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馬桶內

　　城市上空，防空警報持續尖叫著，撕心裂肺的提醒著人們危險正在靠近。

　　電視裡的新聞也在不斷更新著，關於寵物傷人的視頻一個接一個的播報出來。

　　這些都是在寵物集體出逃之前發生的事兒，不過短短的半個小時內，整個城市就發生了至少幾百起。

　　接著，那些動物就好像是接收到了誰的命令，突然消失了。

　　林越他們研究了一下，他們都一致認為——

　　城市中能供大量動物躲藏的地方，恐怕只有下水道了。

　　如果那些動物都躲在了下水道裡，它們會做什麼打算？

　　林越他們都是人類，自然猜不出那些動物想做什麼。

　　他們只能大概猜出，這個世界的主線任務「獸潮」應該很快就要來臨了。

　　林越打量了一下他們目前所在的房子。

　　除了客廳裡躺著一具屍體有點瘆人之外，這個房子還是挺適合當一個臨時的藏身之所的。

　　林越指揮眾人將屍體埋在院子裡，然後開始加固門窗，將門窗徹底封死，一個出入口都沒有留。

　　這種看似瘋狂的行為，其實是考慮到了輪迴者的各種能力。

　　輪迴者的能力各不相同，可能會有各種千奇百怪的突入方法，如果留下了一個比較明顯的出入口，在被偷襲的時候可能會一點動靜都沒有，比較難以防備。

　　把所有出入口都粗暴的封死之後，其他輪迴者想要殺死他們，方法要麼是燒房，要麼是暴力破門而入，而這兩種方法聲音都比較大，林越他們能及時反應過來，再用暴力拆掉門窗逃走。

　　在加固房屋的時候，因為這戶人家的倉庫裡有很多工具，江水寒展現出了他特殊的能力。

　　江水寒之前說他的工作是電焊工，林越也沒追問，真的信了。

　　但事實上，江水寒會的不只是電焊。

　　在車庫裡，江水寒熟練的換了被林越扎破的那個輪胎，打著呵欠用焊槍和鋼管加固了汽車，讓那輛吉普車變得更耐撞。

　　然後，江水寒拆碎了一些床和櫃子，將它們拆解成一塊塊木板，用那些木板釘住了門窗。

　　對於水電，江水寒也格外熟悉，儲存了足夠的使用水和飲用水之後，江水寒就斷了水和電，然後修改了電路和水管，用水電做了好幾個陷阱。

　　期間電視信號出了問題，江水寒還自制了一個信號接收鍋，扛著那「鍋」，把它安在了屋頂上。

　　這個外表陰柔的男人，哪怕是揮舞錘子幹活的時候，也透著幾分懶散怠惰的氣質，眼睛好像永遠都睜不開似的，一直半眯縫著。

　　但他的活兒做的格外麻利，可以說是完美。

　　林越因為在戰場上生活過，需要面對很多突發問題，對這些也是粗通，其實他的本事已經夠用了，但江水寒在這方面，做的比林越還好。

　　鐘靈一直在幫江水寒打下手，小姑娘越看越好奇，追問之下，江水寒終於說出了自己真正的職業。

　　其實江水寒在活著的時候，是一名室內裝修設計師。

　　江水寒自嘲稱自己名義上是設計師，其實就是個全能型的裝修工，一開始懂得少，被一些不良工人坑怕了，他只能什麼都學一下，保證自己不會被騙。

　　學著學著，這些技能就精通了。

　　他之前能在沒有卡片的情況下完成好幾個輪迴世界，也是得益於他的這些技能。

　　江水寒的能力讓林越感到很欣慰。

　　還好，他的隊伍裡沒有一個人是廢物。

　　躲在這棟房子裡，林越他們要時刻觀察著外面的動態。

　　林越比較謹慎，這房子裡的每一個角落，他都要仔細研究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缺陷。

　　當他檢查到閣樓的時候，他看到了被安排看守頂樓的風默。

　　風默坐在閣樓臨街的窗旁，愜意的吃著一枚蘋果，通過柵欄的縫隙觀察著街上的情況。

　　和風默打了個招呼，林越就開始檢查起屋頂。

　　風默認真的看著窗外。

　　過了一會兒，窗外一陣槍響，風默忽然被逗笑了：

　　「好蠢。」

　　林越聽到槍響，正在翻屋頂的手停了下來，他皺眉問風默：

　　「怎麼了？」

　　風默笑著解釋自己看到的一切：

　　「有一支四人的輪迴者小隊偷了NPC一輛車，被車主人追了上來，然後車主人開槍打死了兩個輪迴者，剩下的兩個輪迴者被嚇跑了。真丟人，四個輪迴者打不過一個NPC。」

　　林越走到窗邊，也看了一眼。

　　兩百多米外的街角，有個中年男人正在慌張的報警，他一遍遍的撥打著911，但那邊似乎是線路繁忙，怎麼也接不通。

　　打了半天，中年男人愈發狂躁，最後懶得繼續再打。

　　他對著旁邊的監控探頭豎了個中指，然後罵罵咧咧的坐上了自己的愛車，揚長離去。

　　看到那NPC駕車離去，風默笑眼彎彎，又咬了一大口蘋果：

　　「輪迴者是什麼水平，輪迴世界就會給他們什麼水平的考驗，這麼一想……輪迴者裡肯定也會混進來很多蠢貨。那麼，咱們選殺光所有輪迴者這條路線，是不是就更方便了呢？」

　　整個閣樓裡都飄著蘋果的清香。

　　水果的香氣，掩不住風默滿眼的嗜殺。

　　風默的話讓林越想起了曾經見過的一些別國友軍，那些友軍裡，不乏一些天生好戰之人。

　　想到他們的下場……林越不禁嚴肅了許多：

　　「殺人太多，你會覺得無聊的。」

　　那些上陣之前口口聲聲喊著要大殺四方的別國友軍愣頭青，有很多都在上了一次戰場之後就變得又吐又哭，天天做噩夢，時時刻刻喊著後悔參軍。

　　也有很多別國友軍是真的「變態」，真的喜歡血腥，但血腥的刺激對這種「變態」來說也是有限的，也會厭煩。

　　一般這種「變態」堅持了一年左右，就會覺得沒意思，開始尋找一些更刺激的東西麻痺自己——女人、男人、酒、葉子、四號……慾望一步步的提升，直到最終再也找不到能讓自己「嗨」起來的東西。

　　反倒是盤古國管理嚴格一些，對士兵做的心理建設也足夠多，只要不戰死，大部分人都能堅持到五年退伍，而林越也是在離開那個緊張的環境之後，才開始反應過來自己早就埋下了嚴重的心理隱患。

　　風默依舊笑眯眯，扔掉果核，又抓了旁邊桌上一顆蘋果來吃：

　　「我猜也會厭煩。那我儘量多用些花樣來殺，就不那麼容易厭倦了。」

　　林越沒有多說什麼，檢查完屋頂，他就離開了閣樓。

　　他心存善意，卻也不是眼裡容不得沙子，他早就過了非黑即白的那個年紀。

　　風默的身份就是一個沒有「過去」的守衛者，所有的技能都是和殺人有關，在沒找到更有趣的人生目標之前，也許對他來說，殺人的確是最好玩的事情了。

　　其實林越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有什麼人生目標，暫時來說，可能是保護妹妹吧。

　　但他連妹妹是怎麼死的都不敢問，兄妹倆到現在都很有默契的互不提起。

　　或許，他和風默都是同一類人吧。

　　都是缺陷的，迷失的。

　　林越不願再細想太多，走到了一樓客廳，盯起了電視節目。

　　這個世界很奇怪，這個城市居然沒有名字，就連新聞裡的主播在播報的時候也會直接跳過城市名。

　　也許是輪迴世界懶得取名了吧，林越他們也沒想太多。

　　他們等候了一整個白天，沒等到獸潮，也沒看到輪迴者大規模鬧事。

　　看來，大部分輪迴者還是會選擇低調的融入城市裡，不願太張揚。

　　天黑了。

　　六人都在地下室打好了地鋪。

　　林越找出兩支蠟燭，又去廚房拿了兩個大餐盤。

　　將蠟燭點燃，在盤子中心滴上蠟油，把蠟燭固定好。

　　林越將這兩個盤子放在了二樓的兩間臥室裡，偽裝成這兩個房間裡有人沒睡的樣子。

　　如果是輪迴者接近，應該很容易就能察覺到房子的門窗是新加固的，還能聽得到林越他們的動靜，這兩個發光的屋子能給他們一些警告，驅散低於三人的落單輪迴者，和比較和平的輪迴者。

　　就算沒有燭光，輪迴者也能聽到他們睡覺時的呼嚕聲，走動的腳步聲，當遇到那些愛好爭鬥的輪迴者時，無論是否點燈都無法躲藏，那就不如假裝人都睡在樓上，能爭取到一些反擊的時間。

　　分配好了值夜時間，林越、鐘靈、林陽陽三人先睡，補充體力，後半夜輪換另外三個人休息。

　　有風默和江水寒盯著尤利婭，林越能放心的睡個好覺。

　　……

　　前半夜安然度過，整個城市裡依舊維持著詭異的安靜。

　　越是這樣安全，林越就更覺得不安。

　　凌晨三點半，林越依舊坐在沒有燈光的客廳裡，安靜的守護著睡著的那三人。

　　忽然，地下室的門被推開，江水寒披頭散髮的鑽了出來，搖搖晃晃，迷迷糊糊的摸黑走向衛生間，活像一個女鬼。

　　黑暗中坐著的林越，被江水寒嚇了一跳，壓低嗓音問——

　　「誰？」

　　江水寒隱約看到沙發上有個人形輪廓，也被嚇的一哆嗦：

　　「我？江水寒啊。尿急，你一嚇我，我差點尿褲子……」

　　一邊抱怨著，江水寒一邊從褲兜裡掏出打火機，藉著火機的微光找到了馬桶，摸黑拉下褲子拉鏈。

　　尿完，剛要端起旁邊的水桶沖水，江水寒忽然感覺到馬桶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他撥開眼前阻擋視線的長發，將打火機往馬桶旁邊挪了挪。

　　一團團黑色的小東西擠在馬桶裡，幾雙小眼睛反射著妖異的光芒！

　　馬桶裡居然擠著七八隻老鼠！

　　因為江水寒將水電斷了，排水管裡蓄水不足，導致老鼠很容易爬上來。

　　「臥槽！」

　　江水寒頓時睏意全無，抄起旁邊一個馬桶搋子就捅進了馬桶裡！

　　這一下，激起一片「吱吱」的尖叫聲。

　　這叫聲裡，居然還透著幾分憤怒？

　　江水寒感覺噁心極了，他一邊用馬桶搋子狠狠往下壓著，一邊騰出另一隻手，倒了一桶水進去。

　　隨著一陣水聲，馬桶裡那幾隻老鼠被水流捲了下去。

　　但還沒等江水寒鬆口氣，一陣尖銳的鼠叫聲就又傳了出來，這些老鼠又從馬桶裡爭先恐後的鑽了出來！

　　而且，數量更多了！

　　江水寒的動靜吸引了林越和林陽陽的注意。

　　林陽陽催動異能，手中攢出一團光球，鑽進衛生間，幫江水寒照明。

　　林越則抄起拖把，冷著臉也衝進衛生間裡，反手關上門，一隻隻的打。

　　這些老鼠狡猾的很，動作敏捷，會跳躍，會爬牆，再加上衛生間裡空間狹小，林越想抓它們還真有點費勁。

　　它們見林陽陽看上去最弱，就賊兮兮的衝到林陽陽身旁開始攻擊她。

　　老鼠們爬上林陽陽的褲腿，瘋狂撕咬林陽陽的褲子。

　　看著自己兩條腿上掛滿了老鼠，林陽陽滿臉厭惡，催動異能。

　　照明用的光球分化成了數十根光針，刺向那些老鼠醜陋的小腦袋！

　　在林陽陽一擊之下，十幾隻老鼠沒了小命。

　　其他老鼠則被林陽陽的異能嚇到了，如潮水般褪去，嘰嘰喳喳的跑向馬桶，要從下水道逃跑。

　　江水寒眼疾手快，一把蓋住了馬桶蓋。

　　林陽陽又補了一記，將剩下的老鼠又殺了大半。

　　林越趁機去抓活鼠，只要逮住就摔死，踩爆，不給它們逃跑的機會。

　　當衛生間裡的老鼠只剩下最後一隻的時候，林越三人將它堵在了一個角落裡。

　　那隻老鼠後腿站立，倚在牆角，眼神怨毒的盯著林越三人，一直張開大嘴，不停的尖叫，露著兩顆大板牙。

　　一隻小小的老鼠，卻讓林越感覺到它擁有人性。

　　此時它那種歇斯底里的樣子，就好像是正在呼喚同伴來救它。

　　這種感覺讓林越脊背發涼，倍感噁心。

　　他一拖把砸了過去，將那隻老鼠拍扁。

　　衛生間裡暫時恢復了安靜。

　　但這個會爬出老鼠的馬桶，恐怕是沒人肯再用了。

　　林越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桶食用油，沿著馬桶邊緣倒了一圈，有這層油，能讓老鼠爬的費力些。

　　林越又從空間戒指裡掏出一卷膠帶，將馬桶蓋纏在了馬桶上，纏了足足幾十圈，讓它從裡面無法被掀開。

　　林陽陽心有餘悸：

　　「會不會咬破馬桶蓋啊？」

　　林越點頭：

　　「可能會。我勤盯……」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林越三人都聽到了一陣啃咬木頭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咔吱，咔吱。

　　牙齒在木頭上啃噬著，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