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回了六座城池，你打算幹嘛？

　這會兒皇宮的城門已經被炸了，想必安卓格是撐不了多久了。眼下若是再不搞清楚密道所在之處，對方就很有可能就這麼跑了，所以洛子夜這會兒也是很著急地要知道答案！

　赫提緒聽了她這問題，並不吭聲，沉默著盯著洛子夜，不說話。

　而這時候，嬴燼帶回來的那些士兵，也很快地將安卓格的人馬包圍了，兩方的人馬打在一起，這般攪合之下，洛子夜有人幫忙了，自然就自由了，從打鬥群側身，躍了出來，旋即，她盯著赫提緒，眸色微沉，開口道：“赫提緒，不打算說嗎？或者你想看看，他們都是誰！”

　她這話一出，赫提緒便聽見了自己身後的腳步聲，他很快地回過頭掃了一眼，便見著了兩張他還不算陌生的臉，耶律阿奇和沅野。

　他一愣……尤其在見著他們兩個人和他們身後的士兵，都穿著天曜的衣服的時候，他頓時明白了過來所謂的影子分身術是怎麼回事。他咬著牙瞪大雙眼，當即便指著他們道：“你們怎麼敢……你們怎麼敢未經攝政王殿下准允，帶兵來我樓蘭？”

　耶律阿奇和沅野聽了這話，倒沒回他的話，先掃了一眼，在看見一襲紅衣的人之時，很快地斷定了對方是洛子夜。

　一張玉面，一襲紅衣，手裡拿著一把扇子，天生風流的桃花眼，嘴角常常噙著不正經的笑意，很符合出使了戎國的人回來之後對洛子夜的描述。而，在眼下他們已經被算計了一番之後，不管眼下洛子夜的形象看起來多麼美好，多麼令人神往，於他們心裡，洛子夜也就只是一副人模狗樣，長得很好看但內心很齷齪，會無恥地算計人的樣子了。

　已經被算計到這一步，也毫無退路可言，他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沒用的。盯了一眼洛子夜，大概知道了這個算計自己的人長什麼樣子之後，便很快地看向赫提緒，這兩人畢竟都是部落的首領，他們當然一個都不蠢，情況已經成了這樣，便都只看著赫提緒，開口道：“赫提大人在說什麼？我們怎麼聽不懂？”

　赫提緒一噎，沉著臉，盯著他們道：“耶律阿奇、沅野，你以為我不認識你們？你們沒有得到攝政王殿下的詔令，就帶兵私闖我樓蘭，竟還敢說聽不懂我的話？”

　聽不懂？他們以為他傻嗎？

　“耶律阿奇和沅野是誰？”這兩人就是一副裝傻不打算承認的態度，說完這話之後還對視一眼，作面面相覷狀，彷彿是聽不懂赫提緒的話。眼下的情況已經是很明朗了，他們兩個人這時候的確是來了樓蘭沒錯，但是他們都穿了天曜士兵的衣服來的，只要他們死不承認，赫提緒就算是心裡知道他們的身份，那也沒什麼用，不可能達到舉報他們的目的。

　所以，索性就裝傻到底。可是該對對方說的話，該施的壓，他們還是一定會說的。

　赫提緒眉梢一皺，不需多想就已經明白了這兩個人的意思，這令他臉色青灰，冷著一張臉，眼神在他們兩個和洛子夜的臉上，左右尋梭。洛子夜這時候卻是已經沒空跟他廢話了，直接便開口道：“赫提緒，你也不必多看他們，不管你看幾遍、說什麼。他們最多也就只能承認，他們長得像耶律阿奇和沅野而已！所以，與其想著讓他們承認他們的身份這樣不切實際的事，你倒不如想想眼下的情況，你打算如何應對！”

　她這話，就等於是把眼下尖銳的情況，提到了明面上。

　讓赫提緒直面眼下的問題，就算赫提緒這時候覺得她再無恥，就算是對她和科爾沁、赫提的人再生氣，這些都必須暫時往後面放，當先直面眼下的問題，解決完眼前的事情再說。

　她這話一出，赫提緒果然是從極度惱怒的情緒之下冷靜下來，整個人也平靜了許多。他強迫自己評定了心緒之後，盯著洛子夜，很快地開口道：“那麼天曜太子和兩位的意思呢？”

　是，他眼下的確是很生氣，甚至這氣根本都緩不過來。

　但是洛子夜說的沒錯，他當先想想眼下應該怎麼辦，科爾沁和赫提的人全部都來了，眼下整個樓蘭全部都是他們的人，這要是打起來，樓蘭怕都沒什麼勝算，更匡侖是在他已經和安卓格打了一場，兩邊都兩敗俱傷，以至於整個樓蘭的戰鬥力都沒剩下多少的前提下！所以，這時候他只能先冷靜下來，問問洛子夜的打算。

　洛子夜瞟了那邊的兩個人一眼，復又看向赫提緒，道：“他們都來了，肯定是要拿點報酬才肯走的。而至於本太子，倒是不在乎什麼，你只要把皇宮的密道告訴本太子，本太子抓住安卓格並殺了他，也就沒什麼旁的要求了！你可以好好考慮清楚，你要是告訴本太子，眼下你樓蘭還不至於傾覆，你要是不肯說，那麼他們兩位想對樓蘭做什麼，想對你做什麼，本太子就管不著了！”

　話音一落，耶律阿奇和沅野的面色，就變得有點古怪了。

　同時，他們這時候也意識到了他們這一路上都忽視了的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們藉著洛子夜神機營的名義進來，縱然是避過了被鳳無儔處置的風險，但是這也等於他們致命的把柄，已經被拿捏在洛子夜的手裡。簡而言之，就是這時候他們必須聽她的，否則她要是把他們來的事情說出去，那他們就完了！

　赫提緒一聽這話，心頭便是一陣怒焰在燒灼，洛子夜這話的意思就很明確了，那就是耶律阿奇和沅野，這回是一定要撿點便宜回去的。這下好端端的，他跟安卓格之間的爭端，便等於是變成了科爾沁和赫提，對他們樓蘭的圍攻！

　而如果他沒料錯，眼下耶律阿奇和沅野聽著洛子夜的話，竟然反駁都沒有一句，那就說明這兩個人八成也是洛子夜設計來的，跟自己一樣處在局中！

　赫提緒深呼吸了一口氣，死死地瞪著洛子夜的臉，開口道：“那麼，天曜太子，你可不可以說說，就算你的目標是安卓格，可不論如何，樓蘭並沒有得罪你吧？我赫提緒並沒有得罪你吧？你將科爾沁和赫提的人，全部都引到樓蘭來，你居心何在？你這樣做，對樓蘭公平嗎？對赫提緒公平嗎？”

　得，還扯上這個了。

　洛子夜原本沒打算跟他說這些，但既然他都說到這裡了，她也沒什麼好客氣的了，揚了揚眉：“那麼，赫提緒。我問你，在樓蘭也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你，在安卓格提議刺殺鳳無儔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站出來攔著他？”

　她這一問，赫提緒一怔，立即沉默了，心裡也開始發虛了起來。

　看他不說話，洛子夜冷笑了一聲，挑起眉毛，接著道：“原因很簡單，因為你希望安卓格自掘墳墓，不管赫緹娜刺殺鳳無儔能不能成功，慫恿這件事情的安卓格，都不可能活。樓蘭太子已經不在了，只要安卓格被鳳無儔或者天曜收拾了，這樓蘭就是你的了。這就是你的用意，是不是？”

　她又不傻，這些人心裡的彎彎道道，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她這話一出，赫提緒沉默了幾秒鐘，臉色青青白白難以言表，那心虛也令人看得分明，咬牙道：“不錯，的確如此！”這一點既然已經被洛子夜看破，那麼也沒必要裝傻，都是聰明人在這裡，裝傻也沒有什麼用。所以，關於這件事情，他並不能算是完全無辜的，安卓格是事情的主謀，而作為他自己，嚴格來說，沒有出言表示反對，沒有攔著他們，他就能算是幫凶。

　洛子夜聞言，又是冷笑了一聲，一字一頓地道：“所以，你無辜嗎？你一點都不無辜。樓蘭也不無辜，因為它的掌權者是你們。是你們這些人將整個樓蘭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就只是為了你們自己的一己私慾，所以，這件事情的責任在你們，而不在其他任何人！爺若只是想要安卓格的命，直接帶著二十萬大軍打進來就是了，何須將科爾沁和赫提的人，也全部都攪合進來？這很簡單，因為爺並不打算在殺掉安卓格之後，便宜了你！”

　說著這話，她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冰冷毫無溫度，跟赫提緒對視，裡頭的冷光，幾乎是刺骨的寒。

　赫提緒被她這一番話堵住，一言不發，更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話當說什麼。而這時候，洛子夜又冷笑著補充了一句：“這世上所有違背正義與公理的事，即便是作為旁觀者，在力所能及的時候，都必須站出來制止，若冷眼旁觀，那就是犯罪者的幫凶！這道理，不用我說，你應該也想得明白吧？”

　她這話一出，嬴燼和百里瑾宸，眸色都微微凝了凝。這話，仔細聽起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而在洛子夜的眼裡，這就是真理。在二十一世紀，有多少姑娘在面臨欺辱的時候，群眾冷眼旁觀？有多少人被犯罪分子攻擊的時候，一旁的人也都只是看著，即便是有能力幫助，也不會伸出自己的援助之手？社會之所以冷漠，就是因為有這些人的存在，而他們的漠視，就是縱容這些犯罪分子的幫凶！

　旁人的事情，她可以不管。因為她並非拯救天下的聖母，她能做的最多只是管好自己，她沒有權利去要求每一個人在面對不公、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時候挺身而出。這一點她知道，她沒有去道德綁架要求旁人的資格。但是，有人要殺鳳無儔，這件事情，她卻不可能不管！有人對此漠視，成為幫凶，這些人，她不可能不懲罰！

　赫提緒咬緊了後牙槽，這時候竟覺得無言以對。他並不知道洛子夜為什麼這麼維護鳳無儔，只不過是有人要殺鳳無儔，他赫提緒能制止沒有開口制止，洛子夜都要這樣對付自己。但這些這時候似乎也並不重要，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所以，這就是太子殿下要我赫提緒，要我樓蘭付出代價的原因？可即便如此，此事是我赫提緒的錯，又與樓蘭何干？樓蘭何其無辜，樓蘭百姓何其無辜？”

　“選擇了你們這群為了私利將樓蘭害成這樣的人作為領導人，就已經是他們最大的過失。你覺得他們還需要何種錯處？另外，本太子也想告誡你一個道理：這世上就會有許多人，分明是自己犯錯連累了旁人，卻要把責任推卸到別人的身上，不反省自己，卻要責怪敵人不夠仁慈，這種做法是錯誤的，你明白嗎？”洛子夜說著這話，容色冰寒，面上也找不到絲毫溫度。

　這下，赫提緒終於沉默了。

　已經找不到任何話和言語，來為樓蘭和自己辯駁。接著，又有士兵跑來，揚聲道：“報！大人，我們的人都被包圍了，皇宮也已經被攻下了，還有好多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玩意兒，炸死了我們許多弟兄，這時候還在炸……”

　勝負已定。

　赫提緒明白，這一場戰役之下，在洛子夜的盤算和科爾沁、赫提的摻合之中，他已經敗了，樓蘭也已經敗了。即便他不想承認，即便他不服氣，事情也都已經成了定局。而他赫提緒和樓蘭，都已經成了砧板上的肉，等著洛子夜開口便可宰割，他現在能做的，就只是能挽回一點損失便是一點，至少要讓樓蘭不至於滅國。否則不論是安卓格，還是他赫提緒，都會成為樓蘭的千古罪人！

　他面色青白之間，透著幾分灰敗，開口道：“皇宮的密道，我可以告訴你。但前提是，天曜太子告訴赫提緒，你到底打算如何處置樓蘭，如果太子不是太過分的話，赫提緒會按照太子的吩咐辦事！”

　他肯這樣說，洛子夜心裡就鬆了一口氣。

　皇宮被破了之後，安卓格肯定是會跑的，而且皇宮裡頭防衛森嚴，她進去是沒問題，但戰爭已經到了如此緊張的局面，想找到安卓格並且殺了他，卻並不容易了，指不定對方這時候就躲在密道里頭，皇宮那麼大，找也找不著。她也沒有興趣在對方跑了之後，再滿天下的尋找他的下落，眼下赫提緒既然肯說，當然是省了不少麻煩。

　……

　半個時辰之後。

　整個樓蘭的皇宮，都被攻陷了下來，這世上不會有一個人想到，一場幾十萬人的戰爭，在火藥和手榴彈的攻擊下，在科爾沁和赫提的人進來之後導致的兵力懸殊之下，怎麼也該要打上一個月的戰爭，竟然一個晚上就能結束！

　能做到這一點的，在煊御大陸的歷史上，除了王騎護衛曾經做到過一次，也就只有洛子夜的神機營這一例！

　蕭疏狂帶著人攻下皇宮之後，便馬上下令在皇宮裡頭找安卓格的下落，但方才進入皇宮，帝王所在的寢殿，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異常兇猛，令人絕對相信，安卓格要是在裡頭，那一定會被燒的只剩下骨灰！

　那麼大的火，想要在大火燒灼的時候進去看看安卓格是不是在裡面，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

　蕭疏狂眸色微冷，開口吩咐道：“去稟報太子此事！”

　“是！”

　他們說話之間，安卓格正帶著自己的親衛，從皇宮的密道離開。安卓格很相信自己的做法不會有什麼問題的，皇宮失守，他不堪重負和打擊，在自己的寢宮裡頭焚火自盡，這不論是放在哪裡，這件事情都是能說得通的，所以他也不擔心被人看出端倪。只是一直到此刻，他心裡也還是很納悶，洛子夜也就只有那麼兩千人而已，竟然能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這也當真是……

　逃命之中，他身後有人道：“陛下，我們就這麼跑了，是否真的安全？畢竟赫提緒也知道我們皇宮裡頭的密道！”

　赫提緒是皇族的人，這條密道也只有皇族的人知道。安卓格也不過是因為實在是太得樓蘭王信任，才能知道這條密道的所在！

　安卓格聽了這話，搖搖頭，自信地道：“跟赫提緒鬥了這麼多年，我瞭解他！攻下皇宮之後，整個樓蘭的皇城都是他的了，他縱然是聰明，但是也沒有心思縝密到能立即想到密道的能耐。尤其，我們離開皇宮的時候還放了一把火，裡頭有幾個士兵的屍體，大火之後那些屍體被燒成骨頭，自然也是不能辨認身份。我兵敗之後**，這一切順理成章，赫提緒是不會懷疑的！”

　他這自信滿滿的話一說，他的親衛也不說話了。

　旋即，安卓格看向前方的道路，很快地看見了出口處的機關。他上前去觸動機關，同時臉色也是微青，開口道：“這一次都是因為洛子夜的摻合，我才會敗給赫提緒。等我離開皇城，到了我手下那六座城池所在，我……”

　說著這話，機關的門打開。能看得見外頭的人。

　他一怔，便見一人背對著洞口，手中拿著一柄扇子，回眸看了他一眼。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挑，笑問：“回了你的六座城池所在，你打算幹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