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特殊氣味

　　那隻白色的變異狗晃動著尾巴，對風默的守護靈回應了一句——

　　「汪汪，汪汪汪，汪！」

　　守護靈表現的有些不耐煩：

　　「聽不懂。我問你，這附近哪裡有像你這樣的變異獸？我們要去淨化它們！」

　　靈魂溝通有成功率，看來這次是溝通失敗了。

　　再次問話的時候，守護靈身上綻起金光，加大了靈魂的力量。

　　這一次，白色變異狗再回話的時候，聲音就突然變成了盤古語——

　　「我沒有見到變異獸，昨天那場大雪之後，這條街上的動物基本都跑光了。」

　　它的聲音是中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憨厚老實。

　　守護靈歪了歪腦袋：

　　「那你在幹什麼？」

　　大狗又搖了搖尾巴：

　　「我在幫我的主人。她是這條街上的老住戶，對這些老鄰居感情很深，不忍心看他們被吃掉，讓我幫忙收屍。這些蓋屍體的白床單就是她給我的。」

　　守護靈感到很納悶：

　　「你是動物，為什麼要幫助人類？我見過的狗，都在抱怨主人對自己不好，沒有從主人那裡得到足夠的關心和自由。它們覺得自己既然已經擁有了人類的智慧，就沒必要再被奴役，所以它們跑了。」

　　大狗尾巴垂了下來，反問：

　　「你也是動物，又為什麼要幫助人類。」

　　守護靈氣得呱呱亂叫：

　　「我不一樣，我是被強迫的！誰想幫他們了？」

　　大白狗還是認真且憨厚：

　　「那我跟你不一樣，我是自願的。我特別的喜歡人類，而且能用自己的能力幫到主人，我很開心。」

　　說完，大白狗就不再理會守護靈，蹦蹦跳跳著鑽進了另一條小巷，去尋找更多的屍體了。

　　林越冷冷盯著大白狗離去的背影。

　　他不信任那變異狗說的話。

　　現在看來，食用人肉八成就是動物變異的原因。

　　那麼……那條狗既然已經變異了，可能也吃過人肉。

　　它真的有它表現出來的那麼愚蠢善良嗎？

　　但它殺不掉林越他們，林越也殺不掉它，糾結這個也沒什麼意義。

　　風默掃了整條街一眼，街上沒有什麼活物，只有一些無法進行溝通的昆蟲，那些昆蟲的靈魂之塵甚至比房子的靈魂之塵還淡，無法溝通。

　　倒是一棟老舊的樓環繞著淺黃色的靈魂之塵。

　　舊樓能產生靈魂之塵，昆蟲卻不能。

　　可能，靈魂之塵的產生既需要和人類親近，又需要足夠長的時間，以昆蟲短暫的壽命來說，根本來不及產生出靈魂之塵。

　　風默叫守護靈：

　　「乖孫，去問問那棟樓知不知道什麼。」

　　守護靈冷哼一聲，嘴裡不清不楚的罵了幾聲，極不情願的飛向了那棟環繞著淺金色靈魂之塵的舊樓。

　　那樓看上去真的有很多年頭了。

　　樓很普通，整體正正方方，沒有什麼特色，外牆上貼著一層青磚，有一些青磚已經隨著時間的侵蝕而剝落，露出了下面粗糙的水泥底。

　　爬山虎蓋上了背街的那一整面牆，蒼翠的爬山虎反而為破舊的樓體增添了幾分亮色，掩蓋了它一些老舊的痕跡，為它增添了幾分韻味。

　　風默的守護靈飛到了爬山虎的枝蔓附近，圍著樓轉圈圈，語氣非常不友善的問——

　　「你說你一棟樓，為什麼也會生出靈魂？你的靈魂該不會每天都在偷窺女住戶洗澡，欣賞小夫妻上床吧？」

　　老樓的靈魂之塵顏色稍微亮了一些，似乎是想要做出什麼回應，卻做不到。

　　守護靈啄了一下牆體上爬著的小蟲，但因為它是真正的靈體，和剛才那隻擁有幽靈體質的變異狗不一樣，守護靈是真的沒有實體，無法觸碰小蟲，它的喙穿透了小蟲，又穿透了樓體。

　　它若有所思，問舊樓：

　　「那麼多小蟲子在你身上爬來爬去，你就不覺得癢嗎？」

　　這一次，守護靈的問題得到了老樓的回應。

　　老樓的靈魂之塵變得更加明亮了些，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也從樓的地基方向傳出——

　　「呀……呃……別……不……」

　　樓的聲音聽上去很難受，而且混亂不清，都是一些單字，湊在一起也聽不出什麼意思。

　　守護靈哈哈大笑：

　　「哼哼，它是真的癢吧？把它身上的爬山虎拽掉會不會好點？」

　　風默看向其他隊友。

　　幾人為了更容易隱蔽，剛才就已經下了車，站在了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巷子裡。

　　那滿牆的爬山虎，就在眾人的手邊。

　　見老樓言語不清，再聽到守護靈的話，眾人面面相覷。

　　難道真要動手除草？

　　聽起來……有點蠢。

　　而且，爬山虎這種植物其實很難被清除，它們的捲鬚會鑽進樓房的縫隙處，死死黏住，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把它們拽掉。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它們的根部噴藥，讓它枯萎，但現在肯定是來不及了。

　　林越面無表情的走上前，伸手用力拽住一根枝蔓，向下拉扯。

　　他十分吃力的拽下了一小片，但大部分的爬山虎還牢牢貼在牆面上，紋絲不動。

　　就在林越打算再拽一把的時候，那棟樓瘖啞的嗓音再次響起，這次語言連貫多了——

　　「不要……救救他們……有人想毀掉這條街……」

　　當老樓說出這樣的話後，林越、風默、林陽陽、鐘靈、江水寒面前同時出現了兩行提示——

　　【是否接受團隊任務「毀屍滅跡」？隊伍中超過3人同意，該任務就自動接受。】

　　【任務完成之後，你將有59%的幾率獲得1顆進化丹，23%的幾率獲得2顆進化丹，14%的幾率獲得3顆進化丹，3%的幾率獲得5顆進化丹，1%的幾率獲得1顆異能晶核。】

　　【是】【否】

　　林越幾人看著彼此，都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接受。

　　他們現在的戰鬥力太差了，急需提升，不能放過任何一個提升的機會。

　　哪怕這個任務充滿了未知和風險，也必須接受。

　　接受成功之後，林越五人面前刷出了新的提示——

　　【任務目標：一個小時內，徹底摧毀街上所有的屍體。】

　　這是什麼任務？

　　林越五人都搞不清楚這個任務的目的是什麼。

　　但既然已經接下了任務，就必須得做。

　　林越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幾副橡膠手套，分給了隊友：

　　「那就開始吧。」

　　幾人走向最近的那具屍體，觀察了一下附近的情況，見沒人阻攔，林越就將那具屍體拖進了小巷裡。

　　至於怎麼銷毀這具屍體，則成為了林越他們的難題。

　　最方便快捷的方法肯定是聚在一起，一把火燒了，但街上那麼多的屍體，燒起來絕對是濃煙滾滾，會引來很多人的注意。

　　林越他們圍著屍體，犯起了愁。

　　林越簡單說了一下火燒屍體的問題和麻煩，覺得這個不行，讓大家提出一些更好的建議。

　　鐘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分屍掩埋？」

　　林越搖頭：

　　「這附近應該沒地方掩埋，而且我空間戒指滿了，那麼多屍體也運不走。再說埋掉也不算銷毀吧……」

　　林陽陽眨巴著大眼睛，提出了一個設想：

　　「哥，剛才我看到這條街上有一家香腸工廠，我們可以把屍體扔進香腸工廠的攪拌機裡……」

　　林陽陽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可愛臉蛋，說出的話卻這麼可怕，光是想像一下，林越的汗毛就炸起來了。

　　他連忙打斷：

　　「再想想別的。」

　　江水寒打了個哈欠，興致缺缺，自己提一個，然後就自我反駁一次：

　　「用強酸分解？不行，找不到能完全分解的，而且強酸溶屍也沒那麼快……高壓電？比火燒費力，效果也不一定比火燒好。岩漿？這個快，可惜找不到……」

　　在眾人圍著一具屍體研究怎麼銷毀它的時候，一旁的尤利婭聽的一頭霧水。

　　終於，她找到了個機會，問其他五人：

　　「為什麼突然要銷毀屍體？」

　　林越也有些詫異，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肯定是因為尤利婭和他們不是一個隊伍，所以無法接收這個任務。

　　林越將自己的猜想告訴給了尤利婭，尤利婭恍然大悟，沒再多說什麼。

　　她之前參與過的幾次輪迴世界，都沒有和別的隊伍真正合作過。

　　每次她加入別人的隊伍，都是互相利用，別人貪圖她的美色，她貪圖別人穩定的隊伍，而這種關係，注定不會把很多話說開。

　　現在想來，之前和她合作過的一些輪迴者隊伍，的確偶爾會做出一些神神秘秘的事情，那應該是觸發了什麼隱藏的任務，又不肯讓她知道吧。

　　就連極樂城裡，也沒人提到過隱藏任務的具體情況，只聽說有這個東西，需要高價購買攻略，尤利婭自然是買不起的。

　　林越他們商量了半天，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最好的辦法，居然就是林陽陽那個驚悚的提議——扔進攪拌機。

　　林越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最終咬牙同意，就按林陽陽說的辦，但他只負責搬運屍體，後續的事情要讓其他人來做。

　　剛商量好，三樓的一個窗口傳出了一聲帶著顫音的罵——

　　「你們去死吧！惡魔！你們要對我的鄰居做什麼？」

　　伴隨著這句話，一個大花盆從三樓被扔了下來，砸向林越的頭頂！

　　林越腳步一挪，險險的躲開了這個從天而降的花盆。

　　他抬頭，冷冷看著三樓的人。

　　三樓的陽台，有一個女孩的臉露了出來，那是一張平凡的臉，小眼睛，胖臉，乾枯的金色短髮。

　　花盆的聲音引起了其他幾個住戶的注意，那些人透過窗子偷偷窺視著林越他們，又迅速將腦袋挪開，不敢再看。

　　就連那個女人也顯出一絲慌張和後悔，她低呼一聲，把頭縮回了陽台裡，不敢再吭聲。

　　他們應該是知道輪迴者是怎麼回事的，否則不然會這麼害怕林越他們，不知道昨夜他們經歷了什麼，居然會被嚇成這樣。

　　林越也不打算理會那個拿花盆砸自己的女人。

　　任務時間只有一小時，做任務要緊。

　　在戰場上的那五年裡，林越深刻的明白一個道理——屍體和活人，完全就是兩種東西。

　　活人只要還剩一口氣，就都是人類，需要以人類的道德法律標準去對待他。

　　但屍體是沒必要用道德來衡量的，哪怕再溫熱的屍體，也不過是一團骨肉。

　　大部分時候，人們對待屍體溫柔敬畏，是為了照顧死者親人的感受，還有一些迷信的根據。

　　而現在，這些死者任憑一條變異狗來收屍，這狗又明顯於人無害，都沒有一個死者親友肯出來幫忙收屍。

　　既然如此，在道德層面，林越他們就不需要顧慮了。

　　這些屍體總會有人要清理，放著太久，會吸引動物來吃，而且還有可能滋生瘟疫。

　　林越招呼著隊友去收拾屍體，將屍體塞進了吉普車的後備箱裡。

　　風默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能量刻度，使用了幾次異能，他已經消耗了36%的能量，為了節省能量，他將守護靈收了回去。

　　剛往後備箱裡賽了兩具屍體，一陣「噠噠噠」的腳步聲就從街頭傳了過來。

　　那是爪子摩擦地面時發出的聲音，是城市中的寵物狗才會發出來的，因為它們大部分時間都住在柔軟的地方，沒有磨爪子的條件，也忘記了怎麼隱藏自己作為獵食者的痕跡。

　　這些腳步聲毫無遮掩，聲勢浩蕩，間歇還攙著幾聲低吼。

　　居民樓裡的一些NPC也注意到了這腳步聲。

　　他們湊到窗戶邊，冷漠又警惕的看著街上的動態，沒有一個人想幫忙，也沒有一個人覺得害怕。

　　這些NPC的情況太古怪了，讓林越愈發納悶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麼。

　　不過，此時已經無暇顧及那些。

　　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數百隻貓貓狗狗從街頭湧入，衝向林越他們！

　　大大小小的貓狗擠在一起，每一隻的眼神都是極富攻擊性，陰冷，充滿敵意。

　　而當它們看到街上的屍體時，它們翕動著鼻子，眼神中又突然亮出了貪婪飢餓的光。

　　為首的，居然就是剛才那隻幽靈體質的變異大白狗。

　　變異大白狗「汪」的一聲叫了一下。

　　它身後的那些貓狗頓時如潮水般湧向街上的屍體，看情形似乎是打算爭奪分食！

　　此時沒有風默的異能，林越他們也不知道那條變異大白狗究竟說了什麼。

　　要阻止那些動物吃掉屍體才行，否則的話，這麼多動物裡，只要有幾隻變異，他們就根本對付不了！

　　絕不能讓這些動物吃到一塊人肉！

　　林越六人全部迎著這些貓狗衝了上去，想要驅趕或打殺它們。

　　但這些動物格外靈敏，而且它們擁有智慧，不會蠻幹，和林越他們周旋的時候，這些動物都故意躲閃，佯攻，就是不進行正面衝突。

　　林越、林陽陽、尤利婭因為戰鬥力是100點，能在每次出擊都抓到一兩隻，把它們打暈打死，但沒辦法大規模的驅趕它們。

　　風默也還好，每次出擊都不會落空。

　　江水寒和鐘靈就比較慘了，力不從心，被靈活的小動物騙得團團轉。

　　很快，林越他們就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這些小畜生是在消耗他們的體力！

　　再看那隻領頭的幽靈體質變異狗，林越也覺得它好像沒有那麼純良了，它的眼神裡帶著明顯的寒意。

　　林越迫不得已，再度開啟了異能。

　　變幻成熊貓狀態之後，林越的靈活度高了許多，而且皮糙肉厚能往貓狗多的地方衝撞，還不會被它們傷到。

　　在獸群之中沖了幾個來回，撞散了它們的陣型，那些貓狗意識到情況不妙，開始向後退了一些，低聲嗚嗚著，似乎是在商量戰術。

　　得到喘息時間的林越，因為變幻成了熊貓的狀態，嗅覺提升了許多倍。

　　將獸群驅散之後，此時的林越突然一愣。

　　他聞到了一種特殊的味道。

　　那味道帶著絲絲香甜，很誘人，很香，比林越這輩子吃過的任何美食都要香！

　　是一種幾乎無法抗拒的味道。

　　當林越反應過來不對勁時，它的口水已經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他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擦掉了嘴邊的口水。

　　林越沒有被這香味蠱惑，而是變得格外憤怒！

　　因為這味道，是從地上的那些屍體上飄散出來的！

　　具體的說，是從蓋屍體的白布上傳出來的。

　　這些白布被人動了手腳，上面的特殊香味只對嗅覺靈敏的動物起作用，難怪任務目標是要毀掉它們。

　　林越怒視著那隻幽靈體質的變異狗。

　　那變異狗也盯著他。

　　它朝林越搖著尾巴，明明是犬表達喜悅和親近的動作，林越卻感受不到任何友好的氣息，而是充滿了嘲諷。

　　原來之前它忠誠親近的樣子，都是裝的。

　　是啊，畢竟如果不吃人肉的話，它又怎麼可能變異？

　　可氣的是，這只變異狗的體質是幽靈，無法傷害它，它也無法傷害別人，哪怕知道這條狗在坑人，林越也奈何不了什麼。

　　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問題——那些白布上塗抹的特殊氣味，究竟是誰弄上去的？

　　這只變異狗，肯定還有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