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誰說孤幫他?孤只是看熱鬧!
洛子夜當然不知道有些找麻煩狂魔,這會兒已經把她認真地許了半天願的樹都炸了。她要是知道了,又得咬牙切齒地腹誹半天!就這麼和這些人一起,大步去往皇宮!
在跟著他們一起穿梭過御花園的時候,不遠處有幾個宮人在行走,是些碎嘴的宮人,大抵並沒有看見洛子夜他們。在那邊小聲探討著,被洛子夜聽了一個分明:“七皇子殿下又病了,太醫們沒有陛下的允准,也不敢總來,哎,真是讓人揪心……”
“不過也當沒什麼大礙,也就只是風寒罷了。七皇子殿下這麼多年,不是早就應該習慣了嗎?”
洛子夜聽了,蹙了蹙眉。
想起自個兒答應了小鳴子的話,以及,如果小鳴子真的不簡單,那一定和自己這七皇弟,脫不了干係!所以,一會兒還是去看看的好,看看這七皇弟是真的如小鳴子所說,水晶般善良的人兒,還是牛鬼蛇神。
只是想到這裡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她進火場去救小鳴子的時候,小鳴子還為了她的安危讓她先走來著!結果她就因為鳳無儔似是而非的兩句話,隨便懷疑,這也真是。鳳無儔只是讓她不要隨便相信人,也沒說小鳴子什麼不是嗎?
……
而此刻,揚言就是不幫洛子夜的攝政王殿下,正大步往自己的王府走。
飛揚不羈的發,在空中揚展,更顯他威嚴霸凜,不可冒犯。他微微聚攏眉峰,不知是在想什麼煩心的事情,顯然方才炸燬了那樹,也只讓他老人家的心情,好了那麼一會會兒而已。
出了國寺,回王府路上路障早已被清除,只有一條墨色長毯在中央。
當鳳無儔抬腳走過,迫天下人低頭臣服的氣場,如同旋波長風,須臾之間擴散,震懾到每一個角落!所以路邊,此刻都是恭敬跪著的護衛和百姓!沒有多少人知道攝政王殿下的容貌,那是因為大部分的人,都在見到他的時候,就禁不住屈膝,並只敢低著頭,再也不敢抬起!
這個早已以近乎魔化的手段,超越神的男人!是他們所有天曜百姓,心中的信仰!沒有攝政王殿下,就沒有如今的天曜!
他們如此虔誠,自然能令鳳無儔心中的怒,散了幾分。
他魔瞳一掃,眼中劃過鎏金色的燦茫。這些數年如一日,恭敬而虔誠的臉,是對他實力的認可與畏懼!但,這一張一張的臉,跪在他腳下的臉,看起來千篇一律,少了洛子夜的那一張,而且他也清楚,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張!
這也許是一種遺憾,但這也未嘗不是一種餽贈。
當他威重的腳步,慢慢走到攝政王府的門口,萬籟靜寂之下,裡頭忽然連滾帶爬地,飛出來一個奇異物體。
並在飛出來之後,一頭就對著他扎來!
那正是生了很多天氣的果果,它在離他約莫半米的地方,站定。翅膀上頭還沾著點水泥和石灰,但量不多,所以也並不影響美觀。它眯著一雙天藍色的鳥眼,走路的時候,兩隻翅膀背在屁股後頭,兩隻鳥爪更是踮起的狀態,彷彿發生了什麼值得它得意的事,才令它如此趾高氣昂!
它來回走了幾步之後,伸出左翅指著他,尖著嗓子問:“完成了浩大的工程果爺,你猜你猜,猜你猜你!”
閻烈扶額,是“果爺完成了浩大的工程”吧?不過一隻小破鳥,能完成什麼工程?還浩大的?
倒是攝政王殿下沉迷魔瞳,看著它翅膀上的水泥與石灰,猜出了一個大概。冷醇磁性的聲,帶著點複雜,慢慢地問:“王府修好了?”
這一問,門口站在他身後,陪著他去了國寺,隨侍的衛護們,也齊刷刷地一驚!開什麼玩笑,王府被太子殿下炸成那樣子,就是請了幾個能工巧匠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也不可能完成。但是果爺只是一隻鳥啊,就這麼短短三四天的時間……
果果也是一愣,聽了他這話之後,瞪大了一雙鳥眼,扭頭看著他。
那樣子看起來像是一隻閃了脖子的公雞,姿態和造型看起來都頗滑稽。尖著嗓子,顫抖著翅膀指著他:“你怎麼知道,你偷窺回來果爺!”
閻烈再次默默地在心裡給它糾正:是你回來偷窺果爺!
鳳無儔沒再理會它,大步踏入王府。隨後,那雙魔瞳掃向後院,看著王府裡近乎快二十處,就這短短的今天,基本盡數被修好的牆壁,很快地明白了,果果之所以如此認真的修牆,定然是因為那一日,洛子夜對它胡扯,說它是因為修牆的本事都沒有,所以自己才要發展新的寵物!
他看了一會兒之後,似乎嘆息,沉聲開口:“倘若世上的寵物都如果果,孤大抵也不會如此煩悶!”
顯然,閻烈聽完,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王這是在表達對太子殿下的怨念,都是做“寵物”的,偏偏太子那麼不聽話,但是果爺表現如此良好!
這些日子連連被罵“沒用”的果爺,聽了這麼一句讚美的話,開心的已經快炸了!趾高氣昂地繼續在鳳無儔的面前,走來走去,又走去走來,並時而不時地撥一下自己額前的羽毛,作出一副瀟灑的鳥樣……
果爺是天下第一神鳥!
天下第一!
然而就算它真的天下第一,也並沒有什麼鳥用。攝政王殿下看完之後,眉宇間的摺痕還是沒有消退,默了一會兒,終究還是不太放心,負手往王府外頭走,並吩咐道:“入宮!”
“嘎?”兩頭走得正開心,等著主人接著表揚,甚至抒發崇拜的果爺,看著他就這麼走了,一下子一隻鳥爪僵硬在半空舉著,險些爪抽筋……
閻烈很快地跟上他的步伐,瞟了一眼他的側顏,開口道:“王,您不是說不幫太子嗎?”
而且那會兒,語氣那麼確定,那麼堅持,還強調了一遍就不幫他。
這一問,攝政王殿下眉心又是一蹙,扭頭看他一眼,閻烈嚥了一下口水,立即低下頭去!好吧,是他二了,王本來就已經很傲嬌了,最近一涉及到太子的問題,也越發口是心非,他這會兒說這種話,不是等於戳破王嗎?
果然,攝政王殿下默了片刻之後,繼續漫不經心地開口:“誰說孤是去幫他?孤只是去瞧熱鬧!”
說完繼續走。
閻烈站在他身後腹誹,您只是去瞧熱鬧?我看一會兒洛子夜有難,您能忍住不救不……
而那邊舉著爪子,險些抽筋,等著得到進一步表揚的果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鳳無儔走了!鳥嘴一癟,淒婉的歌聲響起:“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
……
而洛子夜這會兒,已然是到了皇帝的御書房。
事情的始末,龍傲翟已經全部說了清楚。是十分公允,將所有的事情,分毫不露,分毫不差地說了出來,不帶任何偏頗的成分,包括最開始,是武琉月要求太子一起求姻緣的事情,也一併說了出來,但他並不進行任何深度剖析。皇帝並不蠢笨,他能明白的道理,皇帝也自然明白!
所以,不需要他分析,事情就能被擺在眼前,皇帝也能盡數知悉。
他這話說的誰都不偏頗,所以在場的人,誰都沒開口。等著皇帝定奪!皇帝那雙威嚴的眼眸,從下頭的人身上一一掃過。但遲遲沒有說話,似是考慮應當怎樣處理。
而這時候,武項陽開了口,拱手道:“天曜陛下,皇妹縱有不對在先,但貴國太子動手打人,也未免過分!還請天曜陛下給一個公允,莫要因此令我龍昭寒心!”
他這話,就是有點威脅成分了,翻譯過來大概就是這事兒你不給我處理好了,龍昭馬上就要和天曜反目了,你自己看著辦!
洛子夜也知道自己這父皇並不蠢,她不需要說什麼,他就能明白事情的始末,以及中間的考量。所以她並不說話,也並不為自己做任何辯駁,直接低頭,等著皇帝的決斷!
皇帝看了一會兒之後,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扯唇,似乎冷笑,開口道:“龍昭以前來賀壽之名,卻多次行辱我儲君之事,大皇子覺得寒心,朕也覺得很寒心哪!”
一國皇帝說出對兩國關心寒心的話,那問題就嚴重了!
武項陽抬頭看他,卻見天曜皇帝的臉上,並無開玩笑的成分,甚至沒有半分笑意。這令他心中咯噔一下,他龍昭雖然不怕誰,話也說得硬氣,但如果真的為了這件事情,搞到兩國反目……作為此次前來祝賀使節的自己,一定會被兄弟們找到話柄,說他不會處事,觸怒天曜,影響兩國邦交,成為他登上皇位的阻礙!
皇帝這話一出,莫說是武項陽了,就連冥胤青都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天曜皇帝居然會這麼說。原本誰都以為,洛子夜作為一個紈袴不化的太子,在面臨國與國之間問題的時候,正常的情況下,皇帝一定會將其拋出去懲處一番,以維護兩國邦交!
但是,沒想到他竟似絲毫不在乎天曜與龍昭的關係,就這般說出這種話?是洛子夜真的那麼得皇帝寵愛,還是別有原因?
軒蒼逸風聽到這裡,眉心也微微蹙了蹙。打量了一會兒之後,那眉心又慢慢地舒展開來,波瀾不驚,彷彿方才他片刻的失神,不曾有過。
武項陽方才才說了那麼硬氣的話,眼下天曜皇帝這麼說,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了。
洛子夜也有點詫異,自古為帝者,都懂得權衡。她相信自己的父皇,絕對明白棄車保帥這件事情!但這時候,不惜兩國交惡,也一定要保住她?
她正想著,皇帝又很快地開口:“這件事情,朕希望到此為止,至於太子打了貴國公主的事情,不論如何,動手自然是不對。故而,朕會送上大禮,平息公主的怒氣。但也請大皇子和公主明白,這些問題,到底是誰生事在先!故而,我天曜拒絕道歉,天曜的太子,也不會隨便任人欺凌!這是朕要說的所有話,若是龍昭大皇子,覺得怒氣不能平息,定要與天曜爭論,甚至開戰。朕也沒什麼話好說,悉聽尊便!”
皇帝把話說到這份上,算是表現了一種頗為強勢的態度,以及屬於大國才有的傲氣。
武項陽就是再有傲骨,天曜皇帝就算再沒震懾力,武項陽自然也不敢公然跟他叫板!皇帝的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自然也不會還有什麼迴旋的餘地,於是,他默了一會兒之後,開口道:“天曜陛下的意思,本殿下已經明白了,本殿下先行告退!皇妹,我們走!”
他只說明白了,不說要交惡,也不說繼續做朋友。但是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不高興!
而皇帝看著武項陽走了之後,眼神慢慢地看向在場的人,開口道:“朕有幾句話,想單獨對太子說,可否請各位迴避一下?”
這話一出,所有人立即說著各自的說詞,客氣的退下。
……
而當攝政王殿下入宮之後,便有人來稟報眼下的情況。跪在他腳邊道:“王,皇上並未懲治太子,並且語中頗多維護!眼下皇上留下了太子,說是有話要單獨說,至於具體在說什麼,沒人知道!”
他這話說完,鳳無儔腳步忽然頓住。
魔瞳看向御書房的方向,心中像是被壓了一塊石頭,很沉。先是維護洛子夜,隨後又將其留下,以他這麼多年以來對皇帝的瞭解,他會對洛子夜說什麼,不必深思他也明白。
閻烈也明白,無非是拉攏太子,並承諾放權給太子,讓太子協助皇上,除掉獨攬朝綱的王罷了。
閻烈看了一眼鳳無儔的臉色,猶豫著道:“王,您……”說了兩個字,接下來的話不知道怎麼說了。
鳳無儔在原地站了很一會兒,魔瞳一直看著御書房的方向,半晌都未動。洛子夜如今想要權,還相當厭惡自己,和皇帝更是父子,所以他要是答應皇帝的提議,將矛頭對準自己,這再正常不過!但是這般想著,為什麼會覺得心裡那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