帝的恩賜絡繹不絕,像是要將九皇子這十多年受的苦一次補償回來。
“你們守在門口即可,我想休息一陣。”
“是。”幾個宮女盈盈一拜,顯出窈窕的身段。
九皇子在皇上面前如此受寵,誰都想在他面前露個臉。
這位英俊的九皇子殿下正是沈拂所扮。
宮殿門剛剛合上,他便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笑容詭異:“滴血認親,我就喜歡這種迷信的做法。”
皇帝是很高興,但心底裏還存有疑慮,沈拂編出的理由再完美,也無法完全取信於一個多疑的帝王,若不是皇后善妒,覺得這位皇子會擋著太子的道,提出滴血認親,沈拂哪有這麼容易坐穩九皇子的位置。
想要兩個人的血相融或是排斥,方法簡直不能更多。
門外突然傳來動靜,似乎有人想要進來,宮女正在輕聲回稟:
“九皇子殿下正在休息。”
沈拂下榻,整了整衣衫,主動打開門。
殿外是一女官,年紀算是大的,眼角都有些細紋,行禮後道:“安妃娘娘想見您。”
話說自沈拂自回宮都未見過安妃,據說後者是要禮足四十九日佛,當時還差七天,算算日子,今天也該結束。
安妃住的地方離主殿很遠,倒不是不受寵,她喜靜,皇帝特地賜了景致最獨特的的清荷殿給她。
“娘娘在裏面等你。”
女官說完後,主動退下。
周圍沒有一個人,像是被刻意清空了。
沈拂輕輕敲了敲門,裏面響起一道柔和的女聲,“進來。”
安妃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水做的女子一樣,在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歲月的侵蝕,讓人看到就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意。
沈拂行了一禮,正欲叫出‘母妃’兩個字,卻被安妃冷言打斷。
“你不是我的孩兒。”
沈拂直起身子,沒有出言反駁。
“還算懂規矩,”安妃幽幽道:“你可知本宮如何能確定你不是?”
她用了‘本宮’自稱,嬌小的身體流露出一股磅礴的氣勢。
沈拂閉口不言。
“因為本宮的孩子早就死了。”
沈拂不說話是擔心她在詐自己,聽到這句話卻是微微一怔。
安妃閉上眼,用顫抖的聲音道:“是我親手將他的屍體推下山崖。”
一個死去的皇子最多讓皇帝悲痛一陣子,但失蹤的皇子卻能讓皇帝記掛他們母子好幾年,甚至是一輩子。
“事實證明這步棋沒有下錯。”安妃睜開眼,氣勢上不再那般淩人,于沈拂面前,再沒有用本宮自稱:“我當初傷了根骨,再難有子嗣,用不了幾年榮寵衰退,我和家族都不會有好下場。”
皇后一直視她為眼中釘,恨不得挫骨揚灰。
最讓安妃心寒的是皇帝明明知道當年那場遇刺和皇后脫不開干係,卻選擇包庇。
安妃神情漸冷,皇帝顧及皇后身後的勢力沒有追究,但卻與皇后日漸疏遠,那兩人少年夫妻,走到今天只差形同陌路。
“即便沒有你,這個位置也會由別人頂上。”
沈拂挑眉,照她的意思,原本也是要讓人假扮九皇子出現,這下他們倒是不謀而合。
她突然伸出手,沈拂走了過去。
安妃幫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緩緩道:“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皇兒,我會傾舉族之力,助你成事。”
沈拂:“您說的‘成事’是指……”
安妃沒有回答,兩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對安妃而言,沈拂要是有一天能成為九五之尊,她的族人會因此沾光甚至位極人臣,最重要的是,混淆了皇室血脈,這是她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對皇帝最大的報復。
至於沈拂,不言而喻,遏制朝廷蠶食江湖勢力,阻礙蕭燃練成《天魔殘卷》。
“安妃娘娘……”
“叫我母妃。”
“母妃,”沈拂低頭道:“昨夜有個小宮女想要下手害我。”
安妃面色一冷:“人呢?”
“已經處理乾淨了。”
沈拂:“敵在暗,我在明,防不勝防,最好有一個高手能隨身保護。”
安妃黛眉緊蹙,她何嘗不想如此,可惜家族裏會武的人不多,也不精通。
沈拂:“我在江湖上有個朋友,實力非凡,如果能想辦法讓他進宮會方便很多。”
安妃:“你這個朋友是男是女?”
她決不能容忍這人現在就陷於兒女私情。
沈拂想了想道:“男的,但可以是女的。”
“什麼意思?”
“如今我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想必有人已經迫不及待要安插自己人在我身邊,不如借著選妃的由頭想辦法讓此人進宮,男扮女裝在我身邊,一來可以保護我,最重要的是謝絕某些人的心思。”
安妃唇畔浮現出笑容:“我倒是小瞧了你。”
算是同意沈拂的提議。
與此同時,遠在琴莊的蕭燃忽然打了個噴嚏。
正走在他身邊的謝鳴玩笑道:“你這身體竟還會傷風?”
蕭燃搖頭:“不是傷風。”
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沒有沈拂的消息,他越是夜不能寐,有一種莫名的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