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救美
謝鳴自幼飽受寒毒之苦,父親更是中毒殞命,令他對毒骨子裏就有著仇恨。
“幕後之人不管是誰,必定與幾位皇子脫不開干係,”謝鳴的聲音透著厭惡:“靠這種小道想要上位,如何能擔負起一國之主的責任。”
沈拂將枯萎的葉子摘下埋進土裏:“有胸襟的人未必能當上皇帝,但沒有手段的人卻是無論如何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謝鳴一身桃紅色群裳,他本就生得清秀,看上去除了個子高些,女裝沒有絲毫突兀,連生氣的樣子都很好看。
沈拂觀賞一番,拍掌讚歎:“出水芙蓉,說的不外乎如是。”
謝鳴眉心狠狠一跳,若非蕭燃說服了爺爺,他哪里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沈拂別過臉再去看蕭燃,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他的女裝扮相醜的很別致。
蕭燃吃虧在五官實在是太過英氣,就算是最好的易容術也沒有辦法將他的輪廓徹底淡化。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蕭燃道:“恐怕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一旁謝鳴覺得他所言極是,沈拂五官清麗,身形也比尋常男子瘦削一些,若真要扮成女裝,那必定是顛倒眾生,傾國傾城。
“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沈拂岔開這個話題:“安妃已經給你們安排了身份,謝莊主會暫時偽裝成劉尚書的女兒,此女生來多病,一直在水月庵清修,就算有人查也不會有多少有用的資訊,蕭蕭就簡單很多,你的粗使丫鬟。”
說著沈拂詭異一笑:“二位現在主僕有別,謝莊主不妨考慮使喚一下。”
謝鳴忍不住想像了一下,莫名戳到一絲爽點。
蕭燃淡笑:“可以試試。”
聲音不重,可足以讓人感覺到深刻的恐懼。
謝鳴保持鎮定道:“這種事情當然不會發生。”
沈拂:“的確不會發生,不過應該正在你的腦海內上演。”
“……”
幾人沒有洽談太久,女官便在殿外催促。
沈拂:“下次再說,別讓安妃久等了。”
謝鳴覺得每次和沈拂分別都是死裏逃生,當下就快步往外走。
“注意點形象,要蓮步輕移。”沈拂在後方悠悠提醒。
謝鳴腳下一頓:“蕭兄。”
“嗯?”
“你是怎麼忍住不打死他的?”
蕭燃淡淡瞥了他一眼:“論實力,沈拂和我平手。”
很是淺顯易懂的道理。
謝鳴歎息,自己打不過蕭燃,必定不是沈拂的對手,看來方才的想法有生之年很難實現。
他們走後,沈拂輕輕舒了口氣,蕭燃能帶上謝鳴來,再好不過,在宮裏他表現的再自在,每一步走得也是如履薄冰。
沉寂幾日,沈拂不時便找藉口去見見蕭燃和謝鳴,主要是看蕭燃,後來安妃都看不下去,出言提點了兩句。
“殿下。”這日剛回來,小太監就低頭道:“太子殿下差人來邀您遊園,您看……”
“我的‘好大哥’誠心邀請,自然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明明他的口氣很溫柔,小太監聽得只覺脊樑骨一陣發涼。
琴莊的花園已經是世所罕見的景致,但皇宮的御花園猶在這之上,各式各樣叫不出名字的新奇花種,每隔百步便有一處亭臺樓閣,湖泊都是刻意修建成月亮的形狀。
沈拂不由多看了幾眼,圍繞著這片湖,種滿了一種乳白色的小花,看著和路邊的野花區別不大。
“這是月亮花。”一道醇厚的聲音傳來,“別看它貌不起眼,卻是十分稀有,每逢夜晚,月光一照,便能跟著發光。”
沈拂:“我倒是頭一次聽說。”
太子穿的也是明黃色的衣袍,上系五龍,只有真正當上皇帝,才有資格繡有九龍。
“九弟這些年一直在宮外生活,沒見過很正常。”與太子一同前來的是六皇子和七皇子,他們是太子陣營的人,而二皇子五皇子則跟三皇子親近。
這幾位的生母同樣關係不錯,安妃娘娘早些年寵冠後宮,和諸位嬪妃走得不近,再加清高的性子,後宮嬪妃對她都是嫉妒外加看不順眼。
而真正讓這些皇子將沈拂看作眼中釘,不來拉攏的原因是安妃母家十分強大,足夠有力量去支持身份搏一搏那個位置。
沈拂對於今日受到的針對沒有絲毫意外,不過是占占口頭上的便宜,只要他不死,安妃便會不遺餘力地助他,否則任何一個皇子坐上皇位都會先拿她的家族開刀。
六皇子笑吟吟道:“九弟若是還看不明白哪朵花,為兄我一定解答。”
太子打了個圓場:“一直站在這裏也沒意思,我們往前走走,一些珍貴的花種只在這個季節開,九弟錯過了,未免太過可惜。”
越往前走,越是姹紫嫣紅,沈拂駐足在一朵花前,花瓣居然同時具有兩種顏色。
“陰陽花,九弟以為此花如何?”
沈拂用指尖輕輕觸摸一下花瓣:“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太子一怔,爾後樂道:“九弟這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問得漫不經心,雙眼卻是死死盯緊沈拂。
“我才回到宮裏,還沒有機會結識到合眼緣的女子。”
“為兄介紹一個給你認識可好?”
沈拂搖頭:“婚姻大事,母妃會安排好的。”
此話一出,幾位皇子面色或多或少變了一下,就連太子,笑容都有些凝固。
安妃親自訂下的親事,肯定不簡單。
沈拂懶得周旋:“父皇在母妃宮裏,一會兒我還要去請安,失陪先走一步。”
待他走遠,六皇子憤憤道:“這是在給我們下馬威看。”
七皇子也是臉色難看:“不就是仗著生母得寵些。”
太子沒說什麼,藏在袖袍裏的拳頭卻是攥得很緊,他的生母是皇后,一國之母,照常理會是他最大的依仗,然而父皇已經冷落母后多年,若非如此,哪還能輪得到三弟在眼皮子底下蹦躂,現在倒好,又多了一個競爭者。
“知不知道安妃給他挑中的是哪家女子?”
六皇子搖頭,七皇子猶豫一下道:“我倒是聽見些風聲,似乎是劉尚書家的千金。”
“好一個劉尚書,本王三番四次拉攏,他都給拒絕了,三弟在他那一樣吃了個啞巴虧,也就罷了,沒想到居然投靠了安妃。”
“是該殺殺九弟的銳氣,”六皇子道:“我倒是有一個計策。”
“哦?”
“安妃娘娘最近常招劉尚書的千金入宮陪伴,聽說這姑娘生得是花容月貌,丫鬟卻是其醜無比。”
“那又如何?”
“有趣的是我們這位九弟似乎更加偏好醜女。”
太子眼前一亮:“你是說他和那個丫鬟有染?”
“據探子回報,有次還看到九弟拉了那丫鬟的手。”六皇子笑得十分陰險:“父皇現在如此寵愛九弟,肯定見不得和一個丫鬟有什麼。”
太子皺眉:“那又如何,就算捅到父皇那裏去,他頂多處死個丫鬟,不會對九弟產生偏見。”
六皇子搖頭:“父皇是不會怎麼樣,但如果九弟真的心儀一個小丫鬟,一來能讓其痛失所愛,再者,這丫鬟畢竟是跟在劉小姐身邊的,一旦知道她和自己未來的夫君有染,難免不會心生隔閡。”
太子眼前一亮:“妙啊。”
……
說是請安,沈拂卻是回殿內睡午覺。
一道焦急的聲音傳來:“殿下,出事了。”
沈拂爬起來,歎聲道:“又怎麼了?”
來的是安妃身邊的女官:“皇上剛離開娘娘那裏,路上碰見了太子殿下,不知太子說了什麼,皇上去而複返,在娘娘那裏發了一通脾氣,還說要處死您安插進宮的人。”
謝鳴的身份是尚書千金,肯定不會招惹到皇帝,想必他要殺的人是蕭燃。
沈拂雙目一眯,頓時猜到發什麼什麼。
“走,過去看看。”
女官:“皇上現在正在氣頭上……”
“我自有應對之法。”
清荷殿。
當今聖上年過五十,坐在那裏頗具威嚴,安妃正在一旁小心伺候著。
沈拂走進來,不慌不忙,顯得風度翩翩:“參見父皇。”
看見這張和自己年輕時有七成像的臉,皇帝的怒火頓時熄了一半:“你老實回答朕,是否和劉尚書女兒身邊的丫鬟有什麼。”
沈拂點頭,“兒臣有罪。”
皇帝倒是錯愕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會立即承認,心中不免欣慰,至少證明皇兒心中沒有欺瞞他的想法,虛扶其起來:“一個丫鬟罷了,就算是個宮女,你想要也就要了,可知朕為何生氣?”
沈拂略一沉吟道:“兒臣剛進宮就傳出事情,有損皇家顏面。”
皇帝:“知道就好,那個丫鬟卻是留不得了。”
“萬萬不可。”
皇帝皺眉:“怎麼,你有異議?”
沈拂苦笑:“不瞞父皇,兒臣也自知釀成錯誤,原本早就想處理了,但她,她已經懷了兒臣的骨肉。”
皇帝直接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沈拂:“兒臣也很是震驚,她是身份卑微,不過等孩子生下來交由劉小姐撫養即可,所以才厚著臉面讓母妃幫忙和劉府牽樁姻緣。”
說來奇怪,幾位皇子家的都是女兒,居然無一人得子,甚至有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便是夭折,這和宮裏的鬥爭脫不開干係,皇帝也是一步步走過來的,當然明白其中緣由,卻也是無能為力,是以對子嗣極為看重。
聽到沈拂讓一個丫鬟有孕,喜大於驚,低聲道:“這倒成了件好事。”
沈拂躊躇道:“本來孩子出生前兒臣是不準備告訴其他人。”
“荒唐!這孩子身上流著的可是我皇家的血脈。”
“可是……”沈拂神情中摻雜一絲惶恐。
皇帝立馬明白他的擔心,重重一拍桌子,“好一個太子!朕可真是小看了他!”
沈拂剛才話裏透露的資訊很多,其中之一便是這個孩子的事情是絕密,那太子又是如何得知?在皇帝看來,太子分明是想借自己的手處死未來的親孫,這份心思,實在歹毒無比。
安妃對沈拂使了眼色,示意他先退下,這個時候她再給皇帝吹吹耳邊風,最合適不過。
沈拂鞠躬行禮退了出去。
剛走出沒幾步,便見謝鳴急匆匆趕來:“我聽說皇上要賜死……”
沈拂搖了搖頭,“已經解決了。”
蕭燃的臉上則是沒有絲毫擔心,沈拂懷疑皇上真要下了旨意,這廝絕對會刺架然後逃跑。
謝鳴:“確定真沒事了?”
他剛聽見皇帝發了挺大的火。
沈拂拍了拍胸膛:“放心,我親自出馬,保准十個月內沒人敢動他,還得好吃好喝的供著。”
謝鳴徹底放下心來。
蕭燃則介面說道:“為何是十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