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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道[修真]》第16章
第16章

  有這峰上的修士親臨當場,簡氏祖孫竟再難反駁照明符是誰所畫的問題,道理很簡單,因為這修士是雲橫峰下來的,是橫霄劍派的弟子!在這仙緣鎮上,再沒什麼比這個更有說服力的了,縱使簡氏祖孫堅持自己的觀點也不過是讓鎮上人認為他們在為杜子騰開脫。

  簡家人此時是真正覺得這耿馮氏出手狠辣,難以招架,竟然真從峰上請了位修士來,簡家人俱是沉默當場。

  耿馮氏怎會錯過這局面,她咄咄逼人道:“這照明符既是我耿家的生意,你簡家借杜小兒偷師,賠償我耿家的損失豈不是天經地義?嘿嘿,若是你簡家不願給這筆靈石,那就把那個偷師之徒給我交出來,由我耿家處置!”

  而鎮長此時才恍悟,這耿家請出了峰上的修士果然圖窮匕見:他們這是想弄臭簡氏的名聲,同時將那杜小哥兒抓回耿家!簡氏一族在仙緣鎮立足的根本便是主持著鎮上的秩序,若是被耿家得逞,只怕簡家也再難維繫,而那杜小哥兒若回了耿家,下場之淒涼更是可以想見,這耿家真是一石二鳥,不留餘地。

  簡澤心中當然絕不可能同意交出杜子騰,雖然當日他曾威脅過杜子騰,但這段時日下來,杜子騰小小年紀便心志堅定又智多近妖,早將他折服,再說,以他簡氏的家教,也絕不可能做出此等出賣親友的卑劣之事!

  但如若不交,四百多塊靈石,簡家手頭實在湊不齊,祖孫倆對視一眼,一時竟是進退兩難。

  耿馮氏譏笑道:“怎麼,這堂堂簡府,既不肯交人,又不肯賠靈石,還要耍賴不成?”

  圍觀人群有些騷動,這場景確實是簡家不占道理,雖然耿家要的靈石多了些,但那峰上的修士在此作證,明明照明符就是耿家的,不賠靈石就用別人家的手藝……眾人難免對鎮長一家的人品開始懷疑。

  此時,一道清朗略嫌稚嫩的聲音好奇地問道:“什麼耍賴?”

  耿馮氏一見來人,更是心頭火起!都是這小子,若不是為這小子,當日她怎麼會要找鎮長一家召集什麼朝會,不會有後來那照明符,更不會錯過交符紙的日期、招致峰上那般淒慘酷烈的後果!

  氣恨到了極致,耿馮氏嘴角斜起一個扭曲弧度,她今天非要把這小子抓回家好好折磨不可!她伸手靈力一吐就抓向杜子騰:“哼!等的就是你這個偷師的小畜生!”

  鎮長皺眉攔在了杜子騰身前:“事情尚未分說明白,耿馮氏你何必對一個小孩子下此狠手?”

  耿馮氏冷笑:“我處置在我耿家偷師之人,鎮長你要攔?”

  耿大亦在一邊囂張吼道:“就是,偷師之人,打死不論!你簡氏敢庇佑?”

  按著約定俗成的規矩,處置從自家偷師之人,任是誰也說不上什麼不對。

  耿馮氏和耿大這番話分明再次陷鎮長于不義之境,在她請出這橫霄劍派的修士之後,鎮長一家借杜子騰盜用照明符一事就幾乎坐實,他們這番反問,分明是在指責鎮長包庇杜子騰!

  鎮長一時語塞,他身後伸出個腦袋來:“什麼偷師?”

  簡澤是知道杜子騰總喜歡裝瘋賣傻地戲弄那對耿家夫妻,但今日這場合形勢嚴峻,杜子騰出現的實在不是時候,這會兒更不是什麼戲弄的時機,他連忙一把拉過杜子騰。

  簡鈴兒在一邊早憋不住了,她一股腦兒地說道:“剛剛那個壞婦人說照明符是他們從峰上求來的,小杜哥你是從他家偷師學到的,喏,還請了那個峰上的修士,說照明符是他給的,還讓我們賠他家四百多塊靈石,不然就要把小杜哥你抓回去處置呢!”

  杜子騰好奇的眼神在那位大修士身上打轉:“那——是你畫的照明符?”

  簡澤一怔,本以為杜子騰這當事人無論如何都應該生氣憤怒才對,結果他卻一臉好奇,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那中年修士何等倨傲,自然不會開口回答杜子騰這黃口小兒的問題,耿馮氏更是急急地搶上前說道:“正是陸真人!你這小畜生,偷走了照明符生出這麼多事端,死不足惜,還不跟我回耿家受罰!”

  杜子騰卻聽而不聞,眼神依舊在那位陸大修士身上打轉。

  耿馮氏一瞧杜子騰那副呆愣愣的模樣,冷笑著環顧諸人道:“哈,簡家居然說那照明符是這麼個傻子所畫!真正是天底下第一的笑話!你們簡家竟然還攔著我、包庇這個傻子,可見,一鎮之長,也不過是個不講公義的利慾薰心之輩!”

  然而,根本不等耿馮氏繼續煽動,杜子騰突然朝那陸姓修士笑道:“既然你能畫得出照明符,不知這個符你畫不畫得出?”

  與此同時,鎮長和那陸姓中年修士同時微微“咦”了一聲。

  簡澤十分緊張,立即問道:“祖父,怎麼?有何不妥?”

  鎮長神色間突然十分複雜,似是驚訝到了極致,又似慚愧卻又似高興,最後笑歎道:“當真後生可畏!我可真是老朽了……”

  簡澤只覺得一片茫然,完全不知祖父所指為何。

  鎮長仰天一笑:“想不到杜小哥兒你最後真是做到了這前無古人之事!可敬!可敬!”

  然後他竟真是鎮長之尊向杜子騰躬身一禮:“杜小哥兒,老朽慚愧,現下收回當日那些話,還望你不要計較!”

  杜子騰連連避開又還禮誠懇道:“若沒有簡氏的支持,小子何德何能可以做到這一切,鎮長您切勿折煞小子!”

  簡澤心中恍惚地反應過來,剛剛杜子騰說看對方能不能畫這個符……難道杜子騰竟然真的畫出了聚靈符?他心中劇震,一時之間竟不敢相信。

  但漸漸地,以簡氏靈物鋪為中心,靈氣漸漸開始濃密,最開始只是鎮長和那陸姓修士這樣的築基修士感應到靈氣的微妙變化,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發出驚訝的聲音。

  “這靈氣怎麼……”

  “誰在用聚靈陣?”

  “聚靈陣?沒見到啊?”

  那陸姓修士亦是滿臉肅然,隨即竟然掏出一個陣盤在手中,時而低頭看那陣盤,時而迅速疾走換到了另一個方位。

  杜子騰只負手在原地笑看一切,神情依舊如昔。

  杜子騰突如其來的這一手打亂了耿馮氏的計畫,她在原地恨得直咬牙,但看那陸姓修士眉間的嚴肅專注,她又不敢打斷對方,只在心中暗罵,這姓陸的收靈石收得那般利索,辦起事來卻這等墨蹟,竟被一個煉氣一層、咦,竟然煉氣二層了,但也不過煉氣二層而已!一個築基修士竟然被這麼一個煉氣二層的小畜生給絆得團團轉。

  殊不知,對於陸玄春陸大修士而言,他雖身在修真界一等一的大派,但無奈,這門派是叫橫霄劍派,劍派嘛……自然是以劍為尊,他素來以符籙一事自得,在這橫霄劍派只覺得自己滿身本事根本無處施展,守著那“飛毫院”也只有賺取靈石一事可以提起點興趣了,今天開始也不過是收靈石辦事,他只露面連口水都不想浪費,誰知竟然變故陡生!

  這不知名的符籙竟真讓他越是探查越是驚訝興奮!本來以為不過是聚靈陣的演變,將靈石中的靈氣抽取而已,但這番探查下來,發現這竟然是個符陣,符陣之外的靈氣竟是被源源不絕地抽取到符陣之中!

  這簡直違背常識、駭人聽聞!修真界中,除了修士和那等天材地寶或絕世名兵現世之時會大範圍地汲取靈氣,這符陣吸取靈氣簡直聞所未聞!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你這符陣沒有抽取靈石中的靈氣?!”

  杜子騰:“符陣?呃,用了八張聚靈符,叫符陣倒是也貼切,”然後他撇撇嘴:“當然不用靈石,若要用靈石和那什麼聚靈陣有什麼區別?”

  陸玄春只聽得雙目放光,他來回走動得越發頻繁,嘴中還不時念念有詞,杜子騰也吃驚地發現這姓陸的果然是有真本事的,對方步子停留的地方最後竟真的都聚焦到了他施放符籙的八個位置點上!

  但陸玄春步子停留在其中一點上良久,最後一臉嫌棄地說:“你往上面又加了個隱氣符紋?這麼低階的隱氣法子,白白破壞了一張好符,真是暴殄天物!”

  杜子騰一臉不屑地說:“當然是為了防止你看到我的符籙再照著畫出來啊!為了保護正版犧牲一點性能算什麼!”

  陸玄春雖不太明白杜子騰最後一句亂七八糟的話,但大致的意思卻是明白的,他挑眉:“那照明符是你……”

  耿馮氏一聽二人對話心中大駭,立即打斷道:“陸真人!您當時在峰上答應過我什麼?!兀那杜小兒!你胡言亂語什麼,以陸真人的地位看你的符指點你一二,你便終生受用不盡,還囉嗦個什麼勁?!”

  杜子騰只無辜說道:“是嗎?真是好‘榮幸’……”

  陸玄春卻只嘿然一笑,這耿馮氏今日請他前來的目的他早就知道,之前耿馮氏那些描述裏模棱兩可他懶得搭理更不會反駁,也罷,收人錢財不說替人消災,但守點承諾是應該的,不讓問便不問吧,不過估計有心人肯定聽出來了……這般天馬行空的想像畫出這樣的符籙,那照明符除了這小子只怕也不會有別人了。

  陸玄春只懶懶朝杜子騰一拱手,光棍地說道:“你這符籙叫聚靈符?果然貼切,陸某確實畫不來!”

  耿馮氏本來剛剛鬆了口氣,但陸玄春這一番話彷彿身後一記狠狠的悶棍,直敲得她眼前一黑!這般承認他畫不來杜子騰的符籙,和直接說照明符不是他首創的有何區別?!這不是在間接承認那杜子騰偷師一說純屬杜撰,直接打耿家的耳光嗎?!

  耿馮氏一個箭步急急上前低聲道:“上次您看到符籙不也畫出來了嗎?這次您為何……”

  然後陸玄春上上下下看了耿馮氏一眼,只說了兩個字:“蠢貨!”便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明明都聽到他和那小子關於隱氣符的對話還這般問,不是蠢貨是什麼?那小子當場激發這符籙分明是有備而來,他是收人錢財,剛剛耿馮氏顛倒黑白他出場不作聲就已經算盡了義務,但他卻沒有更進一步地幫蠢貨善後的義務。

  耿大目瞪口呆:“他怎麼能罵人……而且就這麼走了……他可還收了我們那麼多靈石……”

  眾人哄笑聲中,頓時都明瞭了前因後果,對這耿馮氏搬出峰上修士來戲弄大眾之舉不免就有了些不滿,嘲笑之聲就更大了些。

  耿馮氏氣得差點咬碎一口白牙!

  簡澤更是毫不客氣地嘲諷道:“被請來的大修士罵作蠢貨,還蠢得氣跑了大修士,不知賢夫婦做何感想?”不少人噴笑出來,這簡家的哥兒平時品性敦厚,被這耿家逼急了果然出口也不厚道了。

  杜子騰撲閃著眼睛笑眯眯地看向耿馮氏和耿大:“恩人哪~這下可證明我沒有偷師了吧~”

  眾人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你畫下的這聚靈符都難倒橫霄劍派擅長符籙的修士了,太能證明了好嗎?

  耿馮氏的臉色青了又黑,黑又了紫,剛剛被那陸玄春當眾扇了一耳光,此時又被這杜子騰扇了另一耳光,耿家的臉都被打腫了!

  但若就此放棄,那就不是耿馮氏了,她一咬牙說出一番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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