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頭骨

　　強忍著噁心，林越檢查起那些「焦炭」。

　　用剪刀扎進「焦炭」內，這東西很硬，還好林越保留了30點戰鬥力，力氣比較大，稍微費了點力氣，剪刀就扎進去了。

　　將剪刀拔出來的時候，刀刃上帶出了一些肌肉纖維。

　　這……八成就是白馨倩的屍體了吧？

　　數了數，這裡一共有十五塊。

　　將這些焦黑的肉塊檢查了一下，林越無法確定它們是不是人肉，先把它們都放進空間戒指裡，打算一會兒拿給風默鑑定一下。

　　在收拾這些肉塊的時候，一些記憶在林越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林越之前和南十字神教也只接觸過一次，但那一次，卻成為了他揮之不去的噩夢。

　　他當兵的那五年所在的國家宗教勢力很弱，開戰的原因是政治內亂，僅存的一些宗教勢力也在開戰之後就逃走了。

　　偶有邪教活動，也是那種很原始的本土教派，他們血腥殘暴卻不成系統，成不了太大氣候，很多時候一支軍隊掃過去，就能將這種小型邪教一窩端了。

　　再加上林越的國家盤古國環境特殊，幾乎沒有宗教勢力，所以對邪教的危害，他瞭解的不多。

　　而南十字神教是歐洲那邊的「特產」，有自己的一套體系，乍一看和普通宗教沒區別，隱藏性極佳，更不容易被清除。

　　林越接觸過的那次南十字神教事件，是從一支歐洲友軍那邊爆發的，那是一支日耳曼國的隊伍。

　　戰場很壓抑，戰爭也會扭曲人性，在戰區發生的事情會慢慢蠶食人的心志，在這種環境之下，許多日耳曼國的士兵都選擇了用宗教安慰自己的心靈。

　　結果他們之中，混進了幾個南十字神教的教徒。

　　這些邪教教徒的教典之中有很多似是而非的內容，彷彿正好和戰場上的一切所對應，形成了一種「預言」，這個邪教因此成功蠱惑了一批正在飽受摧殘的士兵。

　　原本這邪教也鬧不出什麼大亂來，結果某一天，首批傳教者隨身攜帶的通靈畫都丟了。

　　這件事，激發出了他們長久壓抑著的獸性，在一個瘋狂邪教教徒的蠱惑之下，其他邪教教徒們都認為這是異教徒在針對他們，藉著這個由頭，他們對平日裡關係不好的三個人進行了虐打，活生生將三人虐待致死。

　　惡行暴露之後，他們又頭腦一熱劫持了駐軍基地的武器庫，而衝動之下踏上的這條路，讓他們徹底沒有了回頭的機會。

　　他們最終只能選擇殺了一大批人試圖掩蓋真相，結果卻是越描越黑，只能殺更多的人來封口。

　　一場瘋狂的血腥殺戮之後，整支駐軍被殺的不剩幾個人，邪教教徒們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洗白，索性背叛了自己的國家。

　　在血腥殺戮的後期，有日耳曼國的士兵向林越他們的部隊發起了求救。

　　結果，當林越他們一個連的戰士趕來時候，就只救到了兩個活口。

　　那支日耳曼國的軍隊基地裡，到處都是鮮血，滿地都是死屍。

　　一百餘人的軍隊，除了逃跑的十幾個邪教教徒之外，就只剩下了兩個活口，令人唏噓。

　　被殺的都是不信邪教的，這場來自內部的午夜屠戮，讓平日裡訓練有素的戰士們也無法及時做出反擊。

　　他們的死法，格外淒慘。

　　其中大部分人遭遇了活體分屍，沒撐到分屍結束就死了。

　　那些撐到分屍結束的，則是合格的祭品，變成了一塊塊燒焦的肉塊。

　　當時林越還算是個新兵，雖然有心理準備，但他還是被那場面噁心的吐了三回，連做了兩天噩夢。

　　那些記憶，平時不會刻意想起，但現在一旦回憶起來，就很難將它從自己的腦中驅逐出去。

　　一幅幅畫面從他腦海中閃過——

　　堆滿殘破屍體的公共浴室、塗滿鮮血的報告廳、走廊牆上用鮮血塗著凌亂的日耳曼文單詞……

　　隨著這些記憶的出現，林越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胸悶，四周的空氣彷彿被人吸走，哪怕他正在大口的呼吸著，氧氣也像是不夠用似的。

　　他明白，這是他內心深處的恐懼，也是他的心結之一。

　　他懼怕血腥的場面，和這件事關系很大。

　　但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也不代表他能靠自己的力量克服。

　　在他的克制之下，他對血腥的承受能力已經強了很多，但這一次不一樣。

　　該死……為什麼這個女鬼會和南十字神教有關？難道就這麼巧？還是說，這是輪迴世界搜索到了他的記憶，故意設置的？

　　看來，這個世界不光是對那三個新手的考驗，也是對他的考驗。

　　林越感覺自己狀態不太好，收拾完肉塊，他就爬出地下室，走到樓梯口對著樓上喊了一聲——

　　「風默！」

　　這一聲喊的急促，一聽就是遇到了麻煩。

　　一串腳步聲立即從樓上傳來，風默以他最快的速度跑來了。

　　林越用手電一晃，照到了風默的臉，看到他的臉，林越的情緒就稍微穩定了些。

　　風默一眼就看出林越不對勁，他扶住了林越的胳膊，問：

　　「怎麼了？需要我唱小白兔嗎？」

　　林越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還沒那麼嚴重。」

　　風默的聲音很溫和：

　　「那我能幫你什麼？」

　　林越倚著牆：

　　「就這麼陪我一會兒就行。」

　　從空間戒指裡取出煙，林越點燃了一根，香菸的味道在肺裡徘徊，林越心中的鬱悶似乎也被煙霧驅散了一些，胸悶的感覺有所好轉。

　　但耳邊滴滴答答的倒計時聲，卻讓林越不得安歇。

　　任務還剩下22分鐘。

　　迅速將一根菸抽完，一邊抽，林越一邊將那些肉塊推給風默，讓他檢測信息。

　　風默開啟卡片能力掃了幾眼，點點頭：

　　「嗯，十五塊都是人肉。」

　　林越則將自己推測出的訊息告訴給了風默：

　　「這個女鬼被分屍了，應該是和一個邪教有關，按照這個邪教的活祭方法，一共會有六十四塊燒焦的肉塊，外表和這些差不多，我們得找到剩下的四十九塊。你告訴一下那幾個新手，讓他們在二樓和三樓找，我繼續在一樓找。」

　　為了完成任務，林越不得不提起這個邪教和活祭。

　　而一提到這個，曾經的噩夢就會再次躍上腦海，讓他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些的心，再起波瀾。

　　他的手，又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了。

　　林越厭惡這麼容易失控的自己，卻又毫無辦法。

　　因為手在顫，林越手中的電筒射出的光芒也跟著微微晃動。

　　為了不被風默發現自己的異常，林越及時關掉了手電筒。

　　但風默還是注意到了。

　　他嘆了口氣，抓起了林越的手。

　　黑暗中，林越看不見風默的臉，但手心傳遞來的溫度和力量，讓林越心中多了幾分寧靜。

　　風默緊緊的攥著林越的手，壓低嗓音，聲音輕柔：

　　「把你害怕的東西都說給我聽，我幫你解決。」

　　「……你又不懂這個。」

　　話是這麼說，但林越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感覺現在的風默和之前的風默不太一樣，卻又說不清楚哪裡不一樣。

　　他嗓音裡的那種溫柔平和……倒是和林越接觸過的那些心理醫生很像，那是一種讓人很舒服，容易放鬆警惕的嗓音，所以林越才從中得到了一些安撫。

　　風默的聲音裡帶著自信：

　　「我當『鬼』的時候又學會了不少東西，我幫你。」

　　林越遲疑了一下，最終的選擇是把手抽回：

　　「先把任務做完。」

　　說完，林越就打開手電筒，強撐著走向隔壁的房間。

　　看著林越的背影，風默微微眯起眸子，眼中藏著擔憂：

　　「總這麼壓抑，你的問題會越來越嚴重。乾脆別管這個任務了，就算那三個新人死了也沒事，懲罰也有我的份，我陪你再帶十輪新手。」

　　林越腳步沒有停頓，也沒回頭：

　　「我確實挺煩他們的，但我還是希望他們別死。」

　　風默問林越：

　　「就算他們是智障也要救？」

　　隔壁的房間裡傳來林越冷淡又平靜的一聲：

　　「嗯。」

　　接著，就是林越翻找東西的凌亂聲音。

　　風默轉身跑向二樓：

　　「有問題就叫我，別硬撐。」

　　林越沒答。

　　他確實是在硬撐，現在的他，連逞強的力氣都沒有，索性沉默吧。

　　林越的眼睛在尋找著肉塊，雙手在迅速翻找著房間裡的垃圾，但這些其實都已經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他現在心裡在努力回憶著一些美好的記憶。

　　就這麼和自己抗衡著，十分鐘內，他將一樓徹底搜索了一遍。

　　在一樓，他又找到了十二塊肉塊。

　　在他檢查第二遍，打算看看有沒有遺漏的時候，風默的聲音從樓上傳了過來，猶如天籟——

　　「我們一共找到三十七塊，你還差幾塊？」

　　林越深吐一口氣，回他：

　　「齊了。」

　　風默帶著那三個新手和那些肉塊下了樓，來到了一樓大廳。

　　這畢竟是新手世界，難度稍微低一些，在尋找屍塊的時候，輪迴世界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刁難，找齊這些肉塊還是比較輕鬆的。

　　而這個任務的難點就是必須要整個隊伍分頭搜索，否則的話這些肉塊這麼分散，只靠一兩個人根本無法在三十分鐘內完成任務。

　　林越分頭行動的做法，還真是對的。

　　林越和風默將肉塊一塊塊的拼起來，拼成了一個大致的人形。

　　而那三個新手則在旁邊神情複雜的看著。

　　小泉摟著自己的女朋友，小姬則意外的沒有哭，只是臉色發白的閉著眼睛，緊緊抓著小泉的胳膊。

　　拼完之後，風默向小泉伸出手。

　　小泉將自己背著的一個破包打開，從裡面取出了一顆人頭骨。

　　這顆頭骨被塗成了鮮豔的紅色。

　　將頭骨擺在屍塊的頭部位置，輪迴世界的提示便出現在了五人面前——

　　【成功找到白馨倩的屍體。】

　　倒計時數字消失，令人心煩的滴答聲也隨之消失。

　　風默關切地看著林越：

　　「感覺怎麼樣？能進行下一個任務嗎？」

　　林越點頭。

　　在擺屍塊的時候，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他只當那些屍塊是一些普通的石頭，給自己下了這種心理暗示之後，他舒服多了。

　　風默點點頭，拿起那個頭骨。

　　將食指和中指伸進頭骨的左眼窩，摸索了幾下，在頭骨內部找到了一枚東西。

　　風默將那東西揪出來，遞給林越。

　　林越看著被交到自己手上的東西，那是一枚小小的黑色卡片，上面印著一個知名品牌的LOGO，看樣子是一種攝錄產品的存儲卡。

　　把存儲卡遞給林越之後，風默看了一眼旁邊的王欣。

　　王欣從褲袋裡掏出了一個DV和兩節電池，遞給了林越：

　　「這還有配套的機器。我怕爬出貞子來，沒敢打開它。」

　　旁邊的小泉翻了個白眼：

　　「你可別難為貞子了，就巴掌大的屏幕怎麼爬出來？」

　　小姬難得的撇了撇嘴，似乎是被男朋友的話逗笑了，但那笑容非常僵硬，比哭還難看。

　　不過，這已經是進步了，起碼她已經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恐懼。

　　林越默默將存儲卡放進DV機內，然後打開了DV。

　　小小的屏幕上先是一片漆黑，然後畫面閃動了幾下，定格在了一個場景內。

　　滿屏幕血紅色，林越下意識的皺眉，將DV挪遠了些。

　　還好，當他看清畫面之後，林越發現那些並不是血，而是一個被佈置成紅色的大廳。

　　這段錄像好像正在舉行著一場婚禮。

　　但現場的氣氛卻顯得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