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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狐狸》第21章
第21章

  宇文猛只是笑笑, 對於漠塵的小意討好不置可否。

  他將小狐狸拎到溫泉池子上方, 問道:「你要不要也下來泡泡?」

  漠塵被宇文猛揪著後頸肉,四肢都垂耷著,他伸腳在水面上撥了撥, 也懷念起以前還有毛毛那會兒, 他每日精心沐浴,再用用小梳子梳順軟毛的日子 , 便點頭道:「好呀好呀。」

  宇文猛聞言就將他小心放入溫泉裡, 不過漠塵並不畏水,一進池後就歡快地游了起來, 只剩個雪白的狐狸腦袋浮在水面上,支起的一朵耳朵不時也跟著抖兩下。宇文猛看得有些心癢,又伸手捏住小狐狸的身體,將他撈到自己身邊。

  而小狐狸胖乎乎的腰身被溫泉水一泡似乎又更軟了一截,握在手中還滑溜溜的, 一不小心手指就蹭到不該蹭的地方, 小狐狸整個身體都顫了下,一雙縈著水霧似的狐狸眼無辜地朝他望來。

  宇文猛佯裝不知道自己碰了小狐狸哪裡, 臉上沒什麼表情, 還和他閒聊道:「已經按著玉片上法訣修煉過了嗎?」

  漠塵被他摸了肚皮, 整個身體都敏感得緊,想掙開, 動作間卻又湊上去白白讓男人摸了幾下, 再加上泡在這熱騰騰的溫泉池裡, 漠塵覺得自己快要燒起來了,說話的聲音不自覺也變了個調,軟綿綿地像是在撒嬌:「修煉過了……」

  男人聞言卻輕輕笑了一聲,從水裡抬起另外一隻手撓了撓他的下巴,慵懶道:「我看你在床上閉著眼,還以為你睡得挺香呢。」

  漠塵在他抬起手來的時候下意識地躲了下,男人的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看著不像是武人揮劍弄槍的手,倒像是文人雅士的,看著就覺著賞心悅目,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不小心被男人碰到的緣故,漠塵看到這雙手,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畫面是他和男人還待在妖精客棧時,被他揪扯肚皮上軟乎乎的nei頭時的情景。

  那會男人用的力氣不是很大,所以不疼,現在回想起來漠塵就是一個「羞」字,赧得他整張臉都紅透了,好在他現在是狐狸的模樣,臉上也有白色的毛毛遮掩,男人應該是發現不了的。

  「我沒有睡覺,真的在修煉呢。」漠塵小聲地辯駁,「只是那法訣不知道有沒有用,我修煉完了一點感覺都沒有。」

  「沒有感覺?」男人一聽這話就挑高了眉梢,原本撓著他下巴的手也垂進水裡,開口道,「那乾爹幫你檢查一下?」

  漠塵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叫出來很正經的乾爹,到了男人嘴裡卻一點兒也不正經了,聽著就像那些不三不四的話本子裡的下流葷話,讓他聽了更加浮想聯翩,滿腦子都是些糟糕的聯想。

  「不用了!」

  漠塵趕忙高喊一聲,在水裡可勁地撲騰起來,宇文猛見狀只得鬆開他。

  而小狐狸一離了他的桎梏,立馬躥出老遠,攀著溫泉池畔想要爬上岸,可大概是越慌越不得勁,小狐狸蹬著腿兒怎麼也搭不上去,最後還是宇文猛看不下去了用手指推了下他的屁股,小狐狸這才費力地離了水。

  「乾兒子,我的寶,你不泡澡了嗎?」宇文猛也從這新稱呼裡找到了趣,嘴上更加沒個把門,靠在溫泉池邊似笑非笑地望著漠塵,「你才進來多久,再下來泡一會啊。」

  漠塵濕漉漉地蜷在岸邊,身子也沒擦乾,夜風捲過那些水珠立馬就凍得他打了個顫,但他卻不敢再下水了,回到:「我不泡了,我、我回去修煉了,乾爹您慢慢泡。」

  說完這些話,漠塵轉了個身就往竹樓的方向跑,吹了一路的涼風才將臉上的熱意壓下去,結果一推開二樓的木門,卻看到男人捧著本書好整以暇地在床上半躺著,看見他來眼簾微微抬起,勾著唇角掃了他一眼,眼神似笑非笑,似乎還帶了別的情緒。

  漠塵看見他眼睛都睜大了,磕磕巴巴道:「干、乾爹,你怎麼就回來了?」

  漠塵懊惱極了,他現在叫著乾爹也覺著怪怪,總感覺這是不太正經的稱呼,而宇文猛下一句話卻讓他差點跳了起來——

  「乾爹想你了。」

  宇文猛笑著說道,他手指在床桌上依次點著,看上去懶散又閒適,可他放下書時的動作卻又緩又做作,非要漠塵看清書名才罷休。

  他看的那書名字叫:《乾爹你輕點》。

  這名字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的書。

  漠塵看清時瞬間就抽了口氣,更別提宇文猛還來了這麼一句。他杵在門口,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宇文猛好笑地望著小狐狸,等欣賞夠他呆滯的模樣後才大發慈悲道:「這荒山野嶺裡只有我們兩個,乾爹怕你一個人待著害怕,就回來陪你了。」

  「喔……」漠塵弱弱地應了一聲,慢騰騰地挪到床邊,正猶豫著要不要爬上去時,男人就伸了手拎著他的後頸肉將他提起,放到先前他睡的小軟枕那。

  漠塵蹭了蹭枕頭,低著腦袋小聲說:「謝謝干……將軍。」

  這次就不是不習慣一時忘了叫乾爹,而是漠塵根本叫不出口,臨時改了稱呼。

  結果剛喊完耳朵就被揪了下。

  漠塵被嚇了一跳,另外一隻沒被揪的耳朵也跟著垂下,緊緊地貼著腦袋,一副被欺負的小可憐模樣。

  宇文猛卻心狠手辣地訓起了他,捏著他耳朵的手指也微微用力:「叫什麼將軍,沒大沒小,叫乾爹。」

  漠塵被捏得有點疼,縮了下脖子,下意識地道:「乾爹……你輕點……」

  可他剛說完這句話他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再仔細一想,這不就是那話本的名字嗎?

  而宇文猛在他討饒的時候就鬆開了手,笑著給他輕輕地揉耳朵,變臉那叫一個快。

  揉完之後宇文猛就真的躺下了,還蓋好了被子,閉著眼睛對他說:「好了,乾爹的好寶貝,你的乾爹我要睡了,屋子裡的燈給你留著。」

  漠塵連忙道:「誒,不用留的,我也睡覺了。」

  宇文猛勾唇笑了笑,沒有拆穿這小狐狸剛剛從溫泉逃走用的借口是回來修煉,只是打了個響指弄熄屋裡的所有蠟燭,輕聲道:「那睡吧。」

  漠塵蜷在小枕頭上躺了好半天都沒睡著,他不認床,以前也不是沒和男人這樣一起睡過,可是今天偏偏就是睡不著,滿腦子都是男人方才說的那些話,怎麼想都覺得曖昧極了。

  可是拆出來單獨看,似乎又沒哪裡是不對的,都是因為他滿腦子不正經,所以聽著這些話也感覺變得不正經了。

  他恩公可是仙界威風凜凜的大將軍,想必他和采夜上仙一樣,一定也有很多人愛慕他吧。

  這樣的人……不是他能肖想的。

  想起上一次自己自作多情以為采夜上仙喜歡他,結果弄半天采夜上仙喜歡的是他的小徒弟,根本就不是他,漠塵就再也不敢亂想了,乖乖地閉上眼睛睡覺。

  可是睡著睡著,漠塵還是忍不住朝宇文猛靠近了一些,非要身上的一塊肉肉貼住男人才能安心入睡。

  宇文猛閉著眼假寐,發覺脖頸處靠過來刺絨刺絨的一團熱乎乎的小東西唇角微微勾起,想伸手摸摸這小東西的軟肚皮,又怕嚇到好不容易放下警惕的小狐狸,就打算先裝睡,等到小狐狸睡熟後再下手。

  誰知道夏季炎熱,小東西沒了毛還是覺得熱,前半夜還貼著他睡呢,後半夜就滾到了別處,攤開肚皮睡得香甜。

  宇文猛氣得牙癢癢,起身點亮屋裡的燈坐在床邊看這小東西睡覺。

  原本昏暗的屋裡一下子有光亮起,小狐狸像是被打擾到了,哼哼著扭著兩下,一半身體都從軟枕上滾了下來,就這樣也沒醒,歪歪斜斜地靠著小枕繼續熟睡,粉白的軟肚皮也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不過這沒毛……還真的是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管是小狐狸肚皮上粉粉的小nei頭,還是再往下的粉豆芽,偏偏他什麼都不知道,一臉無辜呼呼大睡。

  宇文猛覺得自己還勉強算個正人君子,偶爾才幹趁人之危的事,再加上晚上他已經口頭上調戲過了一番小狐狸,現在就不折騰他了,只是伸手揪了揪小狐狸肚皮上的一個小軟點,忍不住又捏了兩下。

  「唔……」

  小狐狸似乎感覺到了不對,睡夢中也揮著四肢撲騰,於是這下他更是整個地從小枕上掉了下來,整個地攤在床榻上哼哼唧唧:「恩公……」

  宇文猛聽到這兩個字時還以為他在喊自己,心底驀地一軟,也不想再欺負他了,剛想收手就聽見小狐狸又接了一句「采夜恩公」。

  漠塵昨夜做了個噩夢,他又夢到自己幹的那樁醜事了。

  想當初,他也是個敢作敢為的狐狸精,仗著話本子看得多了,也想模仿著裡面的情節換一番真愛。

  那時他聽聞仙界的裳蘭天女愛慕雲采夜,雲采夜甚至還在她的生辰親手為她點了焰火,他按捺不住,便邀請了采夜上仙來妖精客棧一聚。

  酒席間,他問起雲采夜是否同樣愛慕裳蘭天女,雲采夜卻告訴他,他早已心有所屬,他心屬那人其貌不揚,初見是還是一副渾身漆黑難以入眼的模樣……又愛哭鼻子,動不動就紅眼眶……

  他當時就覺得,采夜上仙說的是自己——他和雲采夜初見時不就是被天雷劈得焦黑,不堪入目嗎?

  所以他就幹了件壞事,想給雲采夜下點料,好成就他們倆的姻緣,結果就在他做壞事的時候,雲采夜的仙侶——他那凶神惡煞的小徒弟忽然來了,惡狠狠地瞪著他,大罵一聲「狐狸精,你敢勾引我師父!」就提劍朝他刺來。

  漠塵覺得肚皮上傳來一陣刺痛,連忙驚慌地朝站在一旁的采夜上仙尋救:「采夜恩公!采夜恩公!漠塵知道錯了,求您救救我!」

  可誰知道他剛說完話,肚皮就更疼了,雲采夜的小徒弟還揮劍把他閹了,所以沒過多久他就因為失血過多嗝屁了。

  死後他下了地獄,閻羅王問他生前幹了什麼壞事,他跪在殿前哭著說他不該勾引有夫之夫,閻王爺就罰他下輩子做一隻沒唧唧的禿毛狐狸……

  這個懲罰對漠塵來說太可怕了,嚇了他頓時就哭了出來,也一下子被嚇醒了。

  直到明亮的陽光映入眼眶,漠塵「霍」地從床上坐起,這才發現原來是個夢,他的小唧唧還在,人也沒死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漠塵覺得自己的neinei有點腫。

  他叉著腿兒坐在床上,低頭看著自己了肚皮挨個數了數,發現居然腫了五個!

  漠塵奇怪極了,畢竟這樣的事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正當他不明所以的時候,他頭上忽然飛過一隻海棠色的大蝴蝶,漠塵本能地抬爪去撲,沒撲到,那蝴蝶還飛走了。

  漠塵順著蝴蝶望去,才發現這蝴蝶根本不是蝴蝶,而是一隻蝴蝶香囊,此刻被一根細細的銀線吊著,而魚竿自然是在宇文猛的手裡,他坐在床邊的一張搖椅上,晨光自窗外映入,將男人頎長的身影拉得更長。

  而男人見他醒來,唇角斜斜勾著,揚著手裡的魚竿問他:「撲小蝶玩嗎?」

  漠塵從來沒有想過還能這樣撲小蝶玩,立馬亮著眼睛連連點頭:「玩!」

  於是宇文猛又再次將那海棠色的大蝴蝶朝他甩來,在他頭頂晃來晃去,漠塵撲了幾次空就學乖了,最後一次瞅準了狠撲上去,將小蝶死死地抱在懷中,喊了一聲:「我抓到啦!」

  可是這畢竟不是真的蝴蝶,就算被他抱住了也不會從空中落下,所以漠塵就只能跟著銀線在半空中蕩來蕩去。

  而杵著下巴百無聊賴的男人見狀才似乎有了點興味,坐直身體轉著魚竿上的線,將那隻小狐狸釣到自己面前。

  那小狐狸直到現在了也不肯鬆手,隨著蝴蝶一起轉著圈圈,也不覺得頭暈,宇文猛垂著眼簾望他,勾唇道:「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小狐狸愣愣的問:「什麼?」

  宇文猛伸指彈了下那銀線,銀線便整根斷開,小狐狸連人帶著小蝶一塊跌入他懷裡。

  「狐狸撲蝶,將軍在後。」

  男人說完就來扯他懷裡的蝴蝶,漠塵窩在他懷裡,捨不得鬆開,就小聲請求道:「將軍,再給我玩一會兒嘛。」

  宇文猛登時挑眉,哼了一聲說:「我看別人要是用這個法子來釣你,你恐怕什麼也不知道就這樣傻乎乎地被叼走了。」

  「不會的!」

  漠塵連忙否認,可是說完自己也有些不確定,畢竟今日自己就是這樣被男人釣到的。

  他抱著那個蝴蝶香囊左看右看,越看越覺得喜歡,喜滋滋地問:「將軍,這是你給我做的小蝶嗎?」

  「除了你乾爹我,還能有誰?」男人這樣說著,卻還是狠心摳開他的小爪,將小蝶拿回去了。

  這個蝴蝶香囊可比先前那個精緻多了,先前那個香囊小蝶一看就是哄小孩的,哪有現在這個惟妙惟肖幾可亂真?

  漠塵伸長了爪子不捨得放開小蝶,眼巴巴地望著宇文猛,想了想還是乖巧地喊男人乾爹討好他:「是乾爹……給我做的話,那為什麼不給我玩呀?」

  男人卻不理會他的問題,而是伸手摸了下他的肚皮,問他:「這兒怎麼腫了?」

  漠塵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聽到男人嗤笑一聲,說道:「就像被人嘬腫了似的。」

  嘬、嘬腫了?!

  宇文猛不說還好,這麼一提漠塵還真覺得有些像,他驚恐地抬爪蓋住肚皮,可他爪子沒毛,什麼也擋不住。

  而宇文猛又接著說:「還好這就咱們兩個人,我的嘴也沒這麼小,不然誤會就大了。」

  漠塵也尋不著這處怎麼就便腫了的緣由,只能怯怯地附和道:「乾爹說的是……」

  男人定定地望著他一會,忽地又勾唇笑起,拋著小蝶說:「你先前問我,怎麼不給你玩小蝶對吧?」

  漠塵點點頭。

  宇文猛便義正言辭地告訴他:「玩物喪志。」

  「今日你還沒有修煉對吧?」

  漠塵再點點頭。

  「去修煉會,晚上乾爹再陪你玩撲小蝶。」

  「喔。」

  為了心愛的小蝶,漠塵只能乖乖聽話,從男人懷裡小心地滑到地上,準備回到床上修煉。他爬回床榻入定前朝宇文猛看了一眼,只見男人慵懶地靠坐在搖椅裡,手裡又捧了本新書,叫做《乾爹的狐狸小奴》。

  於是漠塵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滾圓,哪還記得修煉,只顧著地盯著那書的封皮,心裡震驚道: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書呀?!這些書亂取一些名,弄得他都不胡思亂想都不行了!

  漠塵又氣又惱,轉了個身背對著宇文猛,腦海裡卻不自覺地浮現出一些他以前看過的不正經話本裡的台詞。

  是了,他先前看的那本《俏狐狸報恩記》也是不正經的書,裡頭的那狐狸和他恩公在一起後也在床榻上玩了一出「爹爹疼我」的好戲。

  他當時看完還覺得意猶未盡,回味無窮,現在想來卻是不堪入目,下流至極!床笫之事哪玩得出那麼多花樣,簡直就是教壞他這種清白狐狸!

  現在弄得他心煩意亂,都沒法好好靜心修煉了。

  漠塵在床上干坐了一早上都沒入定,沒辦法,他好不容易平靜了些,可是宇文猛只要翻翻書頁就又會叫他心神不寧。後來好不容易入定,再次睜眼時天又黑透了,他探頭瞧了眼窗外,月亮都高懸在夜幕正中央上了,估計已經到了半夜。

  而這一次宇文猛倒沒有失蹤,甚至已經上了床,正側躺著繼續看不正經話本,見他睜眼就問:「修煉完了?」

  「嗯……」

  宇文猛又說:「這麼晚了——」

  「玩不成撲小蝶了。」漠塵垂頭耷腦喪氣地說。

  他是記得宇文猛一入夜後就要睡覺的習慣的,現在哪能叫他犧牲睡覺的時間陪他玩撲小蝶呢?

  漠塵自認為體貼地說:「將軍,我們明日再玩撲小蝶吧。」

  宇文猛聞言睨了眼床上討好之意溢於言表的小狐狸,勾唇更加體貼道:「你一日沒有進食了,想不想吃東西?乾爹下面給你吃?」

  這要是放在以前,漠塵可能不會想太多,可是現在的漠塵不管宇文猛說什麼,只要加上「乾爹」這兩個字他就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話本子裡「爹爹疼我」那一齣戲碼,更別說宇文猛方才說的那句話仔細琢磨一下本就有些不正經。

  漠塵連連搖頭,還抬起了爪子拒絕道:「不吃了不吃了。」

  宇文猛唇角揚得更高,挑高眉梢意味深長道:「行,那我們先睡覺吧,明早乾爹起來陪你玩撲小蝶。」

  漠塵胡亂地點頭隨意「嗯」了聲後就在他的小枕頭上乖乖團好了,不敢亂動,今晚的他可是再也不敢貼著男人睡覺了,他怕控制不住自己又胡思亂想一些有的沒的,萬一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夢到和男人玩「爹爹疼我」,那他日後可就真的沒臉見人了——他還是只清白的狐狸呢!

  但不知為什麼,昨夜他睡覺時沒蓋被還覺著熱呢,今晚卻是越睡越冷,凍得他狠狠打了個哆嗦。

  漠塵直起身體,想要鑽進被窩裡取暖,可他一鑽卻撞上了男人結實的手臂,再一細看,原來是男人把手壓在被面上堵住了他進被窩的路。漠塵伸出兩隻爪子試著推推,卻發現男人的胳膊比他還沉,他費了吃奶的勁去推,後腿都蹬酸了,男人的手臂還是紋絲不動。

  「將軍……將軍?」漠塵又小聲地喊了宇文猛幾聲,「您能挪挪胳膊嗎?我冷,我想蓋被子。」

  宇文猛呼吸沉穩,一點也沒醒來的意思。

  漠塵就只能扯著點被角掩住自己的肚皮,可是還是抵擋不了越來越冷的夜風,最後漠塵凍得實在沒有辦法了,就整個地窩進了宇文猛的肩窩,將腦袋搭在男人的脖頸上。而宇文猛的身體一向熱乎,他睡在這暖意融融的,身上沒毛也不覺著冷了,最後沒忍住在男人的肩上蹭了蹭,小聲說:「真暖呀……」

  漠塵闔著眼睛舒服極了,睡意沉沉來襲時,還帶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他曾經也在一個寒冷的夜裡,他也這樣貼著男人一起睡過。

  不過這大概又是他的錯覺罷。

  他是被宇文將軍在春末救下的,春末可一點兒也不冷。

  漠塵不知道的是,在他呼呼熟睡後,原本他以為睡得深喊不醒的宇文將軍卻倏地睜開了眼,眼底目光清明,一點睡意也沒有。

  他垂眸望著在自己肩上睡得香甜的小狐狸,捏著他細細的脖頸拉開了些距離,小狐狸離了溫暖被凍打了個哆嗦,朝他這個方向伸著兩條肉乎乎胳膊,似乎想要重新抱住他。

  宇文猛勾起唇角,抬起小狐狸的下巴用唇輕輕碰了下小狐狸的狐吻,度過去一口靈氣。

  下一瞬,床上的半禿小狐狸身形逐漸拉長,在淡淡的白光中化作一個裹著層輕白軟紗的少年,那層白紗約莫就是他新長出的毛毛,薄薄的一層,什麼也遮不住,還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勾人感覺。他腦袋的頭髮倒是挺多的,又黑又順地散在身後,襯得他一張小臉如雪般的細白,和他壓在被面上的細胳膊一個顏色。宇文猛卻忍不住在心裡想:如果他把他頭頂的毛毛也剃了,小狐狸變回人後不知道這頭烏髮還在不在。

  他伸手撫了下小狐狸的手腕,觸手是一片滑膩溫涼的肌膚,卻摸不到一點肉,沒想到小狐狸原型看著肉嘟嘟的,變回人後卻這般清瘦,身子單薄得幾乎和他身上裹的白紗沒什麼區別。

  不過狐狸總有些共同的天賦,那股融在血脈裡的惑心勾人勁兒根本抹不去,哪怕懷裡的少年模樣乖順極了,纖長羽睫垂著,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暗色陰影,看上去溫馴又聽話,宇文猛一時也有些移不開眼。

  畢竟小狐狸平日裡就算是人形,也是一身無垢雪衣,學著那雲采夜端著一副清冷禁慾的模樣,殊不知他那雙瀲灩多情丹鳳眼橫看豎看都像是帶著小鉤子的,而此刻他雖然沒有赤著身體,可衣衫半敞欲露不露卻更叫人容易心猿意馬。

  漠塵夜裡又做夢了。

  他又夢到了他的第一位恩人采夜上仙。

  夢到他剛從昏迷中醒來,跑到水窪處瞧他現在是何種模樣,在看到自己原先雪白的一身皮毛全被燒禿,肉肉的身體也被烤地如炭一般焦黑,下一瞬便再也忍不住抽噎起來,想要把頭伸進水裡淹死自己那件丟人事。

  原本該是他只把頭伸進水裡了一會,采夜上仙就會把他撈出來的,可是這次他卻不知道為什麼,頭一直浸在水裡出不來,幾乎都快窒息了。

  「采夜恩公救我!」

  漠塵慌極了,喊著這句話掙扎著四肢想從水裡出來。

  可是他後腦上不知怎麼地蓋了雙大手,狠狠地壓著他不讓他出來,他張大嘴巴想要呼吸,嘴裡卻跑進一條滑溜溜的魚,在他嘴裡翻來攪去,他合攏牙齒想要咬死這條魚,那條魚卻滑溜得根本咬不住,把他欺負得都要哭了。

  他哽咽著說:「嗚……我不想吃魚……」

  剛說完,那條魚就從他嘴裡溜了出去,漠塵還以為自己要得救了,結果後面卻發現那魚竟然開始咬他的嘴了!咬完嘴兒又來吃他的舌頭!

  漠塵忽地就想起他以前聽樹非哥哥說過的一件事。

  樹非哥哥告訴他,這海裡有一種壞魚,那種魚兒會鑽到其他魚兒的嘴裡,把那只魚兒的舌頭吃掉,自己在待在魚兒的嘴裡偽裝舌頭,然後吃掉所有的食物,讓那只沒有舌頭的魚兒活活餓死。

  難道這只魚兒也想要吃掉他的舌頭,把他活活餓死嗎?!

  眼下漠塵哪還記得自己是個散仙根本餓不死的,一時慌亂起來掙扎得也更厲害了,抽噎了兩聲才從噩夢中醒來。

  一醒來,他就對上了一雙點漆般深邃的雙目。

  那對黑眸的主人攥著他的雙手,眉梢高挑望著他,開口道:「你哭什麼?」

  漠塵吸了兩下鼻子,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哭了。

  而宇文猛捏著他的手腕又說了一句:「我還沒哭呢,你就先哭起來了。」

  嗯?手腕?

  漠塵睜大眼睛,盯著自己的細瘦的手腕,確認再三才發現他變回了人。

  可是他怎麼會變回人呢?

  就算他恢復了靈力,也沒道理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變回人呀?他在人形的時候莫名變回小狐狸倒是有過幾次……

  但沒等漠塵思考出這是為什麼,他就發現了一件更不了得的事——他身上沒穿衣服,就裹著一層什麼也遮掩不住的白紗,整個人撲壓在宇文猛身上,雙手還被他鉗住,瞧著就像是他強迫未遂,被人制止了似的,而宇文猛嘴唇也不知什麼原因,瞧著還帶著水跡,像是被人親過似的。

  漠塵望著他下意識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發覺自己嘴唇也是水水潤潤的之後立刻就繃直了脊背,整個人都僵住了,不敢置信地問:「……我、我怎麼了?」

  「你還問我?」男人眉梢挑得更高,冷哼一聲說,「我還想問你呢。」

  「這天剛濛濛亮你不好好睡覺,忽地就變成了人撅著嘴兒要來親我,我不給親,你就強撲過來,還咬了我一口。」

  漠塵餘光瞥見窗外的光景,發現確實如男人所說,天只是剛亮了一角,連太陽都還沒出來呢。他不敢相信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睜大雙目惶惶解釋道:「我、我沒有……」

  宇文猛放開了他的手,指著自己唇角說:「那我的嘴是誰啃的?」

  漠塵凝神一看,發現男人的唇角確實有個小牙印,毫無疑問,肯定是被他咬的。

  這麼一說確實是他的不對,漠塵欲哭無淚,怯怯地和人道歉:「對不起……我夢到有條魚在咬我,所以我就咬了它一口……」

  宇文猛卻不聽他的解釋,斜睨了他一眼,嗤道:「你以為我是那麼好騙的人嗎?」

  漠塵委屈,他說的是實話呀,可是他現在不敢委屈,只得可憐巴巴地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嘖嘖嘖。」男人長長歎了一聲氣,搖著頭連連喟歎,「小狐狸,我早就想問問你了,之前我去哪你總是黏著過來,我問你想幹嘛,你說是想我做你乾爹。」

  「好,我依了你,做你的乾爹,給你做雀兒酥吃,你說你想玩小蝶,我是不是給你做了個漂亮的蝴蝶,還陪你撲小蝶玩?」

  漠塵眼淚汪汪地點頭。

  宇文猛又說:「可是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乾兒子會在乾爹泡澡的時候也進去一起泡澡嗎?會在早上裹著層白紗地摟著乾爹睡覺,還會撅著嘴去親乾爹嗎?」

  「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勾引我!」

  男人最後下結論說。

  漠塵臊得整張臉都紅了,羞赧得恨不得立刻挖個洞把自己埋起,卻還是忍不住小聲給自己解釋:「沒有……我真的沒有……」

  男人瞇起眼睛,質問他:「還敢說沒有?」

  漠塵被他吼得縮了下脖子,卻也開始有些覺得是自己的錯,畢竟先前明明是他上趕著要宇文將軍做他的乾爹,後面他自己卻又不願意喊人乾爹了,恨不得自己根本就沒說過這席話,甚至一提到「乾爹」這兩個字就想到一些下流畫面,曲解男人對他的關心,是他想入非非,是他不守禮節,趁人之危。

  「我、我……」於是漠塵這次磕磕絆絆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了。

  宇文猛看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又是一聲冷哼:「漠塵公子,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倒好,讓我做你乾爹,然後恩就不用報了,你這如意小算盤打得挺精啊。」

  「不、不是這樣的!」漠塵急道,「恩還是要報的!」他從來沒有想過不報恩呀,他讓男人做他的乾爹,不過是想被他名正言順地寵著而已。

  「報恩,你報什麼恩了?」男人挑眉問他,「你都做我乾兒子了還報什麼恩?你服侍過我嗎?哪次吃的不是我做的,親自給你端過來,還親手給你喂,你倒好,趁我睡覺非禮我,我還得做你幹得每日寵著你疼著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漠塵被他堵得無話可說,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錯了,一開口居然說:「……那、那我做您乾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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