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7章 小結巴05

　　一上車以後坐到男主邊兒上，徐九就把剛才的不愉快統統都給忘記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剛才還在想怎麼再跟男主聯繫呢，這不，就遇著了。

　　不過看尹卿儒的臉色，好像心情並不是很好啊。

　　車子平靜地駛出了商業街，尹卿儒說：「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

　　徐九確定了，尹卿儒他現在就是心情不好。

　　大咖總有大咖的煩惱，他對這個世界瞭解不深，也幫不上什麼忙。

　　相當有自知之明•九老老實實地報出了原主大伯家的地址。

　　因為太利索了，還惹得尹卿儒扭頭看了他一眼。

　　徐九被這一眼看得那叫一個莫名其妙。

　　……不知道什麼，他覺得尹卿儒的心情好像更不好了。

　　然後停頓了一會兒，徐九就聽見尹卿儒說：「嗯，就去那兒。」

　　於是司機就按他說的地址，一路驅車把他送回了家。

　　他大伯家的位置距離市中心不遠，是片老樓，因為居住人員密集，地段又好所以一直沒有開發商敢對這裡下手。

　　所以這麼多年也只能這麼耗著。

　　這片兒社區連個物業都沒有，車子都是靠馬路隨便停的，就像城市裡的貧民窟一樣，外形高貴的勞斯萊斯與這裡格格不入。

　　不過尹卿儒沒發話，徐九也下不了車，司機最後還是把他送到了老舊的居民樓下。

　　「那那那我走了。」徐九把手放在門把上，又覷了眼尹卿儒的臉色。

　　「嗯。」尹卿儒低沉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注意安全。」

　　就再沒有其他了。

　　徐九的手一頓，他覺得尹卿儒不開心的原因好像跟自己有關。

　　但這種感覺很怪，太怪了！

　　刨除自己單方面地與男主覺得親近不說，他們明明才認識一天，也沒啥感情。

　　……一定是我太自戀了。

　　徐九搓了把自己的臉，特有禮貌地向男主、寶愈和司機大叔都道別後，乖乖地下車回家了。

　　這一天也真夠漫長的。

　　好不容易從小郭同學的魔掌中逃脫，徐九回家以後又挨了一頓他大伯母的嘮叨。

　　自從發生了幫抄作業後來被找家長的事情以後，女人就知道郭同學這個人了。但她沒有阻止原主繼續與之交往，因為郭忠義家有錢有勢，對於蝸居在社會底層的胖女人來說是一種「人脈」，既可以拿出去跟人吹噓，諸如xx家的孩子經常來我家找湯若洋玩，又想著如果兩個孩子玩的好，以後興許可以用得上。

　　反正她是不覺得原主會反抗她的。也全然不顧郭忠義對湯若洋的指使和欺負，以及湯若洋的心理認知和三觀正發生著變化。

　　而這些在徐九看來每一樣都不是一個合格的監護人，或者是稍微正常一點兒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大伯母還在嘮嘮叨叨，讓他好好抱住郭忠義的大腿，大伯父這回在沙發上看電視，面對大伯母的大嗓門像完全聽不見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道是多少年練就的功力啊。

　　徐九佩服。

　　大伯父對原主沒有他大伯母那麼殘忍，也沒一心惦記著他的房子，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只不過要是原主做錯了什麼，他也不會護著就是了。

　　所以徐九是頂著女人嘮嘮叨叨的聲音洗漱的，幸好上了大學的湯凱旋住校不回家，要不然就更熱鬧了。

　　這個地方還是不能多待啊。

　　徐九沒成年就出去打工，受得住人家的白眼和欺負，也遭了不少罪，什麼苦都吃過，什麼罪都忍得，唯一受不了的就是寄人籬下。

　　他有手有腳的，何必看人家臉色活。

　　而且原主身上還有保險金和房產，他完全可以爭取過來。

　　這麼一想，徐九決定明天就出去找工作。

　　找工作並不順利。

　　主要他還是個高中生，今年連高中都沒畢業，還得上學，做也只能做臨時短工，沒有任何單位想要這樣兒的。

　　徐九連續出去跑了兩天都碰了壁，給他的答覆基本都是他太小了，不收。

　　其實時至今日，他完全可以把積分拿出來兌換成一點人民幣，然後跟大伯一家打官司，至少把原主家房子拿回來是穩的。

　　可徐九雖然腦子夠用，想到這條路子了，但他心疼他的積分。

　　無論多少，他總覺得自己的積分是要用來治病和攢下來的，花在這個虛擬的世界之中不值當。如果不是必要的時候還是不要啟用的好。

　　他就是去小飯店洗盤子刷碗也比這強，反正在這個世界他一時半會也走不了。

　　所以還是得想辦法找工作。

　　坐在路邊給自己買了瓶礦泉水，天氣太熱了，如果不保持飲水量很可能會中暑。

　　徐九一邊乘涼一邊規劃自己的職業生涯。

　　他自娛自樂地想起自己不僅會拉小提琴，而且還會搓澡按摩。

　　……開機甲他也會，不過這個世界技術不支援，可以忽略不計了。

　　再然後……手撕僵屍算不算技能？

　　……

　　果然，今天也是喪氣的一天。

　　但就算讓他在馬路上坐到半夜也不想回去聽他大伯母的電視聲和嘮叨聲，徐九在街頭的長凳上坐到晚上，甚至有一種要不重新回洗浴中心重操舊業的衝動。

　　那兒包吃包住，而且不太正規的地方都不太會過問年齡，還有錢花，他不鬧心。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他猛地聽到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傳來了一陣歡快的吉他聲。

　　徐九下意識地循著聲音望去，是街頭藝人！

　　剛剛總結完自己技能的徐九瞬間就興奮了！

　　他會拉小提琴啊！

　　……雖然之前技藝不怎麼樣，而且他本身對音樂沒有什麼感覺，沒有音樂細胞，只不過當年到底埋頭苦練過，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就算過去很多年也不會丟。

　　而且他也沒想靠這掙多少錢，只要能夠他在外面生活一陣子就夠了……

　　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他該去哪兒弄個小提琴？

　　徐九掏出了自己的破手機，給男主助理寶愈同學打去了一個電話，詢問他知不知道哪裡有廢棄不要的小提琴，他想要搞一個。

　　華寶愈身為尹卿儒的助理，人脈當然很廣，認識的人也都是娛樂圈的人，跟藝術掛鉤，相信應該能弄到一個。

　　「我可以幫你問問，不過你是要做什麼呢？」華寶愈問他，一邊問一邊記錄下他的請求。

　　「嗯……我要用……用它掙比快……錢。」徐九說。

　　兩天的功夫，他說話已經比以前流暢一些了。

　　華寶愈：「？？？」

　　心中震驚，但還是把這個理由也順道記在便簽紙上。

　　「好的湯先生，我很快就會給你答覆。」

　　「謝謝。還還有，你不不用叫我湯湯先生，叫我名名字就好了。」

　　「好的，湯若洋先生。」

　　徐九：「……」

　　又過了一天，是徐九該去看尹卿儒給他推薦的醫生的日子。

　　這名醫生聽說在很多疑難雜症上都多有研究，尤其是涉及心理或精神方面的，很權威，也很難約到，要不是尹卿儒親自打電話徐九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見到他的。

　　——寶愈提醒徐九去看病的時候是這麼說的。

　　徐九穿著普通的T恤和短褲，頭髮也有些長了，看起來亂糟糟的，沒什麼形象可言。

　　因為太普通了，人醫生一看他這身穿著還好奇他的身份，但到底不敢怠慢，所有的檢查都做了，包括心理方面的，光是話聊就跟徐九談了一個多小時。

　　徐九哪兒遇到過什麼心理醫生啊，談話治療的時候只覺得好像內心當中所有隱私都能被人給輕易扒出來似的，把他給嚇得夠嗆。

　　要不是有888在，論心理方面的事兒沒人能比得過這小智障，大哥這回估計都歇菜了——畢竟他遇見的事情太匪夷所思，心裡藏著的事情太多，這些都不適合被外人知道。

　　為此，徐九還在事後用發了點積分表揚了888。

　　心理醫生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口吃的確是心理障礙造成的，但是現在這種心理障礙已經自愈了。

　　也就是徐九現在沒有任何心理疾病。

　　……雖然不知道怎麼做到的，但畢竟是少年的成長期，任何心理變化都有可能會發生，自愈也同樣不是不可能。

　　醫生後來給出徐九的建議跟888一樣，因為他已經不畏懼在人前說話了，現在會結巴是因為多年來都保持了一個呼吸和說話的習慣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只要多加練習說話，就可以改正口吃的毛病。

　　【你看吧，我早就說過。】888一邊麻利地把徐九獎勵給他的積分扣了，一邊還為宿主不相信它的專業能力表示生氣。

　　「我那不都是為了接近目標嘛。」徐九說：「要不然這一天的時間都扔這兒了，我幹點啥不好。」

　　這回不是為了安慰小智障隨口胡謅的，他當初答應來看醫生完全就是給男主個面子，讓他幫助幫助自己。

　　888那頭果然就沒動靜了。

　　然後過了一會兒，它脆生生的小聲音又一次響起，帶著一絲訝異和崇拜：【沒想到啊宿主，料事如神了！】

　　「嗯？」天晚該回家了，又到了再不回家就要挨駡的時間，徐九一邊跟888對話，一邊爬他大伯家破舊的老樓樓梯。

　　888說：【那個私人醫院剛剛把你的資料全部交給尹卿儒了！】

　　徐九：「……」腳步猛地頓住。

　　徐九回到家，還是熟悉的電視機的聲音。

　　大伯一家不捨得花電費，晚上就算要看電視客廳也不開燈。

　　明晃晃的電視螢幕有些刺眼，徐九沒有多看，想要越過他們直接回房間。但是——

　　「還知道回來啊，怎麼，放暑假就到處野了？你看看你這些日子都幾點回來的！」女人大嗓門再次響起。

　　「小孩兒放假出去玩玩沒什麼，男孩子就得出去跑跑。」他大伯父隨口說道。

　　可是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女人就炸了。

　　「出去跑跑？不學習了啊！花這麼多錢給他讀書，要是就是想出去跑，那乾脆就別念了！」

　　以前原主最害怕的事就是他大伯母說別讀書了，他會覺得自己的未來沒了，也害怕突然退學會被同學用異樣的眼光去看。

　　他不懂得保護自己，如果以前他大伯母說不讓他讀書了，這會兒八成都能急得哭出來。

　　幸好徐九對讀不讀書的執念不大，他乾脆說道：「我、要……搬搬搬出去住了。」

　　「你什麼？」大嗓門暫時停止了，他大伯母用鄙視的眼神輕蔑地看著他：「那我問你，你想出去住，是要住哪兒啊。」

　　徐九說：「我成年了，要回回我爸媽的房房子住。」

　　那個房子以前一直都租著，房租錢都被他大伯母攥在手裡，沒有一分花在原主身上。

　　徐九知道這錢自己是要不出來的，房子現在也有租戶，想搬過去更是不可能，但他就是要這麼說，故意嚇唬嚇唬這個女人。

　　女人果然就炸了，瞬間就對他大伯喊上：「你看看看看，我們養的這都是什麼白眼狼啊！你就記得你爸媽，忘了我們是怎麼養大你了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養你！……」

　　徐九就站在那裡任她罵，只說了一句：「房子到期，就給我騰、騰出來，我搬回去住。」

　　他這麼說完就猶如火星飛入油鍋裡，女人開始破口大駡，什麼難聽就罵什麼，連有爹生沒娘教的話都能罵出口。

　　她喊聲很大，哭的成分倒沒有多少，但在夜晚也足夠驚心動魄。

　　不過老樓隔音不好，經常會聽見誰家吵架的聲音，大家也都習慣了，不會去管。

　　這時候「咚咚咚」三聲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屋內劍拔弩張的氛圍。

　　女人歇了聲，以為是哪個不開眼的嫌他家聲音大搞事情，氣哼哼地去開門，然後她開門的動作就頓住了。

　　「你你你找誰？」她聲音有些發顫，完全沒有剛才盛氣淩人的樣子。

　　徐九好奇是誰來了，可惜女人的身材太過圓潤，又擋在門口，外面還黑漆漆的，他完全看不見來人。

　　只不過沒讓他好奇多久，門外，令他分外熟悉的聲音響起：「我找湯若洋。」

　　別致沙啞，沉穩大氣。

　　就算是身經百戰完全不把女人放在眼裡的徐九聽見這聲音的時候都有一種被救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