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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喜歡你/你頭上有點綠》第54章
第54章 吵架

  唐遠去學校申請休學一個學期。

  校長似乎挺意外的,大概以為他會直接退學,再三確認是不是休學一個學期。

  唐遠的態度堅定,就像是他相信他爸在這個學期結束前一定會回來一樣。

  校長看他怎麼都不改變主意,就沒再說別的,只讓他放寬心,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再回來完成學業。

  唐遠禮貌的打了招呼離開,他一邊等電梯,一邊給輔導員回微信。

  輔導員是個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一句不問唐家的事,就給唐遠發各種出色的劇碼,元旦晚會上跳的《初戀》也有發給他看,讓他有時間就練練基本功,練練舞,不能荒廢了。

  她還說一個年過去,班裏多了兩對情侶。

  話題怎麼輕鬆怎麼來。

  輔導員說現在班裏跳的最好的是陳雙喜,進步非常大,她跟其他老師都很震驚。

  這個在唐遠的預料之中。

  陳雙喜說他要成為舞蹈家,站到最大的舞臺上去。

  唐遠剛出大樓就看見了當事人,站在花壇邊上,穿的高檔白色羽絨服,圍著個條紋圍巾,臉上長回來了不少肉,很水潤。

  似乎是在有意等他。

  唐遠下了兩層臺階,陳雙喜就朝他這邊小跑著過來了,喏喏的喊,“唐少。”

  他逕自往前走。

  陳雙喜下意識伸手去拽唐遠的衣擺。

  唐遠的身形頓住,他轉過頭,視線往下一掃,“鬆手。”

  陳雙喜咬了咬唇,聲音很輕的說,“唐少,去年我跟你說過的,就算你不把我當朋友,我也會把你當朋友。”

  唐遠的唇角一抿,他記得陳雙喜是這麼說過,在這之前還跟他聊了幾句。

  那時候陳雙喜告訴唐遠,說來說去,還是錢的問題,要是有錢,我媽就不會走上那條路,他是那麼說的。

  唐遠聽到那句話,表情古怪的看著陳雙喜,把他給看慌了,結結巴巴的解釋。

  於是唐遠安慰了陳雙喜,還提起了他的爸爸,得到的是他激烈的排斥。

  之後陳雙喜問了唐遠一個問題,問的很小心翼翼,他說,唐少,如果哪天你發現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子,你會不會不再把我當朋友?

  唐遠的回答是,哪兒來的如果。

  現在回想起來,唐遠覺得自己很搞笑,敢情陳雙喜那晚說過的每句話都不是胡思亂想,是有目標有方向的深思熟慮,想的可多了,心思很深。

  相依為命的親人病逝,給陳雙喜造成了極大的影響,遠超他預料。

  陳雙喜看唐遠遲遲不說話,就從後面走到前面,把腦袋垂了下去,“我也說過,我會記得你的好,以後會報答你。”

  唐遠居高臨下的看著陳雙喜,眼尾吊起,不容拒絕道,“陳雙喜,把頭抬起來。”

  陳雙喜的纖細的身子顫了顫,他慢慢的抬起頭。

  唐遠目睹陳雙喜抿緊嘴唇,臉頰邊出現了一對兒小梨窩,“從小到大,我身邊有很多虛偽的人,要多虛偽就有多虛偽,我不在乎,因為他們不是我的誰,可要是我在乎的人跟我來那一套,我就會很糟心,感覺自己像個傻逼。”

  他的語氣一頓,笑著說,“你,還有張舒然,你倆讓我做了兩回傻逼。”

  陳雙喜又把頭埋了下去,埋的很低很低。

  唐遠整了整大衣袖口,時間真是個厲害的東西,看看,這會兒他多平靜啊,就像是在講一個小故事,而不是自己的經歷。

  “你跟張楊是兩個性格,張楊是表面驕傲,內心自卑,你跟他完全是反著來的,你的內心很強大,陳雙喜,下次再見面,希望你不要再裝了,沒必要。”

  陳雙喜一點點直起了腰。

  唐遠不鹹不淡的說,“二少,這就對了。”

  陳雙喜的眼角飛快的抽了一下,“我跟我媽搬過很多次家,其中有一個地方就在孫禮家斜對門,我知道他有個心心念念的初戀。”

  說著,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遞過去,“上面有他初戀的地址。”

  唐遠看了看陳雙喜,“這就是你所謂的報答?”

  陳雙喜搖頭,“不是。”

  “以後我會報答唐少,這次不算。”

  要是擱以前的唐遠,還真不收,但現在的他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個人情緒要克制。

  收了紙條,唐遠忽地發現了什麼,一把拉住了陳雙喜搭在胸前的圍巾,“這圍巾是誰讓你戴的?”

  陳雙喜說,“大姐。”

  唐遠的眉心蹙了蹙,陳雙喜在鳳明路的店裏打工,陳列大姐常去,很快陳雙喜就進了陳家,她還讓他戴陳列的圍巾,看來就是她在兩頭搞事情,八成是想讓陳家的繼承人跟私生子起內哄,好給自己丈夫謀利。

  “你沒問她圍巾是哪兒來的?”

  陳雙喜說沒有。

  唐遠盯著陳雙喜說,“這是陳列的圍巾。”

  陳雙喜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睜的更大了些,看樣子是真的不知情。

  唐遠說,“你翻翻圍巾,上面應該有個大寫L的標籤。”

  陳雙喜翻了,他在圍巾左下角看見了一個L,用黑線繡上去的,跟周圍的顏色差不多,很不明顯。

  唐遠對陳列大姐沒什麼好印象,長了張刻薄的臉,總是陰陽怪氣,她這麼做是想讓陳雙喜難堪,提醒他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別得意忘形,哪怕被帶出去,也跟繼承人沒法比,導致陳雙喜嫉恨陳列。

  說不定還能想辦法把陳列激怒。

  熟悉陳列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炸藥包性子,一點就炸。

  唐遠的視線在陳雙喜臉上游走了一圈,看在那張紙條的份上多說了一句,“陳家是最傳統的豪門,就是你電視裏看的那樣,有過之而無不及,看看遠在異國他鄉回不來的陳列就知道了,既然你非要趟渾水,那就趟吧,好自為之。”

  陳雙喜望著唐遠的背影,大聲喊,“唐少,我會永遠把你當朋友!”

  頭一次這麼大音量,聲音裏帶著輕顫。

  唐遠腳步不停的前行,其實他挺想問陳雙喜,你的朋友是用來欺騙,用來算計的?

  問了沒什麼勁。

  這年頭別說朋友了,連十幾二十年的兄弟也那樣,該怎麼著就得怎麼著,各走各的路吧。

  繼陳雙喜之後,唐遠跟張揚打了個照面。

  陳雙喜是有意等他,估計張楊也是,他一進學校,就有人把消息放到校內網上,想知道他的行蹤並不難。

  張楊之前只是在系裏有名,現在上升至整個學校,他年輕,底子好,化了妝跟不化妝區別不大,所以他那張臉已經不能隨便露出來了,得用口罩兜著。

  唐遠想繞道走,他真的不想跟張揚說話,也沒什麼好說的,他們的人生並沒有能重疊的地方。

  硬要說有,就是跳舞了。

  可眼下他們都因為各自的理由將跳舞剝離出了人生。

  對唐遠來說,那一處留了個洞,空蕩蕩的。

  張楊並未走太近,他停在恰到好處的距離,清傲的抬下巴,“去喝一杯。”

  “我跟你?”唐遠就跟聽到天大的笑話似的,“張楊,你沒事兒吧?腦子進水了?”

  張楊的唇線繃了繃,“學校附近不方便,去遠一點的地方。”

  唐遠當沒聽見的越過張楊往前走。

  張楊不慌不忙的立在原地說,“初一那天晚上,我去找了裴大哥。”

  前面的人腳步猛地滯住,他的臉上露出了得逞的表情。

  半個多小時後,唐遠坐在一家悠閒會所裏面,他把大衣脫下來丟一邊,要了一份牛肉粉絲湯,一壺龍井,還要了個霜淇淋,沒管對面的張楊。

  服務員是個挺秀氣的男孩子,身上的氣息很甜,是gay,還是個Bottom。

  此時小Bottom眨巴著濕漉漉的眼睛看張楊,問他需要點什麼,說話的聲音很軟很糯。

  氣氛很微妙。

  唐遠跟張揚也是Bottom,前者上下左右無所謂,前提是對著喜歡的人,後者是年底一次醉酒做過Top,感受比做Bottom要好,掌控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而且也將自己受過的屈辱發洩了出去,從中找到了扭曲的快感。

  因此不自覺地,張楊對面前跟自己差不多同齡的男孩子多看了兩眼。

  那男孩很敏銳的察覺到了,害羞的往張楊那裏瞟。

  “噗哧——”

  唐遠抖著肩膀迎上兩道目光,“不好意思,沒忍住。”

  男孩那張秀氣的臉轟地一下就全紅了,結結巴巴的說,“請,請,請問……”

  “我沒什麼要點的。”

  張楊冷著臉看過去,男孩立馬縮了縮脖子,拿著功能表快步離開了。

  不多時,牛肉粉絲上端了過來,唐遠拿筷子撈一點吹吹,自顧自的吃了起來,他餓了。

  來學校之前開了個視頻會議,開了快五小時,簡直可怕。

  牛肉的香氣飄得滿桌都是。

  張楊大概也餓了,但又死要面子只能忍著,他從背包裏拿出一個紙袋,從自己這頭一路推到唐遠面前。

  唐遠掃了眼紙袋子,眼睛閃了閃。

  “猜到了吧,”張楊說,“這裏面就是我上次偷拍的照片。”

  唐遠不知道張楊存的什麼心思,他沒碰眼皮底下的紙袋,繼續吃粉絲。

  “視頻我都刪了,沒有留。”張楊說,“本來我想留著,將來如果我走投無路了,就以此來跟你魚死網破。”

  唐遠吃著粉絲,聲音模糊,“那什麼不留了?”

  久久沒有回應,唐遠抬頭,差點被口水嗆到,因為對面的張楊正在樂,還不是偷著樂,是正大光明的樂,不像是撿了錢,倒像是撿了金子,後半輩子金光閃閃。

  這一幕怎麼看怎麼詭異。

  唐遠打開紙袋子倒出照片,伸出一根食指撥了撥,拍的不算清晰,卻都能辨認得出來,裏面是他跟裴聞靳。

  有裴聞靳背著他從酒吧裏出來,有他緊抱著裴聞靳脖子,也有裴聞靳把他從背上撈到懷裏,唇蹭在他耳朵上,臉頰上……

  不看照片,唐遠真不知道裴聞靳看他的眼神竟然可以那麼炙熱,甚至到了有些魔怔的程度。

  那副寡淡刻板的樣子太有欺騙性了。

  唐遠壓制住躁動的心將照片全部拿到手裏,一張一張看完,那段時間的一出出都在他眼前浮現,彷彿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然而已經過去兩個月了,中間出了很多事,可以說是人事已非。

  唐遠嘖嘖,“可惜視頻都刪了。”

  張楊說,“他那裏有。”

  唐遠的心情愉悅了起來,“那就好。”

  張楊鄙夷的扯了扯嘴角,與此同時眼裏也出現了幾分得不到的妒怨。

  “說吧,”唐遠把照片全收進紙袋子裏面,寶貝的用胳膊壓著,“你特地在學校裏等我,究竟想幹什麼?”

  張楊正要說話,左邊就傳來聲音,“我說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原來是在這兒會情人啊。”

  蔣惡的出現攪亂了周遭還算流暢的空氣。

  唐遠第一時間就把紙袋子卷了卷塞進大衣口袋裏面,他事不關己的吃自己的粉絲,點都點了,還是大碗的,不吃浪費,況且他肚子在叫。

  死冷的天,蔣惡就跟身體裏裝了個小太陽一樣,穿的黑色皮衣,還敞著,裏面就一件淺色T恤,健碩強壯的身材一覽無遺,陽剛硬氣,男人味重,有安全感,招小姑娘們喜歡。

  這一點從經過這邊的年輕女服務員頻頻側目,差點撞到沙發的行為上面可以看得出來。

  蔣惡在張楊旁邊坐下來,“早上跟中午都喂你吃了那麼多,還沒吃飽啊?”

  張楊的自尊心有多強,旁人是想像不出來的,得跟他接觸接觸才知道,他的確是個床伴,卻不願意讓人看見那麼難堪的自己。

  尤其是在自己瞧不起,又控制不住羡慕嫉妒的唐遠面前。

  蔣惡發覺張楊的身體繃的很緊,臉上冷若冰霜,以為是嫌自己噁心,一個耳光就甩了過去。

  那一下力道恐怖,張楊的頭被打歪了,嘴角流出了血絲。

  唐遠把還剩很多的粉絲往前面一推,喝了幾口龍井,就端著一口沒吃的霜淇淋起身。

  蔣惡抬起兩條結實有力的腿架到對面的沙發上,攔住了唐遠的去路,“我讓你走了嗎?”

  唐遠瞥瞥張楊臉上那個鮮紅的巴掌印,無聲的唏噓。

  那次他在機場撞見蔣惡把張楊壓到牆上打啵,看那霸道的架勢火熱得很,就算不是真愛,也是喜歡。

  結果呢?

  剛才那一耳光甩的很響亮,壓根就不是情侶間的情趣,是純粹的暴力。

  唐遠耳膜都震了一下,事實再次證明,他是真的看人不准,很有必要找個時間去檢查一下視力。

  眼下他一刻都不想待。

  “不讓我走,那要怎麼著?請我看直播?”唐遠端著霜淇淋,輕笑著說,“我對直播不是很有興趣。”

  “還有,別亂用詞語,我跟張揚頂多就是同學關係,到此為止了。”

  蔣惡涼颼颼的說,“是嗎?”

  下一刻就一把抓住張楊的頭髮把他扯到自己跟前,“親愛的楊楊,不是他,那你背著我跟誰搞到一起去了?”

  張楊冷冷的看著蔣惡,他長得不柔弱,眉眼英氣逼人,嘴角那縷血絲襯的他有幾分魅惑。

  蔣惡罵了聲操,扣著張楊的手就要在沙發上硬來。

  良心發現,又或者是智商回升,改變主意把人強行拖進了衛生間。

  唯一的觀眾唐遠沒插手,他找不到插手的理由跟立場。

  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誰都一樣。

  唐遠坐下來吃剩下的那些粉絲,有感而發的想起來前幾天看見的一個娛樂新聞,集兒女雙全,夫妻恩愛,功成名就,大滿貫等人設於一身的影帝被爆曾經做過某富商的地下情人,還是個男三。

  直接顛覆了所有影迷們的認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做了一件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要做好早晚有一天會被人知道的準備。

  估計影帝的翻車給了其他被包養的人一次警醒。

  包括聰明的張楊。

  不止是娛樂圈,其他圈也是一樣,包養有風險,既想要得到資源,又想要得到真心,哪兒有那麼沒的事,怕的是連資源都得不到。

  影帝還是好的,起碼風光了幾十年,慘的多了去了。

  .

  唐遠以為短時間內不會再見蔣惡,沒想到第二天下午對方就沖進了他的公司,在一樓大廳跟保安打了起來。

  保安沒主動攻擊,全程防守,明宇少東家的身份擺在那兒,沒人敢不顧忌。

  蔣惡不是繡花枕頭,他力氣大,下手准又重,招招兇狠,沒一會兒就把幾個保安給打趴下了。

  何助理下樓處理,被蔣惡揮到了牆上,她皮鞋的鞋跟高,直接就把腳給崴了。

  唐遠會開到一半就出來了,他扯了領帶丟到辦公桌上,瞪著躺在黑色皮沙發裏,渾身酒氣的蔣惡,“你他媽發什麼瘋?”

  蔣惡喝了不少酒,眼睛猩紅,“張楊在哪兒?”

  唐遠一臉錯愕,“你有毛病吧?”

  蔣惡突然跳起來撲向唐遠,將他死死摁在一堆檔上面,“說,張楊在哪兒?”

  唐遠胸悶氣短,還有點想吐,蔣惡噴在他臉上的口氣太沖了,他厭惡的按住對方肩膀,用力推到一邊,手撐著桌面站起來,“什麼鬼?張楊不見了?”

  蔣惡粗粗的喘氣,樣子駭人。

  唐遠的心思轉了轉,“昨天換誰被你那麼對待,心裏都會有氣,他搞失蹤這一出完全是因為你,和我半點關係沒有,別跑我這兒來,跟個瘋狗一樣亂吼亂叫。”

  “那你告訴我,他昨天為什麼找你?”蔣惡的眼神陰鷙,“你們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唐遠整理著微亂的白襯衫跟鐵灰色馬甲,“我不知道。”

  “我也好奇,當時我問了,他正要說,你就過來了,後面的事就不用我說了吧。”

  蔣惡不信,他逼近些,一八五以上的身高跟硬漢的外形散發出了很大的壓迫感,“唐遠,現在的我可不是當年的我。”

  “是,”唐遠說,“現在的你牛逼了。”

  蔣惡抓起桌上的筆記本,作勢要往地上砸。

  唐遠卷著襯衫袖子,規規整整的折了兩段,他不合時宜的感歎,什麼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就是,現在他的生活起居嚴重受到那個男人的影響。

  “蔣惡……”

  唐遠用目光一寸寸打量著蔣惡,覺得他像一頭被看不起的小寵物挑戰了權威的成年雄獅,想找到那小寵物活活捏死再吃到肚子裏,誰窩藏就一併弄死,“你跟我怎麼也算是自小相識,勸你一句,我是個很記仇的人,今天你砸了我的筆記本,我明天就把你車砸了。”

  蔣惡獰笑,“我怕你不成?”

  “怕不怕的不重要,我就是把話給你說清楚了。”唐遠隨口一問,“你只有張楊一個伴?”

  蔣惡一臉荒謬,“開什麼玩笑!”

  “不是啊,”唐遠說,“那你這副樣子給誰看呢?”

  “還是說,你們簽了合同,你給他多少資源,多少錢,他答應陪你幾年,現在人找不著了,你懷疑他想毀約,就咽不下這口氣?”

  蔣惡的面部扭了扭。

  唐遠挑了下眉毛,看來是猜對了。

  那張楊挺有想法的,老虎嘴裏拔牙,不但要有自己找死的勇氣,還要有他人相助才行。

  “以我對張楊的瞭解,他是個極要強的人,要強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就你的身價跟條件,在金主裏面算很不錯了,他不至於捨棄,你想想是不是踩到了他的底線?”

  蔣惡將筆記本丟回桌上,惡聲惡氣道,“關你屁事。”

  “本來是不關我事,”唐遠的眼神一冷,“可是你打了我的保安,弄傷了我的助理,打亂了我的會議安排,還害得公司上下員工精神受到驚嚇,現在就關我的事了。”

  蔣惡譏笑,“說的一套一套的,啊?”

  他對著辦公桌用力踢了兩下,桌腳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我找遍了整個城市都找不到,除非有人在背後幫他,你有那能力讓他逃離蔣家的勢力範圍,昨天他又見過你,你們鬼鬼祟祟……”

  唐遠忍無可忍的打斷,“狗屁的鬼鬼祟祟,張楊跟我不對盤,這事兒你不知道?”

  “張揚每次見我都要冷嘲熱諷一番,外加鼻孔朝天的挑釁,整的好像我欠他的一樣,昨天雖然我不清楚他的目的,反正不會是好事兒,我跟他到不了鬼鬼祟祟的那一步,這輩子連朋友都做不成。”

  “單純的交易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托張楊的福,我對他有一種生理性的反胃。”

  蔣惡冷靜了下來,“真不是你幹的?”

  “不是,”唐遠拍拍他的肩膀,“老哥,你這通火發錯地方了。”

  聽到這稱呼,蔣惡用見鬼的眼神看著他,一兩分鐘後說,“不過一個張楊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老子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理解。”唐遠實在懶得跟他周璿了,就繞過辦公桌打開第一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張黑卡給蔣惡,“我家的‘金城’你還沒去過吧,去年進來了一批員工,全是些漂亮男孩。”

  蔣惡沒接,“我可沒有lt癖。”

  “都是成年人,長得嫩,顯小,他們有專人訓練,有部分完成學業開始上班了,有部分還在學習。”唐遠笑著說,“你要是看上了哪個,隨便帶走。”

  蔣惡這才接過那張黑卡,玩味的說,“既然是唐少的美意,那我怎麼好辜負。”

  唐遠說,“玩的開心點。”

  “下回你再過來找我,碰到被你打傷的小保安,我希望你能道個歉,人混口飯吃不容易,還有我那助理,跟了我爸很多年了。”

  蔣惡走到門口時回頭,滿臉匪夷所思,“唐遠,你的變化真大。”

  唐遠心想,要你經歷我這些,你的變化也小不了。

  蔣惡一走,唐遠就變了臉色,他解開馬甲的幾粒扣子,叉著腰在諾大的辦公室裏來回走動。

  心裏那股子火越燒越大,越燒越旺。

  幾分鐘後,火勢沖出了那顆心臟,直往頭頂蔓延,唐遠撥了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號碼,“你在哪兒呢?”

  那頭響起裴聞靳的聲音,“高速上。”

  唐遠透過敞亮的落地窗看城市的繁華與喧囂,“什麼時候回來?”

  “要晚一點。”

  “行吧,”唐遠說,“我在辦公室等你,回來了就來找我。”

  裴聞靳是八點多回的公司。

  唐遠晚飯沒吃,沒胃口,他坐在辦公桌後面,雙手指縫交叉著搭在一起,一見男人推門進來就發出聲音,啞啞的,“裴聞靳,張楊的事,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說?還是……”

  “我不問,你就不說?準備瞞一輩子?”

  裴聞靳把公事包放沙發上,接著他坐下去,上半身往後仰,一絲不苟往後梳的發絲微散,眼眸微微闔著,眼角眉梢全是濃重的疲憊。

  唐遠的喉頭哽了哽,語氣從生硬變得柔軟,“張楊找你是初一的事,這馬上就十五了,我連個屁都不知道,要不是今天蔣惡找上門,跟我說一大堆有的沒的,我結合前後有了想法,還蒙在鼓裏呢。”

  裴聞靳的眼皮撩起,“傷到你了沒?”

  “現在誰都傷不了我。”唐遠定定的看著他,“就你可以。”

  裴聞靳招手,“過來。”

  唐遠站起身,坐的時間長了,腰酸背痛,腿還麻了,他站原地扶著桌子待了會兒,不怎麼麻了就走到沙發邊上,完了又走到後面,伸手去揉男人的太陽穴。

  “張楊不見了,蔣惡來公司發瘋,差點把我的筆記本給砸了,裏面好多重要資料呢。”

  少年在小聲嘀咕著,語氣裏有幾分撒嬌,幾分埋怨,聽著可愛,招人疼。

  裴聞靳握住太陽穴一側的手摩挲,將事情的經過都說了出來,說的很詳細。

  唐遠聽到的前因後果跟猜想的大同小異,他還是情緒失控的將手從男人掌心裏抽離,像個被踩到尾巴的貓,一下子就炸了毛,“裴聞靳,我就想不通了,你幹嘛做事情都瞞著我啊?”

  說著就繞到前面,盯著男人的臉,“你是覺得我玻璃心,瓷器心,容易碎掉,承受不住一點兒重壓,還是怎麼著?”

  裴聞靳掐了掐眉心,“不是承受不住,是想讓你輕鬆點。”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你把什麼都攬下來,我就一定能輕鬆?”唐遠吸口氣,“我在想,是不是我弄錯了。”

  裴聞靳猝然抬眼,那裏面烏壓壓一片,看的人心慌。

  唐遠後脊樑略微發涼,他下意識的退後一些跟男人拉開距離,“我一直覺得我們之間沒代溝,現在看來,還真有,挺大一條,就擱在我們面前,你看到沒?”

  裴聞靳默不作聲,周身氣息依舊沉穩,只是眼眸裏面的暗色聚集的越來越多。

  “我希望你在我新手上路的階段幫我,不是說要像個智障一樣被你護在後面,是想跟你站一塊兒,懂不?”唐遠接著往後退,將距離拉的更大一些,他咽了咽唾沫,笑著搖頭,“你跟我爸一個樣,都很矛盾,一邊想我儘快長大,一邊又在我還沒解決問題前就搶先解決掉,甚至不讓我碰一下。”

  他苦惱的歎口氣,“裴聞靳,這樣我要怎麼長大呢?嗯?”

  幾秒後唐遠又說,“你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就會把你從你男朋友的位置調到長輩上面去,潛意識裏那麼做,曉得我的意思吧?”

  沙發上的人突然站起來,神情可怕到了極點。

  唐遠人已經退到了門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害怕,按理說自己的身手那麼好,不應該怕成這樣。

  可能是長輩的威嚴?

  又或者是平時這個男人的強大跟深不可測已經在他心裏根深蒂固?

  儘管他們早就親密無間,那種威嚴依然完好無損。

  裴聞靳脫了西裝外套,動作粗魯的扔到沙發上,一連解開了領口那裏的三顆扣子,露出一片精實的胸膛,正在大幅度的起伏著,脖子上的青筋突顯了出來。

  這些都在暴露一個現象,他已經處在失控的邊緣。

  唐遠全身繃的死緊。

  裴聞靳看少年如臨大敵,胸腔裏流竄的狂暴情緒一凝,“站那麼遠幹什麼?”

  唐遠沒說話,眼睛裏寫著呢,怕你吃了我。

  裴聞靳用黑沉沉的目光看著貼門而立的少年,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小,他半響模了模臉,難得幽默了回,“我有那麼可怕?”

  唐遠還是沒說話。

  裴聞靳面無表情的動了動薄唇,他坐了回去,從口袋裏拿出煙。

  唐遠想也不想的就沖過去把他手裏的煙盒扣到桌上,不敢看他烏雲密佈的臉,丟了個臺階過去,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哄,“我就一個爸,別跟他搶了,你當你的男朋友,不好嗎?”

  漫長的死寂過後,裴聞靳嘶啞著嗓音開了口,“不說了?”

  “不說了,”唐遠瞧了瞧男人,覺得陰雲有退散的跡象,他鬆口氣,“你叫外賣吧,我還沒吃晚飯,肚子都快餓扁了。”

  “我先去裏面躺會兒,你冷靜冷靜,我也冷靜冷靜。”

  裴聞靳靠坐在沙發裏,“我剛出差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遠愣是從男人平淡無波的話裏聽出了委屈,他撇撇嘴,“知道你辛苦,所以才不跟你吵了。”

  “都是你在吵。”

  “是是是,就我在吵。”唐遠切了聲,“也不知道全程放冷氣嚇唬我的是誰。”

  吃過晚飯,倆人都興平氣和了下來。

  唐遠盤著腿坐在男人面前,抓著他的大手給他剪指甲,“下次再有個事,能跟我商量著來?”

  裴聞垂眼,目光落在少年乾淨的臉龐上面,瘦了很多,年後一點沒長回來,沒出事前摸著圓乎乎的,現在一瘦下來,輪廓線條鋒利了很多,不像他媽,開始像他爸了。

  “跟你說話呢?表個態啊!”

  “好。”

  唐遠滿意了,他把柔韌的腰彎下去,在男人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像求婚似的,特虔誠,“以後吵架,你別嚇我,就跟正常情侶一樣吵架就行。”

  裴聞靳不太懂什麼叫正常情侶吵架,難道他們不是?

  “不是,”唐遠認真搖頭,“真不是。”

  “我倆吵架……怎麼說呢,就是很恐怖,我說的是你啊,我不恐怖,我也就是耍耍嘴皮子,哎我說不好,你看看書吧。”

  裴聞靳抬起手放在少年的臉上,摩挲著他的臉頰跟耳朵,“也許是年齡差的原因。”

  “可能有,但不全是,”唐遠頓了頓,輕聲說,“你發火的時候我受不了。”

  裴聞靳的喉頭攢動,“我會注意。”

  氣氛因為那幾個字變得輕鬆且溫馨,清脆的哢嚓哢嚓聲從指甲剪上面發出來,持續了十來分鐘。

  唐遠把男人的最後一個小手指的指甲剪乾淨,磨好邊邊角角,“你把張楊送到哪里去了?”

  裴聞靳說了一個地方。

  “不是吧?”唐遠刷地抬頭,“那麼偏,你要他在小島上當一輩子漁民嗎?”

  裴聞靳從少年手裏拿走指甲剪,托起他的手從拇指開始修剪。

  唐遠眯眼看男人,“你打的什麼主意?”

  裴聞靳淡聲說,“那要看蔣惡究竟對張楊是什麼心思。”

  唐遠沒聽明白,深思了會兒才恍然大悟。

  如果蔣惡在失去張楊以後看清了自己的內心,覺得張楊跟他的其他伴兒都不同,是特殊的存在,特殊到可以定義為喜歡,非要找到人不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弄到身邊。

  那麼他們就可以利用張楊的行蹤來跟蔣惡談條件,跟他成為盟軍。

  可要是蔣惡對張楊的失蹤發怒,僅僅只是因為被一個不放在眼裏的床伴給甩了,想把人抓回來整死,沒有別的心思。

  真找不到就算了,不會花多少時間在那上面,那張楊便會在那個小島上生活下去。

  他那張牌是廢了,還是有用,起多大作用,全看蔣惡。

  思緒一捋順,唐遠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有些不寒而慄,他舔了舔發幹的嘴角,眼神複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有句話我說了你可能不高興。”

  裴聞靳道,“那就別說了。”

  “我還是想說,”唐遠蹭蹭他的臉,“你讓我說唄。”

  裴聞靳,“說。”

  唐遠想說的是你城府怎麼能那麼深,從嘴裏出來的話卻是,“你的存款有多少啊?”

  哢嚓聲一停,裴聞靳抬了抬眉眼,“怎麼?”

  “都給我,”唐遠又說,“算了,別給我了,你自己來吧,誠意更大一些。”

  見男人面露疑惑,他把話說清楚點兒,“你捐一捐啊,行善積德。”

  裴聞靳道出兩字,“迷信。”

  “怎麼就是迷信了?”唐遠不稀得聽他那麼說,“有條件就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老天爺在看旁觀,一筆一筆給我們記著,多做善事總是好的。”

  裴聞靳繼續給他剪指甲,“有句老話說,好人沒好報。”

  “那只是表面現象,我們要透過現象看本質。”唐遠同學嚴肅說教,“人分前世,現世,還有後世,現世的果都是前世種的因,我們現世種什麼因,後世就結什麼果。”

  裴聞靳抿了兩下薄唇,沉沉的說,“小遠……”

  唐遠眨眼睛,“嗯?”

  裴聞靳遲疑了會兒,“你沒事吧?”

  唐遠,“……”

  他使出殺手鐧,“我還想跟你白頭到老呢!”

  這殺手鐧太有效了,裴聞靳直接打電話聯繫唐氏兒童基金會,聊捐款事宜。

  唐遠在一旁聽,知道男人要把存款全捐了,他的眼皮跳了跳,“我讓你行善積德,也沒讓你一次性全捐啊。”

  “你是年薪,今年才剛開始,接下來你吃什麼喝什麼?每個月還要給家裏寄生活費吧?”

  裴聞靳剛想說自己還有張卡,夠今年一年開銷,就聽到少年說,“我養你吧。”

  唐遠看男人的表情很古怪,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麼,他誒誒兩聲,“別光顧著自己想,跟我分享分享。”

  裴聞靳前言不搭後語,“那是我跟張揚談好的協議。”

  他提了公司兩個高管的名字,“張楊賣消息給我,條件是我送他安全出國,至於協議,那是保證他哥跟家人的安全。”

  唐遠不解,“張楊為了躲開蔣惡,都把在娛樂圈裏得來的那些名氣都丟了,還能回來?”

  裴聞靳說,“真要是蔣惡動了真心思,張楊會回來的。”

  唐遠沒懂。

  裴聞靳概括道,“虛榮心。”

  唐遠懂了,就說嘛,他跟張揚一輩子都做不成朋友,三觀不同。

  “明宇少東家的真心是一張王牌,也是免死金牌,通關金牌,張楊不可能不要。”裴聞靳用置身事外的語氣說,“他會回娛樂圈,靠蔣家的資源站到最高處,讓我仰望。”

  唐遠抽抽嘴,真是遠大的理想。

  就算成了影帝,跟前幾天那個翻車的影帝一樣拿大滿貫,也跟他們商圈八竿子打不著,有什麼好仰望的?

  唐遠亂七八糟的想了許久,指甲都被剪好了,他捧住男人的臉,“我不能太依賴你,否則我離了你就不能活了。”

  裴聞靳說了什麼就離開沙發,唐遠愣住了。

  他說,那樣不好?

  唐遠反應過來,幾個大步沖上去跳到男人背上,“當然不好了,我是男人,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麼可能離開誰就活不了?那不是比女人還不如?”

  “現在女人可厲害了,頂半邊天,我一個男的,真不能到那一步,否則就是對不起我弟。”

  裴聞靳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你有弟弟?”

  “這話問的,”唐遠親了親男人的耳朵,“我弟弟可喜歡你了。”

  裴聞靳往房間裏走,“跟你說的?”

  唐遠煞有其事的嗯嗯,“說了,我弟弟對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後面的話音全被男人堵進了嘴裏,又一分為二的咽進了肚子裏。

  零點那會兒,唐遠洗個澡爬上床刷朋友圈,看見宋朝在旅行途中的照片,都是些風景跟美食。

  配了文字,全英文,還都是經典電影裏的經典臺詞,顯得特文藝。

  唐遠找表情圖發給宋朝,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宋朝還沒睡,很快就回了,說過兩天。

  唐遠跟他聊了會兒就道晚安,對擦著頭髮從浴室裏出來的男人說,“開發部的蔡成跟技術部的張威既然都被蔣家給收買了,那明天開除他們?”

  裴聞靳說,“不開除。”

  唐遠這回很快就摸透了男人的心思,“你打算將計就計?”

  裴聞靳,“嗯。”

  唐遠掀開被子,靈活的快速爬到床沿,“我發現你很喜歡用這一招。”

  裴聞靳覺得少年此時的樣子像他爸媽養的小白貓,想撓撓他的下巴,那麼想也就那麼做了。

  唐遠咕嚕咽了口唾沫,戒備的說,“我不行了,你再撩,我就只能把命給你了。”

  裴聞靳睨了他一眼,像是在說,看你那小樣。

  唐遠趴下來,兩隻手放到下巴下面墊著,“將計就計那一招怎麼用才好啊?教教我唄。”

  “沒什麼好教的,”裴聞靳慢條斯理的擦頭髮,“主要還是靠天賦。”

  “……”

  唐遠站起來後退兩步。

  裴聞靳察覺出少年的意圖,本能的丟掉毛巾張開手臂,穩穩的把他接住了,“摔了怎麼辦?胡鬧。”

  唐遠掛在男人身上,“你不會讓我摔著。”

  裴聞靳單手托著少年,一手撈起桌上的毛巾繼續擦頭髮。

  “我來我來。”唐遠自告奮勇的擔起大任,動作雖然生澀,卻很認真小心,“我們先不讓孫禮知道他初戀的事,這樣張氏就以為我們沒有招了,飄了,膨脹了,等張氏大意的時候,我們再出招,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裴聞靳享受著少年特有的溫柔,唇角勾了勾,“不錯。”

  唐遠給男人擦幹了頭髮,就抱住他的腦袋摁在脖子裏,“我爸不在,事情多,困難多,你忙,我也忙,壓力特大,有時候難免會心煩氣躁的鬥嘴,說了氣話傷到彼此的感情,可那都是正常的,過日子總要磕磕絆絆,我們一定要經得住考驗。”

  裴聞靳呼吸著少年身上的味道,他給出承諾,“好。”

  睡前唐遠惦記著張楊說的視頻,他從男人懷裏抬起頭,“你手機密碼鎖多少啊?”

  裴聞靳的眼睛沒睜開,聲音慵懶,“你親我的時間。”

  唐遠愣了愣,他輸入在休息室裏偷親的日期,手機就解鎖了。

  那一瞬間,唐遠的心跳就爆到了一個失控的頻率,撞的他肋骨都有點疼了,他卻高高揚著嘴角,開心的像個二百斤的傻子。

  裴聞靳像是感受到了懷裏人的心情,抬手揉了揉他的後腦勺。

  只是這麼個動作,唐遠眼眶都紅了,他暗暗發誓,以後不管他們發生了什麼,他都不要跟這個人分開。

  平復了下情緒,唐遠在手機裏翻到了張楊拍的視頻。

  看得他既激動又感動,失眠了,後半夜在床上翻來覆去,滾到了天亮。

  週六不加班,唐遠在天亮以後開始睡覺,一覺睡到中午,要不是裴聞靳強行把他從被窩里拉出來,他能睡一天。

  唐遠跟個廢人一樣任由裴聞靳給他穿衣服,遞牙刷,餵飯,對,還有餵飯。

  他吃到一半差點噎著,小心翼翼的看著給他剝蝦的男人,“你不是真想跟我爸搶位置吧?”

  裴聞靳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的看著他。

  唐遠閉上了嘴巴。

  唐遠約李月在自家的餐廳裏見面。

  李月不說廢話,開門見山道,“我來給你送張楊的把柄。”

  唐遠一口咖啡剛到嘴裏,及時咽下去才沒有噴出來,“什麼把柄?”

  李月這會兒又不爽快了,她拿勺子在杯子裏攪拌攪拌 ,過了足足有五分鐘才說,“張楊心裏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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