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又到冬天。

這個冬天比往年忙碌些。首先，是我滿二十歲的生日。

然後，是主現日。

最後，主現日之後，新年伊始，我身披價值連城的婚紗，走上紅毯，沒去王都聖教大教堂，而是直接在王宮中，在一國之君的見證下，與戈亞正式結為夫妻。

這場婚禮在帝國中又引爆一輪緋聞，很長一段時間被人興奮的八卦著。但流言終會沉寂，留下的只有真實。無論多少年過去，在我的記憶中，這場婚禮永遠如昨日一般鮮明，美麗又溫馨。

婚禮在王宮內部小禮堂舉辦，由烏瑟的親信神甫主婚，除了我們幾人，再加上蕾蒂，再沒其他賓客。當我站在禮堂門外，看著大門開啟，仿佛天國展現於人前。純白禮堂被被無數鮮花裝點，聖潔日光撒滿大廳，映亮花朵上的露珠，讓精巧的空間顯得玲瓏剔透。紅毯盡頭處，戈亞身穿禮服，在神壇前等我，衝我露出笑容。他還是那樣，笑的時候歪著嘴角，可此刻，他棕色的雙眼裡沒有戲謔，全是溫暖。烏瑟和雷昂就在神壇一側，烏瑟目色柔和，雷昂眼神則複雜些。路加站在禮堂大門旁，全副騎士裝束，身負佩劍。在我走上紅毯前，他跪在我腳下，親吻了我的手。

“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全部屬於你。”他說：“永遠。”

我知道。而我也不會離開你，永遠。

待他吻過後，我收回手，踏上紅毯，慢慢走向我的未來。神壇前，烏瑟先過來，隔著面紗親吻下我的臉。

“我的糖娃娃真美。”他在我耳邊笑：“是天下最美的新娘。”

明明沒有傷感的，此時的我卻莫名湧上淚意，顯得藍眼睛水光瀲灩，盈盈欲語。接著是雷昂，他就沒烏瑟那種風度，強勢攬住我的細腰，也親了我的臉，好半天都不肯放開，非得我細聲哀求著喊他一聲：“哥哥……”他才深吸口氣，松開手。

“你今天真美。”他低聲道。

是的，婚禮是一個女人最美麗的時候。更何況我是大陸第一美人，更何況我的婚紗，珠寶，都是傾國之力定製的。我的婚禮雖然簡單，但一切細節都顯示出，宮廷絲毫沒有吝惜財力的意思，就說寒冬臘月裡，禮堂中這麽多鮮花，可都是溫室培育，甚至從南方運送來的，比黃金更貴重。想想看，烏瑟就好像個真正的父親那般，傾力給心愛的女兒一個最完美的婚禮，再帶著不舍看著我出嫁。我不禁又看向烏瑟一眼，他的視線一直凝結在我身上，冰藍冷漠的雙眼，看著我時，永遠只是暖意。

我眼中水光更明顯了：“爹地……”

他微笑漸深，沒說話，衝我點點頭，允許我，鼓勵我。我重生獲得的一切福祉，全源自於他，受他庇佑。我含著淚光，也衝他露出笑容，繼而轉頭，那一邊，戈亞正在等我，等著給我新的生活。

戈亞將我與另外三個男人的糾葛盡收眼底，但他一直笑著，神色沒任何改變。對他們所有人來說，都已認可了這相互糾纏的關系。也許法律上我成為戈亞的妻子，可我永遠屬於他們四個人，他們也都屬於我，只有我。

戈亞衝我伸出手，扶我走上台階，到了神甫面前。我們的誓言被修改過了，或許沒有忠貞不二，但是我們卻都能保證這誓言的真實，我和他，和他們，我們的心聯結在一起，永遠相互擁有，相互熱愛，直至死亡。

婚禮之後，我成為公爵夫人，不可能再和路加混在集市區。我搬入戈亞新買的宅邸，慢慢改進著我們的新家園。沒了打仗這個正職，也不再出去花天酒地，戈亞這個有權有勢的公爵天天閑的冒油，為了他的身心健康著想，我拿出摩登社會的經驗，鼓勵他去多做公益，建立騎士學校，幫助並提拔貧民階層的兒童。結果歪打正著，這不僅對國家和人民都是大好事，戈亞自己天天跟一幫野小子們混在一起，也相當開心。後來這學校越做越大，獲得人民頌揚，還受到國家表彰，且不細表。

雷昂在我婚禮後回去軍工礦場，在那裡又待了數月，成功改進了冶金工藝，極大提升了生產力。這不僅增添了他的威望，更讓他在腳踏實地的工作中發掘出很多人才，後來都成為帝國發展的支柱。他登基後，注重技術發展，帶國家邁入另一階段的盛世，也不多說了。

路加的一生都忠於信仰，忠於國君，忠於我。雖然我搬離了集市區，但戈亞使用公爵的權利，將路加納為家臣，可以自由出入公爵府邸，長期留宿都不成問題。路加依舊身兼宮廷和騎士團的事務，後來也經常和戈亞一起去騎士學校教學。他這個人的外表太具迷惑性，看著和煦溫存，其實常人很難看出他的喜怒，只有我特別了解他，發現他特別喜歡孩子，每次去學校時，他都很開心。

烏瑟一直是個明君。永遠都是，史書可證。

時光飛逝。雷昂從礦場返回王都後大概半年左右，我的月事停了，媚藥那些邪性的效果盡數消失。我很是慌張了一陣，結果被個消息直接劈傻。

我懷孕了！

不是說媚藥能扼殺男人精力嗎！這都能懷上？這幾個男人是怪物嗎！

我懷孕的消息攪得公爵府連帶宮廷都雞飛狗跳，葛黛瓦又被拎過來賣苦力，不過看她對我高昂的研究熱情，我覺得她這苦力做的相當開心。亂七八糟的事情略過不提，第二年夏天，我順利生下個金發藍眼的男嬰。公爵夫人生子，宮廷裡比公爵還更激動，烏瑟以祝福兄弟的名義，大赦天下，到處撒錢找名頭慶祝，搞得我哭笑不得。

好像除了我之外，根本沒人在乎這孩子是誰的……

直到很久之後，烏瑟隨口說了一句，不管是誰的血脈，都是他的子民，都是他的孩子。

更久更久之後，膝下無子的雷昂下詔公示天下，公爵戈亞的兒子莫雷德擁有王位第一繼承權。他對我說，我的孩子，就是他的孩子。

未來太遠了先不提。繼續回來說我這媚藥體質。我懷孕時媚藥效果全失，我以為這病算是好了。結果生下兒子沒多久，那種涼意回歸，讓我心裡真不知是什麽滋味……好在我現在四個精壯情夫，餓不著我。結果兩年後，我他媽的又懷上了……

怪物，這幾個男人絕對是怪物……

一回生二回熟，冬天，我又生了個女兒，嗯，黑發，綠眼，這個不用猜。

這四個男人都很寵愛我的子女，對我兒子莫雷德還是以教導為主，對女兒莫甘娜就是毫無底線，想要什麽給什麽，想幹什麽幹什麽，生生把她寵壞了。這孩子也是了不得，挑了父母最優的基因長，看臉小天使，內心大魔頭。她長大後任性跋扈，偏又絕色容姿，誰都生不起她的氣來，甚至覺得能被她殺了都是好的。她十五歲時就開始跟眾多男人不清不楚，我知道後覺得這不是個辦法，就去找烏瑟商量，結果烏瑟這變態！他竟然弄了個近衛隊，從軍營和騎士團裡挑出那些相貌出眾的，專門給莫甘娜做男寵！

“一個女孩，就算養壞了，也無傷大雅。有我們在，她高興怎樣，就都隨她吧。”烏瑟撫摸我的臉，衝我微笑：“畢竟是你的女兒。”

想做什麽都可以，因為是我的女兒。因為是我。

我不再多言，低頭鑽入他懷裡，他立刻將我擁抱住。溫暖的大手輕輕撫摸我的後背。我沉浸在他熟悉的體溫和氣息中，心臟因幸福太過，仿佛都在顫抖。

我兩世為人，見過太多。前一生橫死，此生初始時，我在幼小的軀體中清醒，疾病寒冷纏身，記憶中除了至親的凌虐，不見其他。當時我躺在黑暗中，不知所措，不知未來，拚命的安撫著自己，讓自己鎮定，心中害怕極了。

幾十年過去，我再不害怕了，我好幸福。

（正文完）