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紙人

　　看到小姑娘莫默忽然變成了一個男人，還不等林越有什麼反應，其他三個新手先炸了鍋！

　　小姬哭喊著躲在男友身後，閉緊了眼睛大嚎——

　　「又、又、又鬧鬼了啊啊啊啊啊！！！」

　　小泉嘴裡咒罵了幾句，拖著女朋友就往房間外跑。

　　王欣也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往樓道里跑，他腿都被咬爛了，居然也沒怎麼影響他的移動速度，他一蹦一跳的竄了出去，速度快到幾乎出現殘影。

　　三人一邊跑，一邊招呼林越一起逃。

　　而林越站在原地不動，沒有要逃的意思。

　　那三個新手見狀，乾脆不管林越了，直接將門從外面反鎖住，把林越和風默都鎖在了房間裡！

　　然後一串凌亂的腳步聲飄遠，那三個新人就這麼扔下林越跑了！

　　林越面無表情地觀察著眼前的風默。

　　該怎麼確定眼前的風默是本人，而不是惡鬼在利用幻術迷惑他呢？

　　嗯，這是個很大的問題……

　　風默原本的身體已經隨著宋金民而一同消失了，眼前的風默十有八九是鬼魂，那麼，用守護者契約的方式來驗證恐怕也不靠譜。

　　其實，就算對方是惡鬼假扮風默，林越也不害怕。

　　新手世界而已，不可能出現太過凶殘的怪物，他好歹有30點的戰鬥力，就算受到襲擊也能扛一下的，大不了受點外傷。

　　就算會有受傷的風險，林越也要確定這個問題——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風默？

　　感受到林越充滿質疑的雙眸，風默微笑著對他張開雙臂：

　　「哥們，這麼久沒見，擁抱一下？」

　　林越正苦於不知道該怎麼測試對方，乾脆就順著對方的意思，他走向風默，和風默輕輕抱了一下。

　　看起來是擁抱，其實是在試探。

　　風默有體溫，動作很自然，肢體沒有僵硬感，察覺不到殺氣……

　　他也沒有在擁抱的時候對林越亮出刀子，看來，他是沒有惡意的。

　　難道真的是風默？

　　結束這個擁抱之後，林越退後兩步，眼神還是充滿了懷疑：

　　「有體溫？你是附身在小女孩身上了？」

　　風默笑著否定了：

　　「不是附身，壓根就沒有什麼小女孩，從頭到尾都是我本人在這裡。有些東西不好解釋，你當我是一個會易容的鬼就可以了。」

　　接著，風默的一句話，讓林越打消了大部分的顧慮——

　　「我怎麼覺得你還會扔下我就跑？跟我變成狗那次一樣。」

　　這一句話，讓林越想到了當時的情景——

　　當時風默利用了BUG之後，顧慮輪迴世界的制裁，不敢說，但好幾次，風默都是想將真相告訴給林越聽的。

　　現在風默眼睛裡藏著心事，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和當時的風默一模一樣。

　　林越覺得，新手世界的鬼，演技應該不會這麼好吧？

　　他信了，信他是風默。

　　看來，風默身上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

　　既然不能問，那就不問。

　　林越上下打量著風默，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問題——

　　「你頭上的積分……怎麼清空了？」

　　風默一臉正經：

　　「我想和你見個面，總要付出點代價，你說對吧？既然我已經揭露真實身份了，我自然就不是你要帶的新手，你那25分就要扣掉。」

　　「不是……你想見我，為什麼付出代價的也是我？」平白被扣了25分，林越很心疼。

　　風默笑眯眯的看著林越：

　　「咱倆誰跟誰啊，就25分而已，你肯定不會因為這個生氣。」

　　林越嘆了口氣。

　　丟了25分，他確實有點心疼。

　　但生氣？這個確實沒有。

　　別說生氣了，正相反，林越現在的心情是帶著點喜悅的。

　　林越是個不太擅長表達感情的人，他其實現在很想認認真真的給風默一個擁抱，然後說一句「還能再看見你，真好」。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罷了，此時此刻的情景，也不是大難剛過，生離死別，他也不想把氣氛弄的過分煽情。

　　那種淡淡的衝動轉瞬即逝，林越看著風默的雙眸，問他：

　　「你現在是鬼吧？我一定想辦法復活你。」

　　風默笑的從容：

　　「復活我？很難。」

　　林越聽到風默的話，默認他現在是鬼魂狀態，已經拿定了主意：

　　「知道了，很難就是還有機會，只要幾率不是0，我就會儘量想辦法。」

　　風默不能將雲城的事情說出來，所以不能告訴林越自己現在真實的身份是什麼樣。

　　看到林越眼神堅定的想要復活他，風默心情複雜。

　　如果在輪迴世界裡向林越透露了雲城的信息，那麼，就算林越守口如瓶，也很難保證將來林越是否會被精神類輪迴者或NPC讀取記憶，到時候，輪迴世界就會產生蝴蝶效應，後果不堪想像。

　　風默很想坦誠相告，但他不能。

　　他輕輕拍了林越肩膀兩下，語氣溫柔了不少：

　　「林越，不要總給自己那麼大壓力。你妹妹的事剛解決，現在就先別管我了。這個輪迴世界難度不高，咱們在這個輪迴世界裡好好玩一回，你就當是來放鬆旅遊的，怎麼樣？」

　　「……在鬼故事裡怎麼放鬆？而且，那幾個新手也不讓我放鬆。再不去看看那三個新手，他們沒準就死了，到時候我損失的積分就不止你這25分了。」

　　林越還是眉頭微皺，一臉的嚴肅。

　　想到那幾個新手跑掉了，林越一萬個不放心。

　　將蠟燭吹滅，放進空間戒指裡，林越抓起桌上的手電筒去推門。

　　「嗯？」

　　一推門，推不動，林越才想起來那三個新手把他們倆給反鎖了。

　　林越覺得有些可氣。

　　那三個傢伙別的本事沒有，賣隊友的能耐倒是挺強！

　　還好，隨著剛才那個小任務的結束，這扇門已經不再堅固，林越狠狠踹了幾腳房門，那破爛的門就被踹出了個大洞。

　　林越彎腰，用蠻力將門上的洞掰的更大，一邊掰一邊問風默：

　　「你還有異能和卡片嗎？戰鬥力呢？」

　　風默站在旁邊，從口袋裡掏出用卡片幻化成的眼鏡，戴好：

　　「異能封鎖了，戰鬥力跟那群新手一樣，5點。卡片能力還在，2級卡。」

　　林越看到風默的眼鏡，愣了一秒，「嗯」了一聲，沒多說什麼。

　　將門上的洞擴到了足夠一個人鑽過去，他就先鑽了出去。

　　風默緊隨其後，跟著一起爬出了房間。

　　他們現在在二樓，漆黑的走廊裡什麼也看不到，也聽不到那三個新人的聲音，周圍一片寂靜。

　　林越用手電筒照著四周，微弱的光柱只能照亮一小片區域，而在那黑暗之中，彷彿隱藏著許多未知的恐懼，會隨時跳出來嚇他一跳。

　　那三個人跑哪兒去了？

　　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林越喊了一下那三人的名字，也沒有任何回應。

　　他在二樓逐個房間探索，試著尋找那三個新手。

　　第一個房間，滿是垃圾，沒有人。

　　第二個房間，一整面牆都發霉了，充滿霉味的房間裡還是沒有人。

　　第三個房間是一個破爛的衛生間，馬桶和浴缸不知被誰敲碎了，滿地陶瓷碎片，牆上的水管滴滴答答的漏著一點水，地上有一小灘污水和腳印，依舊沒有人。

　　正打算從第三個房間離開，手電筒的光芒折射了一道光，吸引了林越的注意。

　　浴缸的碎片裡好像藏了什麼東西？

　　林越在浴缸碎片之中尋找，在剛才光芒折射的位置，他很快就翻到了一枚小小的鑽戒，是一枚女戒。

　　這個鑽戒的設計比較特別，不是普通的鑲嵌，而是在戒指上故意留了一個斷口，將一枚裸鑽「卡」在斷口內。

　　因為之前妹妹林陽陽對珠寶設計感興趣過一陣子，林越偶爾會以男性的眼光幫林陽陽判斷美醜，作為不同性別的參考，其他的林越沒記住什麼，唯獨對這個戒指印象比較深。

　　好像是日耳曼國的某個品牌，具體的牌子記不清了，林越只知道價格不便宜，算是輕奢品。

　　看這個鑽石的大小，如果是正品，最少也要十萬人民幣吧。

　　在林越檢查這枚戒指的時候，風默用眼鏡查看了一下這枚鑽戒的信息，告訴給了林越：

　　「niessing鑽戒，1.4克拉。」

　　林越點頭。

　　這好像就是記憶中的那個品牌，從風默所看到的物品信息來看，肯定是正品。

　　用手電筒照了一下鑽戒內側，林越看到了一行字母：「ming&qian」。

　　看樣子，是兩個盤古國文字的拼音。

　　這就奇怪了。

　　按說鑽戒這種東西都是成雙成對的，一個鑽戒上為何會刻上了兩個人的名字縮寫？

　　難道說，這兩個人是共用同一枚鑽戒的？

　　但這個鑽戒的價值不菲，對戒也不會單獨出售，兩人共用一枚，那剩下的一枚怎麼辦？

　　也許，另一枚鑽戒上刻著的字剛好相反，是「qian&ming」吧。

　　不論如何，目前來看，這鑽戒應該是一個線索。

　　將鑽戒收起來，林越在破碎的浴缸裡又快速翻看了一下，打算找出更多的內容。

　　半分鐘後，沒找到有價值的東西，林越就放棄了。

　　現在還是先找到那三個拖油瓶要緊。

　　離開這個衛生間，林越摸向隔壁的下一個房間。

　　在進門前，林越碰了一下風默的胳膊，提醒他：

　　「跟緊我，別走丟了。」

　　風默笑笑，安安靜靜的跟在林越的身後。

　　將整個二樓都檢查了一遍，林越也沒發現那三個新人的痕跡，也沒發現新的可疑物品。

　　看來他們沒被困在二樓。

　　在黑暗之中，林越找到了破舊的樓梯，和風默一起下樓，來到了一樓走廊的最西側。

　　不知道那個鬼用了什麼手段，在二樓的時候，林越無論怎麼叫那三個新手的名字，都聽不見任何回應。

　　但當他的腳剛踏在一樓的地面上，小姬的尖叫聲就從大廳那邊傳了過來，破樓裡的回聲還進一步加大了她的聲音，那叫聲震得林越耳朵都麻了，彷彿再叫幾嗓子就能用音波掀穿房頂。

　　林越並不怕鬼，但小姬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總能叫的林越背後發涼。

　　真是比鬼還嚇人……

　　林越揉了揉耳朵，疾步衝向大廳。

　　來到大廳，林越看到小姬蹲在門口尖叫，叫的快背過氣兒去了。

　　小泉則在拚命的擰著門把手，一邊擰，一邊罵著髒話，並神色緊張的盯著大門正對著的那面牆。

　　牆上有一個人影在蠕動。

　　成百上千張廢紙堆疊在一起，將那個人形糊在了牆上，只露出了頭部和一隻左手還沒有被封在紙內。

　　是王欣！

　　王欣頭以下的部分都被鑲在了牆上，任憑他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束縛，他只能勉強保持自己的臉不被糊住。

　　有更多的廢紙源源不斷的爬來。

　　是的，爬。

　　它們沿著牆面像蛇一樣蜿蜒爬行，廢紙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目標皆是王欣。

　　舊海報、舊掛曆、報紙、宣傳單、作業本、試卷、衛生紙、書頁……

　　各種各樣的紙張，一層層糊在王欣的身上，就好像用了一種強力膠水，貼得格外牢靠，甚至能將王欣這一百多斤的成年人懸空掛在牆上！

　　這些紙張骯髒不堪，有的還沾染著一些不明污跡，廢紙所散發出來的味道也令人作嘔。

　　林越趕到的時候，一張舊海報已經迅速爬到了王欣的臉上，海報上女明星的臉剛好覆蓋在了王欣臉的位置上。

　　那女明星笑得很甜，但配上王欣掙扎蠕動的身子，和悶悶的呼救聲，那笑容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林越衝向王欣，徒手去撕那海報。

　　看似普通的海報，卻格外的結實。

　　因為它的正反兩面都覆蓋了一層塑封膜，所有邊角又都卷在了一起，手裡沒有鋒利的工具的話，以林越的力氣也無從下手。

　　林越費了好大的力氣也沒能將它從王欣的臉上撕下來。

　　再這麼下去，王欣會被這張厚實的海報活活悶死！

　　隨著時間的流逝，王欣頭頂上的數字也在快速減少著。

　　25……23……21……18……

　　這積分跳得太快了，林越顧不得太多，命令王欣——

　　「把眼睛閉好！」

　　也不管王欣是否照做，喊完之後，林越就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一盒縫紉針。

　　武器類的東西在進入極樂城之後都消失了，新的武器也不能從極樂城帶進來，現在林越戒指裡能拿來用的也只有這些縫紉針。

　　抓了一大把縫紉針，林越用一手將王欣的腦袋按在牆上，稍微使力，固定住他的頭部，然後揚起手中的那一把針，朝著王欣口鼻的位置刺了下去！

　　林越手裡一把抓了十多根縫紉針，一口氣刺了十幾下，這些針刺在王欣口鼻位置穿出了上百個小洞。

　　有空氣從這些小洞裡鑽了進去，王欣貪婪的吸著空氣，掙扎的動作稍微放緩了一些。

　　這些針也誤傷了王欣，在他口鼻附近紮了很多小洞，不過林越力度掌握的好，針又細，雖然王欣臉上刺痛，卻幾乎沒有流血。

　　王欣頭頂的積分也維持在了17點。

　　林越從契約者印記裡取出幾個新手寄存在自己這裡的卡片，風默的卡片已經自動消失，只剩下了那三個新手的。

　　從三張輪迴者卡片的花紋和圖案，能看出它們大概都是什麼用處。

　　之前林越收走的時候就留意了一下它們的圖案。

　　王欣的卡片正面繪製著一個強壯的肌肉男，應該是身體加強類的卡片。

　　小泉的卡片正面繪製著一個關節可活動的木偶，不確定是什麼類型的卡片，可能是操縱類也可能是變化類。

　　小姬的卡片正面繪製著一個歌者，應該是和聲音有關的能力。

　　林越迅速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不給小泉和小姬卡片，只將王欣的卡片還給了他。

　　將輪迴者卡片塞到王欣唯一還露在外面的左手上，林越大喊——

　　「卡給你了，用它！」

　　王欣第一次使用輪迴者卡片，短暫的迷茫之後，輪迴者卡片融入了他的身體。

　　廢紙之下，王欣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

　　隨著王欣的身體突然膨脹，那些糊在他身上的紙，也受到了那力量的撕扯，變得不那麼堅固了。

　　在王欣的腰間，紙糊的殼子出現了一條縫隙。

　　林越和風默幾乎是同時發現了這個，兩人的手同時落在了那條縫隙上，二人合力一拉，紙糊的殼子就被林越和風默撕爛了一大塊。

　　王欣趁機將自己的一隻手從那破洞伸了出來，奮力掙扎！

　　他就像是一隻破繭而出的蝶，在林越和風默的幫助之下，他從紙糊的「繭」裡一點點掙脫了出來。

　　王欣的異能是【鋼鐵之軀】，原本身材微胖，沒有一點肌肉的他，在使用了異能之後身上多了一層厚厚的肌肉，彷彿穿上了一套肌肉鎧甲。

　　也正是因為這個能力，他才有力氣掙脫。

　　見困不住王欣了，那些剛剛還糊在王欣身上的廢紙，一張張散開，漂浮在了空中。

　　數以百計的廢紙在空中游動著，匯聚成了一個五顏六色的人形。

　　一個紙做的人，翹臀蜂腰，能看的出來是一個女人。

　　它的身材比例和正常的成年女性別無二致，但它沒有五官。

　　廢紙結成紙團，拼湊成了這個人。

　　當人形凝結成，一些紙張開始在它身上遊走，組成了一些簡單的五官。

　　一張破碎的泳裝掛曆，只剩下了女模特的胸部，它準確的鑲嵌在了紙人的胸口，組成了它的胸。

　　電影海報女主角的裙子不知被什麼人撕了下來，這塊紙掛在紙人的腰間，就好像是它穿著一條裙子。

　　黑色的碎紙條一條條貼在了紙人的頭頂，組成了它的披肩長發。

　　五張不同的海報構成了它的五官，紙人嘴部位置鑲著一副假牙，那假牙尖利，還帶著絲絲血跡。

　　在手電筒昏暗的光芒之下，這粗糙拼湊而成的紙人，竟然也隱約像是一個真正的女人。

　　一個面目扭曲，可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