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事發

等我醒過來時，只有自己一個人躺在凌亂的大床之上，窗外射入晨曦的微光，鳥兒在枝上唱的開心。旁邊的空位沒有遺留的溫度，烏瑟已經離開很久了。

我目光呆滯的平躺一陣，慢​​慢坐起來。身體並沒有經過清理，身上和兩腿間還遍染著他的精液，穴裡被灌得滿滿的，隨著我起身的動作，溫熱的液體從我的小穴裡滑出，在本已一片狼藉的床單上又加重了一筆。

我愣愣的坐在大床上，腦中一片空白，直到眼神逐漸凝聚在床單上一個物品上。

是那個裝有劇毒顏色的精美小盒。

我一個戰栗，像是心裡一道門被撞開，昨夜的記憶瘋湧回返。他吻了我，吸吮我的唇舌，不論我如何掙扎推拒都無法抵抗。我在他懷裡哭成了淚人，再把臉遮掩，把唇摀住，卻已經遲了。他已經吞入了毒藥，是我殺了他，他沒有死在戰場上，沒有死在刺客手中，最後奪取了他性命的，竟然是我。

他再也無法看到大陸終於被統一，他的國家將走入的輝煌，他明明離得那麼近，本來觸手可得，如今，被我親手毀去。

我伸出手，緊緊抓住那個盒子，被上面的寶石和花紋刺破我的掌心都渾然不覺，我用盡力氣，把盒子向壁爐扔去，盒子撞在爐台的內壁，啪的碎開，裂成兩半，落在早已熄滅的柴堆上。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這麼做呢！為什麼一直留著它，現在，變成這個結局？ ！

我眼淚狂湧而出，只覺得在這寬敞的房間裡無所遁形，跳下床衝入盥洗室，把自己鎖在裡面，哇的大哭出來，肝腸寸斷。

許久之後，是蕾蒂撞開了盥洗室的門，才闖了進來，我滿臉淚痕，赤身裸體，早已哭昏在冰冷的石磚上。

結束了，這段莫名開始的人生，就像一場怪誕的夢，現在該結束了。烏瑟要死去了，至於我，絕不會跟霍爾和伊格蘭回索多瑪，回到那骯髒之窟。我寧可死。

蕾蒂把昏迷的我抱回已經清理乾淨的床上，被嚇壞了的她再不肯讓我離開她的視線。我昏著時，她守在床邊，我醒了，她與我寸步不離。而我已經喪失了生存的慾望，把自己悶在床上，不吃不喝。蕾蒂以為我是病了，更是急得團團轉。只有我知道，我在等待體內的毒爆發。現在我和烏瑟，都只剩下三日的生命，我全心希望能死在他之前，我不想听到他暴斃的消息，我也不想再見到霍爾那可怕的臉孔。若我的毒在烏瑟死時還未發作，那麼不管我多麼害怕刀劍加身之痛，我也會選擇自我了斷。

太陽升起，沉落，再次升起，兩日過去。傍晚時分，蕾蒂得到通報，國王陛下下令，今晚要舉行王室晚餐。

按日期算，今天是一周中的主神日，正是王室成員共同晚餐的日子，但晚宴已經很久沒有舉行了。雷昂執政時，天天都和我粘在一起，又對伊格蘭視而不見，就再沒提過一周一次的王室晚餐。後來雷昂走了，烏瑟回來又忙於政務，現在忙的告一段落，便又要恢復這項傳統了。

我不能不懷抱著滿心的愁苦，讓蕾蒂給我梳妝，領我離開房間。本以為是要前往餐廳，不想蕾蒂領著我，直往國王套間走去了。

我連問的心情都沒有。事到如今，一切對我都沒了區別。我默默走入烏瑟的套房，在寬敞的起居廳中，已經擺好了精緻的餐桌，烏瑟坐在主位之上，出人意料的是，伊格蘭也出席了，她鐵青著臉，坐在烏瑟的旁邊。我一進門，兩人的視線都投向我，烏瑟臉色未變，眼中的冷峻卻似有些許的消融，彷若幻覺。而伊格蘭則非常完美的詮釋了“做賊心虛”四個字，美目中滿是張惶，瞟我一眼便轉過頭去。

看到這場面，我心底已經有了什麼預感，我腳步頓了頓，繼而走向他們，行了一個非常完美的禮，便坐到我的位置上。

與伊格蘭相比，我的樣子鎮定極了，儼然一付視死如歸，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覺悟。我無比端莊的坐在餐桌前，好像是在等待上菜似的，神態優雅，等著即將降臨的命運。事到如今，無論發生什麼，我恐怕都不會有多驚慌了。

宮廷中的王室成員已經到齊，烏瑟卻沒有宣布開始晚餐。他懶洋洋的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一手在餐桌上，手指玩著什麼東西。這情景持續的時間過長，令伊格蘭與我都感覺不對勁了，伊格蘭惶惶不安的，抬眼望向烏瑟，一看之下，她大驚失色，竟然連滾帶爬的跌下了椅子，連帶她面前的餐具叮叮咣咣的都摔落在地！

我被突發的聲響嚇了一跳，也不由自主的看過去，這才發現，在烏瑟手裡握著的，赫然是已經被我扔入壁爐，那隻碎掉了的唇膏盒！

我面上血色退去，放在膝上的手顫抖起來。但我畢竟比伊格蘭有種的多，仍然端坐在座位上，垂下睫毛，緘口不言。而烏瑟也不開口，連玩弄盒子的動作都沒有變。他居高臨下俯視著伊格蘭，嘴邊，揚出一個殘忍之極的微笑。

“不……不……”伊格蘭在他的注視下，雙腿發軟，站都站不起來，她無法對抗烏瑟冰刀似的眼神，目光亂飄，忽然，轉到了我身上。

“是你！你背叛了我們？！”伊格蘭衝著我尖叫起來：“你忘了嗎！你已經服了劇毒！你為了他，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嗎！”

面對著她的指控，我保持著沉默，但在心中，難免有了些兔死狐悲的心態。伊格蘭的愚蠢已是無可救藥了。烏瑟還一聲未吭，光憑手中一個盒子，就讓她把整個事情招供出一大半，坐實了罪名，把她自己，她的盟友，她的國家，全都出賣了。如果說索多瑪在上一次行刺烏瑟之後，還能保住大陸上一小部分人的支持，那麼這次，索多瑪的國威便徹底毀掉，即將步入末日。

而等待著我的，又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