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知道這樣有多久了。
飯菜總是同樣的口味,目不能視,耳邊也寂靜無聲,鐘不諒每天等待的就是男人的到來。
男人來的時候,他便張開雙腿,男人有時會撫摸他,有時只是進入。鐘不諒總是在被插入的時候匪夷所思地高潮,有時是一次,有時兩次甚至是三次。
言語都變得不再重要。
全身上下的感官,只剩下那一處。
在黑暗和寂靜中,鐘不諒有時會撫摸自己。他用僅有的力量用指甲將皮膚掐破,疼痛讓他知道他還活著。
不知是那人減輕了藥量,還是適應了藥性,鐘不諒感到力量漸漸回到身體。
一日,那人又來了。
只聽到石門的動靜,鐘不諒的陰莖便彈了一下立了起來,後穴也隨著縮緊,腸道發熱起來。那人仍用藥膏,但就算不用藥膏,也能順利地插入,後面也會變得足夠濕潤。
鐘不諒往後退了退,在草席上半坐起身子倚著石壁。男人也跟了上來,鐘不諒把腿打開,雙腿纏繞住那人的腰,那人便插入進來。
鐘不諒愉悅地呻吟一聲,腸肉緊緊絞住男人的陰莖。他對這人一無所知,但身體已經記住他陰莖的形狀、陰莖之上每一條脈絡。
男人傾身開始了抽插,每一層呼吸打到鐘不諒的臉上,都規律如常毫無波動。越是這樣鐘不諒越是覺得自己的反應可恥。
他一手攬住男人的脖子。以往他是不被允許碰他的,但這次男人沒有制止他。
這人有著順滑的長髮,身下被插得嘖嘖作響,鐘不諒入迷一般撫摸著那人的頭髮,髮絲從他指間滑過,甚至都抓不住。
他有些迷戀了。
他自知樣貌並算不上出眾,未曾想過有人會此般一而再再而三地索要他的身體,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鐘不諒只是看過一些畫冊,從未與他人做過這種事情。
這人到底是誰,到底是為什麼。
察覺到男人開始做最後的衝刺,鐘不諒緊張起來。這一次他因心中很亂,並未被插射。
鐘不諒一手撩起男人垂下來的長髮,另一手探到身後。
到了!
他猛地將男人拉到面前,一手緊握著尖銳木刺向男人喉嚨刺去。
這一招他用了所有力氣,快如閃電,兩人如此之近,又在男人射精之際,絕無閃避的可能。
木條是他從夜壺上拆下來的,磨了好幾個時辰,藏在草席之下。
而那人更快,好似早已察覺鐘不諒的意圖,伸手抓住鐘不諒的手腕一捏,鐘不諒手一麻,木刺便墜落了。
男人把陰莖從他體內拔出,站起身來,將木刺踢遠,而後整理了一下衣物,低聲說道:“不諒。”
鐘不諒霎時怔住了,渾身的血液凝滯。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男人說話,聲音卻是再熟悉不過,叫他的名字。
“你隨我來。”
鐘不諒想隨他去,可他站不起來,爬了兩步又跌倒。
那人停下腳步,折回來將鐘不諒攙扶起來。
兩人如此貼近,僅是皮膚觸碰到他的衣料都叫鐘不諒戰慄。
被拖著走出房間,兩人又爬了很長的一段階梯,推開重重的門,鐘不諒感到清新的微風撫摸他的皮膚。光刺得鐘不諒睜不開眼,原來他並沒有瞎。
鐘不諒被扔到地上,他用了很大的勇氣才緩緩地睜開眼,抬起頭來。
那人一身厚重的白色衣袍,面容冷峻,垂目看著他。
“師父……”鐘不諒說。
鐘不諒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又低下頭來,趴跪在地上,淚與汗水打在土地上,激起塵埃。
這是他的師父鐘久。鐘不諒還是嬰孩的時候就被他收養,姓隨他,名字也是他給的。鐘久養他育他,教他讀書寫字,教他武功劍法。鐘不諒敬他愛他,也因他而離開。
“若是我不去尋你,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打算回來了。”鐘久問他。
鐘不諒哽咽得說不出話來,理智慢慢回暖,忽地覺得又驚又喜,忽地又渾身冰涼。
他當年留書出走,走了兩年有餘。
他獨自在江湖上行走,做些行俠仗義的事情,有時也做些工,走到哪裡都衣食不愁,但也與行屍走肉無異。
鐘久的話從不問第二遍,鐘不諒平靜一些之後點頭說:“是,我不打算回來了。”
鐘久又問他:“那你還走嗎?”
鐘不諒搖頭,在鐘久的腳下磕頭。“我不走了。”說著他又磕了一下,說:“我不走了。”
鐘久背著手,轉身便走。
鐘不諒渾身像是又充滿了力量,他爬起來跟上,觀察了一下周圍,發現這裡正是鐘久的寢院。
跟到師父的屋中,正室中擺著一個沐浴的木盆,盆中灌了水,還冒著熱氣。鐘久看了眼木盆,鐘不諒爬了兩次才撲進去。他在盆中清洗自己,鐘久就坐在窗邊擺弄棋子。鐘不諒洗好出來,鐘久頭都沒抬,說:“你屋中有你的衣服,換好過來。”
鐘不諒應了一聲,低著頭走出屋子,在石板地上留下一串深色的腳印。
鐘久的飲食起居向來是由鐘不諒打點的,他原先的臥室也在鐘久的院中,是一間小小的側室,只走幾步就到了。
屋中什麼都沒有變。
被褥都是新換的,桌椅與架子上也是一塵不染。一套他原來愛穿的衣服疊好擺在榻上,鐘不諒拿布擦了身體和頭髮,穿上了衣服,便立刻去師父那裡。
鐘久示意他坐下,鐘不諒陪他下完了一盤棋。鐘不諒心不靜,自然是處處潰敗,下得鐘久索然無味。
鐘久手一揮,鐘不諒便收拾了棋子。
鐘久說:“去廚房端晚飯過來。”
“是。”應了一聲,鐘久便往廚房去了。
到了廚房,鐘久和廚子打了招呼,胖廚子見了他打了個哈欠,道:“那邊蒸鍋裡有粉蒸肉,師父叫我備的。”
鐘不諒盛了飯菜,一盤盤地往食盒中擺。
他以前平日裡每天都要做這些事情。胖廚子盛了兩碗飯給他,碗筷也是兩套。
“啊!師兄!”來廚房偷吃的小師妹見了鐘不諒,立刻大呼小叫起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回來怎麼不打聲招呼!師兄,你當初為什麼走!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
鐘不諒將湯小心擺在食盒中,道:“回來有幾日了吧。”
胖廚子說:“十二日了。”
鐘不諒心中一驚,他以為只有六七日的。
“回來那麼久,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找我!”
眼見小師妹紅了眼圈,鐘不諒扣上食盒,朝她點了點頭,不顧她的大呼小叫,端著食盒走了。
將菜一道道地布在廳中的餐桌上,鐘不諒走到鐘久面前道:“師父,飯好了。”
鐘久隨他入座,看了看對面,鐘不諒便會意也坐下了,等師父動筷,他也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兩人同以往一樣無言地吃了一頓飯。鐘久飲食清淡,粉蒸肉是只有鐘不諒才喜歡吃的。
飯後鐘不諒收拾了碗筷送回廚房,又找鐘久請示,鐘久叫他在院子紮馬步。鐘不諒紮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腳下虛浮,站不穩了。
洗過澡後他精神好多了,但體內還有藥效,力氣沒有完全恢復,加上後穴剛剛才被磨了一個多時辰,從腰往下無處不疼。
鐘久走到他面前,踢了踢他的腳叫他把姿勢擺正,又從後面踢了他的膝窩。鐘不諒腿一軟差點向前跪去,不過馬上穩住了,蹲得更深。
恍惚間鐘不諒覺得他回到了許多年前,他還是個心焦氣燥的孩童,旁人的話一概不理,只服師父的管教。師父讓他紮兩個時辰的馬步,他便在日頭下紮著,師父矯正了他的姿勢就離去。就算沒人看管,也片刻時候都不少。
紮完馬步,鐘久給鐘不諒一顆藥,鐘不諒服下,他便叫他早些回房休息。
躺在自己的床上,月色從視窗灑進來,鐘不諒終於有時間回味和重溫一切。他從一開始想,從一開始那人就是師父。一次又一次地,一次又一次,師父不厭其煩地進入他,連最初的痛,手上身上的傷,束縛,以為自己失明後的絕望,無力的恐懼,所有都扭曲為甜蜜的快感,衝擊著鐘不諒的身體。他不久前剛被操松的後穴又濡濕了,在臆想中跳動著,什麼都沒做,陰莖也緊繃著立了起來,吐出汁液。
鐘不諒從擺在枕邊的衣服袖口中摸出一件東西,攥在手心裡,又鬆開,放在嘴邊吻了吻。
是一枚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