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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早上起來，金聖圭發現自己額間隱隱透露出金色的痕跡。

像一團小小的火焰，在眉心生長得極為恣意。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伸手揉了揉眼睛，但銅鏡之中仍然有那個痕跡。

是鏡子髒了嗎？

伸手去擦拭鏡子，卻發現那淺金色痕跡仍舊隱隱發亮。

唔，這是什麼東西？

這時候南優賢和李浩沅一起進來，李浩沅眼尖看見他眉心之間的痕跡，立刻跑過來掰著他的腦袋查看，儘管南優賢就在他的背後瞪眼睛。

“你額頭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玩意兒？”

金聖圭沒好氣地將那個看笑話的人推開，“這是什麼東西？”

李浩沅無知地搖頭，“不知道，”驀地突然笑起來，“莫不是你修成正果，金印加身？”

金聖圭沉鬱的心瞬間便興奮起來，連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度，“真的嗎？”

李浩沅見他那麼單純，實在太好騙，索性攤手潑冷水，“假的。”

金聖圭果然勃然大怒，抓起銅鏡朝他身上扔過去，“滾！”

李浩沅立刻閃身避過，“你這古怪脾氣真是只有這隻白眼狼才能受得了！”

對方大大咧咧的調侃讓原本正生氣臉紅脖子粗的金聖圭變得臉更紅了。

所有的怒氣突然留化成了羞赧，怎麼一個個地都那麼喜歡打趣他！

南優賢在一邊只是微笑，難得沒有給金聖圭幫腔。

金聖圭索性不再和他計較，一屁股坐下來，卻因為太用力而壓到傷口，一句“哎喲”脫口而出。

李浩沅的笑聲立刻到達他的耳朵，那個傢伙笑得狂妄又討厭。

金聖圭又羞又氣，隨手聚力砸向李浩沅。

“狐狸，大概是你的處子之身被破了，所以才有這個東西吧。”

李浩沅突然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聲音不大但南優賢也聽得見，金聖圭本來就通紅的臉此刻表情更是精彩絕倫。

“那我姐姐怎麼沒有？”

李浩沅繼續亂扯，“只有身為男子的才有。”

金聖圭又想起來那天晚上被南優賢貫穿身體的痛楚，立刻打了個寒戰。

站在一旁的南優賢眼神卻暗了一暗。

——————

金聖圭在山莊里修養了幾日，身體逐漸好轉起來。

剛開始他根本無法自己行走，稍微動一下便會牽動傷口，痛得他眉眼糾結，南優賢便索性將他攔腰抱起，也不管他的怒目掙扎，仍然我行我素。

到後來，他也服了南優賢的固執，也習慣了眾人調侃曖昧的眼神，甚至連李浩沅對他們的調笑逗弄也可以無視掉了。

但是沒有想到在他們向灼華辭行之前，李浩沅卻說他提前要離開。

金聖圭看著李浩沅見過家中來的人之後，臉色由晴轉陰，冷凝陰沉隱隱帶有怒氣。

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也不知道他的家裡出了什麼事。

金聖圭只能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問，“怎麼了？”

李浩沅從容地收起那封信，轉身反握住他的手，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沒有大事，只是母親回來，父親叫我去見一面。”

金聖圭直覺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李浩沅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關於他的母親的事，相識百年，關於親人談論的最多的便是他有一個英明神武的父親，雖然平常李浩沅總喜歡叫他老頭子，但要不是金聖圭見過他父親那無雙的容貌，還真要被他騙過去，以為他的父親真是兩鬢斑白的老人。

有一次喝醉酒了，李浩沅趴在桌子上，手裡還握著那個青花瓷瓶，嘴裡喋喋不休地說著，“她就是不要我。”

“她就是自私得要死。”

輾轉之間，他從他零碎的言語裡也聽出來他在怨懟的那個人是他的母親。

後來也問過他一次，但豹子立刻變臉，他只好敷衍過去。

從此再也不談論母親這個詞了。

李浩沅今天卻告訴他他的母親回來了。

“你不是說要去人間的京城瞧瞧嗎？”李浩沅伸手將身上的一沓銀票放在金聖圭手上，“雖然繁華，可我看，還是不如妖界，”他笑了笑，“這些錢記得去上頭的錢莊換成金銀。”

金聖圭有種錯覺，怎麼覺得李浩沅這是在交待後事的感覺？

“浩沅。。。”

金聖圭拉住他的手，想減輕自己心裡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放心，等我解決完事情，就去京城找你們。”

李浩沅看向難得安靜站在一邊的某隻狼，“好好對狐狸。”

他雖然是只狐狸，卻是個最沒有心眼的傢伙。

總說別人笨蛋，其實啊，自己才是最蠢的那個。

連他喜歡了他這麼多年都看不出來。

南優賢難得沒有和他唱反調，反而乖順地點點頭。

李浩沅最後還是沒有饒過他的臉頰，狠狠地捏了一把之後才消失。

金聖圭捂著自己的臉頰低低地咒罵了一句，他就知道！每次都是這樣！每次他要是去哪個地方和他告別，他都會在他臉上捏一把！還說些捏他的臉是為了沾染他的福氣的鬼話。

偏偏他每次都躲不過去！

“圭哥，我們也該走了。”

南優賢開口，伸手揉了揉剛剛被李浩沅捏得通紅的那張臉。

灼華一直痴痴地看著那個男人，卻也從心底里知道，此生再無可能。

從他在那隻狐狸養傷的時候對他的百般呵護就知道那人對他極為重要，根本無法撼動那人在他心裡的地位。

這一輩子，她都只能這樣仰望他了。

“多謝你的款待，雖然中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金聖圭臉色稍微緩和，“結果尚可。”

南優賢拉著他的手，徑自向外走去，只讓他餘下一句。

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唔，覬覦他的人，還是無期好了。

在微風拂動下而搖晃的桃花枝裡，灼華姣好的眉眼變得遙遠模糊。

彼此都要開始新的人生了。他想。

他低頭看南優賢牽著他的手，少年的手寬厚而溫暖，骨節分明，抬眼望向對方溫柔的側臉，順著彼此的指縫緩緩十指相扣。

新的人生，應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