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地下迷宮(十一)

　　　黑澤入水之後，才發現這個井比他想像中深的多，也大的多。但他現在無暇分析這是哪裡，急忙四處尋找白華的身影。

　　　如果是在一般的情況下，他或許還不會擔心。但白華的情況明顯不對勁，別說是從後方偷襲了，在已知敵人擁有模仿聲音能力的情況下，他也不應該會這麼輕易落入陷阱才對。黑澤心中已經有些猜測，但詳細的情況，還是要見到人之後才能確定。

　　　黑澤突然看見下方有一個黑影，他立即往下游去，在確定那是白華之後，一把將人拉住。他無法在水中閉氣太久，因此也還來不及查看白華的情況，只能拚命的向上游。他們想要再從原來的井口回去已經是不可能了，但幸好跳下來的時候，他發現不遠處有個凹陷的石洞，勉強可以當作臨時休息的地方。

　　　黑澤算準位置，游出水面的時候，剛好可以攀住石洞邊緣的石塊。他先把白華推上去，自己隨後躍了上來。這個洞穴並不大，勉強只能容得下兩個人，可能是因為長期受到流水的沖刷才侵蝕了一塊。剛才在水中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這裡是一處活水，雖然流速很慢，但確實有在流動。是活水的話，就表示有很大的可能會有別的出口。

　　　黑澤先低頭查看白華的情況，壓住他的額頭，抬高下巴，捏住臉頰迫使他張嘴的時候，他才發現白華並沒有嗆到水。因為在碰觸到水面的時候，白華就已經本能的閉氣了。

　　　白華被黑澤的動靜弄得醒了過來，他拍開對方的手，坐了起來，「我沒事。」

　　　黑澤看了他一會，怎麼看也不像沒事的樣子，「果然還是受到影響了嗎。」

　　　「……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嗎？我們在臨時休息室那時，你一開始聞到的那個香味……是催情劑。」

　　　白華愣了一下，然後明白過來了。催情劑不只是對強制結合的人有效而已，它對契合度高的哨嚮來說，更是一種抵抗不了的誘惑。難怪當時黑澤欲言又止的模樣，原來是因為這個。他又看向黑澤，「但為什麼你看起來好像沒有受到影響？」

　　　「其實有，只不過我沒有你吸入的多。」黑澤又說：「所以你應該明白，現在的狀態很危險，你已經產生結合熱的徵兆了。」

　　　白華皺了皺眉頭。

　　　黑澤移開目光看向四周，「但是不能在這裡……」

　　　「嚮導素也沒用嗎？」

　　　「只能壓制。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裡。」

　　　白華沒有再說什麼，還是拿出嚮導素，服了比平常多一倍的劑量。就算知道這麼做可能沒有用，也當作是個心理安慰。

　　　白華現在的身體狀況不佳，只能由黑澤下水探路。黑澤在能力所及的範圍內繞了一圈後，才在水底找到一條出路。

　　　兩人準備就緒後，同時下水。

　　　再次下水時，白華只感覺到一陣冰涼刺骨的寒意襲來，雖然稍微能降低體內的燥熱，但流水劃過肌膚的觸感更加明顯了，五感敏銳的程度像是比平常更放大了數倍。

　　　這種不適的感覺就像是初次覺醒的哨兵，要歷經五感變得敏銳的漫長適應過程。白華已經遺忘這種感覺很久了，沒想到此刻又再次被迫憶起，只不過這次比以往都更加難受許多。他強迫自己適應一會，抬起頭來的時候，就看見黑澤正擔憂的望著自己。

　　　他沒有忘記黑澤無法在水中待的太久，只勉強做出一個沒事的動作，又示意道，快走。

　　　兩人一起朝出口游了過去。這條通道不曉得有多長，黑澤隨時照看白華的狀態，必要的時候，他只能強行拉著白華一起游過。

　　　才剛游出通道的時候，黑澤的氣就不夠了，白華根本想也沒想，立刻把氣渡了過去。不過這一親上之後，差點就分不開了。

　　　幾乎就是這一吻徹底讓白華失去理智了。他像是忘了他們還在水裡一樣，原本渡氣的動作突然停下，反而開始汲取黑澤口中的氧氣，舌尖放肆的深入對方的嘴裡攪動，唾液中的信息素是最香醇甘美的味道。他全身的細胞興奮的在叫囂，抵抗不住這種快感。

　　　黑澤在水中也能感覺到白華的體溫異常的高。但他無法亂動，因為只要一掙扎就會被白華更用力的拽過來。他只能暫時順從的配合著，半拖半拉的先將人帶出水面。

　　　再一次浮出水面的時候，雙方都因為缺氧的緣故被迫從對方的唇上離開，貪婪的呼吸著稀薄的空氣。

　　　兩人都有輕微嗆水的跡象。白華也因為劇烈的咳嗽而稍微恢復神智，他隱約記得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他差一點就讓兩人都溺斃在這裡了。

　　　黑澤看著他道：「再忍一忍。」

　　　白華閉上眼，點了點頭。

　　　「我帶你游。」黑澤看向前方，幸好一帶水域沒有任何遮蔽物，他們能夠浮在水面上游。他以環抱的姿勢抱著白華，盡量不觸碰到他外露的肌膚，「放鬆身體。」

　　　在這種狀態下，白華幾乎是很難放鬆的，他沒有失去理智撲倒黑澤就很不錯了。但即使難受，他還是必須照著做。

　　　兩人就這樣載沉載浮的在水面上游了一段，速度雖然慢，但至少安全多了。

　　　然而這種不能著地的狀態就像是漫無止盡的折磨。

　　　好不容易黑澤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暫時休息的地方時，突然一陣急流將他往反方向拍了回去。他敏銳的感應能力讓他突然意識到周遭有人。這個氣息是……景荷。

　　　就在他腦海中浮現這個名字的時候，他與白華的雙腳同時被往下拉，他們驀然被拉進水底，並以相當快的速度持續水底下墜。

　　　景荷的精神體是魚，在這種環境下，她的能力可以發揮到極致。

　　　他們確實沒有想過消失已久的景荷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這種地方。但此刻的白華已經完全沒有戰鬥能力了，黑澤的嚮導能力又被剝奪。他們就算有餘力也不一定能夠全身而退。

　　　情況已經糟糕的不能再糟了。

　　　兩人原以為景荷是想殺他們，但似乎又並非如此，景荷只是拽著他們繞個一個又一個複雜的彎路，有方向性的持續往下游。

　　　這樣的過程並沒有持續太久，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他們就被景荷推入一個漩渦裡。

　　　景荷的氣息驀然消失了，她沒有再跟上來。

　　　而漩渦底下竟然別有洞天，兩人摔入水中之後。黑澤連忙拉住白華，往岸上的方向拖。

　　　這個地方似乎比地下洞窟的位置還要更下面，因為他們能感覺得到空氣中寒冷的凍氣，石壁上覆蓋著一層薄冰。這裡的溫度還不夠低，所以池水無法完全結冰，只是流速很慢。

　　　但黑澤根本沒能仔細看清周遭的環境，因為白華似乎已經瀕臨極限了。他的手即便隔著特殊材質的衣料接觸到對方的身體，還是能感覺到滾燙的熱度。

　　　白華的意識已經模糊了，但他始終記得黑澤說的那句再忍一忍，因為過度克制慾望繃緊身體而產生了顫抖。

　　　黑澤本來真的是打算將人帶回去再說，以現在的醫療技術，再怎麼樣也都可以暫時將結合熱壓制下來的。他其實並不希望是在這種狀態下。但突如其來的意外一件接著一件，讓他似乎也別無選擇。

黑澤看了白華一會，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了。

　　　他先解開上衣最上方的扣子，將白華背對著自己的身體翻過來，修長的手指從對方柔軟的頭髮滑至臉龐，最後捏住下巴，「別忍了，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