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開心得流著眼淚唱著歌?
她看見他了,他自然也看見她了。他薄唇勾了勾,看她的容色有點輕佻,邪魅的桃花眼不必勾起,就透出天生惑人的風情,洛子夜覺得自己要是個男人,這會兒絕逼下腹一緊。
然而她是個女人,於是只覺得心跳如鼓,一下一下的重重敲擊,於是趕緊低下頭來看眼前的場景,不再看他。
站在大廳中的人,從外型來看,是個莽漢。雖然他看著嬴燼的時候,臉紅得像猴子的屁股,但這並不能改變他要辱罵的決心:“你……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婊子,找老子要了東西,卻……”
他話說到這裡。
嬴燼飲酒的動作一頓,邪魅的桃花眼挑起,看了他一眼,似還來了點論個長短的興致。靡豔的音緩緩響起:“本公子找你要了嗎?”
嗯?
那莽漢先是一愣,隨後呆立在那裡!足足有半晌之後,才似反應了過來,抬頭看著他,這下臉已是氣紅了!咬牙道:“嬴燼,你是沒要,但是……”
“沒要不就結了!”很顯然,嬴燼並沒有聽他說完的興致。
洛子夜撫了撫額頭,回憶了一下自己上次來見這傢伙,不必想也知道眼下是什麼情況了!估計也就是這傢伙暗示了一句自己喜歡啥,於是他的愛慕者,就送了東西來了!
果然,她也沒料錯。那莽漢一句話被堵住之後,很快地又繼續道:“是你說收集的寶石眾多,卻獨獨沒有真正晶瑩透白的寶石,我想起家中有一塊,說送與你好不好!你當即就應下了!”
他說完這話,嬴燼似琢磨了一會兒。又往口裡倒了一口酒,還有酒水沿著他的唇角滑了下來,令洛子夜又是一陣口乾舌燥。媽蛋,好想沖上去摸他手,扒他衣……
然而她只是想想,很快地回過神。
而嬴燼這會兒,也又看了過來,點點頭,倒也不說旁的,只跟著他的話重複了一遍:“嗯,你問送我好不好,我說好。那怎麼又成了我要的呢?”
“噗……”洛子夜忍不住是笑出聲,這傢伙簡直就是一隻成了精的狐狸。
那莽漢的臉也是一陣青一陣白,咬了咬牙,又接著道:“不僅僅如此,第二次我來相思門,忘了帶。你還問我帶了沒有!”
他這話一出,嬴燼又掃了他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已經答應送給本公子,那是你的承諾。但是你忘了,本公子提醒一下,令你信守承諾,難道這不應該?”
那莽漢傻了!瞪了嬴燼半晌,也不知道說什麼……
最終他往桌邊一坐,咬牙開口道:“老子不管!你今日一定要過來陪老子喝酒,不然老子今天就不走!惹火了老子,老子就掀了這相思門,硬上了你!”
他說的正生氣,忽然有人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
他煩躁的用手一揮,並扭頭一看!一看見洛子夜,他也並不認識,開口就罵道:“你個小白臉,敲什麼敲?給老子滾開!”
“哦!那你就滾開吧!”洛子夜猛然抬腳,就是一踹!
那莽漢一時不察,整個人對著自己身後的桌子一撞,最終連人帶桌子一起橫飛了出去!這衝力很大,像白色刺眼的極光,直直地將他重重撞到牆壁上!
他整個人撞到一震,捂著胸口險些嘔血!瞪著洛子夜,咬牙切齒……
洛子夜聳了聳肩,不甚在意地開口:“正愁找不到合法的理由打你,你既然罵了爺小白臉,又讓爺滾開!如此以下犯上,藐視皇族的大罪,踹你一腳,你不虧吧?”
她這話說完,那莽漢一愣。皇族?
他沒反應過來,那門內的老鴇,才算是終於注意到了洛子夜!趕緊上前來,揮手道:“哎呀,太子殿下!您可來了,您的腳痛不痛,要不要我找人給您揉揉!”
洛子夜沒理她,倒是那莽漢頗為不忿地看著洛子夜:“太子殿下?就是太子殿下也不能不講理吧?他收了我的東西,我就是在這兒罵他幾句也不能?”
洛子夜沒理他,只看向欄杆上的美人。問:“還不走?”
嬴燼一笑,從上頭跳了下來。落在她身邊,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他落地之後,人還晃蕩了一下!洛子夜上前扶著他,沒有興致體會扶著他的手感,就只覺得有點頭疼。這傢伙,她昨晚讓他不要喝,但看這樣子,豈止是喝了,根本都宿醉了!
他忽然貼近她幾分,聲線也有點親暱:“太子如此維護本公子,就沒想過這件事情,或者是我找他暗示不該?或者……我並不該收他的東西?”
洛子夜皺眉,看了他一眼,挺實在地小聲道:“你是很不該!旁人的東西就是旁人的,無功不受祿。說實話你這種貪小便宜的習性很不好,爺非常不認可!”
這聲音很小,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而她這話說完,他笑了笑,那笑容疏離了幾分。
然而,洛子夜又開口,笑著道了一句:“但是爺護短!收了又怎樣,他自己要是不願意,你還能去搶了來不成?”
這件事情,的確是嬴燼暗示在前,催問東西怎麼沒帶來在後,問題他是有的。但既然要帶他走,護著他,那他們就是朋友!她護短,所以朋友即便有些事做得不好,她會私下教訓,但在人前必定維護!尤其,這人的東西也是他自己心甘情願送來的不是?他不願意,也沒人能強迫他送來!
這句話說完,他先是一愣,隨後那雙桃花眼裡漸漸染了笑。
把酒壺往旁邊桌案上一放,整個人往她背上一倚,很安心地趴了上去:“嗯,小夜兒。本公子困了!頭還有點暈,你背我……”
洛子夜嘴角一抽,扭頭看他一眼:“喂!你很重啊喂!”然而,她扭頭看過去。他已經垂了眼,長長的睫毛映出漂亮的陰影,人也已經睡著了,也不知道這是睡著了,還是醉倒了!
這番情態,看得暗處的青城一陣膽顫心驚。恨不能立即上前去,將自家公子扛回來!太子那個禽獸,自家公子就這麼醉倒在他身上,這不是拿自己的雛菊開玩笑嗎?
青城很著急,洛子夜也很無語。這麼一個一米八七往上走的大男人,就算平日裡再妖孽再勾魂,那也是很重的!她眼下這是要當苦力的節奏?
那莽漢心裡不忿,但最終礙於洛子夜的身份,也礙於到底是自己主動送來的,於是沒有再吭聲。
倒是路兒看了他一眼,問:“太子,此人藐視皇族,如何處置?”
洛子夜瞟了他一眼,覺得他也挺可憐。送東西來討好美人,滿心以為能得到美人另眼相看,結果啥都沒得到,還整了這一出,於是她看了青城一眼:“你主子收了人家啥?”
青城一看就知道洛子夜是想幹嘛,於是立即正色,對洛子夜道:“太子!不瞞你說,主子收了啥,小的是記得!但是如果您將東西還給他,主子破了財,他醒了之後,不僅小的會被扣工錢扣到投胎轉世,他也一定會跟你割袍斷義,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洛子夜嘴角一抽:“這麼嚴重?”這又令她想起自己的死黨妖孽,要是誰動了她的錢,估計也是這樣的。
青城認真點頭:“是的!”就是這麼嚴重,也許比這個更加嚴重!
“那好吧!”洛子夜看了那莽漢一眼,神情多了幾分憐憫,開口道,“路兒,那就給他點醫藥費吧!我們要走,你不會攔著吧?”
這話是問老鴇的,老鴇強笑了一聲,道:“太子,您請!”
看這樣子,是嬴燼早前已經處理好了!洛子夜便也不再多留,不情不願地做著苦力,背著嬴燼出去了,出去之後,在心裡安慰了自己半天,自己背著的是個絕世美男子,心情又驟然轉晴,好了很多!
倒是路兒和沓沓,皺著眉頭在袖子裡頭掏了半天,終於是找到了點錢作為醫藥費,給了那莽漢。
她們心裡也很著急,話說太子府到底是什麼情況,居然最近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按理說太子身份不低,俸祿不少,送禮的人也應當很多!可管家卻也說府邸裡頭沒什麼錢,據說是不日之前,太子背著錢出門之後,就沒有背回來。也不知道那些錢都到哪裡去了,而太子顯然好像把這件事情忘了!
想想已經只剩下幾兩碎銀子的太子府,她們過幾天不會要啃樹皮吧?
關於錢在攝政王府的事情,洛子夜還真的是被鳳無儔那個混蛋給氣忘了!所以這會兒完全不知道路兒和沓沓的苦處,所以也不知道,在她迎回美人之後,太子府將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財政危機……
炎炎夏日,背著美男子,流著汗,痛並快樂著地往太子府走。這一路上,也因為他對她來說,實在是重了點,路途又很遙遠,於是為了抒發鬱悶之情,她在路上流著眼淚唱著經典老歌《大花轎》:“我嘴裡頭笑的是呦呵呦呵喲,我心裡頭美的是啷個裡個啷……”
青城一路扭頭看她,覺得她頗似個神經病。如果背著公子她真的像歌詞裡頭那麼開心,那唱歌的時候一臉面條淚又是為毛?路上的百姓也看得新鮮……
就這麼煎熬的到了太子府,洛子夜已經是一頭一臉的汗,歌也唱得沒力氣了!吩咐了路兒給他準備房間,然後就把這妖孽放到床上!好好地上下打量了一會兒,在心裡嘖嘖感嘆,當真是尤物啊尤物……
想起來下午要奉命去軍機處,她正打算走。
忽然床榻上那妖孽,動了一動。聽著這聲音,她回頭看去,見他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額頭也是大滴大滴的冷汗,落了下來。一張比桃花是還要明豔的臉龐,也剎那之間,蒼白得近乎透明。她趕緊上前搖動了他幾下,叫了幾聲:“嬴燼?嬴燼?你怎麼了?”
然而他並不動,額頭的冷汗落得更凶。
洛子夜立即對著外頭吼了一聲:“青城!進來看看你家公子怎麼了,路兒,你去請大夫,快!”
青城一聽立即也急了,馬上從門外奔了進來。一看這情況,飛快地從袖中掏出藥丸,強制性的喂自家主子吃下!路兒也趕緊奔出去請大夫,然而他忽然扭頭道:“不用去請大夫了,請了公子也不會吃藥!”
每次幾乎都是公子痛到沒知覺,他強制性將藥丸喂進去的。平日清醒的時候,他從來不肯吃!
洛子夜卻蹙眉:“路兒你去!病了不喝藥是什麼鬼?他不喝爺灌也給他灌下去!趕緊的!”
路兒聽了在這話,立即去請大夫了。
說完這句,看路兒奔出去之後,她又問青城:“爺要是沒料錯,這是酒喝多了導致的吧?”
青城聽了洛子夜那句如此強勢的話,先是一愣!隨後又聽這一問,點頭:“是!怎麼勸都不聽,非得喝,公子的意思,我也不能違逆!”
洛子夜瞟了他一眼:“你就是太寵他、太慣著他了!在爺這裡,他再想那樣喝酒,做夢!”
青城一愣,看著洛子夜不容置疑的臉色,心頭一鬆。忽然覺得,也許公子來太子府,是對的!他低低的嘆了一聲,幾不可聞地開口:“公子他……是在懲罰自己……”
……
已然到了下午。軍機處的大臣們,一個個討論的火熱朝天,但是臉色也一個比一個慘白。
因為主位上倚靠著一個人,那人的濃眉一直蹙著。眉宇間的摺痕深到令人心驚,魔瞳噬冷,像是在壓抑什麼怒氣,這令他們也嚇得很厲害,生怕自己變成出氣筒!
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他掃過去,看著從門口奔進來的閻烈,不豫地沉聲問:“他還沒來?”
閻烈嘴角抽搐了幾下,開口道:“沒有!是因為,因為……因為嬴燼,聽說太子今日上午,開心得流著眼淚唱著歌,把嬴燼背回太子府了。眼下嬴燼似乎不舒服,正請了大夫在診斷,所以太子沒有來!”
鳳無儔眸中眯出冷怒,開心得流著眼淚唱著歌?聲線也忽然開始森然切齒:“唱得什麼歌?”
閻烈嚥了一下口水,麻木著一張臉唱道:“我嘴裡頭笑的是呦呵呦呵喲,我心裡頭美的是啷個裡個啷……”
“砰!”桌案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