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看見你這傻吊樣兒，我就想給你一刀

　“等等！”就在洛子夜的這個三字吐出來的時候，黑衣人出言打斷了她。

　洛子夜的眉梢微微揚了揚，心裡頭還有點意外，按理說修羅門這樣的殺手組織，早就已經是專業中的專業，要說他們會出賣自己的主子，這個可能性還真的不大，洛子夜的確是在威脅他沒錯，可她根本就沒指望他會說！

　但是沒想到，他竟然讓她等等！

　她睨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但扣住他脖子的手，到底還是沒有用力，等著他的下文。那黑衣人眉頭皺起，看著洛子夜開口：“洛子夜，我是不會出賣自己的主人的！但是，你的話的確讓我產生了一些疑慮……”

　他這說話之間，洛子夜掃了一眼蕭疏狂，蕭疏狂立即會意，大步上來就把黑衣人從洛子夜的手中接過，並用繩子將對方五花大綁了起來！

　同時，也扯下了黑衣人臉上的面紗！

　這張臉很清秀，但是在臉頰處，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想必是什麼時候出任務受傷導致！他此刻面色灰敗，但也沒有忘記強調自己的操守！盯著洛子夜開口：“洛子夜，我告訴你，按理說我這會兒已經自盡了，要不是我心中有疑惑，我絕對不會讓你們把我綁起來威脅我！我……”

　“好了！好了！”洛子夜笑容滿面地打斷了他，並很快地開口道，“爺知道你是一個有操守的人，是一個有品德的黑衣人，是一個有堅持的殺手！這些不僅僅爺知道，我們這些人都知道了，並且還非常欣賞你，你們說是不是？”

　洛子夜說著這話，看了一眼邊上的人。

　蕭疏狂等人嘴角一抽：“是！”

　那黑衣人的嘴角也是一抽，沒想到洛子夜竟然能窺破自己內心想表達的東西，但是她用這種方式表達，調侃意味就太重了，他都有點不高興了！斂下不太高興的思緒，他沉眸：“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一次我們派出來出使任務的四個兄弟，都是單獨行動，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刺殺目標更危險……”

　“你這話這麼說，爺就不是很高興了，什麼叫做他們刺殺的目標更加危險？你的意思是爺比較菜，你們根本沒有當成多大一回事兒對嗎？爺剛剛才表揚了你的情操，你馬上就暗諷爺不行，你覺得你這麼做合適嗎？”洛子夜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那黑衣人嘴角一抽，也深知洛子夜是個好面子的人，他這種彷彿在說別人都比洛子夜厲害的話，她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但是他也沒打算改口，洛子夜也說了，他是一個有節操的黑衣人，絕對不會因為洛子夜眼下的不高興就昧著良心說話。

　他避開了洛子夜的問題不談，直接道：“我覺得這一次的行動，倒真的像是想除掉我們四個人！這涉及我們內部的一些事情，這一點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那你讓爺等等是干啥？”洛子夜蹲下身子，跟他平視，很溫柔地笑了笑，“你要知道，如果你什麼有價值的話都不肯說，爺是不會留下你的性命的！當然，就算你肯說，也要看你說出來的內容，值不值你這一條命！”

　她話音落下，那黑衣人眼神一冷，仰頭看著洛子夜。

　倒是直接往地上一坐：“總歸我這個人就是這樣，除非知道是旁人先對不起我，否則我絕對不會背叛！要是我那幾個出去刺殺的兄弟，都遇見了不測，證明你之前的話是正確的，主公的確是想要我們死，那麼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可我的兄弟們沒出事的話，不管你將我怎麼樣，我也什麼都不會說的！”

　洛子夜聽了點點頭，刻意曲解他的意思：“所以為了讓你說出真話，爺應該馬上把你的兄弟們都殺了對嗎？”

　“你！”黑衣人的臉都氣綠了！

　他是這個意思嗎？到底是他的表達有問題，還是洛子夜的理解有問題？他表示自己已經看不懂！但是她這話，絕對是不合常理的！

　就在這時候，窗外驟然傳來一聲響。

　黑衣人很快地扭過頭，看過去……便見一道暗紅色的火光，很細微地在半空中劃過！他登時眼神一涼，不敢置信地看著外頭，洛子夜的眼神也很快地跟著看了過去，那細微的火光，她也看見了。見著黑衣人的表情不是很好，她頓悟了什麼：“你兄弟出事了？”

　“已經出事了一個！”黑衣人倒是坦誠，心裡頭也是越來越相信洛子夜的話。

　他們修羅門頂尖的十大殺手，手中都是有特殊信號彈的！剛剛看見的信號彈，是排行老大的人出事的訊號！暗紅色火光，應當是老大臨死前放出的信號彈……

　不待洛子夜開口，那黑衣人已經神情激動地看向她：“你就幾天也等不得嗎？我們老大已經出事了，其他的幾個弟兄……”

　“我知道了！”洛子夜打斷了他。

　其實對於這小子是不是被派出來送死這一點，洛子夜原本是瞎猜。但是看這小子的樣子，他還提及內部的事情，那就證明她很有可能瞎貓碰見了死耗子！要是這黑衣人真的肯說，這一兩天，洛子夜還真的等得起！有他的幫忙，想端掉修羅門，一定會簡單很多！

　她掃了他一眼：“修羅門的總部在鳳溟吧？”

　當初她在鳳溟的時候，曾經瞭解過，只是知道修羅門是從鳳溟興起的一個組織，卻並不知道其具體地點在哪裡。但是要端了那個地方，鳳溟是肯定要走一趟的！

　“不錯！”這個不是什麼秘密，只要不說出具體的地點在哪裡就無妨，所以黑衣人交待這個的時候，還算是比較乾脆。

　“那好！既然這樣，你不介意跟爺一起啟程去鳳溟吧？這路途之中，要是你突然決定說了，爺也許就放你一條生路。要是你堅持不說，爺就殺了你，你看這個主意怎麼樣？”洛子夜笑容滿面。

　黑衣人盯了洛子夜數秒，點頭：“好！”

　總歸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不同意也沒有別的辦法。但他又立即道：“洛子夜，落到你的手上，不管修羅門的事情我是交代還是不交代，我都是死路一條！不交代你會殺了我，交代了，背叛修羅門，我也拿不到主公用來控制我們毒藥的解藥！所以……如果告訴你，那不是因為我貪生怕死，而是因為我不想放過想害死我們兄弟幾個的人而已！”

　他們四個人當初是一起進入修羅門的，一起出生入死，情同手足。如今卻……

　要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他是一定不會饒恕那個要害他們一起去死的人！

　洛子夜聽完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黑，我真的很欣賞你！任何時候都不忘記強調自己的情操高尚，強調自己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並且強調自己很講義氣。爺生平最欣賞你這樣的人了，不懼生死，但絕不忘記為自己保留顏面！爺跟你是一樣一樣兒的！”

　洛子夜這個人從來也是認為面子很重要，重過生死，唯獨重不過美男子。

　黑衣人嘴角一抽，他覺得自己的情操絕對不是洛子夜描述的這樣兒的……但是是怎麼樣的，他又說不太清楚，於是乾脆什麼都不說了，只開口糾正：“我叫小白！”

　洛子夜：“……”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自己面前的這個殺手，蠢萌蠢萌又呆萌呆萌的？

　蕭疏狂也是覺得不很能直視，扭過頭去。

　洛子夜也不與這黑衣人再多說了，扭頭看了一眼蕭疏狂，吩咐了一句：“收拾一下，帶上我們的精銳，一起去鳳溟，好好跟修羅門的人算一算總賬！總是人家來拜訪我們，我們都不拜訪一下對方，這未免也太不禮貌了！”

　“是！”蕭疏狂領命，立即轉身去了。

　他不想說自己想跟這些人算總賬都很久了，憑啥每回都是人家算計他們，他們被動接受，等著挨打，或者想辦法反擊？這樣的日子他們表示受夠了，早就應該跟這群王八犢子清一清賬單了！

　洛子夜又看了一眼應麗波：“傳消息過去給鳳無儔，告訴他爺是為了修羅門的事情才去的鳳溟，並不是為了去跟冥吟嘯幹啥，讓他只管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不用擔心爺！”

　那傢伙不僅僅是根飢渴的蘿蔔，還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醋罈子，為了避免後續的麻煩，洛子夜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把問題說清楚比較好。

　“是！”應麗波應了一聲，很快地轉身去傳信，同時她問了一句，“對了，爺，日前記者招待會上我們做的採訪，已經都整理好了，因為您暈倒了幾天，所以不曾向您請示，這些報導我們都可以發出去了嗎？”

　她這般一問，洛子夜揚眉：“發！”

　“好！”

　……

　“公主，真的太像了！怕就算是洛子夜自己，也不能分辨出來您和她的差別！”侍婢在申屠苗的邊上，看著自己面前的人，興奮地開口。

　從接觸了千面郎君，拿到人皮面具之後，公主每日就在練習洛子夜的神態、動作，說話的聲音，方式。眼下的公主看起來，與真正的洛子夜，早就已經一般無二，她相信就算洛子夜在這裡，看見了公主，怕也是以為她在照鏡子！

　申屠苗笑了一聲，那笑聲竟然與平時洛子夜笑的時候，聲音也是一模一樣。

　她原本體型就跟洛子夜相差無幾，身上還穿著洛子夜平日穿的衣服款式，聽了侍婢的話，她開口道：“本公主可不是武琉月那樣的蠢貨，也決計不會愚蠢到以為自己貼了一張洛子夜的臉，就能讓鳳無儔相信我就是洛子夜的地步。本公主要他在我的身上，找不到一絲問題和錯處，發現不了任何跟洛子夜的區別，只有這樣……”

　說到這裡，她面上的笑容更燦烈了幾分。

　這樣的笑容與公主平常的笑容，完全不同。公主平常的笑，是含蓄之中帶著幾分陰鷙的，但是今日的笑容，卻帶著那種吊兒郎當張揚的味道，和洛子夜本人幾乎是一模一樣。看得那侍婢都忍不住道：“公主，您眼下的樣子，奴婢都已經分不清您是真正的洛子夜，還是公主了！”

　她這話一出，申屠苗回頭看了她一眼。

　打開手裡的摺扇搖了搖，並笑容滿面地盯著自己的侍婢，開口詢問：“若是本公主沒有記錯，除了千面郎君本人之外，你是唯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了，對吧？”

　她這話一出，那侍婢當即面露喜色：“是的！多謝公主信任。公主這樣信任奴婢，這般秘密，奴婢自然也不敢往外面亂說，就是尋找千面郎君，奴婢也是用的奴婢自己的名義，除了奴婢之外，已經不會再有人知道這件事情了！請公主放心！”

　“那很好！”申屠苗面上含笑，霍然走到那侍婢面前。

　這樣陰冷的笑意，即便與洛子夜平常的笑容不符，可還是帶著幾分洛子夜慣有的味道。卻莫名地讓那侍婢看著，就覺得毛毛的，有些驚悚地看著自己面前的人：“公……公主？”

　公主怎麼了？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她驚悚之中，看見申屠苗步步逼近，驀然有了一種後退並扭頭就跑的衝動，她並不知道這種衝動是從何處來的，可的確是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這是一種從心地湧出的，對死亡的恐懼！

　恐懼之下，她盯著自己面前的人：“公主，您怎麼了？您……”

　她沒來得及說出其他的話，申屠苗就霍然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千面郎君跟本公主合作，他也不想給自己惹什麼麻煩，那麼這件事情，他是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所以，這個秘密，世上就只有他跟本公主，還有你知道了。你說，為了保證這件事情，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本公主想做什麼呢？”

　她這話一出，那侍婢登時就明白過來申屠苗的意思。

　她慌亂不已，伸出手去抓申屠苗掐著自己脖子的手，打著哭腔開口：“公主，奴婢對您忠心耿耿，就算是有人要殺了奴婢，奴婢也是一定不會說的呀！不然奴婢怎麼敢跟您一起做這種事？公主，您要相信奴婢啊，這麼多年來，奴婢何曾出賣過公主一次，奴婢……”

　“我知道你不會出賣我！”申屠苗點了點頭，看著侍婢的時候，她眼神中還是會有一絲憐憫和不捨，這畢竟是跟了她許多年，忠心耿耿，甚至還幫她抗下過不少罪責的人。但是……

　她眼神霍然一冷，在那侍婢希翼的眸光之下，手下一個用力。

　“咔嚓！”一聲，那是脖子處的骨頭，斷裂的聲音。可，幾乎就在那侍婢斷氣的同時，她在那侍婢的臉上，看見了一絲詭異的笑，這笑容讓申屠苗徒然一驚，背脊一涼，莫名地覺得對方這笑容有古怪。

　可四面一看，又什麼都沒發現！

　再想問這侍婢，卻已經將對方掐斷了脖子，對方沒有辦法回話了。她斂下思緒，覺得自己或許是想多了，並沒什麼問題。將手中的屍體拋下，她輕聲道：“我相信你不會出賣我，但比起人的信任，我更願意相信一個死人……”

　……

　蕭疏狂幫忙準備好一切，洛子夜就帶著龍嘯營的精銳出發了。

　而蕭疏狂本人卻被留下，帶著剩下的人協助南息辭打仗！這場戰爭的主要操刀人是南息辭，南息辭本人很享受跟龍昭名將的對決，所以也不希望洛子夜多插手，眼下她要暫且離開，他也並不反對。

　然而，洛子夜這才離開軍營不到五里，就遇見了攔路的人。

　那正是申屠焱，他臉上佈滿了絡腮鬍子，來勢洶洶，盯著馬背上的洛子夜：“洛子夜，我妹妹是不是在你手上？她離開之後就下落不明，到處都找不到她，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把她抓起來了？”

　洛子夜聽完，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這個花樣的槍躺得也太無辜了！

　她不耐煩地一揮扇子：“你馬上給我滾一邊去，鬼知道你妹妹在哪裡？我看見你這傻吊樣兒，我就想給你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