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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狐狸》第65章
第65章

  成仙之路自古艱難, 途中折隕的修士不計其數,因的全是這毀天滅地的雷劫。

  而妖精客棧上空的雷雲, 從骨墨將仙骨打入漠塵體內不過短短的一刻內, 便凝成浩瀚的漩渦黑雲,鋪天蓋日遮去了博物洲上所有光亮,明明正值白晝, 天色卻灰暗得猶如黑夜,唯有雷雲中狂蛇亂舞般翻滾的紫電不時閃過, 帶著叫人肝膽欲裂, 魂神發顫的轟鳴雷聲,在眾人眼中留下駭人的殘影。

  漠塵膽子小,他連見了一條巨蛇都會被嚇暈, 可現在卻出奇的平靜。

  他將目光從雷雲上收回, 最後看了一眼樹非、柳掌櫃和白鵝灰珠她們, 便頭也不回得朝岸邊的空地上御風飛去——雷劫落下時方圓數百米內勢必湮滅,他如果在客棧裡渡劫, 那客棧中其他人的也會跟著他一塊死。

  而骨墨一見漠塵跑開, 便也跟著追趕上去, 但卻也只敢站在雷劫邊緣看著,並不敢踏進劫圈。

  漠塵不怵這雷劫, 他可是怕得狠, 畢竟陣勢這般浩大的雷劫骨墨也從未見過, 他喃喃著:「這就是仙劫嗎……天道果然無情。」

  漠塵並不是第一個渡仙劫的人, 可是渡過仙劫的人都已經死了。

  凡人登天成仙有天劫, 而真仙渡劫渡的是仙劫,渡過就可化神,可這世上哪還有神?

  骨墨給了漠塵一副仙骨,只是讓他直接成仙罷了,但天道決不允許成仙之途存在如此捷徑,就如同當初宇文猛未歷雷劫成仙,他後來不也還是要重新歷劫?

  漠塵既有仙骨,便屬於仙,只是他並非宇文猛肩負大任,所以天道不可能讓雷劫延後萬年,自然是當即就要他死!

  漠塵也明白自己大概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他既不恐懼也不害怕,大約是知道自己將死,所以這些情緒也生不出了。

  他現在唯一想的,只有再見宇文猛一面這個念頭。

  漠塵甚至還想著,就算自己死了,那也還能有下輩子,反正宇文將軍帶他去見過冥王了,說不定等他死了下地府後,見了冥王秦鶴還能托他給宇文將軍帶句話呢……

  托他告訴宇文將軍:他下輩子還想和將軍在一起,希望將軍不要忘了他,能夠來尋他的轉世。

  所以漠塵回憶自己這一生,覺得他真的半分遺憾也沒有。

  所以就算最後不能再看宇文將軍一眼了,漠塵也不是很難過。

  他離開妖精客棧時走得匆忙,和宇文猛有關的東西什麼也沒帶來,唯一揣在身上的便是那盆僅長著幾棵嫩芽葉的功德樹。漠塵蹲下身體,把功德樹掏出來抱在懷中,彷彿這樣他就抱住了宇文猛。

  「將軍,我們來生再見吧。」漠塵抽抽鼻子,有些不捨地說,「你可千萬記得來找我,你答應過我的。」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在博物洲上空醞釀已久的雷雲頃刻間光芒大盛,將原本灰暗的天空照得亮如白晝,烏色黑雲中竄游的雷蛇匯成一道烈光紫雷,如劍般撕裂天際呼嘯著轟鳴而下,以摧枯拉朽之勢震出沙塵巨浪將漠塵身側所有事物蕩平掃盡,刺目的光芒逼得眾人不得不閉上眼睛。

  連骨墨都忍不住瞇了瞇眼睛,天雷降下之地,那處碎石塵沙亂飛著,看不清中央是何種情形,他從懷裡掏出那半截真正的神骨,而後繼續無悲無喜地凝神望著塵沙中央,雙目一眨不眨。

  樹非遙遙地望著這一幕僵在原地,當初漠塵第一次渡劫時不願讓他看見,便偷偷跑到了別的地方,如今再次渡劫,他卻要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義弟被雷劫挫骨揚灰,這簡直比直接殺了他還難受。

  而在樹非身側死死扣住他,不讓他跑到雷劫附近的青蚺伸長脖子張望了一會兒,卻驚歎道:「吾友,你義弟真是厲害啊!」

  樹非聞言,登時氣得拔劍砍向青蚺,在他臉上劃出一道口子。

  青蚺捂著臉,睜大眼睛一臉震驚,問樹非:「吾友,你和為何對我刀劍相向?」

  「我義弟死了!」樹非叱道,「方纔你攔著我不讓我去救他,現在他死了你卻在這說風涼話!」

  骨墨先前追著漠塵去時,他便掙開了腳邊怨鬼骷手的桎梏,可是下一刻卻又被青蚺死死按住,樹非掙脫不了,只能叫青蚺放開他,青蚺卻和他說:「你別去,我一會去救。」

  青蚺和漠塵半點關係也沒有,樹非不信他會去救漠塵。

  誰知青蚺下一瞬又問他:「吾友,如果我一會我去救你義弟時沒死,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樹非心煩意亂地接話:「何事?」

  「讓我摸摸你義弟的尾巴。」青蚺認真地伸出一根指頭,「我就摸一下。」

  當時樹非聞言就想提劍砍他,連連吸氣才忍了下來,可他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收斂!

  樹非舉起衣袖,正想和青蚺割袍斷義,青蚺又捂著臉委屈巴巴地和他說:「可你義弟沒死啊……」

  「漠塵沒死?!」

  樹非驚怔不已,轉身朝雷劫之地望去,那處的塵沙碎石此刻消散了不少,所以終於露出了雷劫中央的兩人。

  而骨墨也在此時看清了那兩人的面容,愣了一霎便鼓掌笑道:「妙……果然妙!」

  只見那片被紫雷燃黑的土地上站立著一紅一黑兩人,身著赭紅衣裳的,當然是渡劫的漠塵,而另外一身玄衣的高大男子,則是宇文猛。

  可說他是宇文猛,卻又不大像,因為他臉上有道自眉間斜至下頜的疤痕,而樹非從未在宇文猛臉上看到過這道疤痕。

  不僅樹非詫異萬分,連漠塵自己都是呆呆怔怔的。

  雷劫降下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所以緊緊閉上了眼睛咬牙準備著被雷劫劈散的疼痛,還更緊地擁住了懷裡的功德樹,可是抱著抱著,他卻覺得懷裡的功德樹感覺有些怪異,就彷彿他抱的不是花盆,而是一個人的腰,直到他耳朵上被一雙大掌捂著,漠塵才發現他真的是抱住了一個人的腰身。

  他怔怔地睜開眼睛,對上的便是宇文猛熟悉的雙目,那雙眼睛漆不見底,邃深如潭,靜靜滿滿地倒映著他身影。

  「不要怕。」

  男人捂著他的耳朵,漠塵聽不見他的聲音,卻能從他動著的唇瓣讀出這句話。

  隨後男人便將他整個人抱進壞中,漠塵貼在他的胸膛上,除了男人沉穩的令他心安的心跳聲以外,他什麼也沒聽到,連雷劫什麼時候過去的都不知道。

  等到頭頂的雷雲散去大半,從雲層中傾瀉明亮的天光時,漠塵才倏然回神,仰起頭朝男人望去。

  「……將、將軍?」漠塵覺得這人就是他的宇文將軍,可是又不太確定。

  偏偏男人聽見他喚,便勾唇道:「嗯?」

  漠塵看著他身著一身奇怪的玄色戎裝,臉上憑空多了道疤痕不說,還沾著不少乾涸的血跡,便以為宇文猛在趕回天界後受了傷,還帶傷來為他擋雷劫,急得連忙去摸他的手,問道:「將軍,你是不是受傷了呀?」

  而漠塵這一摸,只摸到了滿手的黏膩,他低頭一看,男人手掌上滿是鮮血,可是小拇指上卻有一根紅線與他的小拇指上繫著。

  漠塵越發不懂了,舉起自己的小拇指看著那一根紅線,正欲開口問宇文猛這是怎麼回事,一抬頭就發現自己面前的男人正在消失,玄色的身影漸漸幻化成點點金色碎光。

  「今生你救我,但願來生……」

  他開口,聲音低沉微啞,和宇文猛的聲音是一模一樣的,只是話還未說完便完全消散,漠塵伸手去摸他,卻只將那些碎光揮得更散,幾息內便隨風悉數散於天地。

  「……將軍?」漠塵怔怔地望著前方,轉著身體四處看了一圈,沒發現男人的蹤跡,便以為宇文猛是為了救他死了,頓時跪坐在地「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那哭聲撕心裂肺淒慘無比,比他感覺自己要死的時候還要難過。

  骨墨看著漠塵在那哭,卻在一旁拍著腿大笑:「仙骨渡仙劫,神骨渡神劫,我就說這世上從無第二種成仙之法,宇文猛,你果然厲害!」

  「既無第二種成仙之法,那成神想必也沒有可能了,唉,這筆買賣虧了。」骨墨低頭看了眼自己手裡真正的神骨,揚手朝漠塵拋去,大喊道,「小狐狸!我給你的新婚賀禮!」

  丟下這句話,骨墨便撥足朝御風朝海面疾行而去,也算他跑得快,因為就他動身的剎那,一道鋒芒便朝著他所坐的磐石劈去,將那石頭碎成齏粉。

  那截神骨「呯」地落在沙面上,又被人一腳踩上,陷在泥沙中,沒有一點神骨的尊貴模樣。

  宇文猛目光陰沉地盯著骨墨消失的方向,踩過神骨走向漠塵,將哭得滿臉是淚的小狐狸抱到自己懷裡,拍著漠塵的脊背道:「好了好了,乖寶,乾爹回來了,別哭了。」

  漠塵睜開淚眼看了一眼他,見真的是宇文猛,馬上箍住他的脖頸,伏在男人脖頸間嗚咽著說:「嗚……你不是我乾爹……」

  「不是你乾爹,那是你恩公?還是要相公?」宇文猛是故意說這些話逗漠塵笑的,只不過並沒有什麼效果,小狐狸哭得還是很傷心,似乎要將從要渡劫之前壓在心底的恐懼、害怕和委屈一同發洩出來。

  宇文猛摟著他,將人抱到妖精客棧裡後漠塵才歇了哭聲。

  那會兒樹非都已經帶領著眾狐狸小奴和菌人小廝將客棧重新收掇了一番,宇文猛腦袋都被漠塵哭疼了,心裡想著是不是因為小狐狸已經成仙了,所以連哭都比以前能哭了。

  等漠塵終於停了,他趕忙用手指去給漠塵揩拭腮邊的淚水,見小狐狸兩隻眼睛腫的老高,鼻尖也是紅紅的,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無奈道:「怎麼這麼能哭?」

  漠塵打著哭嗝,抹著眼睛說:「我以為將軍你死了……」

  「我怎麼會死?」宇文猛用手輕輕撥開漠塵耳邊被淚汗打濕的鬢髮,輕聲說,「我這不是好好地在這嗎?」

  「可是我親眼看見,將軍你不見了的!」漠塵仰起頭,扒著宇文猛的肩膀焦急道。

  宇文猛握住他的手,親了一口小狐狸的手背道:「那只是我的化身。」

  「……化身?」漠塵沒聽過這個詞,蹙著眉有些不解,「那,那他是將軍你嗎?」

  「是我。」宇文猛說,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輕,「算是……之前的我吧。」

  漠塵愈發聽不懂了,只顧著揪開宇文猛的衣領,想要檢查他有沒有受傷,問他:「那將軍你有沒有事?」

  宇文猛挑眉,俊美的面容不見一絲異色,反問漠塵:「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漠塵又上下打量了一會宇文猛,見他似乎真的沒什麼事,這才抿著唇笑開,高興道:「將軍你沒事就好。」

  宇文猛又勾勾唇,喉結,微動嚥下口中的腥甜血氣——怎麼可能沒事?那可是他的一半神魂。

  若是一般的仙沒了這一半神魂,就算不死恐怕也離死不遠了,只是他早就習慣了神魂分裂為二身,所以才能行動如常。但即便如此,漠塵只要和他動手,就會發現他現在連他都打不過。

  可宇文猛一點也不後悔,他早就打算這樣做了。

  正如骨墨所說,這世間,從來就沒有第二種成仙之法。

  當初他去鎮魔塔找浮雲枝,只是想知道若他非要漠塵成仙,會有什麼後果。

  浮雲枝給他的書上記載的清清楚楚:仙之所以為仙,是因為有著一副仙骨,皮肉神魂附骨而生,將散仙體內的人骨換成仙骨,便可直接成仙,只不過成仙之時就會遭受仙劫死去。若不想死,除非有個真仙願意為他擋劫。

  畢竟散仙又不是真仙,碰到真正的仙劫還不就是一死?死都死了,又如何成仙?

  所以也根本沒有什麼可以擋災的功德樹,那樹不過是另外一半神魂幻化而成的,漠塵法力低下,自然看不透那幻術,他千叮萬囑漠塵不可讓別人看見功德樹,便是怕有人看穿幻術,將真相告訴漠塵。

  他提前備好了仙骨,擔心漠塵起疑所以才聯合浮雲枝編了個幌子,就等著百年之後的雷劫時直接讓漠塵成仙,屆時漠塵就算懷疑,他也好用功德滿溢為借口哄騙過去。

  可是仙劫凶險,連宇文猛自己都不知道他半個神魂能不能扛過去,所以他預想著是要親自看著漠塵渡劫,如果另外那半個神魂不夠,那就算是他死,他也不會讓漠塵死的。

  他安排好了一切,誰知道中途忽然跑出一個骨墨,打亂了他所有計劃。

  好在最後他的小狐狸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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