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兩世為人

自那日起，伊格蘭便在宮中消失了踪影。而我的生活倒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我很明顯的，更加深居簡出了。

與之相反的，烏瑟開始經常“光顧”我的臥室，與我過夜。我在他面前的樣子總是十分溫順，沉默寡言，對他的索求不主動，不拒絕，不反抗，就像個沒有靈魂的玩偶。只有在床上被他弄的狠了，身體被剝削的只剩下本能時，才會對他再顯露出情感，會哭泣，會求他，可當第二日我睜開眼，就又回復成了那個面無表情的順從的模樣，就像一個細緻無暇的瓷娃娃，絕美，脆弱，冰冷。

烏瑟當然發覺到了我的改變，開始時他並沒多放在心上，滿口甜言蜜語的哄我。沒過多久，他便發現事情遠比他想的嚴重的多。他似乎是不安了，在床上時，好像按耐不住焦慮似的，不斷的逼迫我，迫使我再暴露出自己感情。每當看到我哭出來，他就好像鬆了口氣，佔有我的動作變得溫存起來，寵我，愛我，讓我一次次的抵達極樂。可是，當激情過去，他把我摟在懷裡時，憑雙手都能感覺到，我靈魂的熱度再次從身體裡流逝。

我只是覺得很沒意思，沒意思透了。既然他們都只想讓我做一個漂亮的玩物，做一個平時拿來洩慾，關鍵時刻還能換取利益的道具，那我就乖乖順服好了。現在我衣食無缺，獲得了國王的寵愛，連身體的淫欲都能獲得解決，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想想看，不管怎樣，上一世我好歹風光了十幾年，而這一世也沒穿越到什麼飢貧交加的人生中去。在這個蠻荒落後的時代裡，我已經比宮廷外的千萬平民幸運無數倍了。我不用做苦活，不用忍受戰火摧殘，不用擔心如何捱過嚴酷的寒冬……我每餐有肉有麵包，每天都能熱水沐浴，身邊還有侍女伺候，這樣的日子已經夠幸運的了。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活著吧。

春天就這麼緩慢過去了。夏初時，南邊傳來了令全大陸為之振奮的消息：王子雷昂和戈亞公爵已經徹底擊潰了索多瑪國的軍隊，進入了索多瑪王都，我那無能的親爹索珥王終於硬氣了一把，在王都失陷時吞下毒藥，死在自己的王座上。

自此，大陸正式融成了一體，哥摩拉宣布帝國成立，烏瑟成為了當之無愧的開國帝王。

儘管大陸算是統一了，但是政治遠遠沒有這麼簡單。曾經的大陸南部，小國和貴族林立，烏瑟在收服他們時，並沒有完全依靠武力，不少人也會審時度勢，或被誘之以利，倒向烏瑟。在這些人手中，仍然掌握著一部分不容小覷的力量，而他們的忠誠也實在令人質疑。現在戰爭看來是結束了，但實際上，整個政局還是暗潮洶湧，那麼多手裡握著舊勢力的王公貴族們，如今或湧入哥摩拉的朝堂，或仍然佔據著自己的領地。若要真正將王權掌握在手裡，捏的實實的，烏瑟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因此儘管哥摩拉在舉國歡慶，烏瑟王那張俊顏仍然是那麼冷靜，不見一絲喜意，喜怒不形於色似的，每天雷厲風行的安排著繁重如山的事務。

至於我，還是那副活死人的老樣子，縮在后宮之中。聽到我親爹的死訊，我心裡都沒泛起一絲漣漪。而我的親媽伊格蘭在這幾個月裡也是杳無音訊，不知是死是活。我作為索多瑪的遺留公主，也是那個患有叛國罪的王后的私生女，在哥摩拉王宮裡的地位已無比的尷尬。不過我反正不出席任何活動，也不見任何人，關於我的流言蜚語再多，也傳不到我這裡來。

隨著夏日的降臨，宮廷中的喜悅氣氛也越來越濃了，並不光是因為國王烏瑟完成了一統大陸的壯舉，更多的，則是因為狩獵季節已經來臨了。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狩獵可是貴族們極其熱愛的消遣之一。無論男女老少，提起狩獵，總是會興奮不已。事實上，狩獵之於貴族，已經超越了一種娛樂手段，而是重要的社交活動了。每年的夏季和秋季，王室都會在皇家獵場舉辦大規模的狩獵，邀請地位顯赫的貴族們前往，與國王並騎。每次皇家狩獵都是一場盛事，所有貴族都希望能獲得邀請，因為這意味著證明自己在國家中的地位。而今年的夏獵尤為熱鬧。由於大陸統一，帝國中的貴族數量猛增，光是地位顯赫的家族就有十餘個，其他零零散散的就更不用說了。受到王室正式邀請的有數十人之多，攜帶家眷、親友、隨從更是不計其數。一段時間中，王城裡頗是熱鬧了一陣，各家族為了狩獵盡心準備武器、馬匹和獵狗；女人們則加緊趕製新衣和首飾，能讓自己在眾多的聚會和晚宴上脫穎而出。

在這片歡樂氣氛裡，我的死氣沉沉就有點不和諧了。明知我也要隨烏瑟一起前往狩獵行宮的，可我完全沒有做什麼準備的意思。我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致，每天還是混吃等死，連行李都不去預備。

所謂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我不急，不代表蕾蒂就不急。然而在這幾個月中，蕾蒂明顯感覺到我對她的疏遠，因此，儘管她都想拔頭髮了，也不太敢來多催促我一個字。偶爾跟我提起一句，面對我的沉默，她就​​哽住，不敢多說。

說實話，看到蕾蒂小心翼翼又神傷的模樣，我心裡也不好受。可是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對待她了。她既然是烏瑟的得力助手，對烏瑟的那場計劃定然是知情的，我可以體諒她沒有向我透露，我也可以原諒她看著我在恐懼與煎熬中度過那麼多天，可是，我絕對無法原諒的是，在那個走廊裡，當霍爾侮辱我，作踐我的時候，她竟然容許了。

霍爾、伊格蘭和我的一切行動，必然都在烏瑟的監視之下的。而負責監視我的，除了蕾蒂，不作第二人想。她明明可以早點現身的，可以把霍爾嚇走，可是她沒有，她讓我經受了那種恥辱，然後才像沒事人一樣，抱著狗出現在我眼前……我已經明白了，在她眼裡，我只是她主人的一個玩物，她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不過是她的一個任務，是她接到的命令。

我可以不怨恨她，但是，我也無法再信任她，再也無法把她當成我的朋友了。

呵呵，原來，我活了兩世，連一個真正的朋友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