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孤單輪迴

　　趙老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表，眼神帶了幾分苦澀：

　　「每天的六點零七分，我都等在這。等了這麼久，總算等到你們了。」

　　這趙老頭居然也是輪迴者？

　　林越有些意外。

　　趙老頭之前表現出來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輪迴者，就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小老頭。

　　但現在……有些不一樣了。

　　當趙老頭亮出了手背上的刺青，他的腰桿直了起來，站姿挺拔，灰暗的眸子變得深邃而狡詐，身上樸素的衣裳也無法掩蓋住他的鋒芒。

　　這傢伙的演技，還真是強！

　　現在想想，這趙老頭身上還真有那麼幾個疑點，只不過之前林越先入為主，不知不覺的忽略了那些疑點。

　　風默不禁笑問：

　　「你居然有之前那兩次的記憶？那你為什麼不在上一次戳穿我？」

　　趙老頭看著風默，也笑了：

　　「第一次和你們見面，我本來是想直接告訴你們這件事的，結果你二話不說掐斷了我的脖子，疼得很，我就想著報復你們一下，所以故意讓你們給我砍了一晚上的柴。」

　　「那你還挺記仇的。故意不跟我們說你的全名，也是擔心我們在白骨區聽過你的名字，讓你沒法成功報復我們吧？」風默笑容純良，假裝自己看不到趙老頭眼中的埋怨。

　　趙老頭坦然承認，一臉正氣：

　　「對！我就是這麼小心眼兒。」

　　林越在一旁沉默了半天，此時問出了他目前唯一感興趣的問題：

　　「那你孫女的日記也是假的？」

　　趙老頭點頭：

　　「對，也是假的。日記是在你們砍柴的時候我臨時寫的，就是為了提醒你們。給你們房間送被縟的時候，我順手把日記塞到了那個箱子裡。你的卡片是空間吧？給我盒煙抽，我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林越從空間戒指裡取出煙和火機，遞給趙老頭。

　　趙老頭叼著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解釋著：

　　「這個四季山世界，很有意思。

　　所有在白骨區死掉的新手，都會被吸入這個輪迴世界當NPC，這些NPC沒有輪迴者卡片，也失去了身為輪迴者時的記憶，人生也是被輪迴世界安排好的，一般都是深陷在無限的死亡輪迴裡，一點都不幸福。

　　只有新手保護期內的輪迴者才能帶著記憶和卡片進入這個世界，而咱們的任務就是救下那些困在死亡輪迴裡的人，給他們一個相對幸福的人生。

　　這麼想，其實輪迴世界也是有仁慈的一面。」

　　一根菸抽完，趙老頭將煙揣進了自己兜裡，鄭重道：

　　「你們應該也是被尤利婭弄進來的吧？我給你們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趙天明，是第一個發現四季山入口，並第一個進入四季山的輪迴者。可惜，我失敗了，被困在了這個小世界。」

　　林越冷冷的看著趙天明：

　　「你告訴我們這些，是想讓我們救你出去？」

　　趙天明翻了個白眼：

　　「當然是啊！不然我幹嘛幫你們！有輪迴者卡片沒？給我一張，我卡片能量早就用光了，補充一下能量，等會兒我就能幫你們的忙了，咱們仨加在一起，殺了那個炎魔女屍很輕鬆。」

　　林越的空間卡片比較特殊，每次使用的時候沒有能量消耗，所以只要不升級，就不需要卡片。

　　不過，考慮到風默的卡片需要補充能量，林越還是在自己的空間戒指裡存了十幾張一級和二級卡片。

　　他取出一張一級卡片遞給趙天明：

　　「夠嗎？」

　　趙天明點頭，接過卡片就融進了自己的刺青裡：

　　「不夠，最少再來五張。」

　　林越猶豫了一下，搖頭：

　　「你先讓我看看你的能力是什麼。」

　　趙天明答應了。

　　補充了能量之後，趙天明手背上的刺青顏色變得更加明顯了些，之前的稍微有些淡。

　　趙天明伸出手，手背上的刺青發出金色的光。

　　與此同時，風默身上也亮起了一層金光。

　　趙天明指著風默，他的手指在半空中一劃，落在了十幾米外的屋頂上。

　　風默只覺得自己腳下一輕，下一瞬就站在了落滿積雪的屋頂。

　　趙天明跟林越解釋：

　　「我的是三級卡，【靈魂傳動】，能把人和物傳送到特定位置，最遠傳送距離是20米，但必須要有附著物，傳送地點不能是半空。」

　　林越看著屋頂上的風默，沉思片刻，取出五張一級卡片遞給了趙天明——

　　「我也知道怎麼對付炎魔女屍了。來，我們一起商量一下細節。」

　　趙天明接下卡片，將風默從屋頂上又挪了下來。

　　三人要好好研究一下作戰方案，也得鍛鍊一下默契，這些都不適合在大街上做，他們三個開始往趙天明的家走。

　　走了沒幾步，一個穿著棕色棉衣的少年騎著自行車迎面而來。

　　見了這少年，趙天明伸手和少年打招呼：

　　「王寶剛，放學啦？你媽今天晚上給你做的是紅燒肉，老香了，趕緊回去吃吧！」

　　名叫王寶剛的少年沒理會趙天明，他的注意力都被林越和風默所吸引了，他充滿好奇的打量著林越和風默，眼中有豔羨。

　　十三四歲的小村少年，也到了開始關注名牌的年紀了，他能看出來林越和風默身上的羽絨服都是大品牌，很貴。

　　「有錢人啊……跑我們這破地方幹什麼來了。」

　　路過林越和風默身邊的時候，少年放慢速度，酸溜溜的嘀咕了一句，隨後就立即加速蹬了幾下自行車，飄然離去。

　　聽到了少年的嘀咕，趙天明笑罵了一句：

　　「小崽子！還仇富。」

　　林越三人沒再理會那少年，繼續往前走。

　　現在是晚飯時間，外面沒幾個人，每次路過別人家的門口，林越都能透過窗戶清楚看到那些村民家裡的情況。

　　他們大部分都是坐在熱乎乎的炕上，一家子吃著飯，看著電視，有說有笑。

　　趙天明在路過的時候，偶爾會和林越分享一兩句這些村民的故事——

　　「這個老鄭家的男人好賭，後來還不上債被人砍了根小指頭，老實了，現在一家子過得挺好的。」

　　「老王家的閨女命特別好，有次被個混小子騙到後山，差點被糟蹋了，結果不知道打哪兒竄出來條孤狼，把那混小子嚇跑了，那狼也沒吃老王家閨女，好像是因為那狼和老王家養的狗有一腿。」

　　「老李家就他們老夫妻倆，能生孩子，兩人都不想生，老頭寫點稿子賺點稿費養活著倆人，在這小村子裡面隱居，這幾十年恩愛著呢。」

　　「你看他們小日子過得也都可以，只要那個炎魔女屍不屠村，他們就能一直安穩的活下去。」

　　趙天明說這些的時候，臉上都是帶著笑意的，似乎對那些村民的美好未來滿是憧憬。

　　林越能看出來，他跟這些村民感情很深。

　　風默對這些村民的故事也挺好奇，他一路聽著趙天明嘮叨，也不覺得煩。

　　回到趙天明家，林越簡單的研究了一套作戰方案，三人互相提意見，找問題，完善了這套方案，又補充了兩套備選戰術。

　　然後三人就在趙天明家院子裡開始練習配合。

　　主要目的，是要習慣趙天明的傳送能力。

　　在試驗了幾十次，浪費了兩張卡片的能量之後，林越和風默都徹底習慣了趙天明的節奏。

　　然後林越只在空間戒指裡留下了食物和卡片，其他的東西都堆在了趙天明家的院子裡，用一個篷布將它們遮住。

　　他的空間戒指，需要裝一些更有用的東西。

　　之前無聊的時候他就試驗過，放進戒指裡的東西互不干擾，水火共容，除了生命體之外，什麼都可以裝進去。

　　趙天明打開廚房裡的水泵，開始往水缸裡面泵水。

　　林越則將自己的戒指對準了水龍頭。

　　泵出多少水，他就用戒指吸收多少水。

　　直到將自己戒指裡剩餘的空間吸滿水。

　　準備妥當，林越三人走到了村尾，等在了炎魔女屍的必經之路上。

　　必須遠遠的阻攔住她，不能讓她進村子裡鬧事。

　　站在小路上等了約莫半個小時，一團紅色的火光突然出現在了遠處的山上。

　　火光明明滅滅，越來越近！

　　來了！

　　林越脫掉身上笨重的羽絨服，三下兩下就爬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樹，蹲在樹杈上，靜靜地等。

　　風默也脫下羽絨服，撿起剛才帶過來的盾牌，站在馬路中間緊盯著那炎魔女屍的蹤跡。

　　近了……更近了……

　　當炎魔女屍距離風默只剩十幾米遠，風默瞅準時機，頂著盾牌硬衝上去！

　　昨天他就發現了，炎魔女屍在進攻的時候身上的熱氣會收斂，只要不直接接觸她的身體，就不會被灼傷。

　　所以，風默只需要跟她周旋片刻，幫林越爭取到時間。

　　炎魔女屍注意到了附近樹杈上蹲著的林越，她的身體在瘋狂攻擊著風默，頭卻擰了180°的彎，那雙通紅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林越。

　　而林越，面無表情的朝幾米外的趙天明打了個手勢。

　　金光籠罩了林越的身體。

　　下一秒，林越從樹杈上消失，出現在了炎魔女屍的身後！

　　一甩手中的戒指，水柱噴出，將炎魔女屍澆了個透心涼。

　　她頭頂和眼睛處的火光頓時熄滅。

　　炎魔女屍身上炙熱的氣息也隨之消失，溫度變得容易接近了些。

　　一旁的風默藉機以堅盾為刃，削去了炎魔女屍的一條手臂！

　　因為擔心炎魔女屍的斷臂還能接回去，林越撲向那條斷臂，試著將其收進自己的空間戒指。

　　很好，炎魔女屍的身體部件並不屬於活物的範疇，可以放進去！

　　趙天明催動卡片。

　　林越和風默身上再次亮起金光，兩人同時被拉回到了趙天明的身邊。

　　趙天明這個預判相當及時。

　　林越和風默留在原地的殘影還沒來得及消失，那炎魔女屍就恢復了意識。

　　她哭嚎著揮拳擊向林越和風默的殘影，動作之迅捷，肉眼都極難捕捉！

　　要不是趙天明傳送的及時，林越和風默現在已經成了兩具屍體。

　　落地之後，風默就打開了自己的數據眼鏡，並向林越和趙天明做出提醒——

　　「18！」

　　這個數字代表著炎魔女屍狂暴狀態的剩餘秒數。

　　因為炎魔女屍的速度太快，信號必須簡短，否則來不及反應。

　　只要再撐過18秒，就可以再對炎魔女屍進行一輪攻擊！

　　炎魔女屍此時只剩了一條手臂，因為受傷，她格外狂暴，叫聲比起剛才更加淒厲，刺耳。

　　林越和風默仗著自己有趙天明幫忙，故意上前騷擾起炎魔女屍。

　　趙天明的靈魂傳動也使用的格外厲害，每一次傳送都能掐在最完美的時間點上，不讓林越和風默有一丁點兒的危險。

　　形勢跟昨天截然相反。

　　這一次，是林越和風默壓著炎魔女屍在打！

　　即便如此，林越和風默還是留了個心眼，分出幾分心思盯著趙天明的舉動，免得被他背後插刀。

　　利用靈魂傳動熬過了18秒之後，林越他們故技重施，再次澆了炎魔女屍一身水，澆熄了她身上的浮焰。

　　這一次，風默切掉了她的另一條手臂。

　　炎魔女屍再次醒來之後，身形搖晃的更加厲害，幾乎維持不了平衡，也無法再用雙臂進攻林越和風默。

　　風默打開眼鏡測了一下，失去雙臂的炎魔女屍就只剩下了42點的戰鬥力——

　　「16！42戰力！」

　　接收到風默的提示，林越和趙天明的精神都為之一振。

　　他們的戰術，進行的非常順利！

　　只要繼續這樣折磨下去，很快就能殺掉炎魔女屍。

　　和炎魔女屍周旋的時候，風默目光落在炎魔女屍的腿上，目光灼灼。

　　下一次，風默決定卸掉炎魔女屍的一條小腿。

　　……

　　炎魔女屍的哭嚎聲傳遍了整個小村，那瘆人的聲音驚起滿村雞鳴狗叫。

　　村民也被這叫聲嚇到，紛紛站在自家門口，緊張的望著後山方向，卻又不敢離自己家門太遠。

　　有膽小的孩子抱著媽媽大哭，媽媽自己很害怕，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埋怨地看著自己家的男人。

　　而那些男人則都是臉色蒼白，有些人明顯是做賊心虛的模樣。

　　他們中的一些人，僅僅是聽到炎魔女屍的哭聲，就猜到了她是防空洞裡的那個女屍。

　　還有一些人雖然對她的聲音不熟悉，也能猜到她是誰，畢竟他們小村子就那麼大一點，村裡發生過什麼大事，他們自己心裡都清楚。

　　村民們哭的哭，罵的罵，一些青壯年男人集合在了村尾，手裡拿著武器，打算查看一下是怎麼回事。

　　當他們壯著膽子來到了戰場的時候，林越他們的戰鬥已經進入了尾聲。

　　可怖的炎魔女屍此時失去了兩條小腿，只能以膝蓋站在地上，艱難拖著身體前行。

　　即便成了這副模樣，狂暴狀態的炎魔女屍身上的熱氣也讓林越和風默不能靠她太近，只能等著下一次給她澆水冷卻，再去砍她的腦袋。

　　當炎魔女屍看到村民也來了，她的哭嚎聲戛然停止。

　　淒厲的哭聲忽然轉變成了委屈的控訴，她歇斯底里的尖叫著——

　　「是他們把我封在防空洞裡！每一戶都動了手！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他們都該死！」

　　他們？炎魔女屍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林越冷冷看著村民。

　　那些村民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看來，這其中確實還有隱情。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林越決定不去挖掘炎魔女屍背後的故事。

　　就算錯的是村民，為了完成任務，這炎魔女屍也必須死！

　　秒數結束，林越給了趙天明一個手勢。

　　趙天明會意，將林越傳送到了炎魔女屍的身後。

　　冰冷的水，兜頭而下。

　　水澆熄了炎魔女屍身上的火焰，風默下一瞬也被傳送到炎魔女屍身後。

　　手中變了形的盾牌朝著炎魔女屍的後頸揮下！

　　炎魔女屍的頭骨碌碌滾在地上，被林越收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

　　天空中，幾條信息刷了出來——

　　【你已完成任務。】

　　【正在等待切換場景，請耐心等待。】

　　【數據結算中……預計完成時間：30分鐘後。】

　　之前都是立即就切換世界的，這一次居然需要等待30分鐘才能進入下一個世界？

　　看來，下一個世界應該比較複雜。

　　林越將炎魔女屍的屍體也裝進了自己的空間戒指。

　　就在林越拾完屍塊，站直身子時，他的身後傳出了趙天明的聲音——

　　「我們就像是魚，大海也不過是一個大魚缸，也是有邊界的。但是，困在大海裡，總比困在魚缸裡幸福得多。」

　　不知為何，這一次的趙天明，嗓音裡充滿了遺憾和悲傷。

　　趙天明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林越回頭看向趙天明。

　　可趙天明站立的位置，卻沒有人在。

　　趙天明所站之處，靜靜躺著一張輪迴者卡片。

　　從它的光澤來看，應該是一張三級卡片。

　　風默走上前，撿起那張輪迴者卡片，感到困惑：

　　「是三級的【靈魂傳動】卡片……趙天明怎麼死了？」

　　林越也覺得很懵。

　　趙天明為什麼會突然死掉？

　　難道炎魔女屍一死，他也會跟著一起死？

　　那他為什麼要故意隱瞞這個問題？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林越指了一下人群中那個名叫王寶剛的少年——

　　「你過來一下。」

　　這些村民看向林越和風默的眼神都帶著感激，但感激之中也有恐懼和敵意。

　　少年倒是比較單純的，他覺得林越和風默剛才殺死那怪物的時候很帥氣，也就不怕林越，走到了林越面前。

　　王寶剛問林越：

　　「大哥，你們是驅魔師嗎？」

　　林越點頭：

　　「我們是驅魔師。你看見趙天明去哪兒了嗎？」

　　少年臉頰凍得紅彤彤的，他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臉蛋，一臉懵：

　　「大哥……誰是趙天明？」

　　林越愣了一下，補充：

　　「他就住村口第一家，家裡養了一條黑白花的土狗。」

　　少年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啊？可是……那戶的人早就搬到城裡去了，根本就沒人住啊！黑白花的狗……就老王家養了條黑白花的狗，那狗天天像野狗一樣到處竄，竄到哪兒都不奇怪。反正肯定不是村頭那家養的。」

　　林越有些不信邪，繼續補充描述：

　　「就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小眼睛，高鼻樑，不到一米七的身高。」

　　少年滿臉歉意，還有些恐慌：

　　「對不起啊，大哥，我真的從來都沒見過這麼一個人。我天天晚上上學都從這路過，從來沒見過他家亮過燈！大哥……你說的那個人，會不會也是那個女鬼做出來的幻覺啊？」

　　林越產生了一個不太好的聯想，他冷著臉，又問了好幾個村民同樣的問題。

　　得到的結果也是一樣的——這些村民記得炎魔女屍所做的一切，看見了林越和風默的英勇和他們時隱時現的身姿，看見了那一團團突然出現在炎魔女屍頭頂的冰水。

　　卻沒有一個人看見趙天明。

　　既然趙天明用卡片傳送的效果也可以被村民看見，那就證明趙天明是實實在在存在過的，不是林越和風默幻想出來的人物。

　　但村民卻覺得那種瞬移是林越和風默施展的能力。

　　而且，村民的表現也十分詭異。

　　對於炎魔女屍的來歷，他們三緘其口，都裝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樣，但他們卻能輕鬆的接受林越和風默「驅魔師」的設定，覺得理所當然。

　　不過，現在林越無暇顧及這些村民的秘密。

　　林越開始陷入沉思。

　　或許……只有輪迴者才能看得見趙天明？

　　對普通的村民NPC來說，他們雖然曾經是輪迴者，但早已失去了輪迴者的記憶，融入了輪迴世界，也被安上了各種各樣的身份和記憶。

　　像趙天明這種受到懲罰而困在世界裡的，恐怕只是個「異物」，無法真正的融入世界背景之中。

　　或許比起那個炎魔女屍，趙天明更像是一個幽魂。

　　當這個世界不用再經歷無盡的死亡輪迴，趙天明就徹底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趙天明經歷的都是什麼生活？

　　沒有任何人能和趙天明交談，趙天明也無法通知村民危險，無法拯救村民，只能眼睜睜的，一次次的看著村民死在他面前。

　　他認識村裡的每個人，對每個村民的喜好和性格張口就來，能看的出來，在默默的觀察之中，他已經對每個村民都產生了濃厚的感情。

　　他提著一個破舊的煤桶，每天晚上六點零七分都會準時等在村口的那條路上，誰也不知道他到底空等了多少個黃昏，才終於等到了能感受到他存在的輪迴者。

　　趙天明肯定早就知道，如果新的輪迴者完成任務之後，他就會死。

　　但活著，他也不過是繼續重複著每日每夜的孤獨。

　　所以他選擇幫助林越和風默完成任務，解脫自己，解救那些鮮活的生命。

　　這老頭，居然還能笑著說出「其實輪迴世界也是有仁慈的一面」這種話。

　　輪迴世界對他，明明殘忍到了極點！

　　想到這兒，林越終於明白了當炎魔女屍倒下時，趙天明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們就像是魚，大海也不過是一個大魚缸，也是有邊界的。但是，困在大海裡，總比困在魚缸裡幸福得多。」

　　如果說整個輪迴世界是大海，那這小小的村子，就是他口中那個魚缸。

　　趙天明完全有能力讓林越和風默跟著他一起被困在這裡，但他卻沒選擇那麼做，因為他不想看見更多的「魚」被困在這個充滿絕望的「魚缸」裡，他想幫助林越和風默回到「大海」。

　　林越想通了之後，就不再問村民了。

　　他站在原地，長嘆了口氣，默默抽起了煙。

　　一旁的風默也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兒，他走到林越身旁，眼底有迷茫：

　　「我覺得他有點傻。如果我是他，我就故意搗亂，讓新的輪迴者也失敗十次，大家一起被困住，就不會那麼無聊了。」

　　林越深深看了風默一眼：

　　「興許……趙天明前兩次就是故意在搗亂呢？第三次可能他忽然就善心大發，不忍心坑我們了。」

　　不過，就算趙天明前兩次是真的猶豫了，林越也依舊覺得趙天明值得敬重。

　　林越捫心自問，如果是他被放在同樣的境地裡，他會像趙天明那麼無私嗎？

　　林越覺得，恐怕是做不到的。

　　突然，風默指著天空，拍了林越肩膀一下——

　　「有問題！」

　　林越抬頭一看，頓時心一緊——

　　【數據結算中……預計完成時間：4分鐘後。】

　　剛才轉換場景的剩餘的時間是30分鐘，現在怎麼只剩下4分鐘了？！

　　林越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時間分明才過去7分鐘！

　　天空中顯示的那個時間，不是實時的！

　　林越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他空間戒指裡的東西還在「趙天明家」的院子裡！

　　頓時，他剛才心裡的那一點感慨都被緊張感沖散了。

　　要是不快點把東西再塞回戒指裡，就沒法帶到下個世界了！

　　他全速狂奔，衝向那院子。

　　剛衝到院門口，林越就感覺到自己眼前一花。

　　在眼前的景物模糊之前，他瞥到天空中新刷出來的一行字——

　　【數據結算完成。】

　　該死，戒指裡大部分的東西都沒能帶走！

　　林越的心沉到谷底。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